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 第28章

作者:高月

陈庆大吼,“各司其职,不准乱了阵脚!”

他率领五十名接应士兵杀了上去,长枪迎面疾刺,‘噗!’一枪刺穿一名狼兵的胸膛,枪尖一挑,狼兵惨叫一声,被挑落下城。

另一处垛口被杀开了缺口,冲上去已来不及,陈庆索性取下弓箭,张弓搭箭,一张张野兽般的脸孔在他脑海里出现。

他连射五箭,箭无虚发,五名刚冲上城头的狼兵咽喉和脸庞中箭,皆是一箭毙命,被杀散的宋军再度合拢,封住了缺口。

“指挥使当心!”一名士兵大喊一声。

陈庆本能向前低头,只觉后背重重一击,随即火辣辣地疼痛。

他一回头,身后是一名相貌狰狞的狼兵首领,头戴银色狼盔,应该是一名千夫长,他身高超过两米,手执战刀,眼中闪烁着冷酷残暴的目光,连挥两刀,将两名救援的宋军士兵劈飞。

千夫长萧挞一上城就盯住了陈庆,他连杀七八名宋军士兵,他极为狡猾,放弃了惹人注目的长枪,在混乱中绕到了陈庆身后,一刀向陈庆后颈斩去。

只是陈庆反应太快,躲过致命一刀。

陈庆毫不犹豫扑了上去,将这名狼兵首领扑倒,萧挞狂叫着挣扎,却被陈庆死死勒住脖颈。

陈庆腾出左手,抽出箭矢向萧挞脸庞狠狠刺去,‘噗!’箭矢插进了对方左眼,萧挞嗷叫一声,血浆喷出,溅了陈庆一脸。

陈庆拔出箭,箭杆上还插着眼珠,他又一箭向对方额头插去,萧挞歪头避散,一只耳朵被刺掉,他满脸血污,惨叫嘶吼,一只毛耸耸的大手捏住陈庆咽喉,企图捏碎他的咽喉。

陈庆用膝盖压制萧挞的脖子,右手掰断了他的手指,对方却死死不肯松手,陈庆猛插十几箭,‘咔嚓!’箭矢折断,箭尖插进了额头,萧挞渐渐没有了生息……

第四十二章 蹊径

主将的勇猛也激发宋军士兵的斗志,十几名冲上城头的狼兵也悉数被杀死,射虎手更是发挥出色,将二十几名攻城梯上的狼兵悉数射杀,使宋军士兵扛住了第一波冲击。

副将杨元清接过了指挥权,他大喊道:“指挥使只是受轻伤,大家不用担心。”

他及时稳住了军心,指挥士兵用滚木礌石向敌军头顶砸去,斧手抓住机会,不断劈砍得手,三十架攻城梯已经有一大半失去了两根横档,敌军只剩下九架攻城梯。

城头上砸下的巨石和滚木令进攻金兵伤亡惨重,城头尸体堆积如山,攻势明显减弱了。

主将陈庆靠坐在女墙边,浑身脱力,眼前一阵阵发晕,这是失血的前兆。

一名医兵正紧张地替他止血包扎,背后这一刀劈断了他的铁甲,砍出了一刀长三寸,深半寸的伤口,医兵担心不已,他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陈庆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

‘当!当!当!’撤军的钟声敲响,金兵高举盾牌,缓缓向后撤退。

这是撤退,不是败退,金兵的规矩极为严厉,撤退之时谁敢背朝城墙奔逃,立刻会被监军斩杀,全家也会被充为奴隶。

城头上宋军士兵士气大振,举矛欢呼起来。

撤军令是完颜乌鲁下达的,韩常心中恼羞交加,他阵亡了两千士兵,还把狼兵千夫长萧挞赔进去了,还是没有能攻下城头。

但事实摆在这里,他再恼怒也没有办法。

韩常催马奔上前,抱拳道:“卑职无能,不能替元帅分忧!”

完颜乌鲁摆摆手,“这不怪你,是敌军太狡猾,竟然斩断攻城梯横档,你的手下就算再勇猛也杀不上去。”

“卑职可以把攻城梯横档改成生铁棒,就能破敌军这一招了。”

“暂时不急攻城,换一个策略!”

完颜乌鲁望着山顶,淡淡道:“他们虽然居高临下,但还有比他们更高的地方。”

……

箭筈关位于陇山的一条支脉上,山势险绝,山顶上林木茂盛,人迹罕至,只有采药人和猎户才会下山林中出没。

一支由一百二十余名女真士兵和伪军士兵组成的金兵队伍在一名猎户向导的带领下爬上了箭筈山。

山上并无道路,荆棘遍布,怪石嶙峋,他们攀岩爬壁,穿过茂密的树林和荆棘丛,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才抵达箭筈山上方。

一名女真士兵站在山顶向下探望,关城内的宋军士兵俨如蚂蚁一般,关城就像一块方木块卡在峡谷中央。

“怎么样?”远处百夫长问道。

女真士兵点点头,“下方就是关城,如果有足够的石块和巨木,确实可以向下发动攻击。”

“弓箭呢?”

百夫长走过来,探头看了看下方,眉头一皱道:“恐怕弓箭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以,关键还是要数量足够。”

勘察了半天,猎户看了看天色,委婉对金兵道:“现在天黑得早,要回去得抓紧时间了。”

百夫长并没有回去的想法,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山上有路进入关城吗?”百夫长问道。

猎户摇摇头,“路肯定没有,想下去,只能靠绳索一点点吊下去,这里到山脚至少有八十丈高,非常危险。”

“如果我想去南面峡谷,有好走一点路吗?”

“有倒是有,就是绕远三十里左右,有条小路可以下去,下面是一条很幽深狭窄的山谷,从山谷走出去,就是箭筈关南面五里处。”

百夫长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山,又问道:“那对面呢?”

猎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上山时我就说过了,东面要远比西面好走,西面想上山,至少要到几十里外才能找到小路,而且都是悬崖峭壁。”

女真百夫长出发前做足了功课,他们还特地从汧阳县找来原本驻扎在关城内的投降士兵一起上山。

百夫长将一名伪军士兵找来,问他道:“关城内的水源在哪里?”

伪军士兵抱拳道:“回禀将军,关城内的水源是在仓库后面的一个山洞里,是一股泉水,但它的发源地在哪里?卑职确实不知。”

百夫长又向猎户望去,猎户满脸为难道:“山上确实有泉水,有三股泉水,可是我也不知道关城内的泉水是哪一股?”

“带我们去一条一条找到它们!”

……

夜里,女真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帅帐内,完颜乌鲁正和将领们商议攻打关隘的对策。

“正如元帅的预料,对方的兵力最多一千人左右!”

韩常高声对众人道:“虽然他们战斗力很顽强,但毕竟人数有限,我们只要大举押上,昼夜不停地攻打,卑职相信三天之内我们就能拿下关城!”

完颜乌鲁摆摆手,“如果算上夏进的三千军队,我们损失已经到五千人了,其实兵力损失倒也无妨,关键是攻城武器,这是我们准备用来攻打大散关的武器,数量也不多。

可短短一个上午,我们就损失了六十架攻城梯,占了总数的三成,虽然我们还有楼车、撞车,但我不想把它们都损耗在箭筈关上,所以我们需要转换思路,用另一种攻城方式了。”

韩常很无奈,刚刚才找到一点攻城的感觉,又暂停了,自己的两千精锐士兵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心中不满归不满,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他不是主将,又是汉人,没有决策权。

这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大帅,探山队回来了!”

完颜乌鲁大喜,连忙道:“让首领进来!”

不多时,探山的百夫长快步走进大帐,他单膝跪下行一礼,将一张地图呈给了完颜乌鲁,“这是今天的收获,大帅关心的几个点都标注在上面了。”

完颜乌鲁连忙接过地图细看,他指下山箭头问道:“可以从山顶下到关城内?”

“回禀大帅,只能用绳索吊下去,中间有一处稍微缓冲的地方,但至少需要三十丈长的绳索攀下去,很容易被敌军发现!”

这样就变成活靶子,不行!完颜阿鲁否决了用绳索下山的方案,又问道:“那去南城外的路有吗?”

“有!只是比较绕远,路也不好走。”

“还有关城内的水源呢,有没有找到?”

“卑职找到三处泉水,最后都流入山体内,就不知道哪一口泉水是宋军的水源。”

一片的韩常终于忍不住道:“大帅,宋军必然会有储存之水,断粮断水一般都是几个月的围困,和尚原那边开战在即,恐怕我们没有时间拖下去。”

“我心里有数,山上只是辅助手段,我们多管齐下,我倒要看看,宋军有多少军队和我对抗?”

……

城内一样灯火通明,经过几场血战,陈庆和将领们也知道了他们的防御薄弱点在哪里?

归根到底,还是他们的兵力人数太单薄了一点,形成不了强有力的打击,而且他们军队已伤亡近两百人,让陈庆着实担忧,如果敌军采取消耗战,他恐怕坚持不了几天。

陈庆也很想发送鹰信向吴阶请求援军,但吴阶一共只给他两只信鹰,夺取关城时,已经发送了一只信鹰,剩下的一只信鹰是关城失守时发送,不是给他请求援军的。

“我们不要指望援军,就算援军到来,也需要十几天时间。”

房间里,陈庆对几名将领道:“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当然我们不能指望敌军手下的留情,我的意思是说,尽量保护好士兵,比如盔甲、治伤等等,还有就是要严格防止出现意外伤亡。”

杨元清不解问道:“指挥使说的意外伤亡是指什么?”

“如果不是战场上伤亡,都应该算是意外伤亡,比如,士兵在清理战场时被装死的伤兵所害,再比如士兵巡逻时,被城外敌军探子射冷箭等等,这些伤亡只要当心,都不会发生,我们要坚决防止。”

众人都默默点头,郑平道:“刚才指挥使提到了治伤,我们应该尽快让轻伤士兵恢复,重新投入战场,目前我们的轻伤士兵有三十七人,重伤士兵有十四人,这三十七人应该尽快救治。”

“指挥使的伤情如何了?”杨桦忽然问道。

众人这才想起,陈庆也受伤了,竟然把他给忽略了,众人一起向陈庆望去。

陈庆微微笑道:“应该属于轻微伤,没有伤到筋骨,杨大志给我的伤药很管用,伤口已经结痂了,就等它尽快愈合。”

“指挥使还是要当心,尽量这些天不要再动武,千万不要伤口迸裂,那就麻烦了。”

陈庆点点头,目光落在罗甘身上,他见罗甘若有所思,却一直沉默不语。

“罗甘,你也说两句!”

罗甘微微欠身道:“卑职在考虑,金兵会不会出奇兵来夺取关隘?”

陈庆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敌军出奇兵,连忙道:“具体说一说!”

罗甘想了想道:“对于我们这种关隘而言,奇兵就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地下,一个就是天上,我担心,敌军会不会从山上过来?”

第四十三章 火攻

沉沉的夜色中,陈庆凝视着谷口,或许谷口的金兵主将也在远处凝视着关城。

“指挥使觉得金兵会用奇兵吗?”杨元清走到他身边问道。

陈庆抬头看了看黑黝黝的山体,点点头,“我来关城的第一天就有这个担心了,如果敌军从我们头顶发动攻势,我们该如何应对?”

说到这,陈庆回头对杨元清道:“就算高空坠物我们也能躲闪,我担心的是敌军切断水源,动员士兵们,寻找一切容器装水,从现在开始,除了喝水做饭和治疗伤员,其他用水都全部停止!”

……

陈庆的担心并没有错,次日下午,一名士兵飞奔而来,远远大喊道:“指挥使!指挥使!”

陈庆走出房门,“怎么回事?”

“您最好去看一看,山洞那边。”

陈庆带着都头们来到了储水山洞,陈庆伸手触摸长满青苔的石壁,水流已经没有了,而另一侧流入石缝的泉水也已断流。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是刚刚发现,立刻通知了指挥使!”

陈庆点点头,对罗甘道:“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敌军确实在我们头顶上动手了。”

“卑职建议仓库要转移,距离石壁太近了,很容易遭到攻击!”

罗甘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说到点子上,不过现在先要解决水的问题,陈庆又回头问杨元清,“士兵们有储存水吗?”

“昨晚就开始了,所有的容器,甚至包括暂时用不到的头盔也用来储水,昨晚水池都快舀干了!”

陈庆见水池已经重新注满,他一颗心稍稍放下。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骚动,有士兵大喊:“又来了!”

陈庆带着将领们向洞口走去,刚到洞口,只见头顶上落下一个烈焰熊熊的大火球,大小如一个磨盘,重重砸在仓库的屋顶上,又弹飞出去,远处地上有两个正在燃烧的火球。

其中一个火球‘嘭!嘭!’连续炸开了,声音巨响,火焰迸射,一股黑烟腾空而起。

“是火蒺藜!”

将士们都惊呼起来,他们太熟悉了,是火药武器中的蒺藜。

杨桦走上前捡起一枚黑色的颗粒递给陈庆,陈庆接过这颗沉甸甸的铁蒺藜,很像一颗小刺梨,只不过尖刺更细更长,人踩中就会刺穿鞋底。

“这就是铁蒺藜!”

杨桦沉声道:“是我们西军对付西夏骑兵的利器,主要是用来对付战马,用纸包火药炸开后抛洒,不过这铁蒺藜呈黑色,上面没有淬毒。”

“如果淬毒会怎么样?”陈庆又问道。

“淬毒很麻烦,被一两颗射中倒问题不大,如果被射中多了,轻则伤残,重则丧命!”

旁边杨元清补充道:“并不是金兵心慈手软,没有淬毒,应该是他们帐中没有火药匠,无法重新炮制,只能直接使用缴获的宋军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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