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525章

作者:四代重奸

“按理来说,也到了快要致仕的年纪。奈何儿子不成器,真教我操碎了心。”

左光先这一手很高明,看似在抱怨,其实却是向宋献策暗示。

左某虽然能打,不过还有这几年光景。即便是功劳再打,奈何儿子不成器,日后只能做个富家翁而已,根本对舜王没有办法威胁。

只是左光先话音刚落,不意宋献策却笑了起来:“人总说女亲儿亲,总不如侄子亲。”

“你这厮偏怪,只是一味护着儿子,如何不肯照顾侄子几分?”

左光先闻言一时间差点反应不过来:“宋先生这叫什么话?”

“那儿子、女儿好歹还是亲生,侄子虽亲却是他人血脉,与我何干也?”

“你这是却是糊涂!”不曾想宋献策却冷笑道,“昔日则天大圣皇帝当政,杀女戮子,犹如草芥,却独宠武承嗣、武三思等人。”

“若非奸臣李德昭、狄仁杰一干人等进谗言,则天大圣皇帝必传位于其侄矣,焉知侄子不如子耶?”

“宋先生,你醉了!”左光先闻言不由摇头笑道,“纵是如此,武后终究传位于子,而非传位于侄!”

“何也?侄子虽亲,终究是他人子嗣。百年之后,岂有不祭拜自家父母,而祭拜叔叔者也?”

那李自成刚开始还当笑话看待,听着听着,顿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宋献策却是奸诈,这番“胡话”看似醉酒之言,实则字字诛心。

这李自成本没有子嗣,唯一侄子李过与其相善,却还要比他大上几岁。

就算他李自成日后取了天下,将来这天下还不是要拱手让与他人?

想到这里,李自成也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如今舜王已经许了他王位,只要中间不出什么岔子,保证能富贵一生。

左右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自己又何必强求那个位置,是王位还是皇位呢?

想到此处,李自成只觉得心头阴霾尽去。

原本双方的信任早在李自成决定造反那一刻起就完全消散了。

然而,宋献策却只用了这一个理由又在两人之间重建了信任。

是了,对舜王来说,一个没有办法传承下去的王位,又能有多大威胁呢?

对李自成来说,一个没有办法传承下去的皇位,有能有多大吸引力呢?

想到此处,李自成不由抱起胸前的半坛酒,不顾众人目光猛的灌了起来。

清冽的酒水,扑在脸上是冰凉的,灌入喉咙里却是火热的。

只听得一阵汩汩声,李自成前胸早已经湿了半截。

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抛洒了多少,总之那酒坛里的酒却是干了。

他不由将酒坛一扔,“哗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素来老实巴交心思深沉的李自成第一次展示出了狂放的一面。

他不由不顾众人眼光,借着酒劲,一撩袍子前襟,“噗通”跪下道:“自成今知罪矣,不知舜王有何命令,还请宋先生一并示下!”

第245章 围困

“义军募兵,月饷一石;不拘米粟,月月如数发放!”天刚蒙蒙亮,降将姜襄那沙哑的嗓子如同报晓鸡一般,再次在营外响了起来。

听得宣大总督张凤翼和大同巡抚叶廷桂不由破口大骂:“无耻之徒,简直是无耻之徒!”

原来自从那宋献策离开义军太原附近营地以后,张顺也不曾和明军交战,每日只便派降兵在明军城外、营外鼓噪,“招徕士卒”。

宣大两镇军饷不高,即便是镇标、督标也不过一二两左右,又欠饷严重。

义军开出了月饷一石的标准,早吸引的张凤翼、叶廷桂麾下人马蠢蠢欲动。

初时,宣大总督张凤翼和大同巡抚叶廷桂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还笑道:“人皆说‘顺贼’善战,今日观之,却不像个将军,反倒像个商贩!”

结果,麻痹大意之下,过了几日营中照例轻点人数,居然一下子少了千余人。

这下子张凤翼和叶廷桂坐不住了,连忙进入太原城,前往拜访左督师朱燮元。

“督师,如今我众贼寡,此时不击,更待何时?”两人落座以后,张凤翼率先开口道。

“不急,不急!本督早已经派遣傅青竹等一干生员前往秦地。”朱燮元老神在在道。

“‘顺贼’兵锋虽锐,奈何人心不齐,麾下鱼目混杂,假以时日,其必将不战自退!”

朱燮元这话一开口,叶廷桂连忙提醒道:“督师所言甚是,只是……只是怕只怕假以时日,那‘顺贼’是否不战自退不得而知,只是我三军将士几无人矣!”

“我们两处人马,比不得督师麾下皆驻扎城中。督师只需禁闭城门,士卒自然无可出。”

“而我们两营之中,士卒愚昧,不识忠义,反而鼠目寸光、多贪图贼人财货,以至于早晚逃窜,防不胜防,屡禁不止。”

“不数日,已失千人矣!”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军将不军,为之奈何?”

朱燮元闻言不由眉头一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严重。

原本依照他的计划,“顺贼”顿兵于太原坚城之下,贼人秦地烽烟四起。

到时候,“顺贼”进退两难,自己再借机出击,一举破贼于城下。

最后“顺贼”内外交困,偌大个势力分崩离析。

自己再恩威并用,收复失地,再现当年平定“奢安之乱”之故事。

若能平定此贼,“出将入相,能去大患”,封侯谥公亦不在话下。

只是好端端的战略规划,怎么就执行成这副德性?

朱燮元一时间举棋不定,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张凤翼不由提议道:“既然朱公战不欲战,守无可守,何不围之,以待时变?”

朱燮元闻言一愣,顿时眼睛一亮。

对呀,既然“顺贼”高垒深沟以待。我何不掘壕围之?

这样既不会折了人手,也无士卒逃跑之虞!

想到此处,朱燮元不由断然下令道:“好,就依你所言,明日尽起大军,围困此贼!”

却说第二天一早,张顺好容易起了个大早,视察了一番营地,正待返回帐中再睡个回笼觉。

突然听到有人喊道:“舜王殿下,你却是让我好找!”

张顺扭头一看,却是气喘吁吁赶来的孙传庭。

“城外明军大起干戈,看样子是待不住了!”孙传庭不由开口汇报道。

“哦?”张顺闻言不由一喜,连忙喊道,“走,且去瞭望台一观!”

不多时,两人手脚并用爬上了高耸入云的瞭望台,往北一看,只见太原城外和其北侧的营地旗帜如云随风起,人嘶马鸣声震天。

“这老家伙终于动了!”张顺不由拊掌笑道。

朱燮元麾下人马虽然不多,好歹也有三万精锐。

若是他一味死守,就算张顺十万大军齐至,一时间也未必拿的下来。

如今好容易将他骗了出来,那张顺如何不欣喜若狂?

“那舜王准备如何对阵此人?”孙传庭眼见调动了明军,也不由十分高兴,便连忙问询义军下一步行动。

“不着急,先让他们攻一波,等到折了锐气,义军再反击不迟!”张顺笑道。

“着徐全的火铳手防守营寨,张大受的步卒准备反击,杨承祖的骑兵负责掩杀!”

策划了许久的张顺早就计划的明明白白,不由张口便下达了军令。

“好,属下这就传达下去!”孙传庭领了命令,连忙爬下了瞭望台,就向士卒传达命令去了。

张顺站在高台上又望了一会儿,只见除了先前派遣出来遮蔽战场的骑兵以外。

明军营中又有推着偏向车的车兵;牵着战马的骑兵,手握长枪、刀斧的肉搏兵;背着鸟铳的鸟铳手;拖拽火炮的炮手等,不一而足,纷纷杂杂。

张顺不由摇了摇头,向悟空、王锦衣喊道:“走了,下去吧,没啥看头!”

悟空对此无感,那王锦衣听了却十分奇怪,不由开口问道:“眼见敌人大军压进,如何舜王却不管不顾了?”

“明军虽然人马众多,组织却不得法,估计吃罢午饭方能整顿完毕,推进至我军营外。”张顺笑道。

“既然如此,将士各司其职便是,本王又何须多费精神?”

原来这朱燮元虽然好大的名声,但终究没有亲自指挥过北方多兵种合成作战。

这三万大军一起动起来,顿时有些手忙脚乱,部分将士无所适从,更是加剧了行军列阵的混乱。

若非这三万明军背靠城池、营地,张顺只需派遣一支精锐骑兵进行袭击,便能一举击溃这支人马。

“舜王!”张顺刚刚爬下瞭望台,早有将领魏知友、王忠、卢象晋、张如靖和申靖邦一干人等候在下面。

“急什么?各自回营,约束人马。”张顺不由镇定自若道,“日中再加餐一顿,准备听令出战!”

“啊?贼人来的这么慢!”众人不由失望道。

原本他们在这里挖土筑寨,挖了许多人,早已经想活动活动筋骨,结果就这?

“哪儿那么多废话,误了正事,小心本王军法行事!”张顺不由呵斥了两句,这才施施然回到了帐中。

好容易到了日中,太阳正挂在中天。

张顺早早的吃罢午饭,准备好好给朱燮元、张凤翼一干人等一点颜色瞧瞧。

结果没想到孙传庭早跑了汇报道:“舜王,事情有点不对。”

“明军赶到我军火炮射程以外就停住了脚步,反倒派遣士卒掘起了壕沟,不知是何打算!”

“什么?”张顺闻言一愣,不由奇怪道,“难道朱燮元还想围死我们不成?”

他连忙爬上瞭望台往外一看,只见明军列横队于义军营外一二里,阵容整齐。

其军阵前面,正有一干人等挥舞着铁锹、铁镐等工具,卖力的挖起壕沟来。

“好个贼子,这是打不过就准备玩赖啊!”张顺不由惊奇道。

第246章 壕沟

“殿下,日中已到,是否要派兵出击?”孙传庭看了看天色,不由向张顺问询道。

“出击?不急,让他挖,我倒要看看这朱燮元是何成色!”张顺冷笑道。

“这……”孙传庭沉吟了片刻,不由眼睛一亮,开口赞道,“舜王真是智计百出!”

众将闻言不明所以,不由奇怪道:“那不打了?”

“不打了,各自回营休息去吧!”孙传庭笑道。

且不说众将如何疑惑,且说那左督师朱燮元携宣大总督张凤翼和大同巡抚叶廷桂一干人等三万大军尽去,列阵于义军营外。

本来众人还道“顺贼”要来骚扰相争,结果没想到明军一边列传,一边挖沟,两不误,居然没有一人出来阻拦。

朱燮元吃过义军的亏,心中警惕。

他不由反复叮嘱道:“顺贼奸诈凶狠,诡计多端,尔等万万不可松懈,以防为其所趁。”

“待壕沟已成,将彼辈围了起来,再挖宽挖深,引来汾河水围之,定让其插翅难逃!”

那张凤翼、叶廷桂也曾看过张顺和明军的战报,深知当初张顺破三边总督梁廷栋就用此法,按理说对方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凶险。

结果对方还真就一动不动,但等明军将士卖力挖沟,也不知做些什么名堂。

朱燮元、张凤翼和叶廷桂三人心中不自安,早加派斥候、夜不收到处打探生怕“顺贼”突然杀将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如今从日升到日落,明军忙活了一个白天,好容易将那阵前的壕沟挖掘了个七七八八,仍旧不见义军出营交战。

三人愈发不明所以,心中纳闷的紧,可是依旧不得其要。

当晚,三人愁眉苦脸围在中军大帐内,一灯如豆,相顾无言。

“你们说,会不会是‘顺贼’内部生个变故?”朱燮元思及“顺贼”乃是由“诸贼”和降将拼凑而成,麾下多桀骜不驯之徒,愈发相信“事情发生了转机”。

“不可能,若是贼人内讧火并,焉会如此安静?”张凤翼不由摇头否决道。

“也对,若是如此,贼人营地早已经杀声震天了!”叶廷桂苦笑道。

三人正探讨着“贼情”,却不意听到外面有嚷嚷吵闹声传来,不由心中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