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想世界 第93章

作者:徐公子胜治

在华真行的那个梦里,欢想国的创立者风自宾,最早起家的资本就是春容丹。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清楚,风自宾这个人物就是梦中的自我投射,而那样一个世界就是他本人的愿望。

非索港地方当局,新改组成立的人民委员会,最近审议通过了《宗教事务管理规定》、《国民教育计划纲要》,并重新改组成立了各职能部门。

其中最特殊的或者说别具特色的部门,就是新设立的养元术推广培训中心,它与教育局这样的一级机构是并列关系。

该中心制定了《养元术教学内容大纲》、《养元术培训管理办法》等一系列规范性文件,接下来还将与教育局合作成立专门的职能部门,负责中学阶段养元术的义务教育。

新式中学还没搞起来呢,但各项事务的规划得有前瞻性。曼曼也被安排到养元术推广培训中心任职,也是担任中心的主任助理。至于主任就挂杨老头的名字吧,换成别人也不适合。

华真行这么安排可不是在搞裙带关系,除了他自己之外,曼曼如今是唯一以养元术为修行根基的修士。曼曼所得的海神族祭司传承已断,她是在养元术体系下重修的,情况和洛克还不一样。

养元术推广培训中心成立后,下一步主要任务,就是在欢想实业以及新联盟的高层中推广养元术。稳妥起见,首先要让王丰收、沈四书、李敬直这一批已有修为在身的人先学,等他们拿到四级证书然后才好传授他人,并可以及时监督指导。

不论是神术师还是东国修士,修炼养元术都没有问题,假如本身已有一定的修为境界,那么达到相应的水平并不难,只是境界上的重新印证。这一点早在曼曼和洛克身上就已经得到印证,他们还由此突破了四境修为。

这么安排就需要三位老人家发话了,三位老人家给了一份名单。华真行看了之后吓了一跳,上面居然有一百一十九位。

这一百多人都是在某些时候、因某种机缘得到了三位老人家的指点,如今至少都已突破一境,其中突破二境的有几十人、突破三境的有十几人。大刚子、大壳子、大金子等人都是三境修士。

华真行这才知道,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的沈四书居然是也是四境修士。这家伙隐藏得可够深的,华真行没有问过他,而他自己也不说。

王丰收好研究权谋术,喜欢搞“大策划”,这是明摆的事情,而沈四书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其实也挺阴柔狡诈。

很多暗地里的事情,比如华真行怎么扮演风自宾、如何打造夏尔的人设,其实三位老人家都交给沈四书去落实了。

新联盟里面除了沈四书这位四境修士,还有一百多名准修士,修为一至三境不等。想想这也正常,原先草鞋帮的成员有一万多呢,包括五千多名东国华族裔,三位老人家常年在非索港,有机缘顺便指点几句也能培养出一批人来。

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来,三位老人家并没有指望通过这种方式留下秘法传承,草鞋帮也不是什么修行宗门,至少没有按照这种思路去打造,否则正式的修士也不会这么少,只有一个沈四书。

至于王丰收其实不算本地人,他是在东国首都长大的,博士毕业之后才到欢想实业来任职,三位老人家都指点过他,但主要是柯夫子在东国教的。

由此也可知想修行有成,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哪怕有高人指点,更何况三位老人家主要的心思也没用在这方面。尤其是墨大爷,他打造草鞋帮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挑选秘法传人,只是为了传播世俗中的理念。

尽管如此,这一百多人也是无比宝贵的资源,已证明他们有这方面的天赋与资质,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基本都能修成养元术。最终都能达到几级水平不好说,但是不会低于他们现有的修为境界,其中能拿到三级证书的至少得有一批吧。

拿到三级证书,虽然还不能成为养元术导师,但差不多能当个助教了。

华真行原先还在为推广养元术缺乏足够的师资力量犯愁,没想到三位老人家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其实这批人就算不用在这方面,放在别的场合也是难得的人才。

为什么不早把这份名单给他,因为早先时机尚不成熟。一方面华真行自己的修为还不够高,去了布鲁塞之后才突破了四境,谈什么传授与推广养元术?

海神族那边的事情三个老头管不着,再加上有曼曼这个祭司盯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想在欢想实业与新联盟内部推广则是另一回事了。

另一方面,任何事情都要有合适的契机去推动,目前的工作恰好推进到了这一步。

这一百多人首先组织起来学习养元术,培养出一批导师然后再去做推广……这些事且不提,非索港当局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以蚕食的方式分片改造一个个街区,清除旧有帮派势力,按克林区的模式彻底接管这座城市。

新联盟的目的不仅是控制地方政权,而是真正改造与改变这个地方,最终不留一片死角。虽然非索港如今已没有任何一股帮派势力能与新联盟对抗,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后续的各种工作要能同步跟上,打掉了帮派总得有人去搞基层治理吧?

这就看出草鞋帮的重要性了,他们的成员就是新联盟的骨干,在经过大半年打造克林区的历练,又培养了一批换个街区便可即插即用的干部。

如今的非索港就像一台巨大的精密仪器,正开足马力协调运转中。在这个背景下,奥海姆一案只是一件不太重要的“小事”,至少在当地人的观感中是如此。它在非索港当地民众间造成的影响,甚至还远不如海外那么大。

奥海姆想推动司法进程,争取尽快宣判、尽快转移到非索港之外的监狱去“服刑”。可是非索港地方当局并不是太着急,各项法规制度正在制定中,大家都挺忙的。

顺便说一句,非索港地方政府现在有钱了,主要并不是接收上届政府的账面资产,而是刚得到一笔一亿一千多万米金的财政收入。

华真行也按照原定计划,顺利买下了总面积三千多平方公里、五片相连的网格状土地,仍以风自宾的名义。(注:参照163章的彩蛋章地图。)

非索港地方当局不着急,奥海姆便着急。这段日子华真行很少出门,也很少有人来主动打扰他,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就是那位约高乐律师。

约高乐如今的身份还是奥海姆的法律顾问,职责所在嘛,得督促这件事,所以隔三差五总跑到杂货铺来“拜访”华老板,而且基本是卡着饭点来的。

面对这样一位大金主,真行邦未来十年大部分建设资金就指望他了,华真行也不好拉下脸来赶人。而约高乐身为大神术师,脸皮修为也是杠杠的,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约高乐还是秉承了一贯的风格,说出来的话都很坦诚。奥海姆的想法和计划以及可能造成的结果,他都告诉华真行了,也明言这就是自己的建议,摆明了就是阳谋。

这天约高乐又来了,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总是白吃,还特意拿了一瓶酒。进门时华真行正准备做午饭,他笑呵呵地说道:“来得真巧啊,今天又有口福了!”

华真行哭笑不得道:“您不是来得巧,就是卡着点来的,今天又想谈什么事?”

约高乐:“华老板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商量?”

华真行:“您哪次不都是有事吗?先坐,自己给自己泡茶……我去做饭。”

等饭菜做得,华真行不喝酒,约高乐打开自己带来的酒、自斟自饮道:“华老板,我怎么每次来都没见着杨总啊?”

华真行:“杨总很忙,估计他老人家也不太想和您打交道。”

约高乐居然还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假如我们俩坐一桌说话,有些话说不定就说漏嘴了……华老板啊,我今天是来催案子的。

我都跟公诉方谈过了,按照现有的证据可以确定的罪名,我的当事人都可以协商认罪,争取早日上庭获得轻判的机会,就不要再拖着了吧!”

第188章 我不是不喜欢你

“奥海姆会如愿以偿的。”华真行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顺手又摆上了两副碗筷。

约高乐:“还有谁要来?”

华真行:“董律师和洛克。我看见你进门,就请他们一起过来了,正好可以谈谈奥海姆的案子。

趁着洛克还没到,我想先问约律师。奥海姆当初找到福根修士会,企图用神术手段去对付罗医生,是谁牵的线?”

约高乐一怔,就像被人戳穿了什么把戏,神情尴尬道:“是我牵的线。”

据华真行所知,奥海姆本人并非神术师,因为约高乐的关系才接触到这个圈子,三名神术师保镖也都是约高乐介绍的。

上次约高乐登门拜访,半日工夫竟给了华真行恍如隔世之感。他仿佛长大了好几岁,就连考虑问题的思路都开阔了不少,看来和高人打交道就是有进步啊。

华真行又想起曾有人找到弗里克,想暗中对付罗柴德。可是罗柴德最终并没有查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只是怀疑奥海姆。

假如真是奥海姆,他怎么知道福根基金会能用非常手段去处理罗柴德?华真行也不傻,第一个就怀疑到了约高乐身上,今天直接问了出来。

这种谈话风格,他还是跟约高乐本人学的,显得是料事如神,果然让约高乐不得不承认了。华真行又追问道:“为什么?”

约高乐叹了一口气:“假如我说就是为了现在的结果,你信吗?”

华真行想了想道:“假如我不清楚您的修为和身份,是不太敢相信的。但是看现在的结果,我相信您没有恶意,只是有点好奇,推演之能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华真行相信约高乐对罗柴德并没有恶意,以他的修为假如想对付罗柴德,根本不必要拐那么大的弯。

约高乐帮奥海姆联系福根修士会,想用非常手段对付罗柴德的时候;恰好也是弗里克得知洛克的下落,正准备赶往非索港的时候;也正是教廷在调查罗柴德的生机俱乐部,拿到养元术的内容进行分析评判,然后追查其源头的时候。

这个源头约高乐查到了,后来直接就找到了华真行这里。

从结果来看,这更像是给福根修士会和奥海姆挖了一个坑,然后把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串联起来。华真行疑惑的是,约高乐是怎么想到的?这可比大丰收的“策划”玄妙太多了。

约高乐苦笑道:“能倒是真的能,但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那样。不是推演到了什么就等着它去发生,还需要以合适的方式去推动,看参与其中的人怎样去选择,并给他们创造选择的机会。

最终的结果与我预料的大致差不多,但其中也不是没有意外的变数。比如我就没有料到弗里克并没有直接擒拿洛克,反而死在了华老板你手里……”

在这种人面前,华真行发现自己太幼稚了,简直没什么话好说。他只得又问道:“你早就预见了福根修士会与奥海姆的命运吗?假如弗里克没有碰到我,你又会怎么做?”

约高乐继续苦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华老板几时变得这么犀利了?

我是当初调查生机俱乐部所传授的养元术,又发现了很多更有趣的事情,转而调查福根修士会当年的往事。

但我并非全知全能,这世上终归还有人比我高明一点点,不需要我插手做什么,福根修士会的事也演变成今天的结果。

但是奥海姆的命运,却不能说与我无关。我给了他建议,他做出了选择。命运既是预见也是安排,更在于每个人自己。”

华真行:“您当初是想把奥海姆和福根修士会一起处理了?假如福根修士会拿了奥海姆的好处,真的对罗医生动手,冈比斯庭就有必要介入。”

约高乐:“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也算是事实。”然后又咳嗽一声道,“这些事情,看破未必说破,更何况我也没做太多。华老板就不必告诉别人了,尤其是洛克和罗柴德。”

华真行:“为什么呢?我是说您当初为什么会主动插手?”

约高乐有些无奈道:“我告诉过华老板,十年前我还不是一名神术师,但是十年后我在这里,我认为冈比斯庭需要改变。有些事是我遇到的,既然遇到了也要做出选择。”

说话时他在心中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蹭今天这顿饭了,但是转念又一想,既然蹭了这么多顿饭、插手了这么多事,就要有接受小孩子质询的觉悟。

就在这时,董泽刚和洛克来了。董泽刚一进院就问道:“小华,什么事非要把我叫过来?今天忙得很……哦,约高乐先生也在啊!”

华真行一摊双手道:“约律师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就想法庭赶紧给奥海姆宣判,他好结律师费。别的门路都试过了不好使,居然求到我这儿来了。

我知道董律师最近辛苦了,今天就请你过来吃顿午饭,顺便交流一下这个案子。我也好给约律师交个底,免得他天天来催我这个杂货铺的小伙计。”

听董泽刚说的话,就知道他还不清楚华真行的身份,但华真行明面上的背景也够硬啊,所以他又不好不来。洛克可没有这些问题,二话不说就坐下了,还顺手给大家都倒了一杯茶。

约高乐冲董泽刚道:“既然华老板叫的客人都到齐了,我们也该谈正事了。董律师应该了解情况,检方掌握的证据,我的当事人都愿意达成认罪协议。

这件案子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了,应该早日开庭宣判。这既是检方的胜利,也可以节约大家的精力,你们不是都很忙吗?”

董泽刚解释道:“奥海姆先生肯与检方达成各项认罪协议,确实对结案很有帮助。但这起案件牵扯的不是奥海姆一个人,国际医院内部的情况比较复杂,调查尚未结束。”

他说的是实情,确实没有人故意拖延,真正耽误时间的是对国际医院的调查。华真行对此另有计划,这件事得安排明白了,奥海姆在其中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约高乐:“假如有新的罪证,奥海姆服刑期间可以追加起诉,并不妨碍现有的定罪程序嘛!”

董泽刚:“这种情况倒是可以考虑,我可以向检方和法庭提出建议。”

他俩聊得倒挺好,华真行却撇了撇嘴,插话道:“二位律师先生,非索港如今的检方与法庭,并不是你们所熟悉的司法机构。

你们刚才提到了认罪协议,在今天的非索港不再适用,这并不是在谈一笔买卖。我也不认为,让谁认罪或给谁定罪就是检方的胜利,让谁脱罪或者帮谁减罪就是辩方的胜利。

犯罪必然伴随着伤害,伤害已经造成。人们需要的只是明辨是非,让伤害者得到惩罚,让受害者得到补偿。

不断有新的证人愿意协助司法调查,站出来指控奥海姆先生。我们欢迎这样的行为,也有相应的从轻或减轻处罚的政策,但是不欢迎任何私下的交易。”

这番话有明显的批判意味,整得董泽刚有些发懵,一时不知如何接茬。约高乐却笑道:“华老板,你似乎对我们这些律师很有成见啊?董律师,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董泽刚也反应过来道:“小华,你好像一直对我有些看法。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律师只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约高乐趁机又说道:“董律师,你说话很直接啊,不像是东国人。”

董泽刚:“我就是在非索港长大的,在几里国读的法律。”

在欢想实业所有的高层当中,华真行一直不怎么待见董泽刚,虽然说不上有多反感,但态度上就不怎么喜欢,不像与其他人那样关系亲近。

哪怕是王丰收,华真行对他也是有看法的,但不妨碍两人之间的交流甚至争执。恰恰是这位法务部的主管董泽刚律师,华真行几乎没有跟他打过什么私人交道,显得很疏远。

他这种态度,董泽刚当然能感觉出来,但是平时也不好说什么。假如换一个东国人,恐怕也不会直接问,但是董泽刚不一样,此刻有机会就直接说了出来。

华真行摇了摇头道:“真正误会的是你们,我并不是不喜欢律师,只是不喜欢某一种类型的人。他们寄生在某一种制度下、只服务于那个体系,我真正不喜欢的是那种制度。

照你们的说法,这次非索港调查国际医院,难道是我们不喜欢医生吗?不,我很喜欢医生,治病救人向来值得尊敬,东国还有句古语令我印象深刻,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但我不喜欢非索港现在的医疗卫生体系,甚至已经对它感到绝望,所以才要去改变它。说到绝望,你们知道在非索港有多少人,早就对法律已经绝望了吗?

这里正在重建秩序,我从小接受的教导,建立秩序需要道德教化与法律规章,这二者相辅相成。法律是强制的,所以需要司法制度去保证。

这里曾经每天都有人被侵犯、被抢掠、被偷窃、被伤害,甚至死于非命,请问有多少凶手受到了惩处、被正式宣判?你让我对这种司法制度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董律师,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在你所熟悉的司法体系中,人们对一个好律师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董泽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约高乐抢先答道:“当然是能为当事人谋求最大的利益,在同等情况下,使他免于处罚或者受到的处罚最轻。”

洛克暗戳戳地在一旁补充道:“同一个案子,假如请约律师能打赢,请董律师却赢不了,那么约律师就是好律师。”

华真行点头道:“同一件案子,这才是重点。这不是律师的问题,而是司法制度的问题,它催生了这种现象。那么律师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呢?”

董泽刚张口欲言,又是约高乐抢先答道:“最成功的大律师,当然就是收入最高的、收费最贵的。

他们服务最有实力的客户,手下有最精明强干的团队,能打赢各种官司,就算打不赢,也能让当事人的损失减到最低,受到的处罚最轻。”

华真行又问道:“董律师,是不是这样?”

董泽刚:“看上去好像是这样,但这只是一种误解,一种表象。”

华真行摇了摇头道:“这不是表面现象,因为人们看见的事情就是这样,也是每一个人的切身经历。

一直以来,我只是杂货铺的小伙计,当然不会喜欢。所以非索港要重建的司法制度,不能再是这样的。”

约高乐眯起眼睛道:“华老板今天很深沉啊,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话题?”

华真行:“不是突然想到,而是我从小一直就在考虑。”这一句是大实话,他从小想的最多的问题之一,就是这里需要什么样的秩序?而司法体制是其中最重要的。

约高乐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么华老板希望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司法体制?”

华真行:“说实话,我虽然想了很多年,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想明白,所以今天才想与几位好好聊聊。

但我有一个想法很明确,现有的、我们已经能看到的各种弊端,就不要再重复了,能避免则尽量避免。”

洛克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捧哏:“在华助理看来,如今的司法体系有哪些弊端?我指的不一定是曾经的非索港。”

华真行沉吟道:“我先说三条吧。首先第一条,就是和二位律师有关的。我听说过一种说法,在很多时候诉讼的结果不是目的,诉讼本身才是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法律或者更明确的说司法制度,主要作用已经不是用来维护公平、保护被侵犯与被伤害的人,而是成了少数人的一种专业性工具。

有时候非曲折明明很清楚,但要想让受害者真正得到赔偿、侵犯者付出应有的代价,却会被拖入到冗长而复杂的司法程序中。

它使很多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权益,默默忍受伤害。就算有人不愿忍受,他将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等成本也难以承受。

在这种情况下,更有资本的强势一方,有办法将纠纷拖入司法程序其实就等于赢了,因为对方耗不起,绝大多数人不会那么选择。”

说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洛克适时问道:“那么第二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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