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148章

作者:四代重奸

刘成、贺锦和贺一龙见张顺脸色凝重,连忙应了前去整顿兵马。

这时候,张顺又对萧擒虎下令道:“其余步卒听我号令,速速埋锅造饭,整顿队伍。此地以萧擒虎为主将,‘乱世王’、‘治世王’佐之!凡营中事务,是攻是守,一切皆与赵鱼头老爷子商议之后,再行决定!”

张顺下令完毕,正要披挂齐整,亲自带队出征。突然一个小子扯着了他,张顺扭头一看却是赵鲤子。

那赵鲤子对张顺说道:“主公,有何令与我?众将皆得领兵,偏生我只得清闲!”

张顺听了,扭头看了看赵鱼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次说道:“既然如此,你且穿戴整齐,随我出征!那贺一龙麾下骑兵正好无主,你可暂且助我带之!”

赵鲤子得了命令,连忙喜滋滋的前去准备去了。张顺这才对赵鱼头说道:“老爷子家中并无其他亲人,刚才如何不阻拦与他?”

赵鱼头这才苦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大了不由人!我这个糟老头子能够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如今儿孙已经长大,我又如何管得了他?”

“更何况,连老麻雀都知晓小麻雀大了,要驱赶它去学习飞翔!如今鲤子已经成年,我又岂能束缚他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边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张顺蓦然想起了前世课本中学到的这句话,便对赵鱼头拜了拜了,转身去了。

为了赶路,张顺也顾不得暴露行踪,连忙命令士卒点燃火把,一路向白鹤渡口疾驰而去。

等到张顺赶到白鹤渡口的时候,只见河岸边的官兵早已严阵以待。

张顺带着悟空、赵鲤子和部分骑兵,来往驰骋,查看了半天,才确定官兵渡河之人不过七八百之数。虽然军容整齐,却缺乏骑兵,张顺心中稍安。

于是,他便出阵喝道:“当面带队之人,不知是哪位总兵官?张顺待汝久矣,何来之迟也?”

张全昌怕失了士气,连忙站出来应道:“我乃总兵官张全昌,阁下何必大言唬我!我观尔等气喘吁吁,当是仓促前来,又能奈我军何?”

张全昌也是宿将,虽然比不得曹文诏善战,好歹一般常识还是通透明白。

这个时代很多人患“雀蒙眼”,一旦天黑,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夜战凶险,要么是一方奇袭,要么是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没有人想来一场野战。

其实张顺也没有办法,他难道还能坐视官兵渡河,趁夜在此地安营扎寨不成?

好在张顺麾下的士卒肉类摄入量还行,患有夜盲症的士卒相对较少。

当初在舜王坪的时候,有从圣王坪捕来的白鱼补充维生素A;等到义军迁移到卢氏抱犊寨以后,又因为山高林深,也能在闲暇之余射猎一些野味改善伙食。

大家本来一年到头难见荤腥,好容易猎些野味,哪里肯把肝脏弃了?

更何况李香嫁与张顺以后,明确告诉过他“牛羊野味肝脏,可治‘雀蒙眼’”。

张顺便特意下令让士卒把动物肝脏留下,与那些患有“雀蒙眼”之人食用,反倒治疗了不少人。

张全昌亦知张顺并无退意,连忙命令官兵依河列阵,呈半圆状。外列火铳、火炮,内列长枪大斧,专等义军骑兵来攻。

张顺见此,不由皱了皱眉头。孙子兵法曰:“无邀正正之旗,勿击堂堂之陈!就是担心队伍有太大的损伤。”

只是如今事出突然,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也顾不得许多了。

张顺正要下令,没想到那刘成见张顺犹豫,便谏言道:“此类官兵却是好对付,只需派遣少量骑兵虚攻一番,引出官兵铳炮,再行击之,可一鼓而破也!”

张顺一听,这倒是个好办法。那赵鲤子闻言,连忙请战道:“主公,某愿带领二十骑,前往哄骗官兵铳炮!”

张顺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他许下二两银子的赏赐,让那赵鲤子亲自挑选了二十敢死之士,前去骚扰。

果然,等到赵鲤子和众敢死之士,身披双凯,驰骋官兵阵前的时候,张全昌也坐不住了。

义军的骑兵看似不多,若是坐视不理,被其射伤射杀士卒伤了士气不提,还容易为其所趁,乱了阵法!

若是命令部分士卒开火,在义军压力之下,难免有不少人慌乱之下胡乱开火,失了铳炮的威慑。

作为守方,总兵官张全昌只能二选一。要么相信自己麾下的士卒,不动如山,不管不理;要么相信自己麾下的士卒令出必行,除了接到命令之人,其他人都不会胡乱射击。

这两项,总兵官张全昌全都信不过。无奈之下,他只好试探性的单独下令给一队火铳手对阵前耀武扬威,来往骚扰的赵鲤子等人进行射击。

第115章 半渡而击(中)

你要问张顺官兵列的是什么阵,他是回答不出来的,别说他回答不出来,甚至他麾下的刘成、贺锦都回答不出来。

不过,认不出来并不要紧。好在官兵人数不多,所布阵型较为简单。张顺只需要在外面粗略的观察其士卒分布站位,便知道其阵法大致变化和功用。基本上就是远则以火器杀伤,近则以长矛刀斧抵御的路子。

其实张全昌所布军阵,也是有个名目,正是后世网络上曾经名噪一时却月阵的简化版。

自古以来,因为地形和物产的原因,“南船北马”各不相同。所以以南伐北,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如何对付北方的精锐骑兵。

时值两晋南北朝事情,由于高桥马鞍和马镫先后发明,甲骑具装开始流行起来。

厚实的护甲和更为沉重的质量,导致骑兵的冲击力和之前比起来,显示了无可阻挡之势。普通的长矛弓弩,列阵以后已经很难满足抵挡甲骑具装的重任。

为了对抗北魏的精锐甲骑具装骑兵,刘裕率领大军沿河北上,水陆并进。

当遇到北魏骑兵的时候,刘裕便命战车环绕,背河立营。因为阵呈半圆状,如同新月一般,故而称之为“却月阵”。

此阵的关键在于利用战车和长矛抵御骑兵的冲击力,用弓弩等远程武器杀伤对方的骑兵,利用水师输送人员粮草,一旦与战不利,还可以随时撤走。

张全昌不具备刘裕却月阵的全部条件,好在张顺麾下的骑兵亦不具备北魏甲骑具装的条件。

再加上明末火器盛行,以各色火炮、快枪、火铳组成的远近不同层次的密集火力,杀伤力更胜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弓弩。

义军若是头铁硬冲官兵军阵,胜败姑且不提,结果肯定是要损失严重。

好在刘成本就是陕西边军出身,常年和河套地区的蒙古骑兵作战吗,对官兵的以步制骑的战法和应对之法颇为了解。

他便给张顺出了一个利用少量骑兵骚扰,欺骗敌人火力的主意,这也本是蒙古人常用的战法。

那赵鲤子依令领着二十骑敢死之士,呈疏散阵型在官兵阵前来回驰骋骚扰。

果然官兵忍不住开火射击了。这时代很多火器的准头并不太高,更多还是依靠密集的火力覆盖进行杀伤。

由于赵鲤子及麾下二十骑,人数少,阵型疏,又是运动目标,很难被直接命中。结果除了两个倒霉蛋被击倒了战马以外,其余人等果然毫发无损。

可是这样一来,抉择困难的“球”又踢给张顺了。

官兵一阵噼噼啪啪的射击之后,硝烟弥漫,笼罩了河边的官兵阵型。

可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官兵开火了,官兵手中还剩余多少未发射火铳、火炮,不要说张顺,哪怕官兵领兵将领张全昌恐怕自己心中都没有一点底儿。

怎么办?冲与不冲,只是两种抉择而已。但是一旦选错,就是大量义军精锐白白送了性命的结果。

张顺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一咬牙,喝道:“‘左金王’贺锦听令,你与我带领二百骑,列疏阵前往,视官兵虚实再决定是否发起冲锋!”

贺锦知道张顺的意思,连忙应道:“将军放心,经过赵鲤子等人试探,官兵火器射程我已知晓。我定会带来将士在其射程附近徘徊,以试探官兵虚实,若有差池,唯我是问!”

张顺点了点头,然后对刘成说道:“刘成带队准备,一旦官兵露出虚弱之处,你即刻带领麾下五百骑士冲阵!无论伤亡如何,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拿你是问!”

刘成亦深知其中凶险,官兵阵容整齐,火器众多。一旦义军决定发起进攻,自然是遭受官兵火器打击的次数越少越好。

若是能够一举撕开官兵阵型,那些火铳、快枪和火炮变成了无用之物,义军对官兵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可是若是不能凿开官兵阵型,那么每次在发起冲锋之前,都会受到官兵密集的火力打击,许多将士的性命便白白丢在了冲锋的路上。

刘成亦领命而去,带领五百精锐骑兵徘徊在官兵阵型之外,如同捕食的猛虎一般,准备随时扑上去撕咬敌人。

而那“左金王”贺锦颇有智谋,领命以后,竟然命令士卒熄灭火把,只借助官兵的火光,在火器杀伤范围附近徘徊。

没了火光的照耀,官兵失去了贺锦和其麾下二百骑兵的视野,只觉得阵外影影绰绰,如同有恶鬼出没一般。

看不见的威胁更令人恐惧,张全昌麾下的官兵虽然多是久经沙场之士,仍然不免死死握着手中的武器,下意识吞咽着口中的唾沫!

张全昌自己心中也有几分不安,他也担心义军借助夜色袭来,官兵来不及开火射击。

思来想去,他只好一边命令先前射击过的士卒赶紧装填弹药,一边命令一队士卒再次进行射击。

一阵“嘭嘭嘭”的火器射击过后,硝烟再次笼罩了官兵阵型,一时间官兵又什么也看不到了。

正在这时,官兵火铳射击声刚落,突然有一阵马蹄声从阵型东面急促响起。

张全昌心中一个咯噔,连忙下令士卒进行射击。士卒正处于紧张状态,闻令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又乒乒乓乓的射击起来。

刚刚射击完毕,并无听到有义军被打死打伤的声音,反倒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张全昌闻声不由脸色大变,连忙喝道:“火铳手、火炮手迅速退入阵中,长枪手、刀斧手准备!”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原来在义军的多次诱骗之下,阵型东侧的官兵终于把火器中的弹药发射殆尽,火力出现了断档。

好个“左金王”贺锦,果然心思通透。他明白射声整齐的齐射,定然是依照军官命令所射;射声杂乱的齐射,定然是官兵在紧张之下一股脑把手中的弹药全打了出来。

为了防止官兵再度装填,贺锦在骗出官兵东侧火器的全部弹药之后,干脆不等刘成前来,便亲自带队冲了上来。

第116章 半渡而击(下)

“左金王”贺锦赌对了,官兵由于总兵张全昌慌乱之中下达的变阵命令,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不等官兵变阵完毕,贺锦等人一马当先杀入敌阵。锋利的长枪,如同刀切豆腐一般,轻松的刺入了面前官兵的身体。

哪怕有些骑兵因为视线原因,未能够刺死当面之敌,仅凭战马的撞击践踏,亦能够撞开了官兵的阵型。

贺锦的这一次突击,虽然是一次盲袭,却打官兵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击穿了官兵三四层的防御。

但是,贺锦并不恋战,他深知刘成反应迅速。在漆黑的夜晚,义军看不见彼此的情况下。

他若是不能及时撤退,说不得就会被刘成疾驰而来的骑兵,把自己和身前的官兵一起“串葫芦”了。

官兵自东侧攻来,右侧便是滚滚的黄河。贺锦所带骑兵没有办法向左右两侧撤退。他只能尽力让麾下士卒向左侧杀去,一边杀一边向左侧横向撤退。

贺锦所料不错,果然这边他麾下骑兵刚脱离和官兵的接触。那边刘成的骑兵便呼啸而至,如同一把锥子一般,猛烈的再次钉进已经混乱的官兵阵中。

张全昌带领麾下刀斧手死命抵上,用血肉之躯好容易抵挡了第二波冲锋。结果刘成前军刚去,后军又来,第三波骑兵冲锋再次呼啸而来。

原来由于夜间视野不好,刘成为了避免一次失误导致骑兵全军覆没。他把麾下五百骑兵分为三队,进行波次冲锋。

这下子张全昌终于面露绝望之色。义军太狠了,且不说在夜间冲锋,看不清道路容易折了马蹄;就是这样一波又一波次的冲锋,一个不小心便是自相残杀的结果。

甚至他亲眼见到过有义军因为撤退不及时,被下一个波次冲锋而来的骑兵,把他连人带马一起用长枪穿死当场。

骑兵一波接一波的撕裂这官兵阵型的“伤口”,誓要将官兵阵型撕裂开来。

难道我张全昌这一次要沦落到曹变蛟那样的下场吗?

这一刻张全昌畏惧了,他回身望去,只见一直来回输送士卒的船只接近了岸边。

于是,他顾不上奋勇作战的官兵,连忙跑到河边,那些船只呼喊道:“我乃总兵张全昌,速来救我!”

等到运输船只到了岸边,张全昌顾不得船只靠岸,连忙踏入水中拼命的向船只跑去。

好在河岸边水并不深,张全昌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船只跟前的时候,河水才刚刚漫到腰间。

等到士卒和舟子拼命把他拉了上来,他脚上的靴子早被河里的淤泥吸走了。

光着两只沾了泥污的脚丫,下半身全部湿透的总兵官张全昌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狼狈的下令道:“事不济矣,且回河北岸!”

张全昌这一走不要紧,官兵哪里还有战心?将乃军之胆,胆破军溃散。他们顿时纷纷弃了武器,高声喊道:“我等愿降,还请舜王饶我等一命!”

官兵连呼了三五次,张顺听得真切,这次连忙命令赵鲤子、贺锦和刘成停止攻击。

只是等到收拢了官兵的所有武器以后,张顺才上前接受了投降。

张顺这边与总兵张全昌打得火热,那边曹文诏和萧擒虎等人也没有闲着。

当张顺大张旗鼓,一路沿河向西北出击的时候,早有河对岸的官兵看得明白,连忙将此事报告与总兵曹文诏。

曹文诏听了,不由惊道:“如此,张全昌危矣!”

睦自强连忙主动请缨道:“既然如此,我愿带领麾下人马,前往支援总兵张全昌!”

曹文诏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们三人本来因为战败,犯了重罪。陛下开恩,着我们前往河南府剿匪,夺取洛阳城。本意就是要趁贼人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也是我们离了宣府以后,日夜兼程的原因。只是没有想到贼人反应比我们想象要快,战斗力也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我侄子曹变蛟的领兵能力我是知道的,虽然他手中只有三百人马,换作一般的贼寇恐怕早已经被他击溃了,更不要说打不过贼人,反倒被贼人捉去了!”

“如今官兵一夺孟津渡口不成,本来就只能指望张全昌夺取白马渡口了。可是如今这偷渡黄河之事,已经被贼人发觉。那张全昌离营不久,当来不及全军渡河,我恐怕此战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姑且带兵前去一观,若是真是上天助我,已经占据黄河南岸,你便及时渡河支援。若是已经战败,就助他收拢溃兵,尽量减少人马损失。”

睦自强知总兵曹文诏已经不看好张全昌下场,但也只好怀一线希望,连忙带领麾下士卒赶往白鹤渡口。

睦自强麾下皆是步卒,等到他赶到的时候,河南岸的战斗已经接近结束了。

睦自强等了片刻,那张全昌才狼狈的从船上跳了下来。他见了睦自强,不由失声痛哭道:“哥哥,咱们哪里打过这等憋屈的仗啊!”

睦自强只好安慰道:“兄弟勿忧,当曹总兵得到贼人发觉兄弟渡河的消息的时候,就预料到有了今日,定然不会怪罪与你。”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兄弟休要自责,且随我返回营地,再从长计议吧!”

张全昌嗫喏了半晌,蹦出来一句:“那咱们这常事也太多了吧?”

睦自强闻言一愣,连忙看看左右,见其余士卒都没注意,这才低声训斥道:“兄弟何意?难道还想指责曹总兵不成?如今兄弟战败,责罚与否,全在曹总兵一念之间,兄弟姑且慎之!”

张全昌这才悚然而惊,后背吓出来一身冷汗。他连忙拱了拱手,低声应道:“谢谢哥哥提醒,大恩不言谢,兄弟日后定有重谢!”

等到睦自强、张全昌返回到孟津渡口营地,曹文诏早迎了上来,将这两人迎入营地,这才笑道:“两位总兵莫要丧气。只因贼人占据了地利,是曹某剿贼心切,才让贼人半渡而击,占了上风。”

“如今我倒想了一条稳重之计,定让人贼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我军渡过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