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189章

作者:四代重奸

本来那老山长被这碗粗粥噎的直翻白眼,闻言连忙把手中的粥弃了。他伸着手,呜呜咽咽的指着水壶道:“水……水……”

黄德清吓了个够呛,生怕自家先生两手一摊,背过气去。他连忙抓了个茶碗,倒了些开水让老山长服下。

老山长吞咽了几口,好容易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他不由抹了一把嘴巴,然后把手中碗筷往外一推,高声笑道:“从今以后,你我无缘矣!”

黄德清闻言一愣,不为反问道:“先生何意?可是要赶我走?”

“哪能啊?”老山长笑道,“舜王即来,想必我这个老头子要有用武之地了,哪里还用得着吃这种粗粝的杂粥呢?”

不多时,黄德清便把张顺迎了进来。悟空护卫在旁,不意老山长所居陋室门楣低矮。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悟空脑袋正撞在那门楣上。老山长的陋室顿时抖了三抖,差点就要当场垮塌了。

张顺和老山长等人不由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了好半晌,见屋顶上的梁头没有掉了吓了,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张顺惊魂未定,刚要张口破骂悟空一场。结果看到这厮神情委屈,脑袋上还起了个大包,实在是凄惨的紧。

到嘴边的脏话,只好被张顺活活的吞了回去。他语气转软,低声安慰道:“你且在门口站着吧,姑且寻张手帕包了,等到回到王府,让大夫给你涂点膏药使使。”

悟空委委屈屈的应了,张顺这才胆战心惊的向老山长施了一礼,说道:“当初见老山长多日矣,某事务繁杂,不曾向老山长请教。”

“今洛阳附近,有兵灾,有旱灾,亦将有蝗灾与饥荒,不知老山长何以教我?”

老山长闻言一愣,不由捻须笑道:“舜王成竹在胸,何必问我这老朽之人?若是有事需要老头子帮忙,只要舜王开口,老朽无有不应!”

好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张顺见没法再绕七绕八了,不由干脆直言道:“兵灾者,不过义军与官兵交战罢了。我欲一则整饬军纪,二则练兵备战,以破官兵。”

“旱灾者,今已无力抗之。不过亦可编户齐民,以工代赈。我欲使百姓挖蝗蝻,平低洼。及开春则补种庄稼,以御禾苗尽枯之事,以备颗粒无收之虞,不知老山长以为如何?”

老山长闻言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道:“耕战乃立国之本,舜王果然有大志也!”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老朽之见,舜王有二缺。一曰:缺人,二曰:缺粮,不知可否属实?”

张顺本来准备自己引出这话,好向老山长借人,不曾想这院长自己倒先说出口来。

张顺不由惊异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点了点头道:“老山长所言甚是,不知何以教我?”

那老山长左冷禅闻言不由笑道:“既然舜王有问,老朽不能不答。所谓‘缺人’,实则缺官吏耳。既然舜王前来拜访我这半截入土之人,想必是看上了我那七十二弟子了!”

“先贤张子厚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老朽不才,不敢以圣人自比,但是为生民立命之心尚存。既然舜王礼贤下士,亲自来访,老朽本当无有不应。”

“然而,刘皇叔昔日三顾茅庐而成一方基业,燕昭王千金买马骨而破强齐。舜王非常人也,某虽非诸葛之流,亦可堪作马骨,不知舜王意下如何?”

张顺一听,你特么逗我玩呢?本王老老实实的给你个面子,你却给脸不要脸,还有蹭鼻子上脸,真是岂有此理!

张顺本待拂袖而去,可是又转念一想,不过演个戏罢了,又值不得什么。

正所谓“十步之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洛阳身为府城,不能说人才济济,想必也有不少堪用之士。

这老山长本就满腹经纶,见识过人,更不要说此人年纪老迈,哪怕看在尊老的份上,也值得自己三顾茅庐。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笑道:“谨受教了!”随即命悟空留下礼物,率领众人便扬长而去。

第219章 张顺见老山长(下)

到了第二日,张顺又如期而至。至老山长陋室拜访,结果老山长手持拐杖,颤颤巍巍走了出来,舞杖而骂道:“汝,贼也!自古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我辈读圣贤书何所事儿?庶几无愧于心矣!汝且杀我,勿使我有负忠义之名!”张顺遂狼狈而回。

结果到了第三日,张顺复又如期而至。结果老山长左冷禅闭门不纳,只命弟子黄德清在门外阻拦。张顺费劲口舌,亦不得入。

是时,张顺因为不杀不虐,军纪森严,深得洛阳城中百姓喜爱。周围邻居不由窃窃私语道:“此老货也,舜王三请而不出,又辱及舜王,此辈有何德何能?当杀也!”

更有童子掷烂菜叶、石块于老山长门前,以示鄙视之意。

等到第四日,张顺复来。黄德清无奈,只得将张顺请入房中。好容易等到悟空卷缩着身躯挤了进来,关上了房门。那老山长左冷禅连忙跪下,口称“死罪”。

张顺哈哈一笑,连忙将此人扶了起来,安慰道:“老山长不计前嫌,不惜毁名谤誉以成就张某。如今张某感激还来不及呢,焉敢怪罪老山长?”

老山长偷偷瞥了张顺一眼,见此人面无愠色,才放下心来。他连忙应道:“足食,足兵,足信,乃为天下王!今舜王胸怀天下,不以老朽为卑鄙,礼贤下士,左某敢不从命?”

“前日舜王邀我院下弟子入仕,此乃细枝末节罢了,不足为凭。舜王所能凭者,唯有足食、足兵、足信而已。”

“如今舜王天纵奇才,用兵如神,破陈奇瑜如欺负三岁小儿一般,举重若轻,不复再言。老朽不知兵事,想必舜王早已成竹在胸矣。此乃足兵矣。”

“而今舜王重农,欲行足食之事。奈何河南大旱,民不聊生,非一朝一夕所能成也。劝课农桑,治理灾害,本亦是长久之计。只是如今火烧眉毛,哪里还能顾及到长远?”

张顺闻此,连忙解释道:“我已经命人前往他处购买粮食,催收王府子粒,尽量满足洛阳用粮。”

不曾想,那老山长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我求人,不如人求我。舜王虽然有心,却无力矣。”

“依我之见,舜王何不高价购粮,命人以五倍十倍价,前往江南、湖广及直隶、山西等地。”

张顺一听,这不是二傻子吗?自古以来,做生意之人皆斤斤计较,低进高出,以免蚀了本钱。你倒好,崽卖爷田不心疼,倒拿老子的银钱装大方。

我三顾茅庐、四顾茅庐就顾出来你这个玩意儿吗?

那老山长见张顺面带不屑之意,不由笑道:“义军商人每到一处,不必多买,只是鼓噪声势。到处声称义军攻下河南府,缴获金银如山,铜钱如泥,只是今年河南大旱,田中颗粒无收。到处易子而食,粮价如金,可矣!”

“自古以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必然闻声而动。舜王何必劳烦人手,千里购粮呢?”

“如此一来,不出月余,天下粮食必将云集洛阳府。等诸商赶到洛阳府,必然粮多谷贱,原本舜王花费出去的银两,必然会节省出来。”

张顺一听,嘛麦皮,你可真是个人才!你这招使出了,不知道天下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会有多少人想喝你的血,食你的肉!

不过,此计虽好,张顺尚有一些担忧,他不由问道:“如此一来,倒是失了信誉。我恐怕众商人携粮而走,日后再也不欲与义军售卖。”

那老山长闻言笑道:“粮食乃大宗货物,路途遥远,多有亏损。众粮商即来,便宜发卖,尚可收回部分本钱。若是携粮而走,岂不是粮钱两空,只得投水而尽?”

“至于义军名声之事,舜王更是无忧。此乃阳谋也,生意买卖,单凭本事。有赚有赔,理所当然。技不如人,何足道哉?”

“我义军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一手交钱,一手收货,公平买卖,其又有何不知足也?”

张顺思量了片刻,不由躬身拜道:“左先生高才,张某叹为观止!我替河南府上下,及洛阳等地百姓,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当然,同时也替即将而来的各地粮商们,谢谢左先生的让他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之恩!

那老山长也有几分得意,不由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继续说道:“如此,河南府粮食,足矣支撑到夏粮之后,足食可足矣!”

“然而,昔日孔圣人有云:去兵,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舜王欲取天下,足兵不足凭,足食不足凭,唯所凭者,足信而已!”

老山长所说的正是论语中的一个典故,子贡向孔夫子请教治理国家的方法,孔夫子便答道: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于是,子贡就问如果不得已去掉一个,当去掉哪一个?孔夫子便答道:去兵。

子贡继续问道,如果再去掉一个呢?孔夫子又答道:去食。

遂后,孔夫子便解释道:自古以来没有人不死的,只有没有民众的信任,国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张顺对此颇不以为然。以他之见,足食、足兵,民众自信,何须画蛇添足也?

不过,既然老山长有此问,想必当有其策,自己不妨听一听。

于是,张顺连忙问道:“何以信?”

“言必行,行必果,信则立矣!”老山长摇头晃脑的笑道,“舜王行王道,走正道,不言自明,不闻自清。正如与老朽越,四顾而无悔矣,当为天下王!”

“然后,此事吾知矣,吾弟子亦知矣,唯有天下人不知。若使天下人知之,亦易矣!舜王独不闻昔日商鞅城门立木之事?”

张顺一听,吆呵,这个我在行。他连忙应道:“老山长所言甚是,我这便去命人寻木头去!”

老山长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拦着张顺道:“城门立木,乃诈术也。拾人余唾,倒显不出老朽的本事来。”

第220章 黄金千两

等到张顺四顾茅庐,彻底征招老山长左冷禅以后。

到了第二天,张顺便派遣赵鲤子率领一百士卒,前往四座城门,敲锣打鼓,来回鼓吹道:“舜王素重农桑,为了表示鼓励之意。特出黄金千两,购买米面一袋。送至王府后面,即刻支付!”

洛阳城百姓一听,这不是哄傻子的吗?这时代黄金与白银兑换率一般在一比五左右,这所谓的黄金千两,就是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谁那么傻,拿出来就换一袋米面啊!

张顺这个套路倒也简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实他在模仿商鞅城门立木之故智。

只是不少有气节之士不屑与贼寇为伍,因此多有不应。赵鲤子在洛阳城四门回转多时,早闹得满城皆知。

果然有胆大之人高声喊道:“不就一袋米面吗?我家倒亏的起,只要舜王付我一二两黄金,也就值了。”

遂后,此人寻了一辆独轮车,搬上来一袋粟米,便要推着走。

结果,他家中老父亲连忙拽着他说道:“那舜王做的是杀头的买卖,今日如此宣传,不过逗大伙一乐罢了。”

“你若是顺着杆子往上爬,驳了舜王的面子,我恐怕他恼羞成怒,到时候黄金没有得到,你反倒失了性命!”

那后生年轻气盛,眼馋张顺的悬赏,哪里肯听?他连忙一边挣脱,一边高声喊道:“舜王何样人也,碾死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何必如此哄骗与我?”

“但凡要杀,我伸着脖子挨刀就是,不劳爹爹挂念!”

那老父亲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便要寻了支柳条,上前抽他。这厮本是个混不吝的家伙,哪里肯老老实实挨打?

他连忙抓起车把,飞一般的推着独轮车向福王府奔去。老父亲无奈,有空失了家中独子,只好一边在后面呼喊,一边轮着柳枝,想给他两下。两人一追一赶,不多时便赶到了福王府。

张顺听得府外喧哗,早带着悟空等人出了王府后门。结果门外早已人山人海,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准备看那“混球”的笑话。

那“混球”见到张顺出来,不由眼睛一亮。他连忙摆脱了老父亲的纠缠,拼着挨了两柳枝,便把车上粟米扛起来。

这人只把肩膀往前一顶,把这一大袋粟米丢在了张顺面前。然后,他拍了拍手,高声喊道:“舜王殿下,我这粟米已到,且把黄金千两拿来与我,你莫要赖账!”

吕维祺在旁边看得明白,知道张顺这是城门立木的故智,却不知道他到底准备玩什么勾当。又见来人和老父亲不睦,心中不喜。

他便连忙站出来呵斥道:“不得无礼,舜王何样人也,岂会赖你这点钱财?”

吕维祺这一喊不要紧,附近围观百姓也顿时纷纷议论道:“依我之见,这舜王定然要赖账!”

“就是,千两黄金换一袋粟米,这是把舜王当冤大头呢!”

张顺见众人议论纷纷,不由上前两步,轻咳了一声,高声说道:“本王言而有信,说到做到。来人呐,给我抬出来千两黄金,以馈这位壮士!”

“哇!这舜王真的有点傻啊!”围观众人不由叹为观止。

张顺脸色一黑,不由连忙又解释道:“劝君莫重千两金,不能吃喝不能啃!劝君莫轻一碗粟,饥荒来时能生人!自古生民食为天,劝课农桑最要紧!”

“今年夏,杞县、尉氏等地遭遇蝗灾,蝗虫落地盈尺,住十余日,五谷损毁大败,民不聊生!我河南府虽未遭此灾,却也不可不慎也!”

“有备则无虞,无备则有忧。今年秋,天气大旱,麦苗又多死。我准备开春组织众人补耕,以解饥荒之虞,不知在座诸位以为如何?”

张顺一席话倒说的众人哑口无言。民以食为天,深受天灾人祸折磨的平民,对此深有体会。

至此,众人方知张顺“千金购粮”的深意。他们不由纷纷应道:“我等别样本事没有,只有世世代代耕田,祖传的能耐!此乃福及自身的好事儿,舜王既然有心,我等无有不应!”

又有人夸道:“老汉我七十有八,这一辈子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灾难,侥幸未死。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官府来组织我们补种啊,既然有如此好事,焉能不应?”

吕维祺在旁边看了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他暗道:“这舜王狡诈,也不知道到底准备作何打算。若是真心助百姓复耕、补种,我亦不能袖手旁观!若是心怀叵测,坑害我河南百姓,我亦不能坐视不理!”

众人正大呼小叫之时,悟空早带人抬出来一个漆红色大箱子来。张顺当着众人之面,亲手将那箱子打开,只见一片金灿灿光芒闪耀出来,顿时亮瞎了众人的狗眼。

箱内皆是十两一枚的金元宝,整整一百个,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整个箱子。

“过秤!”张顺大喝一声,便下令道。

那“混球”和他老父亲早相拥而泣,闻言连忙上前劝说道:“舜王的信誉我却是服了,无须过秤,无须过秤!”

说实话,张顺看着如此金灿灿的金元宝,也肉疼得厉害。想当初像王竹儿这样的泽州大户,自己费尽心思也不过榨出来万两白银罢了。

如今自己虽然财大气粗,也不能大手一挥,就是半个王家家当啊?

好在他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既然已经准备拿此事炒作了,自然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这所谓的“过秤”,不仅仅是为了让这“混球”看,更是让围观百姓来看。

正所谓“钱帛动人心”,大街两旁高楼大厦林立,个个价值数亿数十亿,却没有多少人眼红地睡不着觉。

若是有人手持百万现金,走在街上,定然是人人侧目,心生歹意。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除了夏秋二税的时候,将地里的粮食换成白银以外,平日哪里见过多少金银?

更何况往日散碎银两,多少黑不溜秋石块一般的玩意儿。哪有这整整齐齐,金灿灿放光芒的东西勾人心神?

若不是悟空率领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的士卒守卫两旁,周围百姓早忍不住一哄而上,将这箱黄金抢个干净。

第221章 去洛阳捡钱

话说,那李百户得了张顺命令,自从离了洛阳城以后,一路上大肆鼓噪,宣扬“河南府遭遇千年一遇的旱灾,土地龟裂,草木尽枯,民众易子而食,粮食按粒算钱。”

每到一地,李百户便派遣下属,前往附近粮铺购粮。

购粮者便问道:“今日粮食何价?”

“一两一钱银子一石,概不讲价!”粮铺老板冷冰冰的应道。

“那十两银子一石,能卖吗?”

“啊?能!能!能!那当然能了。”粮铺老板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后悔不迭的应道。

“不是说不讲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