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这是我们列出的要求。”
一张写满条款的表格推到了卡捷琳娜面前。
目光扫过表格上的罗列条款，看完之后，卡捷琳娜随手将表格递给了一旁的马维，开口说道：“没有利息，看来你们真的是诚意满满。”
“鉴于罗曼诺夫王国目前的现状和战后的重建工作，花旗联邦银行认为，利息是没有必要的。”芬恩笑着说：“我们给予您慷慨的帮助，但只有当您成功后才会索取报酬，这种条件，我想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马维看着一项项条款，上面确实提到不需要利息，但……
在下面的条款中，花旗联邦银行提到了进出口贸易定额、降低关税、开放港口以及使用联邦储备券进行贸易结算的等等要求。
上面还明确提到，50年内，花旗合众国从罗曼诺夫王国进口的农作物、矿产等资源价格必须以他们制定的标准为基础，不得超过制定价格的5％。
除此之外……
罗曼诺夫王国还需割让位于马尼托巴王国西北角的土地，并入花旗合众国领土，为此，花旗合众国愿意支付一千万卢布。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卡捷琳娜能够成功坐上王位的前提下，也就是说……
花旗合众国，想要进行一场战争投资。
“卡捷琳娜殿下，我们将宝压在了您的身上。”芬恩说：“这种优渥的条款，想必没有人能开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迪诺眉头一竖，把表格重重拍在餐桌上，指着芬恩的鼻子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这种条款傻子才会同意！你想让我们透支罗曼诺夫王国未来的发展潜力！！！”
“别这么激动。”
芬恩·德罗斯特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口水，淡定的说：“生意是谈出来的，如果不满意，大家可以再商量。”
“神父，现在我知道你说的狼子野心是什么意思了。”
卡捷琳娜用斯拉夫语说：“他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您这么说真的很令我伤心。”出人意料的，芬恩也开始用非常流利的斯拉夫语说话了，“我们满含诚意，您可以还价不是吗？”
“还价？”
卡捷琳娜冷笑一声，让管家鲁金拿来羽毛笔，直接划掉了无利息以外的所有条款，重新将表格甩回了芬恩面前：“这就是我的出价。”
“唔……这还真是一份不公平的条款。”
芬恩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没问题，既然殿下您开口了，就按照您说的来吧，没有条件，没有利息，花旗联邦银行，愿意无条件资助您。”
烛光摇曳，餐厅里陡然安静，卡捷琳娜、迪诺不敢置信的看着芬恩·德罗斯特，就连埋头吃饭，不想过多插嘴的霍克公爵都抬起了头，眼中充满诧异。
“只要您开口。”芬恩神色认真道：“钱，粮食，马上送到。”
“为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理解……”
芬恩挠了挠头，两手一摊：“但我家老爷子就是这么嘱咐的，无条件资助，这种亏本生意还是头一遭呢，他说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没关系，见到钱就相信了。”
“咳……那什么……”
旁边吃饭的霍克公爵突然咳嗽两声，对着管家鲁金说：“今晚我做的这桌菜，应该收多少钱？”
心领神会的管家鲁金立刻说道：“对于亲人，免费，对于陌生人，无价。”
“哦……”点点头，霍克公爵继续吃饭，不再多言。
非亲非故，天下哪有白吃的晚餐？
卡捷琳娜听出了舅舅的提醒，没有急于下决定，沉吟片刻后，询问道：“神父，你觉得呢？”
“我还是那句话。”
马维嗤笑道：“让他滚蛋。”
深吸口气，卡捷琳娜缓缓点头，说出了让芬恩·德罗斯特一辈子也没想通的回答：
“我，卡捷琳娜·罗曼诺夫，拒绝你们的资助。”
第41章 猫猫集会
“你们疯了？！”
芬恩·德罗斯特第一次露出了失态的神情，无比凌乱的看着卡捷琳娜几人：“花旗联邦银行没有任何要求，无偿帮助你们，你们竟然拒绝？！”
“你听到我的回答了。”卡捷琳娜说。
“可这是一份无任何附加条款、无利息的借款啊！不知有多少人觊觎，你们不要？”芬恩·德罗斯特急切的说道：“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怎么击败贵族派？这个国家都是他们的掌中玩物！你们不要钱……我怎么回去交差？！”
来到罗曼诺夫王国之前，德罗斯特家族的老爷子再三叮嘱，甚至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把钱借出去，帮助卡捷琳娜登上王位。芬恩·德罗斯特认为这个任务太简单了，根本没有任何挑战性，毕竟他拿着大把大把的钞票登门拜访，想把钱留下还不简单吗？
谁不爱钱？
谁不需要钱？
可卡捷琳娜还是拒绝了，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望着她坚定的眼神，芬恩·德罗斯特有些愤怒，还想说什么，但腹中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一变。
他捂着肚子，看了眼刚才喝的白菜茶，表情无比精彩。
“德罗斯特先生，厕所在出门左转第三个房间。”管家鲁金出言提醒道。
咔哒！
芬恩·德罗斯特夺门而出，直奔厕所。
“霍克舅舅的发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劲。”卡捷琳娜说。
“明明是他自己肠胃不好……”
“爸爸，咱们为什么要拒绝他的资助呀？”
尤妮亚收回盯着白菜蛋糕的目光，好奇的问道：“咱们现在正缺钱，有人愿意资助不是好事吗？”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马维摸摸女儿的脑袋，轻声说道：“免费，永远是最贵的，代价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索取。”
“尤妮亚不懂……”
“如果咱们接受了花旗联邦银行的资助，确实可以解除燃眉之急，但以后呢？”
马维摆弄着手中的怀表，缓声解释道：“这么一大笔钱，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花旗联邦银行资助卡捷琳娜殿下登上王位的事情迟早会曝光，届时，如果他们提出什么要求，同意还是拒绝呢？”
“如果是不合理的要求，拒绝就好了呀！”尤妮亚说。
“话虽如此，可你想没想过，在世人眼中，花旗联邦银行曾经无条件的帮助过我们，而到了他们索要报酬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卡捷琳娜殿下会不会被当成背信弃义之人？就算她拿出今天签订的条款，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因为谁都知道花旗联邦银行从不做亏本买卖，他们是商人，是资本，世人早对他们有了明确的定义。”
马维说：“可怕的不是白纸黑字的条款，而是别人对你的认知，如果卡捷琳娜殿下被当做了背信弃义之人，她又如何坚守真理？在世人眼中，她跟国王保罗一世又有什么区别？假以时日，当罗曼诺夫王国再度面临危机时，还有谁愿意为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提供帮助？今日的贪婪，会损失明日的信誉。”
“再者，花旗联邦银行承诺的是向卡捷琳娜殿下借款，这属于私人合约，作为领导者的卡捷琳娜殿下一旦同意，那么追随她的属下，会不会把花旗联邦银行当做自己人？如果连领导者都接受了他人的馈赠，属下又会怎么做呢？接受花旗联邦银行贿赂的他们，岂不是成为下一批贵族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头，不能开。”
尤妮亚惊讶的长大嘴巴：“也就是说，花旗联邦银行后面同意的无条件资助，其实图谋更多？”
“没错。”马维点了点头：“这是恶魔的馈赠，看似无偿，实则代价更大，失去的更多！他们想腐蚀卡捷琳娜殿下的意志，让她不断的借款，堕入深渊，无形之中，除掉未来的大敌。”
“神父……我应该没有你想的这么肤浅。”卡捷琳娜忍不住说道：“利害关系我当然是明白的，但咱们确实需要钱，否则粮食支撑不了几天。”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马维笑了笑：“从内部瓦解敌人的联盟。”
“你确定？”卡捷琳娜皱起眉头：“现在那群贵族和智慧神教穿一条裤子，想让他们心生间隙，可没那么容易。”
“贵族追求利益，那么从利益方面下手就好了，想做到这一点，需要足够多的情报……需要胖橘小黑的帮助。”
马维忽然想起了胖橘小黑，它们出门去集合秋明城的流浪猫已经一天一夜了，到下午还没回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不行……得回去看看。
告别霍克公爵，马维几人带着几十斤白菜，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刚从厕所出来的芬恩·德罗斯特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刚要追上去，肚子再度剧痛，而且比上一次更急、更剧烈……
没有办法，他只能跳进了庄园对面的田地，几分钟后，差点虚脱的他，从田地里爬了出来，朝管家鲁金有气无力的说：“不行了……麻烦给我……叫个医生来……再拉下去要死人的……”
“那群庸医还是别叫了。”管家鲁金扶起他说：“我给你到杯热茶吧，这时候千万不能脱水，熬过去就好了。”
“你还真是……经验丰富啊……”芬恩·德罗斯特咬牙切齿的说。
……
晚上8点，马维几人回到了秋明城，发现街上已经搭起了不少木架。
在他们离开的半天里，莱文和克里斯托弗、萨琳娜招募了许多工人，从城外搬了些木料，开始搭建遮风挡雨的临时木棚，已经有了雏形。
照这个速度下去，马维估计，明后天木棚就能搭好了，而小麦粉最迟明天早上就能烤成面包，分发给难民。
“莱文！胖橘小黑回来了没有？”
回到教堂，马维立即找到正在记录工人姓名的莱文，询问起了胖橘小黑的状况。
“没有啊。”
莱文抬起头来，惊咦道：“对啊，它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要我派人去找？”卡捷琳娜问道。
“不用麻烦了。”
出门逛街的爱德华从大门外走进，声音平静的说：“下午我看见它们了。”
“在什么地方？”
“不在城里。”爱德华说：“胖橘小黑带着一群猫进了外面的森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许正在开会吧。”
第42章 我养了一只猫
就在马维打算出去寻找胖橘小黑之际，胖橘小黑突然回来了。
它们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悠悠的从外面走进，肚子圆滚滚的，嘴角还泛着油光，一看就是刚吃饱。
“主人！我们回来了喵！”
小黑用脑袋拱开书房大门，跳进马维怀里蹭了蹭，惬意的说：“真是累死了。”
“你们跑哪儿去了？”马维眉梢一挑，拍拍它隆起的肚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都搞定了！”
小黑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马维的抚摸：“我跟大哥出去干了几架，把秋明城周围的猫老大都揍了一遍，成功收服了三千只猫猫呢！”
作为西伯利亚大平原的门户，秋明城比新罗斯城大很多倍，又靠近山川湖泊，食物不愁，流浪猫的数量也更多，都有各自的地盘。初来乍到的胖橘小黑，利用流浪猫之间的规则，发起决斗，一一夺下了老大的位置，‘布道’十分成功。
“因为数量太多，我没让它们过来。”
胖橘跳上桌子，靠着温暖的煤油灯，影子照在墙上，好似一只庞然大物：“最近秋明城形势复杂，这么多难民，猫猫们容易暴露，洗礼过几天再说吧。”
“洗礼不急，什么时候都能进行。”马维点点头，沉吟道：“关键是食物和住宿问题……”
整整三千只流浪猫，每天需要食物是新罗斯城时的三倍，一座教堂也无法容纳它们，如何安置，确实是个难题。
“安排在城外的仓库吧。”迪诺说：“正好那里囤放着小麦粉，容易招老鼠，让猫猫看着就万无一失了。”
“食物问题不用担心，我都解决了。”胖橘说。
“解决了？”
马维一脸诧异，要知道那可是三千只猫猫，不是三千只鸽子，每天得吃多少东西？
他们还在为粮食发愁呢，胖橘上哪儿找的食物？
“鸟，老鼠，鱼，什么不能吃？”胖橘不以为然道：“别小瞧猫猫的野外生存能力，以前咱们没来的时候，它们不一样活下来了吗？”
老鼠！
马维恍然大悟，新罗斯城时，猫猫们没东西吃的主要原因是瘟疫，鼠群之神诞生后，老鼠不能吃，所以真理教会才负担起了猫猫们的食物问题。
如今来到了秋明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没有遭到瘟疫的袭扰，老鼠自然也成为了猫猫们的主要食物来源。
至于鱼……
只要能破开河面上的厚冰，捕到几条鱼自然不是什么难事，马维就曾亲眼见过猫猫用尾巴钓鱼，而胖橘小黑的爪子异常锋利，凿几个冰窟窿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