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明:开局被赐婚赵敏! 第493章

作者:云烟遮掩流星

  孙巫似乎等的就是朱樉这话,直着身子,目光绰绰地问:“君欲何往?吾何可为?”

  不再考虑那些繁文缛节的客套话,朱樉说话反而自然得多了:“小子不才,愿与天下有识之士同心协力,结束这乱世,让万民不受饥馑分离之苦,让文明奋力向前永续辉煌。”

  孙巫并不为这番漂亮话所动:“何以为一?”

  结束战乱必须统一,这几乎已是天下所有人的共识。要想结束乱世,那你要靠什么来实现统一呢?

  对此朱樉已经有了相当多的思考,再不似此前那样迷茫踌躇,腾然起身,滔滔而言:“制天下之矩以为一矣。正如孙巫子之言,上兵伐谋,加刀兵而一实为下矣,智者不屑为之。”

  “伐灭列国所为何?一人之口而定天下之矩,翼其能安世定邦,永享太平,然乎?不然矣!何者?

  盖因言一便难失偏颇,更不能与时俱进,常更常新。可安之于一时,却难逃另一个兴灭之循环。”

  孙巫终于为之动容,起身一礼再问:“愿闻其详。”

  朱樉这话几乎直指王朝兴灭更替的本质所在,以一人一家之统一或许可以结束当前多国并列的纷乱局面,但为了维护其统治,必然会导致高度的集权,以一家之言压倒百家之鸣。

  这样做的后遗症是非常大的,因为诸子百家中并没有一家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达到一种完美的状态。所以当只剩下一家之时,其优势反而会因此而削弱,劣势却会不断放大。

  天下各家无不追求以自己的思想来成为唯一真理,像朱樉这种明显违背主流思想的观点,连孙巫也是闻所未闻,自然生出了好奇之心。

  朱樉这个时候反而没有注意到孙巫,而是陷入到自己内心的天地之中:“形式上的统一并不难。

  即使瓦剌国之流,若夫差能对孙巫子言听计从、放手施为,破灭各国亦非不可能。更不要说齐魏楚这等大国,若能励精图治更是大有机会。可最终为什么会是大明朝呢?”

  “大明朝?”孙巫失声叫道,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朱樉顿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加以补救:“以当前列国变法之势,大明朝最为深彻,故其反而可以后来居上,所以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就别太较真了。

  孙巫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以他的明睿,自然知道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虽然他以兵圣之名著世,可对于治理国家方面又何尝没有独到之处,可惜夫差只重视其军事才能,对于增强国力根本这种见效极慢的手段并不太过热衷。

  说起来,孙巫的几次大胜,其实靠的还是“诡计”。

  战场上取得了胜利,可瓦剌国却不能很好地消化其所带来的成果,若不是对这一致命弱点心灰意冷,计冉又怎么能够说服他挂印而去。

  没有坚实的国力为后盾,孙巫的军事才能再出众,瓦剌国最终也承载不起他的理想。

  在原本的历史上,孙巫一直坚持到伍子胥被杀才终于决定隐退,甚至并没有参与吴齐的艾陵之战。

  当然,也有人认为就在伍子胥被杀的同时,孙巫也被牵连而遭诛戮。

  可在这个特异的时空里,多出了朱樉这个变数,在计冉的游说之下,孙巫终于下定决心提前离开,由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朱樉并不想在谁能笑到最后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道:“强国之策并非什么不可告人之密,可为什么就有那么多君主难以为之呢?

  缘于权力之一也。私立于公之上,以公为一己之私,何能成其事!”

  这可就说在了孙巫的心坎上了,当年他离开U国,不就是因为厌倦其频繁的同室操戈么。

  为了争夺权力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种种丑恶,让他不屑与之同流合污。只不过逃到了瓦剌国,他仍然不得不面对这些东西,最终同样被卷入其中。

  “若除其弊,则一不能为一,众为一也。”.

第1264章 全新的天地

  这话朱樉就说得非常大胆了,只不过若考虑到其墨子高徒的身份,倒也算是可以理解。

  所谓一不能为一,那就是不能将权力集中在一人一家之手,而是让有贤有才之士都能参与进来,享受权力分配之中。

  如此一来,世人若要争权,那就必须争贤,必须为己,而不是简单地封堵其口、终结其命,权力才不会走向谋私而趋于谋公。

  即使对孙巫这样的人来说,这也完全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自打“禹传启家天下”之后,由血缘关系决定权力和财富的传承,便成为理所当然的事。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阶层固化也是世界范围内难以解决的痼疾。

  诸子百家之中,唯有墨家敢于打破这一传统,提出尚贤的口号,希望回到完全依据贤能程度来决定一个人地位高低的上古理想社会状态。

  这无疑就触动了所有贵族阶层的核心利益,被集体打压就是必然的事了。

  相比之下,其他各家在这方面就要谨慎得多,即使是最不给诸侯留情面的梦孜,也只敢说民众有权推翻昏庸无道之君,而在推翻之后呢?也不过是从其子嗣中,择贤良而立之。

  一点都不敢碰触家天下这一红线。

  所以当朱樉说出权力不能掌握在一人一家之手里,孙巫内心的震憾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要动这个,那可就不是说得好听就行了,其面对的阻力之大,能够施加影响的因素之多,简直是难以想像的。光凭这么几句话,显然不可能让孙巫为之信服。

  他很快恢复了冷静,追问:“何以为之?”

不管承不承认,心怀公心者的数量要远远少于自私自利之人,私天下能够取代公天下,除了生产力变化的推的动,更有人性的因素在内。

  任何违背人性之举,或许能行之一时,却绝不能行之长远,这是历史已经反复证明的,并不会因个人的美好愿景而发生改变。

  身为兵家至圣,孙巫绝不是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知己知彼”才是决定他行止的唯一决定因素。

  假如朱樉光有理想而没有切实可行的行动计划,他宁愿归隐山野,也是绝不可能助其一臂之力的。

  朱樉显然已有比较成熟的思考,为了打动孙巫亦毫无隐瞒之心:“立不移之矩,行之于天下,以令世人无不依矩而行,君王贵族亦概莫能外。”

  这就相当于树立一种“普世价值”了,只不过与后世西方那套夹带着私货的不同。

  朱樉是想通过订立的这套标准,让包括权贵君王在内的所人皆受其制约和保护,从而跳出历史的循环,走上一条全新之路。

  这是与人性宣战,这是与举世为敌。

  孙巫是何许人也,这种高难度的挑战丝毫不能让他生出畏难之心,只是关心朱樉到底准备如何将其实现:“何以不移?”

  人亡政息是普遍存在的客观事实,再好的规矩,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也会被改得面目全非。想要后人不能随意进行更改而必须遵循,还要历久弥新,这几乎就是个无解之题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朱樉一副成竹在胸的口吻:“计冉师兄曾言,天下是非无所定,世各是其所善,而非其所恶,夫求是者,非求道理也。

  求合于己者也,非去邪也,去迩于心者,故吾俗择是而居之,择非而去之,不知其所谓是非也。”

  这本是朱樉当年伤重弥留之际的梦中所见,也是计冉针对人性的一番精辟言论:是和非都不是绝对的,世人只不过根据其喜好来决定一件事是正确还是错误,是去支持还是反对。

  所谓追求真理,追求的也不是对错,而是是否与自己的那套价值观相符合,是不是对自己的切身利益有所助益。

  这是人性不可避免的一面,同样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一面,所以高明的统治者并不会去纠结“对错”。

  而是尽可能让更多的人与自己的理念相合,由此来稳固自己的统治,推行自己的方案。

  “故,何以不移?世人皆可从中受其利也,既受其利,必会坚定不移而维护之。受益者日众,维护的力量便愈加强大,想要动摇所遭遇的反噬亦难以承受。”

  孙巫点了点头,喟然叹曰:“樉子以顾苍生之言,果非空言而已。惠及苍生,以护新矩,古之圣贤亦不过如此。然,民虽众而易愚之,奈之如何?”

  这个问题非常尖锐而现实,从理性的角度而言,少数人对多数人的盘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在现实中却不断得到证实。

  不要说现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后世所谓的社会里,普罗大众也很容易被政客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根本无法真正决定社会的发展方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贫富悬殊越来越大,阶层壁垒日渐森严,甚至还会去维护这种针对自己的暴政。

  大多数的人都只关注眼前短期的利益,很难将目光放得更加长远,所以就很容易遭到糊弄。依靠这样的群体去维护不移之矩,对孙巫来说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群体的规模越大,并不代表着其力量就越大,因为组成越复杂,利益诉求的差异就会越大,内部的分歧便越难调和。

  对于善于统兵的孙巫来说,这无疑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的朱樉也不会如此的“天真”,对此亦有一定的思考,伸出两个手指头道:“专业化,分工化。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让每个人都有机会通过专业提升而获得向上的机会;再通过专业的分工,来制约权力的滥用,由此实现一而众,众而一。”

  孙巫不由陷入深思之中,显然是在判断朱樉的这两个解决方案,是否真的具备其所期望的效果。

  他对这两点其实也有切身体会。别看吴楚之战和吴齐之战皆取得了震动天下的胜利。

  但在孙巫自己看来,其实效果是非常不如意的,属于典型的战术性胜利,在战略上却几乎没有多少实际的收益.

第1265章 极不愉快

  重创渼洲,既没能将其分割弱化,瓦剌国最终拿过手的土地人口相比之下也少得可怜。

  最大的收获就是从郢都搬回的财货和工匠商户,可却全部花在了大兴土木供夫差等人享乐去了。

  如此大胜却没令瓦剌国在根本上增强国力,甚至从孙巫的角度来看反而还削弱了。

  这就导致他在夫差急于发起北伐之际持反对意见,认为国本未固,军力未备,联合关系亦不足支撑,闹得双方一度极不愉快。

  幸好在具体的战术层面,夫差还是比较借重他的才能,这才有其后的艾陵大捷。只不过一战得胜后,夫差又开始“不听话”了。

  就在计冉找上门之前,二人又因后续铺排大吵了一场,让孙巫终于看清了夫差烂泥扶不上墙的本质。

  若真的由他这个专业人士尽情发挥,这十几年下来,瓦剌国又岂止现在这个程度。受权力干涉而影响专业发挥的又岂止他一人,天下苦其久矣。

  朱樉的奋斗方向正合孙巫胃口,只不过真要达成,仍然漫长而艰险,却已经值得一搏了。

  见孙巫略有心动,朱樉连忙趁热打铁,将自己的短期和长远规划一一道出。

  周地的“四化”程度已经有了相当的水平,亦正是取得快速发展的根本所在。

  在发展的大前提下,随着各国与周的交流渐深,必然也会在不同程度上接受周式治理模式,否则必然会被强大起来的其他国家所吞并。

  所以矩行天下的推进并不是依靠大义,而各国迫于生存的需求,他们将无法拒绝,甚至会愈陷愈深而无可自拔。

  只不过这种模式将天然挑战各国传统权力结构,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专业化分工的要求也会不断演进,任由权力去指挥专业将会遭到客观规律的必然反噬,迫使其不得不进行让步。

  周之矩就像一把裹着蜜的利刃,虽然明知可能会伤到自己,但却难以抵抗其诱惑,甘之若饴地吞下去。

  这就是矩行天下的终极目的,无需刀兵之威,让各国被裹胁着不得不绑在这辆“变法”的战车上,根本无法主宰其驶向何方,只能被动接受。

  大量具备专业技术能力者,将会成为周矩最坚定的拥护者。

  而这些人的力量,将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发挥普通民众难以发挥的巨大作用,在深入之后甚至可凭之对抗传统的权力结构。

  矩行天下注定不是一蹴而就的,整个过程甚至会相当漫长,就像钓鱼一样,需要耐心等待鱼儿将这美味的诱饵吞下去,直到其被钩住难以摆脱。

  这将是一条别出心裁的“统一”之路,甚至是很快就会被各国有识之士知晓的阳谋,可就算知道朱樉所包藏的“祸心”,却未必能有应对之法。

  正合孙巫上兵伐谋之道。

  再三思虑,孙巫皱着眉道:“还差一环,若不能加以弥补,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朱樉当然明白,孙巫所说的那一环,正是晏婴指出的致命缺陷。

  为什么天下的聪明人这么多呢,但凡读懂朱樉的真实意图之后,都可以轻易发现,朱樉花了很久时间才想明白的那个道理。

  虽说大致的方略已定,可朱樉并没有细致入微的全盘计划,面对孙巫的质疑,他只好摊着手坦然相告:“这一环只能等,等着列国主动为我们补上,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以孙巫的智慧也为之一愣,旋即又拍手而赞:“妙啊!果然很妙。”

  相比较而言,朱樉这种“文统”模式,比起靠一城一国地去占领的难度还要大得多。再加上有史以来没有任何可供借鉴的例子可言,孰优孰劣也就无从分辨,仅能靠推测而得。

  可仅仅是想想,就已经足够让孙巫生出浓厚的兴趣了。

  以传统模式实现的统一,必然会是一家一姓的胜利而告终。

  旧有的权力体系不仅不会遭到摧毁,反而会得到极致地增强。今天他年憎恶的一切,都将继续存在下去,而且会更加丑恶。

  他不敢肯定朱樉的设想就一定可以如其所愿那般除旧革新,可至少不会更坏了不是?

  态度一发生转变,孙巫也更加积极主动起来,重新详细询问了朱樉的种种设想及当前部署。

  并以他独到的智慧和视角一一指出其中存在的大小漏洞和不足之处,甚至还提出不少改进措施进行弥补。

  二人越谈越投机,直至午夜时分仍意犹未尽。见孙巫已掩饰不住其疲态,朱樉只好主动结束这场对话,将其暂时安置在接待贵客的宾馆之中,好生休息之后再续未尽之处。

  安顿好孙巫后,朱樉立即返回诸子大街,径直去了隔壁老聃的家里,准备找计冉“问罪”罪。

  这个时间老聃早已入睡,朱樉不敢惊扰,轻手轻脚地走到被计冉长期霸占的那间客房,见里面灯还亮着,便毫不客气地推门而进。

  正坐在桌子旁托腮皱眉苦思的尹喜,连看都没看朱樉一眼,显然又被什么问题给折磨得“宕机”了。计冉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呢。

  一见此状,朱樉心里也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计冉带着孙巫这一路要穿过数百周里错综复杂的战区,根本不敢暴露身份,自己刚刚收到消息他们就回来了,不难想像其赶路之艰险。

  虽然在这个时代名士向来来去自由,可在两军对垒之际“拐走”其先锋大将,这样的事恐怕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吴齐两国自不必说了,途经的魏韩也不会坐视不理。

  计冉此前还真没有说大话,这果然是火中取栗,凶险万分。

  朱樉心中暗道,也罢,先饶过他吧,过几天再来算帐。随即悄悄地退了出去,缓缓带上了门。

  刚要转身而去,屋内传来了计冉懒洋洋的声音:“这么晚了才来找我,看来事情是成了。”

  一听这声音,朱樉此前的那点点愧疚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步走了进去:“好哇,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第1266章 捉摸不定

  不说帮忙,连一点提示都没有。说了多少次了,你就不能跟人家杨竹师兄学学吗?”

  已经坐起身来的计冉伸着腰,漫不经心地道:“杨竹那呆子有什么好学的?你这完全是不识好歹了。

  人都给你带来了,留不留得住当然得看你的本事了。我还巴不得你留不住他呢,事前我可跟长卿约好了,若是你不中用,那就陪他泛舟太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