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可随着真理教会壮大，肯定会有新人怀疑女神的身份，那时咱们该怎么办呢？”莱文迟疑道：“咱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有海妖之泪在，打造出一位假女神不难，神明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必须防患于未然。”马维说：“女神尤妮亚是真理的象征，让她与信徒们过多接触，对信徒们的信仰不是一件好事，记住，近则不逊。”
莱文等人点了点头，纷纷赞同马维的说法。
马维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尤妮亚，譬如最早接触到尤妮亚的莱文，他对尤妮亚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敬畏，到后来的慢慢放松，到了今天，硬要说他多么敬畏尤妮亚纯属天方夜谭，莱文尚且如此……
其他人又会怎么样？
保持一定距离，隐瞒女神的真实身份才是目前最好的决策。
“第二项提案是关于真理教会明日展开的扩张事宜。”
目光扫过其他人，马维取出怀里的记事本，沉声说道：“目前，咱们已经在秋明城稳住了脚跟，罗曼诺夫王国方面，第一次反攻也取得了胜利，形势一片大好，咱们有必要对真理教会的未来进行系统的规划，这是我罗列出的几个重要方向，你们传阅一下。”
最先拿到记事本的是莱文，他放下银酒壶，借助炉火的光亮，仔细看着马维写出的几条方案，看完之后，随手交给一旁的迪诺，开口问道：“Boss，你在上面说，赈济难民和发展信徒是密不可分的，我很赞同，可后面关于收购工厂的事情……以真理教会目前的财力，恐怕还做不到吧。”
“所以我把它列到了最后面。”马维颔首说道：“天启神教留下了35份羊皮卷，里面记录了35种魔法，加上咱们拥有的海妖之泪、丛林之心两颗宝石，一共37种魔法，这是真理教会的根基。”
“咱们总不能每次应对突发状况都依赖海妖之泪，随着信徒数量的增加，还应该针对魔法的威力、种类和适用性进行等级划分，有些魔法可以放心的交给信徒去使用，有些魔法则不行，譬如海妖之泪就是必须严格保密的重要魔法，机密程度应该排在最高序列。”
“关于收购工厂的问题，我的想法是利用科学的工业基础，量产魔法道具，分发给忠于真理的信徒，辅助卡捷琳娜殿下的同时，增强真理教会的实力，使咱们拥有足够的抗风险能力。”
收购工厂，量产魔法道具是马维以前就有的想法，真理教会想在众多大教会的夹缝中立足，占据一席之地，肯定不能光靠嘴皮子，得拿出威慑其他势力的底牌。
信徒增加，尤妮亚的力量也会增长，可尤妮亚分身乏术，还没有觉醒，光靠马维和莱文几人，是不足以跟命运三女神教会、智慧神教他们抗衡的。
为此，必须借助其他信徒的力量，而与之配套的魔法道具自然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就像军队，你训练的再好，结果不给人家发武器，有用吗？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需要钱。”迪诺将记事本递给爱德华，脸色凝重道：“很多很多钱。”
“关于钱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马维说：“很快就会有人把钱给咱们送过来。”
“给咱们送钱？谁会这么做？卡捷琳娜殿下？”
“不是她，她的资金要用来供养军队，不能动。”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马维笑了笑：“给咱们送钱的，就是咱们的敌人。”
“……”
“……”
“Boss……你是不是困了？”莱文很委婉的说道：“无论是智慧神教还是贵族，他们都不可能给咱们送钱啊！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嘛！”
“对于贵族而言，他们当然不会掏腰包资助自己的敌人，可如果……化敌为友呢？”
莱文几人面面相觑，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化敌为友？难道Boss你想拉拢贵族？”
“准确的讲，是把贵族逼到咱们这边来。”马维淡淡的说：“敌人抱团取暖，越强大的外力，会让他们抱的越紧，就像屎壳郎一样，这种情况下，要么寻求更强大的外力强行击溃他们的硬壳，要么使用内部分化的手段，挑拨离间，使他们互生间隙……”
“硬碰硬注定要付出巨大的牺牲，不智。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实行分化政策，以最小的代价，从内部，瓦解他们的联盟！”
第49章 演讲的真谛
“第三项议题是关于女神觉醒的所需条件。”
记事本放到茶桌上，火炉里燃烧的木柴劈啪作响，沐浴在昏黄的火光中，马维看向了克里斯托弗、萨琳娜。
“据咱们目前得知的情报，神明之间大概率是可以彼此吞噬的，而现如今诞生的神明并非真正的神，恐怕只有觉醒之后，才能登上神坛。”
马维缓声说道：“根据我前几日的观察，在吞噬掉幸福女神……啊，抱歉萨琳娜，克里斯托弗，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关系的神父，你说的是事实。”萨琳娜说：“我主动放弃了神格。”
“是的，原本身为幸福女神的萨琳娜主动放弃了神格，信奉了真理，在这个过程中，它成为了尤妮亚的信徒，并获得了恩赐之力，成为了超凡存在。”马维继续说道：“而融合了神格的尤妮亚，力量得到了显著的提升，比之前增长了一倍还多，因此，我推测神明的力量源自神格基础，就像一个瓶子，它的大小，决定了它的容量，只有超过一定大小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神，也就是觉醒。”
“唔……”莱文皱着眉头说：“Boss，如果觉醒的条件取决于信仰之力亦或者神格，那尤妮亚现在应该就是神，她已经可以动用信仰之力了不是吗？”
“这也是我一直没想通的地方。”
马维颔首说道：“或许，觉醒还需要其他的条件，譬如尤妮亚本身必须领悟到真理，或者信仰之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后，量变引发质变……总之，咱们还在摸索的过程中。”
坐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嗅着杯中粘稠红色液体的爱德华忽然说道：“难道你想寻找其他小教会，吞噬他们的神明，进行实验？”
“仅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小教会根本无法在罗曼诺夫王国生存下去，他们之所以还能存在，是因为咱们吸引了智慧神教的注意力，当罗曼诺夫王国完成统一时……他们最后的土壤也就随之消散了。”
马维面无表情的说：“这是现实，像幸福教会这样处于崩溃边缘的小教会肯定还有很多，就算咱们不管，他们也会自然消失。”
将心比心，作为真理女神尤妮亚的缔造者，马维绝不愿意看到自己亲手创造的神明消失，如果真理教会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为了保全尤妮亚，他也愿意放弃神格，让尤妮亚成为超凡存在。
正如尤妮亚所说的，神明……
难道就不需要救赎吗？
“咱们要找契合真理的小教会，而不是歪门邪教，这个任务，同样需要大量的信徒基础，毕竟咱们不知道那些小教会跑到哪里去了，在其他地区建立教堂后才能发现。”马维说。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如何发展信徒，扩张真理教会的势力范围？
“战争时期，来自各地的难民集中在秋明城及西伯利亚大平原地区，这是绝佳的机会，等战争结束后，难民们会返回自己的家乡，瞬间散开。”
单手托腮，马维凝视着火炉里升腾的火光说：“我们需要抓住机会，宣扬真理教义，让更多的人信奉真理，加入教会。”
莱文等人缓缓点头，对此都没有异议。
真理大会本就是收集大家意见的一场讨论、决策，但由于真理教会目前核心成员不多，再加上马维自身的影响力和合理的发言，大家都在静心聆听。
“宣扬教义，最重要的是布道，也就是演讲。”
马维站了起来，走到客厅中央：“演讲，是有技巧的。”
“我们要尽可能站在高处，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并且在心理上形成一种高低落差，产生威势，但又不能太高，使得自身脱离群众，那样听众无法切身处地的融入演讲者，感觉演讲者离自己太过遥远。”
“最好的高度……”
马维踩到了椅子上，“是离地面几十公分，一米左右，我们要奉行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原则，让听众们觉得，演讲者就在他们身边。”
“其次，是音调的抑扬顿挫以及肢体语言，一位好的演说家，一定会在关键地方提高音量，通过音调的变化和肢体语言凸显感情的碰撞，调动听众的情绪，引发情感共鸣，比如说……”
清了清嗓子，马维脸色一板，手掌握拳置于胸前，左手用力横扫，大声说道：“我们！各位，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是那群高高在上，尸位素餐不断剥削我们的贵族！为什么他们生来富贵，而我们只能在泥水中摔打？这公平吗？！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要拿起武器与他们抗争，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权力！”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马维跳下椅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望着瞠目结舌的克里斯托弗说：“你之前的演讲方式不够完美，教义核心又没有抓住听众的精准需求，勾不起听众的兴趣，自然无法引起共鸣。”
“要想在智慧神教口中抢到肉，必须精、准、狠！”马维说：“还有，一次演讲的时间不要超过15分钟，时间太长，会让听众产生烦躁心理。”
看着马维教导克里斯托弗该如何演讲，爱德华嘴角微微上扬，现在的他，愈发觉得……
自己当初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真理教会，确实是支潜力股。
而这支潜力股……
已经迎来了那阵风。
……
第二天一早，兹纳缅斯基大教堂敞开了大门，一面飘扬的旗帜悬挂在了教堂门上，鲜艳的红旗之上，代表科技的火枪与代表工农的镰刀交叉，上面还有一颗闪亮的金星。
难民们路过教堂门口，总是不自主的多看几眼。
临近中午，克里斯托弗运来了刚出炉的面包，停在赈济处，他竖起代表真理教会的红色旗帜，搬了两个木箱，缓慢的走了上去，在无数道好奇的视线中，深吸口气，举起了手中的铁皮喇叭。
“各位……”
“你们相信真理吗？”
第50章 猫猫间谍
兹纳缅斯基大教堂今天热闹非凡，无数人聚集在周围的街道上，搬运木料，在有限的区域内搭建木棚、缝制毛毯，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教堂内，莱文给信徒们登记名字，马维负责洗礼仪式。自从听完早上的布道，就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申请加入真理教会。
随着克里斯托弗前往其他街区卖力的演说，吸引的信徒也越来越多，莱文的笔，从早上就没停下来过。
教堂外的街道上，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厚厚的帘子遮蔽了外界窥探的视线，但在帘间缝隙中，两双眼睛，正在不断地观察真理教会。
“亨利大主教……”
坐在一侧的男子注视着教堂内为信徒泼洒圣水，进行洗礼仪式的马维，轻声笑道：“看来真理教会运作的不错。”
“确实不错。”身穿蓝色长袍的亨利大主教摩挲着指间的戒指，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陛下您认可智慧神教国教的地位，那么其他教会就无法动摇我们的根基，至于真理教会，想阻止他们发展真是太简单了……”
“哦？”
一身黑色西装的保罗一世好奇问道：“你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发展？”
“只要陛下您颁布一道政令，征收昂贵的宗教税，就能让真理教会陷入困境。”亨利大主教说：“您是国王，国王的权力是无限的。”
“可是那样会引起卡捷琳娜的不满。”保罗一世摇了摇头：“大敌当前，我还不想与她撕破脸皮。”
亨利大主教想了想说：“那就换一种方式，加大赈灾力度，给难民发放更多的粮食、衣物，为他们提供住所、工作，真理教会给他们1卢布，咱们就给他们2卢布，以此来破坏真理教会在民众间的声望。”
“哦……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保罗一世笑了笑：“可如此一来，我们需要拿出更多的钱财。”
“现在失去的，将来都能一一赚回。”
“可那是两千万难民。”保罗一世目光微闪，声音沉了几分：“两千万难民，您知道那是多少人吗？每人半磅面包、一碗燕麦粥已经是贵族们肯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如果只是为了阻碍真理教会的发展，我想贵族们是不会同意继续掏钱的。”
“陛下，他们是一群鼠目寸光之人，您不是。”亨利大主教幽幽说道：“在不久的将来，教会将成为您最大的助力，那些贵族能给您什么？无非是财政上的支持，可他们能做的，教会同样能做！”
“罗曼诺夫王国一多半的钱财，都掌握在贵族手中，他们可以左右王位的更替。”保罗一世说。
“呵……”亨利大主教冷笑道：“看来陛下您还是不相信我们。”
“我当然相信你们，相信智慧神教，这一点毋庸置疑，可问题在于……很多事，我这位国王说了不算。”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智慧神教，很乐意帮您扫除障碍，这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没有铲除贵族的打算。”
保罗一世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一旦让智慧神教除掉贵族派，那么他这位国王将立刻成为智慧神教的傀儡，一举一动都要看对方的脸色，再无实权地位可言。
而想要避免这一点，就需要贵族派的支持，利用贵族的权势，制衡教会的威胁。
他需要智慧神教，也需要贵族派。
二者缺一，都将让他这位国王名存实亡。
反观亨利大主教，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贵族派闹掰，贵族有很多，成百上千，想除掉他们一两天肯定是不够的，若是冒然动手，结局只能是真理教会坐收渔翁之利。
教会、贵族、国王……
三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却又相互戒备。
卡捷琳娜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与自己政策主张完美契合的真理教会，如此一来，就能避免以后产生严重分歧，出现王权、神权敌对的状况。
国王保罗一世忌惮快速发展的真理教会，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想对真理教会动手，就得过卡捷琳娜这关，眼下温莎王国正在乌拉尔山脉以西地区集结，连敌人都没打退，搞内讧？
只有白痴才会这样做。
“还是找贵族们商议商议吧。”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来到真理教会，想要信奉真理，成为信徒，保罗一世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必须遏制真理教会的发展势头。
“虽然贵族们眼中只有利益，但只要对他们说明利害关系，想必他们会同意的。”
亨利大主教没说话，心中不以为然，甚至略显鄙夷。
他瞧不上畏首畏尾，想做又不敢做的保罗一世。
当狗，也要当一条敢咬人的狗。
波庞王国的国王伊凡十四就是一条敢咬人的狗，只听命于他们智慧神教。
马车驶离了兹纳缅斯基大教堂所在的街道，返回了中央区科学院，刚一下车，保罗一世便让卫兵召集贵族，打算召开一次临时会议。
就在保罗一世与亨利大主教踏上台阶，向会议室走去时，忽然看到一只灰白毛发的西伯利亚森林猫从面前跑了过去，后方追赶的女仆看到国王和大主教，吓得赶紧欠身行礼。
“哪来的猫？”保罗一世问道。
“陛下，是我们养的……”女仆有些害怕的说：“科学院里有老鼠，我们就想养几只猫抓老鼠……”
瞥了一眼蹲在台阶上好奇看着自己的森林猫，保罗一世没有多想，与亨利大主教一同走进了会议厅，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跟随自己一同进门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