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就在此时。
吼！
一声龙啸传至，只见狱龙振动双翼，狱力雄浑激荡，破空而来，暗紫色龙鳞宛若层层甲胄，覆盖修长龙躯。
“菩提树下书论语，学文定释；道藏阁中听佛曲，禅解鸿蒙；
孔孟庙前撰仙箓，炁运浩然；三教同修齐汇聚，仙墨因果。”
龙背之上，只见一道身影傲立，白色儒衫猎猎作响，黑发被发带简单绑着，透散不凡之资。
至于为什么是在龙背……
就算夜云愿意让其他人站在龙首，也没人敢。
原本的计划中，仙墨因果并不会参与到此番灭境之行，在德风古道之内学习，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被帝龙胤一番操练后，他心有所得，便前往万象真藏小闭了次关。
厚积薄发，一跃破入先天之境。
不到两百岁的太初先天，堪称天纵之资！
如此成就，不仅超越了三位师尊，就连立身三教第一人的师伯都远远不及，纵观苦境历史都找不到几人。
仙墨因果到现在都忘不了，出关之日，一众好友看他的眼神……
就跟看死人一样。
因为，他这个境界是在破境之时，被体内的三教极元硬生生推上来的。
虽然那部分极元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底蕴，但哪怕是厚积薄发，此番进境也太快了，长远来看，这对他而言非是一件好事。
他原先估算，自己应该能成就太始先天，结果仙墨因果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自己。
本来他是准备请师尊出手，助他将功体封印。
然后通过重新夯实基础，将这一份突飞猛进的力量掌握，应当也不需要太多时间，数甲子足矣。
好巧不巧，蔺重阳自学海无涯回返，刚进粹心殿便看到了来找非常君的仙墨因果。
毕竟此去灭境要处理的事情不少，所需时间定然不会短，他还没有正式卸任，自然得回来将一应之事尽数安置妥当，至少也要让妻子与师弟知晓他之行踪。
于是仙墨因果之进境便落在了他之眼中。
好小子，这就太初先天了。
然后，灭境之行便多了一人，正好借此机会帮他夯实一番基础，顺便提前接触一些前辈，蔺重阳对他可谓是寄予厚望。
“全真倏华·仙墨因果，见过佛皇前辈。”
自天降下的身影先向玉织翔见礼，随后转身与渊微子见礼：“见过渊微子前辈。”
夜云并未待在九天之上，而是缩小身形，落在了仙墨因果左肩，自己载了他一路，现在换换位置也没什么。
“三教之子，有礼了。”玉织翔回礼，而后与众人说道：“诸位先请入内一叙。”
“多谢，请。”
在之后的交谈中，渊微子方才知晓，三教之子所代表的含义。
昔年厉族祸世，三教挺身而出弥平厉祸，期间天之厉屠戮万魔练就一枚魔晶，欲以其为厉族辟开一条生路。
双方几经交锋，魔晶在机缘巧合之下，纳三教极元孕化生命。
然而，因果已成，稚子何其无辜，在将厉祸平定之后，诸方针对此事进行了一番共议，决定由相关的三方势力，共同对诞生的生命进行培养教导，以章三教同心护世之念。
天佛原乡天之佛赐号，道武王谷掌门赐名，儒圣明德主事赐剑。
三方共推，苦境三教诸脉共同承认。
方为三教之子，地位崇高。
当然，也仅限于地位崇高，并无实权。
但能被蔺重阳带在身边，无疑是在向诸方势力，传递着某一种信号，在那场评剑会结束之后，他在中原的威望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高度。
……
鹿苑一乘内。
四人围桌而坐，渊微子正向玉织翔讲述道境与异度魔界的往事，在收到好友传信，又经过综合考虑之后，他也认为鹿苑一乘要比万圣岩靠谱。
天罪之劫固然避无可避，但更强的凝聚力与执行力，能够在更大程度上减少牺牲。
这样，便能争取到更多的转圜空间。
“天命，天意，劫数。”在听完渊微子的讲述之后，玉织翔轻声三叹，心中做下决定。
他看向对面的蔺重阳：“剑皇先前曾言，事关道灭两境？”
“道境事关天罪之劫，应在未来，灭境主是因为我个人之需求，同时帮后辈解决一件小事。”
“愿闻其详。”
“十年之前发生在南域的动荡，以及北斗与南斗争辉，佛皇应有所闻。”
前往灭境的目的，被蔺重阳坦然道出，此事他不屑于去做遮掩：
“最终的战果是，两尊神境至强者被斩杀，而我之功体在战中受到重创，为了应对将来危局，需借灭境玄牝之能将自身损耗补足。”
“玄牝之存在，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玉织翔说道。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不管是在苦境还是灭境，玄牝之存在，皆局限于传说之中，毕竟没有谁亲眼见过。
“早在千年前，我便纳谷神玄根于身，然其先天有缺，故需玄牝助其圆满，若非天地元气难以维持我之消耗，亦不需要这般麻烦。”
出言同时，有景象在蔺重阳身后显化，茫茫宇宙之中群星皆黯，星河中央，有一株天地灵根扎根虚空，蕴生着无边生机，修补天地。
青叶紫茎而玄华，万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无边无际，形象与神话传说之中的建木神树一般无二。
群星皆黯，象征蔺重阳如今状态有损，那如同天柱的神树，便是经过演化之后的谷神玄根。
景象一闪而逝，却也足以让在场之人看清。
三教高层几乎默认，蔺重阳有着类似于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够清晰看到未来而不损己身，再加上相应的威望与能为，能把事情放在桌上谈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有天罪之劫在前，若是失败整个人间都要归墟，这天下苍生赌不起。
“那另一件事是？”玉织翔又询问道。
“佛皇可曾听闻过灭境有一法门，唤作入度不转轮。”
灭境，入度不转轮，后辈。
三个关键词，便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
玉织翔亦彻底做下决断：“我之天命与劫数应在灭境，待此劫过后，鹿苑会同玄宗共抗天罪。”
尤其是在知晓天罪后，冥冥之中的感应，让玉织翔必须走一趟灭境，他之天命亦变得清晰起来。
“那此番灭境之行，算我一个。”渊微子亦做下决定。
至于仙墨因果，哪怕身为三教之子，他在此番计划中亦没有决定权。
谈妥之后，众人在鹿苑稍作停留，只待玉织翔将内部事务安置妥当，便一同前往灭境。
……
第732章 登临灭境
灭境，位于苦集灭道四境最下层，可以用处于四魌界最下方的火宅佛狱类比，两片天地皆无日月之存在，入眼尽是昏暗之景。
不过相较于已经覆灭的火宅佛狱，灭境却是不存在能源短缺的问题，更不会受制于楼上。
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富有，一句人杰地灵。
“杀啦！杀啦！”
“嚯嚯哈哈哈哈～”
“桀桀桀……”
灭境混沌，群邪乱世，邪灵荼毒天下，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形态各异的邪灵与魔物悍不畏死，正在与另外的人形生命不断交锋。
邪灵，乃是这片天地最主要的生命构成。
这样的杀戮，每一天，每一刻，都会在这片昏暗的天地上演，几乎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宛若一座修罗场。
片刻后，天地重归沉寂，举目唯见尸骸遍地。
偶尔，会听到一些咀嚼声，让人毛骨悚然。
嗡隆隆——
颤鸣声在荒野回荡，随即，一道裂缝横亘天宇之上，苍穹宇外，星带银河，狱龙振动双翼，载着异境的客人，横渡虚空登临灭境。
一人独立于龙首，其余三人立于龙背，在忉利狱龙进入灭境后，护持在众人周身的无形力场亦随之消失。
“嘶，这便是灭境吗？”望着下方荒野上碎散的尸骨，即便是身为玄宗宗主的渊微子，此刻亦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地方……
民风这么淳朴的吗？
“佛皇。”立于龙首之上的蔺重阳回身。
玉织翔出言，语中有些担忧：“灭境中有三道强大邪力，还有一道似乎正在壮大。”
“我觉得，我们先去到地上比较好。”渊微子收回目光，提出建议。
别看这边的组合是玄宗宗主，九界佛皇，儒门剑皇，再加一条龙和一名后辈，若是不考虑其他因素，只看纸面境界的话，他们在灭境这块地气其实不怎么占优势。
即便有先前围猎太曦神照的经验，渊微子也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在正常情况下，若要前来灭境，最好是先从黑暗道到达道境，然后再走道境的超凡道，这样的路线最为稳妥。
然而蔺重阳并不能去道境，分开又太麻烦。
那便只能横渡虚空了，在人赞功，夜云的脚程相当不错，只是动静大了些，难免会将敌人引来，渊微子可不想刚到异境便与人交手。
“那就先下去吧。”
蔺重阳出言，倒是借着横渡虚空的空隙，他在苍茫宇宙中通过摄取辐射，稍微补充了一些损耗。
苍穹之上的空间裂缝合拢，狱龙缓缓降落，在众人平稳落地之后，重新缩小身形，趴在仙墨因果左肩假寐。
“相较于苦境，这灭境未免也太乱了。”
在地上看到的景象，要比在空中看到的更加震感，累累尸骨，有似人形而带角者，亦有半人半兽的奇异生物，虫身兽首之流更是不计其数。
举目所见，遍地的尸骨堪称无奇不有，让人叹为观止。
各色的血液浸染大地，血腥味随风扑面而来。
“阿弥陀佛。”低颂一声佛号，只见玉织翔手捏法印，洗尽积怨，将叠累的尸骨尽数收埋。
渊微子亦手结法印，口中念颂经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干罗达那，洞罡太玄……”
然后，仙墨因果便将目光，投向了站立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儒门好像没有类似的仪式。
而且他也不觉得，师伯会怜悯灭境邪灵。
当佛道双方的超度仪式完成，周遭顿时变得天朗气清，一股芬芳异香开始随风扩散开来。
顿时，邪霾起，妖氛荡，发自本能的渴望，让无数邪灵向此地奔涌聚集而来，将周遭围得水泄不通，让本就昏暗的天地更添诡谲邪氛。
“桀桀桀～”
“吸溜，好美味的气息！”
“吃了他！吃了他！”
“只要吃了他，我等便能变得更强，甚至超越邪首与双座！”
“嚯哈哈哈！那就吃了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