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161章

作者:四代重奸

第148章 风起

“好!好!好!”红娘子闻言,咬着牙狠声应道,“那你走吧!你死了,我是不会为你你殉情的!”

“我要把咱们的孩子生出来,无论男女!我要寻找最好的师傅,教授他兵法武艺、儒家典籍。然后我要让他继承你的遗志,为造反而生,为造反而死!”

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自己的亲生孩子,难你也不在乎吗?

张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子承父业,理所当然。”

他才不会说“孩子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种狗屁不通的话来,这个时代孩子的父母是个反贼本就是原罪。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孩子以后能过上自己的生活。

“你……”红娘子说不出话来了,她凄惨的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如果当初在我没走上造反这条路的时候遇到你,或许一切都好说。如今既然成了反贼,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了!”张顺叹了口气道,“娘子,你还不明白吗?战乱已起,天下将没有世外桃源。无论是为了天下也好,是为了你们也好,还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也好,我都要把这场祸乱终结在我自己的手里!”

张顺走了,带着他的义无反顾头也不回的走了。

红娘子愣愣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了出去,再也看不到了,才软在地上。

这时候有两个人走了出来,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红娘子抬头一看,竟是李香和柳如是。

两人也早已泪流满面,不知在暗处偷听了多久。那李香低声对红娘子说道:“由他去吧,‘男儿至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我们的夫君有如此大志,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又怎能怪他呢?”

洛水,古称雒水,起源于西安府洛南县洛源镇的龙潭泉。如同一根竹签,自西向东依次像串糖葫芦一般将洛南县、卢氏县、永宁县、宜阳县、洛阳县、偃师县和巩县串了起来。

卢氏县距洛阳三百八十里,东至永宁县百八十里,而洛阳西至永宁有二百里。

张顺倍道兼行,只用两日便赶到了永宁城下。一路上宜阳县和永宁都望风而降。

这两处知县都不了解官兵动向,却早已听闻占据洛阳的“顺贼”连破官兵,势大难制。故而皆弃城潜逃,以避其锋芒。

那永宁县和卢氏县一样,原本有一个守御百户所。不过同样早已经败坏不堪,不能召集丁壮出来了。

义军一口气奔到永宁县以后,张顺暂且让队伍喘口气,顺便派出斥候、信使和巡逻队加强对周围的控制。

永宁县身后的三乡,乃是一处岔口。有一条可以从陕州过雁翎关,至三乡,然后顺流而下,过宜阳直至洛阳的小道,这条道唤作“南崤道”。

而从潼关过陕州,途径渑池、新安至洛阳的大道,则被称为“北崤道”。

如今倪宠、王朴京营从卢氏来,是张顺派遣斥候探查的主要方向。但是若是再有敌人从背后的陕州至三乡的小道绕过来,那张顺便被围困在永宁县孤城之中,那时候真是插翅难飞了。

所以,张顺又特意派遣了一只巡逻队,前往三乡至雁翎关之间,探查那里可能出现的敌人。

至于信使,张顺则派人翻山越岭,翻越熊耳山,到达秋扒里,向李三娘和陈长梃通报自己率队到达永宁县的事情。

不等李大亮返回康家庄,向陈长梃汇报张顺让抱犊寨集结兵力,准备防守的命令。

那魏从义便亲自来到抱犊寨,负荆请罪。由于张顺和红娘子先后两次带走营地大量人马,抱犊寨空虚。陈经之深知魏从义勇武,颇为畏惧,连忙向李三娘谏言道:“魏从义反复无常之辈,又凶悍难制,不宜将其放入寨中。”

李三娘颇为为难,不由反问道:“此人虽然反复无常,不过反与不反,两种选择罢了。若是闭门不纳,岂不是绝了此人追随舜王之路?”

“那魏从义虽勇,能以一敌百吗?若是不能,抱犊寨数百个士卒还是有的,岂有惧怕别人的道理?”

“这……”陈经之也有点犹豫不决,他虽然有些才华,毕竟年轻,遇到这种复杂的事情,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不曾想,这时候有一个将领站了出来说道:“夫人所言甚是,魏从义虽勇,某也可堪抵住。更何况吾麾下又有精兵五百,岂止一个魏从义?即便是他率众来攻,某亦不惧。”

李三娘一看,此人竟是跟随红娘子投靠张顺的李牟。原来当初红娘子带领了“闯将”黄来儿麾下的留守精锐,一同跟了张顺。

那李牟本是陈长梃的表亲,和李友、李信、李大亮皆是堂兄弟关系。张顺后来知晓了此事以后,为了避免陈长梃势大,就一直把他留在红娘子手下听用,没有特意提拔他。

李牟麾下原本有红娘子带来的三四百“老本”,后来又经过红娘子和张顺的允许,又招募了一百对人,勉强凑够了五百人。

此人跟随红娘子已久,倒颇得红娘子信任。红娘子既然带领李信等人前往洛阳城,便把此人和他麾下的人马留在李三娘麾下听用。

李三娘本就胆大,见李牟支持自己,便下令道:“李牟,你且带些人做好准备,以防万一;陈经之,你派人把那魏从义接上了,我且会一会他!”

当魏从义光着膀子,背着荆条,通过了九曲十八弯的小道,来到抱犊寨上,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女子正在那里用连枷敲打谷子。

那女子见魏从义上来了,也不避讳,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喊道:“这便是魏将军吗?陈经之,你好大的单子,怎么把他捆了起来!”

虽然魏从义只道李三娘之事,毕竟她是张顺内子,双方倒也没有打过照面。

那陈经之闻言知道李三娘没明白什么叫“负荆请罪”,连忙低声解释道:“他这是请罪呢!”

李三娘闻言哈哈笑着把他扶了起来道:“魏将军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罪要请?”

魏从义见她一个妇人,一不避嫌,二不畏惧自己拜山,倒有几分感动。他连忙应道:“我麾下幕僚麻布投降官兵了,寨子的位置已经暴露,特来负荆请罪,还请夫人责罚!”

“哎?”李三娘闻言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责罚什么?有什么事情,舜王会为你做主!”

“什么抹布、桌布的,我也不懂。只要用心做事,我夫君都会一视同仁,魏将军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如此呢?”

“那……那我问心有愧呢?”魏从义有几分羞愧地问道。他素来自视甚高,却没想到被一个师爷耍了,着实丢人的紧。

依着他的心思,即使张顺不纳自己,倒也落个逍遥自在。只要有了时运,他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哪怕就是投靠官兵,也须把自己买个好价钱。哪成想,却被麻布率先一步,不但把义军的消息卖了不说。就是他自己被他卖了没有,他也说不准了。

没有办法,为了防止自己麾下那二百骑兵被官兵剿灭,魏从义只好连夜带领人马逃到了抱犊寨。

李三娘闻言不由一愣,心道:没想到此人竟是一个傻子,我只需喊出一群人来,乱刀把你砍死不就拉倒了!

李三娘正在沉吟不定,不知是否要下狠手。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却见数人闯了进来。

原来正是刚刚接到李大亮汇报的陈长梃,便连忙带领麾下人马赶到了抱犊寨。

陈长梃一看地上之人,连忙将魏从义和李三娘隔开,厉声喝道:“魏从义!你这是何意,难道还想伤及主母不成?”

李三娘一见陈长梃来了,顿时就更有底气了,连忙向陈长梃施了一礼,这才说道:“哥哥误会了,却是魏将军前来告知麻布通敌之事。”

别看李三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其实她刚才敲打谷子的连枷须臾不曾离手。一旦她看到事情不对,就要当场打爆魏从义的狗头。

魏从义哪里知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连忙将麻布之事据实说了。

之前魏从义便曾送来消息,陈长梃倒是知晓此事,只是不了解其中细节。

他本就是个老江湖了,虽然魏从义掐头去尾有所隐瞒,陈长梃哪里不知道这厮三心二意?不过,如今正是危急之事,需先稳住此人。

于是,陈长梃笑道:“魏老弟的本事人品我却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官兵如今有何动向,又意欲何为?”

魏从义闻言不由一喜,这是陈长梃要接纳自己了。他连忙回答道:“我在城中原有眼线,只知道官兵准备今早出发,准备向永宁县去了。听说有个什么陈总督,要求他们依照约定时间赶到宜阳,准备会攻洛阳城!”

“既然如此,那烦劳魏将军且下去休息,明日我们再商议抵御官兵之事。”陈长梃闻言便稳住了魏从义。

这厮说了一堆全是废话,皆是义军所知事情。唯有官兵向永宁进发的消息才是关键,不过却不知真假。

那陈长梃信不过他,生怕判断失误,误了大事。所以故意拖延了一晚,等待李信传来消息。

当初既然张顺信不过魏从义,自然在他这个明桩之外,设有暗桩,用来监督卢氏城中的士绅、知县和魏从义诸人。

后来张顺占据洛阳城以后,鉴于义军在洛阳附近并无根据,暂时没有抽调李信前往洛阳城。

以致于卢氏出来变故之后,李信生怕别人靠不住,便亲自化妆入城,探查官兵动向去了。

第149章 云涌

那总兵倪宠和王朴二人得了麻布的情报以后,便决定轻兵冒进,抛弃和总督陈奇瑜的约定日期和地点,率先对洛阳城发起进攻。

这两人之中,唯有王朴曾吃过张顺的大亏。只是当时那王朴是在率领京营支援邓玘、左良玉等人过程中,被张顺带领骑兵突袭了。

当时官兵猝不及防,不仅来不及列阵,甚至连铠甲武器都没有来得及披挂上去,便被张顺的骑兵截为两段,杀的大败。

王朴虽败,却并不服气。他一直认为此战乃是“此天亡我,非战之罪”,那“舜王”属于“年轻人,不讲武德”。若是双方摆开兵马,明刀明枪的做过一场,胜负犹为未知。

而倪宠却未曾和张顺交过手,只不过经过王朴和麻布的一通加油添醋的贬低之后。他也一时间昏了头,轻信了这二人的言辞,以为“舜王”的本事也不过尔尔。

更何况那王朴本是明末蓟镇总兵官王威之子,虽然说无甚才干,好歹也是将门之子,更是值得倪宠信赖。

只是倪宠哪里知道那总兵官王威在史书上最出名的一件事,乃是当初张献忠因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观其状貌,为之求情于总兵官王威。于是,王威便把张献忠重打一百军棍后,予以除名罢了。

话说那王朴和倪宠出了卢氏县城以后,倍道兼行,一日六十里,用了三日才赶到永宁县城。

而张顺不但用了两日赶到永宁县城,还早已做好部属,很快就发现了京营的东向。

两者之间的差异不仅仅是双方士卒素质和组织的差异,还有那卢氏至永宁县山路难行的原因。

如今张顺麾下义军多次攻取城池,早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恢复城市秩序的经验。

当总兵官王朴和倪宠率领京营赶到永宁县城下面的时候,只看到县城热闹如故。

他们当然没有半点怀疑之心,更想不到张顺会如此大胆,敢在官兵围攻之前,突然离开洛阳城反过来奇袭官兵。

王朴还没到城下的时候,早派士卒前去城中通报道:“永宁知县听令,请速速备下粮草酒水,但等京营大军一到,在此住宿吃喝一番。”

张顺得到了士卒汇报以后,便一边让士卒假装城中官兵应了通报,一边连忙在城中藏了兵马。

但等傍晚,那斜阳落入山后,晚霞满天,总兵官王朴和倪宠才带领着六千京营风尘仆仆的一路赶来。

一路上山路难行,道路狭隘,十分容易为贼所趁。别看那王朴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中杯弓蛇影,生怕再度被张顺伏击。

所以,路上但凡遇到险要之处,他只有反复派人侦查无误,方敢通行。特别是卢氏和永宁交界的高门关,地形十分险要,更让王朴提心吊胆了好久。

到了永宁县界以后,地势稍好一些,王朴和倪宠才稍稍放心。

不过这个地形其实也好不了多少。永宁县为旧时“崤地”,曾经是连通长安和洛阳的交通要道。

其地形素有“七山二塬一分川”之说,这一川便是指洛河冲积的河谷。王朴、倪宠率领六千京营沿着洛水河谷北岸,一路东行百余里方才赶到。

一路上警惕了许久,好容易到了现场,王朴和倪宠才松了一口气,便要入城休息。

不曾想,刚到城门口,只听得一声炮响,一队人马从永宁县城杀了出来。

为首之人,左手盾,右手刀,身体粗壮,面目漆黑,不是蒋禾又是哪个?

京营一路劳苦奔波,早卸了铠甲以图方便。结果没想到却“吃了二茬苦”,遭了二遍亏。

他们见有人杀来,猝不及防,只好先用手中的弓箭、火铳胡乱射击一波,然后提着长刀长枪冲了上前。

那蒋禾麾下本来就是重盔重甲的刀盾兵,哪里惧怕这些远程攻击?

那些箭支弹丸不是被盾牌挡了,就是被衣甲遮了,除了个别鸟铳射伤了几个人以外,基本毫无用处。

蒋禾一马当先杀入人群,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也不管不顾官兵的刀枪,只管杀去。官兵刀砍不如,枪刺不伤,反倒被蒋禾一刀一个,劈翻在地。

那永宁县城,周围四里一百七十步,高二丈五尺。北依凤翼,南临洛河。女墙高七尺,宽一丈,城外壕沟深一丈,宽三丈。

城池呈长方形,东西长一里多,南北宽半里许。有东南西三门,东门唤作迎恩门,南门唤作中和门,西门唤作普安门。

唯有北门无门,只因凤翼山就在永宁县城以北,无路可出罢了。

官兵遇袭之地就在西门普安门,永宁县城南北狭窄,兵力难以展开。

若是那总兵官王朴、倪宠有必死之心,只需募死士把普安门堵上了,张顺城中虽藏有千军万马,亦不可出。

只是这两人是典型的“为将者,不知天时,不识地利”,一旦遇袭顿时手足无措,但率众退却。

王朴和倪宠这一退不要紧,本来就士气低落,战力堪忧的京营,雪崩式的全面崩溃了。

张顺在城上看得真切,连忙命士卒挥动中军大旗,命令奇兵发动。

埋伏在凤翼山的骑兵由贺锦和贺一龙率领,直击官兵左翼,藏在洛宁县南门的萧擒虎率领麾下的“孩儿营”直击官兵右翼。

官兵本就一片混乱,顿时被这两路奇兵杀得尸横遍野,人仰马翻。

骑兵和“孩儿营”追杀了一阵,由于骑兵速度和步卒速度的差异,渐渐形成了骑兵在官兵左翼前方,步兵在官兵右翼后面的追击阵型。

官兵右翼旁边正是洛水,被骑兵这么一驱赶,顿时有些官兵慌不择路,纷纷跳入洛水之中逃生。

时值寒冬十一月,河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溃兵逃得进去,不但踩碎了薄冰,更是被刺骨的河水一激,就跌倒在河水之中站不起来了。

贺锦、贺一龙和萧擒虎追击了五六里,直到天色昏暗,山道难行,方才恋恋不舍的返回了永宁城。

王朴和倪宠这才惊魂稳定的收拢了人马,择一处高地胡乱安营扎寨,修整了一晚,以期再战。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朴和倪宠清点人马,不论战死、逃散还是跌入水中之人,共计损失千余。

好在附近的洛水河谷狭窄,些许人数损失并不影响官兵列阵对敌。

那王朴和倪宠探的永宁城中义军明白,知道舜王在城里。两人不怒反喜,相视而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不曾想那‘顺贼’没有据城而守,反倒来到这永宁县。”

“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我等只需一纸文书送到陈督师之手,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150章 接战(上)

你道那王朴和倪宠有何计策?无他,唯有喊人耳!

王朴和倪宠虽然没有别等本事,好歹也知晓那新任河南总督陈奇瑜的计划。

当初河南总督陈奇瑜书信一封,传到山西巡抚吴甡那里,讨要曹文诏等人以后,吴甡便给陈奇瑜出了个主意。

巡抚吴甡回信道:“‘顺贼’难制,但恃险耳。前番总兵曹文诏携带睦自强、张全昌诸将,由宣大而来,被其阻在黄河以北,数不能渡,由是败北。”

“今陈督师督大军东向,若是被‘顺贼’如法炮制,堵在新安诸县,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又能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