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还没开
察觉到姜禾情绪低落，许青声音渐小，最后闭口不言，靠在椅背上看着桌子对面的女侠。
如果无法回去的话，一个人孤伶伶在这个世界，还是黑户……
这意味着无法工作，没有收入，居无定所，无法远行，甚至无法婚嫁，只能窝在一个小地方流浪，或找个黑厂之类度过余生——
没有未来。
除非公布自己的身份，然后接受摆布。不过许青不觉得姜禾会老实当小白鼠，如果有的选择，她就算钻进原始森林也不会任由别人摆布。
直到两人的炒饼被老板端上来，姜禾才收回目光，许青也同时移开视线，从筷筒里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姜禾一双。
“吃吧。”
“嗯。”
姜禾发出出门后第一道声音，埋头吃饭。
见她吃得还习惯，许青放下心来，低头吃两口后起身，朝抬头望过来的姜禾示意一下，到旁边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和一瓶啤酒。
回到桌前，他把矿泉水推到姜禾面前，自己则拿筷子把啤酒启开，对着瓶口灌几下，润润嗓子。
留下这个女侠，后面的事比想象中复杂很多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着事的许青都没有配大蒜，吃几口炒饼喝一口酒，在姜禾放下筷子时，他面前的盘子也已经空掉，收了最后一口啤酒打个饱嗝，起身结账。
两个人走出店门，外面华灯初上，灯火通明，现代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灯交替闪烁，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与车辆的鸣笛纠杂在一起，凑成一幅热闹景象。
许青抬头望望夜空，长出口气，然后对老实跟在一旁的姜禾笑笑。
“走吧，回去。”
……
一路无言，回到家里时已是七点半，新闻联播刚刚结束，许青没去在意，关好门后回身看看已经坐到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禾，思量一下开口。
“现在相信了吗？”
姜禾闻言动了动脑袋，抬眼看向他，沉默片刻又从腰间摸出自己的铁镖，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划痕。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大家都安居乐业的，好端端的享受生活，有炒饼有可乐，有酒有电脑，不用整天担心莫名其妙被砍……哦，这个还是要担心一下。”
许青本想安慰她几句，结果乱七八糟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站在门口静了片刻，走过来一起坐到沙发上。
“说实在的，如果能解决身份问题，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很多以前享受不到的东西，就算靠着那膀子力气去搬砖也能活得轻松自在，这其实是件好事。”
人生短短几十年，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太累了。
这盛世，与古代天差地别。
“我想回家。”
姜禾微微用力握着铁镖，镖尖深陷掌心，感受那一丝疼痛。
许青叹了口气，“可是你回不去。”
姜禾沉默。
房间里只剩墙上钟表滴滴答答的微响，窗外偶尔传来车声，隐隐能听到几声楼上邻居的咳嗽。
许久后，姜禾垮了垮肩膀，把手里的铁镖扔到桌子上，低头道：“那个身份……怎么解决？”
“我不是官府的人，目前也不是很了解，慢慢来总会有办法。不过首先你得融入这个社会不露出马脚。”许青看着她，安慰道：“放心，我会帮你的。”
“多谢少侠。”
姜禾抱拳，顿了顿又道：“如果太麻烦的话……”
“这是必须的，身份很重要。”
许青被她一声少侠叫得心花怒放，侧头在桌上寻视一下，又俯身看向垃圾桶，“我昨天整理的那张纸呢？”
姜禾眨眨眼，“你团成一团，扔掉了。”
“我知道，它应该在这里面啊。”许青拿手扒拉两下垃圾桶。
“……”
第12章：猫吃的粮食
“如果身份证明解决不了会怎样？”
皱皱巴巴的纸张被姜禾从房间拿出来，交给许青，她开口问道。
“你就是黑户，什么也做不了。”许青随口回答。
见姜禾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他想了想继续解释：“没有身份证，你就享受不到任何权益，衣食住行都是建立在钱上的，除了一些小黑厂，其他工作都需要身份证，这是第一，你找不到活干，没办法养活自己。”
“第二，你没有属于自己的住处，在外面也租不到，不管是酒店……哦，就是客栈，不管是客栈还是什么，都需要身份证才行。
然后还出不了远门，没办法坐高铁动车，长途汽车也不行……现在没有马，出远门就得坐各种车。”
“第三，如果发生纠纷的话，你没办法……算了，说太复杂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有什么事官府不会受理，因为起诉什么的你没有身份，无法受理。”
许青说的这些对于姜禾来说并不算什么事——至少目前来说，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影响，除了住和赚钱。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想办法赚到钱，并且找到住的地方，那个身份证明就不是很重要了？”
“不，还有其他更多事你都没办法做。”许青摇头，“大大小小的，小事比如手机，网络上那些帐号，银行卡……大到结婚，生孩子，给孩子上户口——扯的比较远，但这都是每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几件大事了，如果没有身份证，这些统统都和你无关。”
如果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需要，做一个无牵无挂的流浪汉，有没有身份证确实影响不大，做个三和大神嘛。
但等她熟悉这个世界之后，要想做一个正常人的话，身份证就是必须的。
“你怎么不早二十年过来……现在户口这事的难度直接从简单模式跳到地狱模式。”许青忍不住吐槽，起身去卧室把电脑拿出来，打开网页搜索黑户的问题。
几十年构建和完善的户籍机制现在都没多少漏洞，很难让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拥有合法身份。
“或者你想不想试试向这个世界的官府求助？也许会得到很好的待遇，也或许会失去自由。”
许青随意问道，“毕竟这种事太过惊世骇俗，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按我猜测，得到好待遇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福是祸就说不定了，反正很难过正常生活。”
“你要把我交给官府？”
“没有，就是……算了，你先去学习吧，看看历史什么的。等你对现代有了起码的认知之后再自己决定。”
姜禾抿了抿嘴，沉默片刻道：“……我留在这儿是不是很麻烦？”
“还行吧，只要别打打杀杀动手动脚，其实挺不错的。”
许青点着鼠标，冬瓜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桌子上拿头拱他手臂，然后喵喵叫。
“诶，都忘记喂你了……”
他顺手撸两下猫背，抱起肥冬瓜去角落找出猫粮给它倒进盆里。
“没事的话抓紧学习。”
“好。”
姜禾没再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自己房间。
……
夜渐深。
到晚上十点多，许青坐在沙发上伸个懒腰，晃动鼠标把电脑关机，这一番查下来说什么的都有，而且时间跨度很大，几乎没什么收获。
他靠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从旁拿起手机在微讯里翻找片刻，选定一个人发消息过去。
死党秦浩，现在是一名光荣的片儿警——也不知道实习期过了没有。
秦浩回消息很快，两人扯几句蛋，许青思量一下没有直接问，约他周末一起撸串。
怎么说也是体制内的，多多少少都会懂一些……吧？
整理好一切，许青到洗手间洗澡，脱光衣服以后想了想又重新穿上，差点忘了现在家里还有个异性侠客。
摇着头去卧室拿睡衣重新出来，他看着姜禾的门犹豫一下，没有去喊她洗澡，古人习惯总要慢慢改的，何况忘了帮她买睡衣。
一天只出门了一次，洗不洗没多大事。
嗯，不算事。
想着心事洗完澡，许青给冬瓜的饭盆里添一些水，关掉客厅的灯回去卧室，准备睡觉。
片刻后。
姜禾房间的门发出一声轻响，开出条缝隙，偷瞄几眼后，一个抱着衣服的黑影鬼鬼祟祟跑到洗手间。
……
接下来两天姜禾都没怎么出门，白天对照着两本书费力研究，傍晚时跟着许青出去逛一圈，在附近走走，加强一下认知，然后找个小餐馆解决晚饭。
转眼已至周六，许青在某宝买的手写输入板到货，插到电脑上试了一下，不仅可以识别手写繁体字，语音识别也很准确，便拉着姜禾开始着手教她使用电脑。
这两天他也没闲着，下载了一堆历史科普视频，让她闲的时候观看。
“那是什么？”
下午时分，端坐在电脑前的姜禾看视频看得有些累，打量着许青手里的猫粮袋有些好奇。
看他喂了好几次猫，但那些小粒又不像吃的。
“猫粮。”许青回。
“猫粮？”
“就是给猫吃的粮食。”
“你们还有给猫吃的粮食？”姜禾有些怔怔的看着那只肥猫，再一次刷新自己认知。
“……”
许青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做出来的，不是种出来的……谁闲着没事给猫种粮食。”
笃笃笃。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姜禾没再像初来时那样充满防备，看着许青从黄衣小哥手里接过外卖，然后道谢关门。
“今晚我有事，等下去见一个朋友，找他问问你的身份问题。你好好在家待着，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许青一边提着肥宅快乐餐放到桌上一边嘱咐，“等下我教你用电脑和我千里传音，不要出去乱跑。”
“好。”
姜禾点头，拆开包装拿出汉堡咬一口，这种奇怪的食物味道还不错，她蛮喜欢的。
“为什么猫的粮食要做成那样……不能给它吃这个吗？”姜禾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猫吃的东西都专门做，这就是地主老财的实力？
“这个不健康。”许青随口道。
“……”
姜禾咀嚼的动作止住。
汉堡不香了。
第13章：必有痕迹
关于为什么人要吃不健康的垃圾食品而猫就要精细的猫粮这件事，许青很难解释，只能用‘以后就知道了’搪塞过去。
快乐这回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眼看天色渐暗，许青把企鹅小号挂在电脑上打开聊天窗口，再三叮嘱自己不会藏在电脑里说话，而是千里传音之后，便独自一人出门，坐公交赶向和秦浩约好的地方。
“耗子，你在哪呢？”
“这儿！这儿！”
先一步抵达的秦浩早已坐在大排档角落里，啃着毛豆挥手示意。
“嗨，变黑了，大晚上的差点看不见你。”
许青转转头看到秦浩，走过去未到先笑：“秦警官辛苦。”
“那是相当辛苦，坐，坐，先给你满上。”
“警察能喝酒吗？”
“废话，我又没上班，怎么不能喝？”秦浩扯扯身上的衣服，“便装，看到没？”
“行，点菜。”
牛羊肉串各二十个，十串韭菜四串腰子，再加两个烤茄子，一箱啤酒，算是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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