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 第351章

作者:高月

李察哥心中着实有点恐惧,陈庆居然用几个月的时间来做战略欺骗,不惜动员几十万民夫,二十万军队和无数粮草物资,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就是为了骗过自己。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西夏军屡败在陈庆之手,此人竟是如此可怕。

这时,幕僚韩奉上前道:“宋军偷袭应理县应该只是为主力打前哨,暂时不会北上,殿下一定要抓紧这段时间落实军队和钱粮,殿下实际上还要整合军队,时间会更加紧张,卑职建议派一支军队南下驻防鸣沙县,牵制住宋军,给殿下争取时间。”

李察哥点点头,“韩先生说得有道理,确实要派一支军队南下,但现在我最发愁的是钱粮,那些王公贵族手中有钱有粮有奴隶,就是不肯给朝廷捐一文钱,我着实头大,先生可有良策?”

韩奉心中暗暗鄙夷,其实李察哥就是西夏最有钱粮和拥有奴隶最多的贵族,他在说别人,却把自己遗漏了,真是莫大的讽刺。

当然,韩奉也理解李察哥的理由,李察哥已经在全力抗击宋军,他已经有了巨大的付出,所以他不需要再额外付出钱粮和奴隶,而那些权贵什么都没有付出,还在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们当然需要额外拿出钱粮和奴隶来保护家园,毕竟韩奉也领着李察哥每月给他的三十贯幕僚钱,他不理解也要理解。

“卑职倒有一个办法!”

韩奉上前低声说了几句,李察哥疑惑问道:“这样有用吗?”

韩奉苦笑道:“宋军都占领应理县了,西夏灭国就在眼前,殿下还有时间考虑他们的感受?”

李察哥负手走了几步,韩奉选择的目标不错,拓跋阿曲本来就是自己最大的对头,拿他开刀既出了自己多年的一口恶气,还能杀鸡骇猴,他就不信那些权贵不害怕。

“也罢,就这么办!”李察哥终于下定了决心。

……

夜里,兴庆城内忽然爆发了兵乱,东南角数百户人家被抢掠,其中一千多名暴乱士兵砸开了楚王拓跋阿曲的府宅,冲进去杀人抢掠,女人也被糟蹋殆尽,拓跋阿曲和他的家人约一百二十口人全部被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财富也被抢掠一空。

消息传开,满城震惊,权贵们纷纷要求李察哥给一个解释,李察哥告诉所有人,宋军已经攻进了西夏,距离兴庆府只有三百里,士兵们粮食不足,朝廷也无钱发俸,士气低迷,所以才发生暴乱,他担心还会发生更多的暴乱,让众人各自小心。

众人都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李察哥在用兵乱威胁所有人,再不拿出钱粮,那就放兵明抢,还要被杀绝,妻女也会被凌辱。

这些权贵都是欺软怕硬,他们看出李察哥动了杀机,立刻意识到保命更要紧,纷纷表态愿意拿出钱粮,并把奴隶交出来整编为军队,五天时间内,李察哥便强行募到粮食五十万石,钱两百万贯,经过军事训练的奴隶军三万人。

与此同时,五万契丹奴战俘被释放,被整编为军队,短短三天时间,李察哥的兵力就达十一万五千人,李察哥随即命令卓啰和南军司都统制尚东延率一万五千军队赶赴鸣沙县驻防。

又派信使火速赶往沙州,命令都统制李延武立刻率两万军队返回西夏,暂时放弃沙州。

但这十几万军队还远远不够,李察哥还在命令各地官府搜罗青壮从军,同时也在搜集全国所有的钱粮,就算民怨沸腾也比西夏灭国好。

第六百六十章 接应

尚东延便是当年西夏军主帅曹保宗副将,因为萧合达叛乱爆发,他率领的五千军队被朝廷调走,提前退出了攻打熙河路的战争。

尚东延跟随李察哥屡立战功,深得李察哥的欣赏,要不是新任枢密使曹保宗记仇打压,尚东延早就应该升为大将军兼西路都统军了。

现在尚东延还只是将军、都统制,但李察哥对他的重用和信赖却是真实的,在最关键时刻,李察哥任命尚东延为左将军,率一万五千军队赶赴鸣沙县驻扎,牵制宋军的主力,给李察哥整合军队争取时间。

尚东延的父亲是吐蕃人,母亲是党项人,十五岁从军,迄今已经三十年了,不知参加了多少次大战,不仅经验丰富,而且他头脑清醒,与士兵同吃同住,很接地气,在将领逐渐贵族化的西夏军队中显得非常另类,加上他身上吐蕃人的特征明显,所以他在军队中也饱受歧视。

李察哥不愧是西夏名将,在关键时刻他用上了这个低调务实的吐蕃族将领。

尚东延刚抵达鸣沙县,便接到了李察哥次子李翰中的求救信,李翰中率领一万军队准备从应理县北部绕道返回,却遭到宋军伏击,伤亡三千余人,又不得不退回了沙陀关。

现在李翰中粮食已经吃尽,不得不杀马为食,急需救援。

尚东延着实有点为难,李翰中年轻骄狂,权力欲望很重,晋王让他守应理县本来就不合适,如果他撤到鸣沙县,肯定要夺自己的军权,说不定他还想重新夺回应理县,偏偏他是晋王的次子,如果对抗不交权,得罪他也不好。

尚东延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他北上回兴庆府,不给他去鸣沙县的机会。

尚东延随即留下副将李苛守城,他亲自率领一万军队赶赴应理县。

鸣沙县位于黄河南岸,军队沿着黄河南岸而行。

距离应理县还有四十里,尚东延在黄河上搭建了一座浮桥,率军渡过黄河,转而沿着黄河北岸向西而行,前往应理县的北面。

尚东延自有他的援救办法,他去黄河北岸只是为了吸引宋军的注意,救援李翰中的军队还是要从黄河南岸着手。

尚东延派大将马宏三率领三千士兵继续沿着黄河南岸行军,他们前往应理县的西面二十里处再搭建一座浮桥,接应李翰中的军队渡河南下。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李翰中军队在脱险后,还要再利用浮桥渡河北上,和尚东延北岸的军队汇合,尚东延就直接把他送往兴庆府了,而李翰中自然也不会再考虑去鸣沙县。

……

此时应理县内是刘琼率领的两万军队,唐骞率领一万军队和一万骆驼返回驻扎在沿途的关隘,应理县不亏是后勤大营,储存的粮食就有十五万石,草料二十万担,还有大量的其他军用物资以及铜钱。

就在两天前,刘琼率领一万骑兵伏击了企图从县城北部绕道逃回的一万西夏军,歼敌三千七百余人。

就在这时,刘琼得到斥候消息,一支西夏军出席在县城东北方向,大约有一万人,这支军队派出大概千余名士兵,分成二十组,每组相隔一里,潜伏在城北的树林内,距离城池最近的一组只有三里。

“刘将军,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上将指挥使朱鹏云问道。

刘琼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人工烽燧了,只要我们出兵,他们就会立刻发警报通知接应主力。”

“卑职愿领一千兄弟去猎杀这些人工烽燧,挫败他们的气焰!”

刘琼点点头,“可以!”

朱鹏云率领一千骑兵疾速出城,向敌军的人工烽燧奔去,不多时,三支火药箭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响,紧接着远处又有火药箭射向天空,再远处又出现了火药箭……

果然是人工烽燧,不过对方做这个警报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只要稍微出点军队就干扰了。

刘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傍晚时分,刘琼得到斥候消息,对方军队向东撤退了。

一连两天,斥候没有发现北部任何动静,刘琼有些意识到不妙,派人赶去沙陀关查看情况,沙陀关只剩下一片狼藉,看不到一个士兵,六千七百余名西夏士兵居然成功逃走了。

众将们都觉得不解,斥候并没有发现对方军队接应到人,沙陀关的军队怎么插翅飞走了?

这时,刘琼反应过来了,他对众人苦笑道:“那些人工烽燧唯一的作用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如果我没有猜错,沙陀关的六千多敌军已经渡过黄河从对岸走了,他们应该直接去了鸣沙县。”

指挥使孙向虎不解问道:“可鸣沙县是在黄河南岸,接应军队没有必要再跑到北岸来,他们直接把沙陀关的军队从南岸接走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刘琼摇摇头,“说实话,我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方肯定是有目的,只是我们想不到而已。”

行军司马王建笑道:“可能卑职能猜到一点原因。”

众将一起向他望来,刘琼连忙道:“王司马请说!”

“沙陀关目前的主将应该就是李翰中,他是李察哥次子,官任都统制,如果他的军队退兵到鸣沙县,会不会就像沙陀关一样,再次喧宾夺主,成为鸣沙县的主将?

或许接应他的将领不愿出现这一幕,才在东面再搭建一座浮桥,接应李翰中渡黄河北上,直接返回兴庆府。”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细想一想,却又合情合理,如果李翰中是个骄横的大将,确实没有人会喜欢他。

刘琼随即命令朱鹏云率三千人向西进发,围剿落单的西夏士兵,打通前往兰州的西南军道。

……

刘璀率领三万大军沿着西南军道一路向东疾行,这条军道修建得不错,宽约两丈,夯土筑路,凿山搭桥,它和乌仁道很多地方不一样,乌仁道的险要之处是从黄土上挖掘出来,而这条西南军道的险要之处都是在石头山内开凿出来,它没法像乌仁道那样用火药炸毁道路,山崖上的道路基本上都保持了完整。

但这并不代表西夏军不会想办法破坏道路,所有险关要道都被巨石堵死,这个问题不大,用绳索将巨石搬开就是了,麻烦的是栈道,几乎所有的木制栈道都被西夏士兵放火烧毁,宋军工事兵只能重新修建栈道,足足用八天时间,才修复了零波山被烧毁的十余里栈道。

军队过了零波山,又走了两天,抵达柔狼山,这也是军道的险要地段,虽然柔狼山没有栈道,但有桥梁,八座桥梁也全部被西夏军烧毁。

刘璀站在一座断崖前,断崖宽二十余丈,下方山涧深达数十丈,山涧内白浪翻滚,河水咆哮,一段被烧得焦黑的木桥残骸还挂着半山腰上,士兵都呆住了,二十余丈宽的断崖,他们怎么过得去?

一名工匠主管指着黄河对岸一片森林对刘璀道:“刘将军请看,那边应该是一片远古森林,卑职估计那里面有巨型冷杉,那种高达二三十丈的冷杉树卑职见过,西夏军应该就是在那边伐木后,运回来搭桥。”

刘璀一阵头大,他们在半山腰上,怎么下山就是一个大问题,还要渡过水流湍急的黄河,偏偏对岸还是悬崖,爬上悬崖去伐木,又怎么运回来?或许最终能办到,但这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工匠头领想了想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搭建铁索桥,上面铺上木板,关键是人怎么过去?”

这时,斥候军副指挥使张定边上前抱拳道:“卑职是猎户出身,可以攀爬下山,再从对岸攀爬上山,统制用投石机把绳索投给卑职就行了。”

“下面水流这么湍急,你怎么过河?”

张定边笑道:“卑职刚才观察了一下,水流湍急的原因是水中大石较多,影响了河道,卑职可以从大石上过去。”

刘璀也没有办法了,只得点点头,“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回头喝令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息!”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大意

宋军们望着张定边攀上对岸悬崖,顿时一片欢呼,刘璀立刻令道:“搬一架投石机过来!”

十几名士兵搬过来一架小型投石机,很快准备完毕。

“发射!”刘璀一声喝令,‘砰!’一声,投石机将一块捆有长绳的石块发射出去了,远远落在山崖对面。

张定边拾起绳子,将它捆绑固定在山岩上,一连投过三根绳索,做成一道简易的过江绳桥,数十名士兵带着工匠开始攀爬绳索过断崖。

到了黄昏时分,第一道铁索已经在断崖上空出现了……

陈庆率领十万大军一路东行,或许是在西北的缘故,西军的战马比较丰沛,就算是步兵远距离行军也会骑马代步,十万大军都骑马而行,对草料要求比较高,所以熙河路和陕西路各州县都有很大的草料仓库,有专人管理,这就解决了行军的需要。

这天上午,大军从通会堡穿过了屈吴山,屈吴山从西夏延绵到宋境,长达千里,它的余脉便是陇山山脉,将整个西北分隔成两部分,东面是陕西路,西面便是熙河路,延绵数千里的山峦上有无数隘口,有的隘口能走骡马甚至大车,这种关口要隘的战略价值就很高了。

过了屈吴山便进入了西安州,大军在海原县休整了一天,次日又继续西行,两天后,大军终于抵达了萧关。

唐骞率领两千士兵在整理萧关,碎石被清理干净,枯草被拔光,整个萧关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破败了,接下来只需要稍微修葺,萧关就能恢复原貌。

十万大军在萧关稍作休息,陈庆带着一群将领在唐骞的带领下巡视萧关关隘,萧关实际上是隋长城的一部分,只是这里有一条峡谷隘口,可以通过战马和大车,萧关就修建在这条峡谷内,渐渐形成一座关隘群,成为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而跨越千年的秦直道,又给萧关通行带领了极大的便利。

“现在西夏那边有什么动静?”陈庆问道。

“应理县没有动静,但我们斥候发现鸣沙县进驻了一万五千西夏军。”

陈庆点点头,“人数不少,他们想做什么?”

“卑职估计李察哥想用这支军队牵制我们主力,给他募兵争取时间,卑职得到消息,西夏各地都在强行募兵,形势很乱。”

“这一万五千人能牵制我们主力吗?”陈庆又笑问道。

唐骞摇了摇头,“都是平原地形,卑职认为不太可能,最多截断我们粮道,估计对方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旁边司马张晓问道:“鸣沙县城防如何?”

“回禀司马,鸣沙县整体都不如应理县,高只有两丈出头,城池周长二十里,还算坚固结实,但年代有点久远,我们抓到一名探子,城内主将叫做尚东延,吐蕃人。”

张晓沉思片刻道:“这个尚东延我听说过,原本是曹保宗的副将,他力劝曹保宗不要走巩州南下,结果两人闹翻,这个尚东延在西夏士兵中口碑很不错,应该是个劲敌,而且我们对西夏的了解远不如西夏人,他们驻守鸣沙县必然有其原因,宣抚使切不可轻敌。”

唐骞脸一红,显然司马在说他轻敌了。

陈庆淡淡道:“张司马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顾忌!”

张晓看了一眼唐骞,直言不讳道:“卑职认为唐将军就不该出现在萧关,北面还有一连串的险关要隘,唐将军应该在那边驻防,时刻警惕西夏军反攻,但唐将军显然是轻敌了,认为那边有驻军,不会有事,可这个尚东延是吐蕃人,在西夏人没有什么地位,可他却能临危受命,可见他是有真本事之人。”

杨再兴也在一旁道:“司马说得对,如果尚东延没有特殊能力,李察哥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用他。”

唐骞满脸通红,躬身道:“卑职知错,现在就赶回割踏寨!”

陈庆点点头,“赶紧去吧!”

唐骞不敢怠慢,率领两千士兵急急向八十里外的赏移口奔去。

陈庆命令军队在萧关休息一天,次日五更时分,大军吃罢早饭,准备出发了。

就在这时,前军统制杨再兴匆匆赶来,后面跟着一名报信士兵。

“都统,好像前面真的出事了!”

陈庆一怔,喝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报信兵单膝跪下禀报,“启禀都统,割踏寨失守,被西夏军偷袭夺走,唐将军正率军强攻。”

陈庆的拳头捏紧了,果然轻敌出事了。

割踏寨是萧关道在西夏境内的最后一道关隘,也是最险要的一道关隘,如果这道关隘攻不下,通往兰州的西南军道又修复不了,那么应理县的宋军就只能放弃县城,穿过沙漠退去河西,这就意味着陈庆攻打西夏的计划失败。

尚东延善于谋略,他派一名死士扮做探子前去探查宋军情况,结果被宋军斥候抓住,熬不住拷打,交代了鸣沙县内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真实,但在最关键的一件事上说了假话,尚东延的目标不是截断宋军后勤,而是重新夺回割踏寨和赏移口这两座险关。

他一方面命令李苛不断派探子去探查应理县的情况,同时修建黄河北岸烽燧,摆出一副要截断宋军后勤的架势,但他自己却亲自率领五千精锐在夜间悄悄离开鸣沙县去了韦州。

韦州位于割踏寨的西面五十里,已经是一座空城,无兵驻守,他率军在韦州背后上了山,沿着一条山间小道而行。

这条小道直通割踏寨的东侧,二十年前,还是一名行将的尚东延就率领一千军杀到童贯军队背后,烧毁了宋军的粮草辎重,使原本已经攻下割踏寨的一万宋军不得不退兵南下,功亏一篑,这也是童贯兵败的原因之一。

割踏寨由上将指挥使罗晋率两千军队镇守,唐骞没有发现鸣沙县的西夏军过来,便有些轻敌大意,率三千人去萧关迎接主帅陈庆到来。

主将轻敌,罗晋也同样轻敌了,他怎么也不想到西夏军居然会从后面杀来,被西夏军偷袭杀进营寨,两千宋军不敌,伤亡惨重,主将罗晋不幸阵亡,剩下数百士兵被迫放弃割踏寨,撤退去了应理县。

此时,唐骞懊悔万分,丢失了割踏寨,他却发现山寨竟是如此难以攻打,他率领六千士兵拼死攻打,攻打了整整一天,伤亡近半,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傍晚时分,陈庆率领大军抵达了割踏寨山脚下,唐骞赤着上身,前来请罪。

“卑职轻敌失关,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陈庆点点头,“先把衣服盔甲穿起来,你是有过错,但不是犯罪,不必赤身!”

唐骞穿上盔甲,跪地接受发落,陈庆这才道:“你轻敌大意,失守割踏寨,士兵伤亡惨重,大将阵亡,按照军规,降你两级为上将指挥使。”

“谢都统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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