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咕咕陈
他在椅上坐定，叫号道：
“下一位。”
一位身穿重甲的盾卫掀帘而入，庞大的躯体堪比爱国者。他主动亮出左手手指，展示刚刚割开的伤口。
石磊估计对方坐下不方便，便提着空桶走过去，放在受伤手指的下侧：
“站着别动。”
游击队队员人数众多，缓慢操作耗时甚巨。他单手搭住脉搏，开始导引血管内的源石颗粒。因为先前引爆过四肢的源石，使得工作量大大降低。
前前后后，花了一分钟。待患者体内源石大致被排出，他挥挥手道：
“好了，出去吧，下一位。”
“谢谢，谢谢神医。”
这些跟随博卓卡斯替的精锐，都是重度感染者，被矿石病折磨多年。
看到细条一样的源石混合着鲜血跌入木桶中，他的心情无比复杂。不管怎样，未来应该能够多活几年。
这种续命的感觉，真好。
盾卫万分感谢，被石磊以‘不要耽误其他患者医治’为由给请出帐篷。
见他这么快出来，后续排着队的游击队队员们都看懵了。
“什么情况？这么快？你才进去一分钟左右，这就出来了？”
“是啊，就算打一针抑制剂也没那么快生效的吧？你快跟大伙儿说说，里面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骗子？”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一位刚刚帮自己续命的大恩人，此刻却遭到同僚的质疑和诋毁。盾卫立刻化身石磊忠实的拥护者，开口反驳道：
“神医是真的厉害，清除掉了我体内大部分源石。你们以后再敢说他的坏话，就是跟我为敌！”
没过多久，第二位进去的混血温迪戈出来了。他同样化身石磊坚定的拥护者，对其他人的质疑提出严厉的批评。
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进去，欢天喜地的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帐篷里面是什么搞半套的娱乐场所。
随着清理源石续命的人越来越多，游击队队员们的热情也愈发高涨。
他们从出来的同僚口中得知，感染器官无法治愈，只能清理血液和非内脏附近的源石。
关于这一点，没有任何游击队队员感到不满。他们原本就对治疗矿石病不抱任何希望，知道想彻底治愈很难。
现在能清理掉血液里的源石，已经很知足了。这不仅能降低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痛苦，还能再多活几年。
这种续命的感觉，令人着迷。
爱国者对游击队军事化的管理，培养出了一批严格执行纪律的队伍。
听说神医要摸手腕，他们会在进门之前挽起袖子，方便石磊操作。
霜星站在帐篷外，充当督导员一样的存在。她会提醒大家割伤口时下手别太狠，不然口子拉大了恢复缓慢。
看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带着微笑走了出来，霜星心情澎湃。她没有忘记爱国者临走前的嘱咐，派人悄悄筹备。
石磊索要的木桶，已经不够用了。他自己造出岩桶，接着装。
每位进来的感染者，都对石磊十分恭敬，一口一口神医。离开的时候不断鞠躬致谢，甚至有人想下跪磕头。
石磊刚开始拦了好几个人这样做，可拦多了就懒得阻拦了。只说别耽误后面的患者，礼貌地将人请出帐篷。
“下一位。”
石磊喊了之后，没看到有人进来。隔了几秒，又开口喊道：
“下一位。”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就连一直在门口负责提醒的霜星，都没再说话。
石磊掀帘而出，却看到游击队全体共800余人单膝跪地。他们姿态虔诚，恭恭敬敬地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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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理想主义（4K）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石磊顿时明白外面这些游击队成员们想干什么。
霜星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遵照博卓卡斯替离开营地之前的嘱托。
如果这位戴面具的男子，真能治愈那么多感染者。可以由受治疗的患者自愿决定，是否要向神医宣誓效忠。
若干年以前，爱国者为乌萨斯皇帝征战。后
来因为本土对感染者的高压政策害死儿子，才率队脱离皇帝掌控。以自由身效忠新的明主，并无不妥。
霜星站在帐篷附近，态度十分恭敬。她刚准备开口解释，没想到却被石磊抢先一步，打断道:
“等一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向我宣誓效忠吗？”
想说的台词遭抢，让她瞬间失去了主动权，只能被动的应道：
“是的，神医。这是大家心甘情愿的想向您效忠，绝对没有强迫谁。”
“你们真的很奇怪耶。”
石磊摇摇头，论点有理有据：
“我是一名医生，医生医治病患属于份内的职责。难不成我救了多少人，就需要接受多少病患的效忠吗？”
“啊这……”
霜星一时语塞，聊天节奏被对方带着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方寸尽失，直接乱了阵脚。思绪跳不出框架，做着苍白无力的解释：
“神医，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回答，正中石磊下怀。他隔着面具发出的声音，让人无法反驳：
“我免费帮你们治病，你们口头感谢我，这件事大家就两清了。如果你们能保密更好，不需要做额外的事情。”
霜星顿觉头皮发麻，大脑飞速的思考要怎么说服对方。她回想起博卓卡斯替的嘱咐后瞳孔瞪大，像是找到办法：
“医生给病人治病，是需要收取诊费的。可我们现在资源匮乏，实在拿不出钱财。所以想要为你效力三年，来偿还这一次的诊费，这样才公平。”
公平。
听到这个词，他的态度有所松动。
石磊不同于动不动就要拯救世界的初中生和米国英雄，对一统天下没多大兴趣。不愿接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是因为他实力超群，遇到各种难题都能自行解决，不太需要收小弟。
二是因为，石磊还没有当领袖的打算。虽然养老系统有在进行引导，但他更想「尘世闲游」而非「尘世执政」。
如果有璃月七星这种帮忙分担政务的人才，可以让石磊当个甩手掌柜。那他肯定不会介意，拥有自己的势力。
石磊没有苦大仇深的愤怒，没有征战天下的野心。真的就像退休的岩王爷一样，来到泰拉大陆是享受生活的。
“没必要吧，我说了免费医治。”
霜星在被动的局面下，一点一点的掌握着主动，劝说道：
“神医，您当然可以不收，但我们不能不给。你可以，把这个看做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你给大家续了几年命，就按照三年的时间计算。如果你以后需要游击队，我们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给你卖完三年命，大家就两清了。”
“听起来，这是个公平的交易。”
石磊终究还是松口了，没有跟霜星在这个问题上做无谓的争论：
“烦请你拿纸写下，刚刚提到的交易内容。白纸黑字，方为契约。”
游击队成员们的矿石病得到极大缓解，相当于直接充值续命。写不写这份契约，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区别。
既然神医需要，立下字据便是。
“好，我马上差人准备。”
石磊这样做，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反正契约生效就开始计算时间，满了三年大家就互不相欠。这样他们不再抱有心理负担，自己也乐得清闲。期间只要不叫游击队，就不会发生变故。
多好。
霜星很快拟定好契约，找来游击队各小队代表签名。石磊阅毕大手一挥，留下他尘世闲游的代号。
钟离。
……
泥岩、陈晖洁等四人，在塔露拉的带领下来到整合运动的营地。
这次突破乌萨斯军队的封锁来到贝加湖一带，损失了组织大量的人手。
许多伤员和妇孺都躲在阴暗草死的山洞中，照射不到一点阳光。作战人员穿着款式各异的服装，有的甚至在穿着单衣，资源是肉眼可见的稀缺。
博卓卡斯替犹如山丘般的身躯，吸引了许多整合运动成员的目光。
这里有弩手、炮兵、剑士、和术士等各式兵种。泥岩缀在队伍后方，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萨卡兹百夫长。
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博卓卡斯替步伐很慢。时不时叫住从身边走过的感染者，询问一些近况和琐碎的事情。
塔露拉全程陪同，对爱国者的行为没有表露出不满的情绪。无论今后双方是结盟还是合兵，现在多做些调查可以理解。对方谨慎一点，不是坏事。
陈晖洁在龙门经常照顾无家可归的孩子，哄未成年有一手。跟这里的感染者孩子们玩耍，又耗费了些许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来到塔露拉暂住的帐篷前。博卓卡斯替知道拖不下去了，这才开始关于双方合作的洽谈：
“整合运动的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是一支很有活力的队伍。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食物资源
，还有当地的手绘地图，方便你们在这一带长期活动。”
塔露拉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她的野心不会被束缚在贝加湖，而是展望到更为广阔的天地：
“爱国者先生，经过刚才的接触，我相信你对整合运动有初步的了解。他们这些感染者备受压迫，都是从其他国家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加入组织。
在炎国，有一个家喻户晓的谚语。说的是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捆筷子就不容易折断了。相较于结盟，我更希望能跟你们合并一处。唯有这样，整合运动才能登上更加广阔的舞台。”
爱国者闻言，不免心中腹诽。如果有神医那样的力量，一箱筷子都会折：
“舞台？你今后想要做什么？”
塔露拉想将游击队收至麾下，就需要向博卓卡斯替展示自己的伟大抱负：
“这片大地，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我们不持续吸收感染者尽快壮大势力，就只有被消灭的份。到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发挥出团结的力量！
如果乌萨斯境内没有感染者的容身之处，那就向他们索取！我会想办法攻下一座城市，当成感染者的家园！”
博卓卡斯替面具下的眼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对此并不看好：
“塔露拉小姐，你的想法虽好，但是有些不切实际。就算让你攻下一座城市又能如何呢？没有商贸往来的城市，就是乌萨斯境内的孤城。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完全做不到自给自足。”
“当所有感染者还在默默忍受着不公平的待遇时，只有我才能点燃他们心中的火焰。如果一个城市不够，就打下两座。两座不够，就打下三座。
我相信，人类可以跟感染者和平相处。只要我们释放出足够善意，便能吸引更多的感染者投奔。就像萨卡兹建立卡兹戴尔一样，这座由感染者汇聚的城市，终将成为感染者们心中的净土。”
听到塔露拉拿卡兹戴尔举例，作为萨卡兹一族的泥岩有些欲言又止。
绝大多数没去过卡兹戴尔的人，都会误认为那是个美丽的地方。真实的卡兹戴尔，早已被战争损毁的不成样子。
田地损坏，基础设施破烂，生产力低下，说是原始部落都不为过。
泥岩闲暇时，借过石磊的藏书。不懂的地方，就找史尔特尔询问。其中一本历史书的典故，令她印象深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感染者打下乌萨斯的城市，又怎么能指望跟乌萨斯和平共处？
这位塔露拉小姐的想法，未免有些太理想化了。
泥岩本欲辩驳，可又觉得这不是她该插嘴的事情，便把心里话吞了回去。
博卓卡斯替经过交流后，同样觉得塔露拉过于理想主义。他没有点破，在思索片刻后提出一个折中方法：
“如果你想合兵，让游击队归为整合运动的麾下，没有问题。但是，我们需要拥有足够的自主性。
在为感染者创造更好的环境这个大前提下，我们可以共同进退。但是在实际操作层面，我们会自行判断。根据当时的局势，做出不同的应对。”
爱国者的意思，相当明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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