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河山风月 第132章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那就打,我们有六万大军,根本不必怕他们。”年轻的曹彬气势很足,虽然他是监军,但很有精神。

史从云摇头:“兵事可不能这么去想,以少胜多的事情本就不少,就像当初赵国名将赵奢评价其子赵括时就说,兵事,是生死存亡之事,天下最艰难的事,他儿子赵括却看得很简单,根本没有把用兵当成什么大事。

这种态度是及其不可取的,勿以军重而轻敌,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即便咱们兵多将广,也不能有任何疏忽,不然说不定就成了败国家民族之未来的历史罪人了。”

曹彬听完,神色也严肃起来,拱手道:“大帅教训的是,这样的话令某受益匪浅。”“这不是教训,是交流看法,又不涉及军令,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觉得我说的不对,都可以和我交流。”史从云说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咱们以后就是同僚,在我这他们都习惯了,有话直接说,骂人都没事,只要不违反军令就可以。”他说话这话,身边的亲兵都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有人小声道,“骂人,也没谁骂得过大帅啊.......”随即大声笑起来。

确实,要说骂人,骂得最多的也是史从云,不过他懒得理会这些人,你们自己不争气,骂不赢,关我什么事?

又继续给他们说起南方的形势来。

司超是水军最终按照他的命令走大梁汴水到达泗州,随后沿濠州、涡口到寿州,再从寿州南下,经庐州巢湖水系,进入长江,向西到达岳州附近水域,岳州是武平东北方向的门户,再往前就是武平的核定地带朗州(常德)、潭州(长沙)。

夺得淮南之后,江河水运也给大周进兵带来极大的便利,当然,此事事先派使者知会过江南的南唐,怕吓着他们。

不过南唐也有新消息,他们的国主李璟被史从云搞了兵临城下之后,以为内极度害怕,居然迁都洪州(南昌)去了,首都已经不再江边上,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也可能是真吓傻了。

“周行逢如果觉得决一死战,咱们要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上兵伐谋,打仗要打,但时刻要记着,打仗是最后的手段,能不赌就不赌,求稳稳当当的赢。

周行逢的底细我研究好久,他和十个结拜兄弟推翻楚国占据地盘才有今天,他坐稳地盘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十个好兄弟逐一下手,到现在肯定有不少人人心惶惶。

特别是衡州刺史张文表,他和周行逢是结拜兄弟,一起打天下容易,一起共同富贵就难了,所以我想派使者去试探张文表的态度。”

闾丘仲卿连道:“大帅高见,这个计划极好,分化他们,再逐一解决。”

史从云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咱们先设法拉拢张文表看看,如果能拉拢到他,那么事前会简单很多。

张文表这时是衡州刺史,在南面,朗州在北面,也来得及。”

闾丘仲卿道:“这件事就由老夫去吧。”

“我去!”曹彬也请命。

史从云想了一会儿对曹彬道,“曹监军是官家派来的,不应该离开大军,这样不只对我,对你也不好,闾丘从事去吧。”

就在这时,另一个从事官郭廷谓打马上前,“大帅,还是我去吧,闾丘先生年岁大了,这么去奔波不好,而且.......”

他顿了一下没再说,闾丘仲卿没生气,率先点头笑道:“那就让郭从事去吧,老夫确实腿脚没那么灵便了。”

郭廷谓向史从云拱手,随后又向闾丘仲卿拱手,史从云便让他下去准备了。

见他看过来,闾丘仲卿解释道:“郭从事自南唐来,寸功未立,心里肯定也很不安,老夫不应与他争功。”

史从云哈哈大笑,“不错,还是你会做人,咱们赶快赶路吧。”

......

大军到达襄州时,众多消息已经从李汉超的斥候营中往后传递,前锋李处耘部已到荆门以北二十里的地方,同时派出使者,要求南平、武平两地,为伐蜀大军提供干草,清水,粮食。

李处耘这招没有跟他请示,却用的及其老辣。

理论上,南平、武平还是大周的节度使,虽然他们实际上早就独立成国,李处耘要求他们供给大军,如果他们给就削弱自身,用钱粮供养周军打他们,如果不给就给了周军讨伐他们的理由,身为地方节度使,哪有不听中央调度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闾丘仲卿也点头,觉得李处耘很有脑子,不是个只知道滥用武力的悍将。

史从云于是下令闾丘仲卿率后军,与李谷交接大军补给,他亲自带亲兵一百骑,赶往前方的王全斌部中军。

........

正当周军大军浩浩荡荡逼近荆门时,南方早就乱成一锅粥。

江陵城位于长江北岸,是长江边上的重要城市,也是南平的治所所在。

古时就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诗词。

江陵城远不如大梁、成都、金陵那样的繁华,但也不错,而且此地地处要道,各方商旅南来北往,东进西出都会在此经过,高家盘剥百姓,也赚了不少钱,积累很多财富。

而且高家号称高流氓,因为南方诸国给北方进贡都会经过他这里,高家父子经常忍不住眼红,就派人劫道,惹得人家派兵他又连忙求饶把东西送回去,之后继续劫,惹得江南诸国都烦躁不已,对他们十分恼火又没办法。

究其原因还在于南平的位置,南平接壤周国,在大江北面,武平人不敢动,是因为没了南平,他们就要和大周接壤,直接面对大周的压力。

蜀国不敢动是因为蜀国害怕怕被认为有野心,而且有了南平,他们就两面和大周接壤,以往大周要打他们只能走关中发兵,翻越秦岭群山,如果有南平,那大周还能顺着长江往西打了。

而南唐国主则没那样的能耐和野心,特别去年被大周大将史从云胖揍一顿,丢了半壁江山之后更是,哪还敢伸手。

所以当下,真敢要他们的邻国只有大周!

这点道理高保融虽然没什么大志气大本事,可盘踞南平那么久,精明也是有的,懂得这道理。

所以当听说周军发兵二十万,要借道南平伐蜀的时候就开始惴惴不安。

六月,城楼听风雨,在江陵城头往北望去,雨幕中的葱郁青翠朦胧一片,遥远的北面,田野和树木在雨中披上一层薄纱,哗啦啦的雨水顺着城头瓦沟往下泼洒,断断续续。

就跟他慌乱的思绪一眼断断续续,踌躇难定,身后众多文武亲贵也面带隐忧。

长子高继冲二十四五年纪,左顾右盼没有主意。

为他主持政事,也是他最信任的,高家众多兄弟中最有能力的一个十弟高保勗也欲言又止。

五第高保寅,检校司空,站出来小声的说:“主公,大周前锋都指挥使李处耘来使,还带来主将史从云的书信,要求我们为伐蜀大军提供清水,草料和部分粮食,说大军到时要入境来取,到时候大周军队到江陵城外来取粮草。

我们答应不答应,准备还还是不准备?”

节度判官孙光宪立即开口:“如果不准备,他们有二十万大军,况且主帅还是史从云,我如何能得罪得起?”

大将李景威面色凝重:“兵者,诡道也,咱们准备可以,不准备反而落了口实,惹怒周军,到时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可即便准备,臣也以为应该送出境外给周军,不能让他们来取,同时调集三州军队,严阵以待,以防万一。”

高保融也不是什么雄主,见众人意见不一,下意识的就看向一直替他处理政务的弟弟高保勗,

高保勗只得有些无奈的说,“周军前锋已经到荆门附近,距离咱们江陵不过二百多里,如果他们继续南下,五六日就能到。

臣以为应该赶快派使者北上,和周军说好在荆门劳军,就说咱们江陵地方小,容纳下不下北国大军。

另外赶快调集粮草,送往荆门犒劳周军,尽可能不要让他们入境,把他们送走,如果周军执意南下,那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来的。

如果冲着我们来.......”

说到这,他也说不下去了,“原本可以向东找唐国求援,我国历来与唐国江北之地接壤,可去年史从云夺了唐国所有江北之地.......

所以如果到时周军执意南下,就请主公做出决断吧,无论是战是和,臣等都会追随。”

话说得很高明,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高保融五十七岁的老脸眼窝深陷,早愁苦得发须皆白,这个年纪的人,还有什么雄心壮志呢?

不过大将李景威却十分激动,手按剑柄单膝跪地道:“主公!兵尚权谲,城外之约,不可信也。应该整兵备战,时刻准备好和周军交战。”

“你可收聚多少士兵?”高保勗问。

“一万总是有的!”李景为大声答应。

节度判官孙光宪立即反驳:“周军号称二十万,率兵的是大名鼎鼎的史从云。

他年纪轻轻时打退过北汉、契丹,在关中击败过蜀国,夺关中四州之地。

去年大败唐国数十万大军,夺了江北十四州之地,他这几年接连打下十八州之地,咱们只有区区三州,能阻挡史从云么.......”

孙光宪说到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关键是这样的话城头没有一个人反驳,甚至高保融没有治他的罪。

史从云的名气这几年来实在太大了。

“总要试试,打仗的事谁说得清!”李景威涨红了脸,不服气的道。

高保融微微抬手:“你起来吧,事情还是交给十弟(高保勗)去主持,我累了,回去休息,你们去管吧。”

随后在长子高继冲搀扶下,撑开雨伞下楼回去了,高保融今年五十七,确实是个老头,没那么多精去管事情。

另外一边,高保勗没有同意李景威的意见,而且准备派人去荆门附近与周军大军协商斡旋,准备刺探周军意图。

第二天,天气放晴,南平派出自己的使者出江陵往北,快马加鞭北上,去与周军接触试探其意图。

而江陵城内,很快传来一个坏消息,南平大将李景威昨晚在家中上吊身亡,江陵城中震惊,高保融叹口气,下令厚葬他。

这件事在江陵城中引起一些波澜,人们议论纷纷,但很快就过去了。

对于一个人来说,多数时候机会大于努力,李景威是不是悍将,谁也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机会。

对于江陵来说,不少人都是心存侥幸的,毕竟周军声称只是借道过江陵。

而二十万周军号称要狠狠教训的属国则早就乱套了,当初史从云带着五千人就把他们数万大军杀穿,夺了四州之地。

如今杀神史从云卷土重来,带着二十万大军要顺江西进,直取成都,那还得了!

第195章 、如何忽悠

六月底,成都阴雨连绵,城中芙蓉即将绽放,正是每年最令人激动的时候。

成都又被称为锦城。

孟昶为爱妃在城中大街小巷,宫中内外种满了芙蓉花,每到全城花开时,整个成都都成为一座芙蓉遍地的花城,到处都是花海。

孟昶曾也参感慨,听说成都是锦城,今日方知什么是锦城。

其实所谓锦城是因为蜀国自古来出口蜀锦,天下闻名,但到了孟昶这,又为宠爱自己的贵妃,给成都锦城加上另外的含义。

如今七月将近,七月初是芙蓉的第一季花季,到时整个成都又会变成花海锦城,每年这个时候,国主孟昶都会携后宫佳人出游赏花,每年都是盛事。

可今年六月底,阴雨连绵,城中也没了那样的气氛,街道上人少了很多,连往来到成都买卖蜀锦的客商也寥寥无几。

不少人都跑了,许多城外百姓往山里跑,不少商旅离开成都。

成都皇城西南角有一处佛塔。

五层佛塔顶层,从此可以俯瞰几乎整个成都城。

笼罩在连绵阴雨之中的成都尘埃污秽涤荡一空,整齐的青砖白瓦,朱门高墙,街边翠竹和早开的芙蓉相互映照,街道雨水慢慢低落,汇聚在浅小的水沟之中,滴答滴答作响,哗啦啦全流走......

整座城市在雨中宁静而一尘不染,清新干净,这是一座如此繁华而漂亮的城市。

俯视这样的城市,花蕊心中是无限的喜欢,仿佛她的心和这座干净漂亮的城市完全连在一起,她喜欢这样的城市。

微微抬眼,在运处的低矮群山,却在雨幕中朦胧不可见,总觉得那行黑压压连绵山影,让她有些本能的畏惧。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也喜欢眺望远处的群山,直到听说史从云卷土重来了......

西面已经传来消息,大周发兵二十万,由大将史从云率领,正准备借道南平,顺江西进,攻打成都,以惩罚蜀国国主不识大体,不尊奉大周为宗主,自称皇帝等罪过。

消息传出,整个蜀国震动,一开始人们还抱有怀疑,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消息从西面回京的官吏,商旅口中传来。

直到几天之后,东面的官吏上书,带来更多明确的消息,周军已经到了襄州附近,开始大举南下。

随着时间推移,城中越来越恐慌,随后众多上书如雪片般飞到宫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担心其东面的情况。

特别是万州、夔州的刺史,直接上奏告病,说请求回成都,气得陛下大骂,说要把他们杀了,好在李昊等人拼命拦住,才使得几人保住性命。

曾经那个让成都人心惶惶的史从云又回来了,不过上次他只带了五千人,这次带了二十万大军!

花蕊表面镇定,不断安慰陛下,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六神无主,每次看着远处黑蒙蒙的群山都会心惊胆战,生怕那些山里突然冲出周军来。

成都这座城市,就跟她一样,漂亮,繁华,却不堪一击,他难以想象,周军染血的铁蹄如果踩上成都街头干净的砖瓦,折断满城芙蓉,会是一副什么样令她撕心裂肺的模样。

身后的小宦官小声说:“娘娘,陛下已经和枢密使王昭运,宰相李昊,指挥使高彦俦等人去后殿商议事情了。

咱们还是回去吧,如果陛下出来见不到娘娘,说不定会生气。”

花蕊点点头,知道他说得话有道理,身边的侍女连为她撑起伞,走向雨幕。

雨水冰凉,花蕊心里有许多感慨,陛下始终不是吃过苦的人,很多事总是摇摆不定,摇摆会导致很多问题。

就像对待周国,要么就臣服,要么就抵抗,要抵抗就要做好准备,把大军部署北面和东面,厉兵秣马早做准备。如果要臣服就要恭敬对待周国,奉为宗主。

可陛下的做法令人有些疑惑,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确实不是周朝的对手,不敢想依仗武力和大周较量,另一方面,他又不完全臣服,在给大周的上书中自称大蜀皇帝。

当时就有大臣告诫过,这样摇摆的态度是不可行的。

陛下自己或许也懂,可到紧要关头,他又放不下面子,不甘心自降身份。

不甘心也行,那就要准备好与大周到兵相见,可史从云出兵的消息才传来,他自己已经吓得魂不守舍,连找重臣商量了三天,依旧没拿出什么可行的结果来。

这时只有枢密使王昭远信心满满,说愿为官家带兵抵御史从云,只要给他五万大军,据守险要绰绰有余,足以抵御史从云的大军,而且信誓旦旦保证。

花蕊不懂兵事,她也不知道王昭远说得是真是假,总是这是当下朝堂中难得的令人振奋的声音。

所以她宁愿相信,哪怕知道那史从云的厉害。

她没见过史从云的人,只知道他是个年轻人,今年才虚岁二十,可他的赫赫威名,如今早在南北传遍了。

不过她听陛下跟她说过,王昭远饱读兵书,常自比诸葛武侯。

自比诸葛武侯的人,想必是有本事的吧,主动出击如果不是史从云的对手,据守险要总该有机会的。

她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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