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念阿风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大逆不道……我和师祖聊过，和师姐也谈过……不说出真实想法，师尊是不会懂的吧？”
“你……说。”
“那……我能问师尊一个问题吗？”
“好。”
“师尊。你……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柳梦曦问出这个复杂的问题，下意识地想要移开目光，仍旧强扭着头直视叶丹青。
她想听听，自家师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怎么看待你们的？”叶丹青复述着，脑海中翻涌起无数的记忆和想法，心乱如麻。
柳梦曦突然的真心提问，打断他计划好的节奏，将话题拉向预定之外的方向。
叶丹青本想反问，“我在问你问题，怎么变成你在问我了？”
借此，在逃避自己不想回答问题的同时，把谈话的节奏扳回到原本的轨迹。
话到嘴边，叶丹青如鲠在喉，还是将其咽了回去。
柳梦曦的神情很严肃、语气很认真、目光满是渴求……这是她的疑问，也是心结。
作为师尊，有义务为弟子解开心结……哪怕，这个心结是自己本能地想去逃避的问题。
“梦曦，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再回答你。”叶丹青的语气软了下来，稍显惆怅。
柳梦曦沉重点头，“谢谢师尊，愿意为弟子解惑。”
“嗯。”叶丹青应了声，起身走到窗边远眺，眸中星辰拱卫夜空明月。
烟波峰夜晚的风浮动衣袍，带来令人神清气爽的微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叶丹青纷乱的思绪逐渐沉淀，编制出了自己愿意认同的答案，“梦曦……”
“徒儿在。”柳梦曦抬头挺胸，迎接答案。
叶丹青仰头叹息，嘴角浮现苦笑，“我对于你们的看法，对于你们的感情……不是简单的爱、恨所能说清。”
那是充满喜怒哀乐、横跨了两世的夙缘。
第二十章 凭什么师徒就不可以?
叶丹青经过仔细思考，打算借助柳梦曦的心结为切入点，大力展开《逆徒策反计划》。
他缓缓开口，“关于我怎么看待你们……太多的不想说，就简要地提几点。”
“师尊请说。”柳梦曦眸光凝聚，神情愈发的严肃。
叶丹青沉声说：“首先，我们是师徒关系……我和师尊也好，我和你们也罢。”
“我明白。”柳梦曦轻声回应，芳心中五味陈杂。
没有这层师徒关系，我根本没有资格留在师尊身边；有这层师徒关系，师尊又很难接受我的感情。
成也师徒关系，败也师徒关系。
这是一把双刃剑。
“……”
“你和烟雨、师尊对于我来说，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叶丹青忍住羞耻感，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如同烟雨常说的，我们是一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柳梦曦欲言又止。
叶丹青会意，代为讲述：“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拒绝收你为徒、带你回烟波峰，是吧？”
“嗯。”
“你当真以为，我去中州只是因为你的威胁信？”
“我……”
“不可否认，有部分因素在内。”
“诶？我还以为师尊要说，我的信其实毫无作用。”
“作用还是有的。”叶丹青笑了笑，“徒弟有难，作为师尊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师尊，我……”
柳梦曦芳心受到触动，暖流涌上眼眶化为湿热。
“没什么好感动的……谁让我当初脑子犯浑，同意收你为徒。”叶丹青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我耍个赖，把交易赖掉就没后来这么多事了。”
嘴上说着，内心却不是这么想。
“噗通。”
柳梦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流着泪“咚咚咚”地磕响头。
“梦曦。”叶丹青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她，“你突然间是在做什么？”
“师尊的恩德，弟子一直铭记在心，未敢忘记分毫。”柳梦曦执拗地不肯起来。
叶丹青无奈叹息，“我没在责怪你。”
我就是单纯地傲娇了一下而已，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
你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又是哭唧唧……我多尴尬啊。
“对不起……呜……徒儿又让你为难了。”柳梦曦抿着樱唇，抽噎着。
“你把脸擦擦。”叶丹青把面巾塞进她柔嫩的小手中，“我的话还没说完，先别急着哭。”
你最好是不要哭。
女人哭声能让男人坚硬如铁的情况，一生只有一次……当前这种情况，叶丹青只能软了。
“师尊……呜……请说。”柳梦曦擦着泪痕，努力止住哭声。
“我之所以不想带你回来……”
叶丹青将她扶到旁边坐好，信誓旦旦地解释：“我和烟雨都认为，你留在家里更幸福……玉京城有你的家人、朋友。”
“可是……我也很想和师尊在一起。”
柳梦曦声音哽咽，“父亲和母亲也常说，女儿终究要离开家的……只是早晚问题。”
“……”
叶丹青无法反驳，只能在心中把柳家主痛骂一顿……你就没想过入赘吗？
当然，入赘的人肯定不会是我。
“师尊。你的话还没说完吧？”柳梦曦心中羞怯，想转移话题。
“好。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叶丹青点头，语气变得愈发凝重，“你们于我是徒弟、亲人、最重要的人……也是威胁。”
“威威威……威胁？”柳梦曦小手一颤，眼泪浸湿的面巾飘落在地。
“你很意外吧？”叶丹青扯了下嘴角，弯下腰去捡面巾，以掩盖眸中涌现的怨气。
他前世被骑师蔑祖的心理阴影，不知道何时才能消散。
“我……我……”
柳梦曦酥胸剧烈上下起伏，胸口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樱唇贝齿间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字句。
我早该明白，早该意识到，早该能体谅……只是一直在逃避这种可能性。
若是，有人胆敢对我用强；我定然和对方同归于尽……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不行。
师尊已经非常的……包容我们了。
可是，我更加的不明白……
“为什么，师尊不肯接受我们？”
柳梦曦话语带着哭音，直视叶丹青的双眸浮现自卑，“我们真的那么不堪……无法入师尊的眼吗？”
“不是这个问题。”叶丹青目光偏移，看向窗外。
“那是什么问题？”柳梦曦强行将他的头掰过来，“师尊可别说什么，自己配不上我们的鬼话……这话骗不了人。”
叶丹青挡开她柔嫩的小手，再次别过头，“我们是师徒……”
“修仙界里又没少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无名之王夫妇，实际上也是师徒。”柳梦曦再次将叶丹青的头掰过来，怒喊：“凭什么我们就不行？”
叶丹青张了张嘴，终究只能吐出一句：“梦曦，强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我都明白。”
柳梦曦猛地推开叶丹青，娇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哭诉：“可是，为什么你这瓜非要强扭才行呢？”
如果我们两情相悦，就不会有“强”的说法了。
“我……”
“师尊对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师徒之外的感情吗？”
“我……没有……”
“那师尊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的温柔……要拼死地救我们……救我了我全家……”
“因为我是你师尊……”
“那师尊有没有想过。接受如此大恩的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柳梦曦抓住叶丹青的手臂，状若疯狂地质问，“你要我怎么坦然地接受？”
“我……”叶丹青无言以对，只能转而说：“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只是为了报恩……”
“不！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不包括爱情。”柳梦曦断然否决，“对于不爱的人，与其将心给他，我宁愿把命还他。”
话语如此决绝，很有柳梦曦的风格，将叶丹青深深震撼。
他几次想开口辩驳，竭尽全力地搜罗整个脑海，却找不出哪怕一个用说出口的音节来。
[或许，我不该找她过来谈话。]叶丹青垂头丧气，沉默了许久。
失神间，柔软温暖的娇躯扑入他怀中。少女的处子幽香，如同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充盈鼻腔。
“师尊！我是真心的爱着你……”
柳梦曦抽着鼻子，泫然欲泣，“爱到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梦曦。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
第二十一章 隔墙有耳
叶丹青居住的小楼外……
一身白裙、在夜色中格外显眼的洛烟雨，急得团团转，“可恶。师妹真的跑进师尊房间……还得到了师尊的允许。我该怎么办才好呐？”
“我们当然是偷听啦。”
天音浮现耳畔，吓得洛烟雨娇呼出声，“师祖……”
“嘘！”天音仙子俏皮地眨了下右眼，“徒弟弟的大道理小课堂就要开课了哦。”
“诶？”洛烟雨微愣着张开朱唇，颇为可人。
“徒弟弟的脑回路比较死板……需要调整型教育。”
天音仙子忍俊不禁着，纤细白皙的食指指了指脑袋，“不过，他认真时的样子可帅了。我最喜欢看他讲大道理的样子哦，”
“喔……”洛烟雨小手挠着脑袋瓜，不知所措。
“交给我叭。”天音仙子眸中掠过小小得意，柔嫩玉手一点，于面前幻化出小楼二楼中的所有景象……
装饰简陋的二楼内。
柳梦曦小手正紧紧攥着叶丹青的衣衫，嗔怒，“不明白‘爱’的人，是师尊自己！”
“……”叶丹青沉默。
柳梦曦压抑得喘不过气，轻轻唤了声：“师尊……”
“你说得没错。我不明白什么是爱；但，不代表我没有喜欢过人。”叶丹青言语认真。
柳梦曦娇躯一颤，连忙追问：“师尊喜欢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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