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345章

作者:四代重奸

而像左良玉、洪承畴这样并非“西法党”出身的将领,对此不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是对手换成湖广巡抚熊文灿这样的官员,哪怕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也会因为结识了不少“西法党”和“弗朗机人”,能够很快找到相关的人才进行咨询。

官兵很快又放起了火炮,约莫有千余人趁着火炮压制的机会,快速的向汜水关冲了过来。

“放炮!”等到官兵冲进到七八十步,曹变蛟一声令下,棱堡左右两侧的敌台顿时吐出一阵火舌出来。

这些火炮都是依照张顺发明的“铁模铸炮法”所铸造,用来发射膛压较小的霰弹再方便不过了。

成片成片的官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这哪里是场攻城战?这分明是一个屠杀场!

“该我上场了!”曹变蛟冷笑一声,将怀抱着的头盔往头上一戴,扭头对赵鲤子说道,“守城之事,就拜托你了!”

赵鲤子艳羡的看了曹变蛟一眼,奈何其资历、名望皆不及此人,只得老老实实应了。

不多时,官兵可望而不可即的城门突然大开,一座沉重的吊桥猛地砸落在地上,随即一队骑兵冲了出来。

“骑兵,骑兵,贼人的骑兵!”本来被义军火炮打的晕头转向的官兵,突然听声音,不由惊慌失措的呼喊道。

那曹变蛟果然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猛地扎入官兵人群之中,只把官兵冲成左右两半。

“爽!”曹变蛟不由长啸一声,哈哈大笑道。

也难怪他觉得憋屈,先是叔叔曹文诏这些日子专心“造人”,对他也不似之前那么亲近了。

再然后义军东征以来,其他路连战连捷,各有捷报,唯有他和赵鲤子两人在这汜水附近和陈永福对峙,实在是难受的紧。

那偏将赵柱见义军骑兵突出,不敢抵挡,连忙率众便退。

“敌将休走,吃俺曹变蛟一枪!”那曹变蛟远远望见了赵柱的旗帜,拍马过来就要追杀。

往日里那赵柱未必惧他,只是如今官兵攻城受挫,又遭到义军突袭,早已经阵不成列,如何抵挡得住?

赵柱见曹变蛟凶悍,扭头就走。

两人一追一赶,走了里许,忽见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左良玉的另外一员部将。

原来那左良玉虽然被打了脸面,奈何也不能坐视部将赵柱被杀,便急忙派遣士卒来救。

“来将通名,某家枪下不杀无名之将!”曹变蛟此次出城,不过率领五百骑而已,却也巍然不惧,气势如虹。

“某家左将军麾下大将罗岱……”来将闻言高声喝道。

“你就是罗岱?”曹变蛟闻言大惊失色,心道:我先去听舜王说这罗岱最是狡猾可恶,素来欺骗无知少男少男,上当受骗!

我如今风华正茂,万万不可被他毁了前途!

想到此处,曹变蛟拍马便走,官兵追之不及,只好退回到大营之中。

“赵柱,你可知罪!”左良玉一见这两人灰溜溜跑回来,不由勃然大怒道。

他这张小白脸被这厮打的啪啪直响,真真快把他要气死了!

“某家知罪,单凭将军责罚!”赵柱自知躲不过这遭,连忙跪下来请罪道。

那张先壁和黄朝宣闻言不由相视一笑,心中却乐开了花。

让你老小子欺负咱们兄弟,这下遭报应了吧!

“只是其中也有些缘故,不得不对将军分说一二!”只是两人没想到,这赵柱说完前面的话,转头又继续说道。

“有些人故意隐瞒敌情,以至于我军士卒白白送了性命,实在是该杀!”

“你说谁呢?”张先壁和黄朝宣听这厮阴阳怪气,不由勃然大怒,连忙追问道。

“谁急说谁!”赵柱冷笑一声道,“为何两位攻了半日,士卒损伤不大,为何本将一出战,便遭到了敌人火炮的猛烈轰击,难道两位心中没数吗?”

“你……你血口喷人!”张先壁和黄朝宣哪里肯认,便要分辩。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左良玉冷声道,“你俩究竟怎么回事儿,难道自个心中没数吗?”

“赵柱、张先壁和黄朝宣,你们三人用兵不力,多有损伤!来人呐,给本将拖出去,一人打十板子,以儆效尤!”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张先壁和黄朝宣自以为得计,万万没想到这左良玉根本不讲道理,上来就要处罚他们两个。

第226章 二心(下)

不管他们二人服不服,左良玉依旧命人将他们打了一顿,才出了这口恶气。

按理说,总兵官左良玉打他们二人一顿对不对?对!

这两人公然“划水”,又不及时将敌情报告给左良玉,以至于赵柱损伤惨重,合该处置一番。

只是这左良玉一没抓住两人把柄,二又作风粗暴,难免让两人心生怨怼。

“哥哥值得什么,何苦得罪左将军来着?”弟弟张先珍一边给张先壁施药,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怕什么?他也不过是个‘卖屁股’出身,值得什么让俺为他卖命?”张先壁不服气道。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朝中有人,你们这般骄横,等人家喘过这口气儿来,难免要弄死你们俩!”张先珍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张先壁闻言不由冷笑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听闻舜王仁义,招募天下豪杰。若是逼急了,我等何不投他?”

“什么?”张先珍大吃一惊,连忙出去左右查看了一番,这才转身进来低声呵斥道,“你疯了!难道要置家中父老子女于不顾了吗?”

张先壁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半晌这才缓缓道:“看情况吧,若非迫不得已,谁有愿意从贼呢?”

“是啊,若非迫不得已,谁有愿意从贼呢?”就在张先壁由此感慨的同时,距离汜水县三百里开外驻守在叶县的原甘肃总兵柴时华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言毕,柴时华弹了弹手中的书信,扭头问道:“如今我已经是顺营大将,卢公公这又是何意呢?”

柴时华面前之人,白面无须,面相看起来颇为柔和,只听他细声细语道:“公公说柴将军世代忠良,世受皇恩,必非诚心从贼。是故,禀明圣上,暂缓了柴氏一族的处罚。”

“如今顺贼危在旦夕,覆灭就在眼前,还望柴将军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柴时华乃是西宁柴氏将门,其父亲柴国柱、叔父柴国栋以及兄长柴时秀皆为国捐躯,怎么也称得上一声“世代忠良”。

所以面前这个中人的一席话,软硬兼施,听得柴时华也不由沉吟了半晌。

“男子汉生于天地间,岂能朝三慕四,朝秦暮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由叹息道,“若是朝廷早对本将如此,何以至此耶?”

那中人听了,不由扯了扯嘴角,面上似笑非笑。

他听完柴时华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慢条斯理踱着方步来回走动了几步,这才笑道:“那么叶县城外那些滞留的船只,难道就是‘舜王’给柴将军的赏赐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柴时华闻言不由眼睛一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脑袋稍微一压,一副如同猛虎待扑的模样。

结果那中人好像没看到柴时华威胁似的,继续有条不紊的应道:“此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听说舜王素来仁义不假,却也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若是让他知道你这般作为,不知柴总兵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更不要说,如今湖广巡抚熊文灿围‘十恶将军’于南阳,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围曹变蛟于汜水,三边总督梁廷栋率精兵十万围‘顺贼’于灞上。”

“其根基河洛之地,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危如累卵,不知柴将军何去何从呀?”

“这……”柴时华闻言稍作迟疑,随即又笑道,“柴某虽然无能,却也不是‘墙头草’之徒,你且回禀卢公公便是!”

“好吧,那咱家就去也,柴将军好好考虑考虑吧!”那中人笑了笑,施施然离去。

等到那人刚走,左右不由围了上来,喊道:“将军!”

“说吧,诸位都是什么意见?”柴时华不由展颜笑道。

顿时议事厅乱的跟菜市场似的,有说要走的,有说要留的,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不一而论。

等到众人讨论了差不多了,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问道:“不知将军是如何看法?”

“无论跟着谁也短不了咱们的!”柴时华嘿嘿一笑,“这年头有兵有将,就是草头王!”

你道怎地?

原来这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原本留在汝宁有睢陈总兵官骆举、徐州副总兵马爌及太监卢九德九千人镇守,以防备义军复来,劫掠崇藩,一直没敢轻易动用。

等到张三百奇袭凤阳,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仓皇回援,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三营人马。

他便连忙派遣士卒,携三百里加急书信,命令这三人配合总兵官左良玉进攻汝州。

那睢陈总兵骆举领了命令,正要按照计划行事,不意徐州副总兵马爌劝说道:“汝州和汜水相隔百余里,又有贼人分别屯于禹州、叶县、许州等地,岂可轻取?”

“如今西宁柴氏柴时华正驻扎在叶县,此地连通南北,正是湖广巡抚熊文灿夺取南阳以后贼人‘十恶将军’的退路和‘顺贼’的来援必经之路。”

“若是我等能夺取此地,一来可切断南阳之贼和其他贼人的联系,令其十死无生。”

“二来,亦可以作为进攻汝州的根基,进可攻,退可守!”

这马爌不是别人,正是大明“根正苗红”的将门马氏之子。

其祖父正是名将马芳,其父亲乃是名将马林,其兄弟五人皆死国事,而今只余其一人存活在世。

这马爌虽不及其祖父、父亲等人,也是自幼熟读兵书之人,他的建议睢陈总兵骆举也不敢不重视。

“不知卢公公以为如何?”骆举想了想,便扭头问道。

“善!”这卢九德虽然是太监,却不是监军,而是率领京营精锐的正儿八经的将领。

他地位尊崇,能够直达天听,是以位卑权重,哪个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只是卢九德听完又笑道:“此事亦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那柴时华乃是西宁将门,世受皇恩,岂能轻易从贼?”

“我等只需以攻促降,边打边拉,说不定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便能轻取此城,又可以多一员大将!”

三人计议已定,遂有之前那一幕出现。

第227章 战局突变

崇祯八年五月五日,这一天正是端午节,亦是祭祀楚国忠臣屈原的日子。

然而,就在这样子的日子里,张顺收到两地背叛者的消息。

“怎么了,舜王殿下?”幕僚长洪承畴看着张顺的脸上罕见的出现阴晴不定的表情,他不由奇怪地问道。

“你看看吧!”张顺面无表情把手中的书信递给洪承畴。

“汜水大捷?”洪承畴拿起书信一看,不由大喜道,“此乃天大的好事儿,舜王为何闷闷不乐?”

“你仔细看下去!”张顺冷冷道。

“哦?官兵傅宗龙残部张先壁、黄朝宣不堪昌平总兵官左良玉欺压,愤而投靠我军。”洪承畴看着看着不由读出声来。

“双方约定等官兵大举攻城之时,放开左翼,以供义军破敌。”

“五月初二,左良玉果然不耐张先壁、黄朝宣等人,亲自率众前出,督诸将猛攻汜水关。”

“双方苦战两日,官兵不得寸进。臣遂率骑兵埋伏在南山之中,使赵鲤子、韩霖守城。”

“待官兵连连受挫,士卒疲惫、气馁,臣遂纵骑兵践踏。”

“那张先壁、黄朝宣果然如约而溃,臣趁机杀入,复破原河南巡抚玄默残部。”

“残兵溃卒遂冲乱左良玉中军,官兵大乱,臣一直追杀到郑州城下,方才回营。”

“玄默残部偏将陈治邦、马良文两人走投无路,亦投降义军。”

“至此,斩首官兵二百三十一级,俘获四百五十七人,受降将领四人,士卒三千四百余人,遂解汜水之围!”

读到此处,洪承畴不由高声道了一声:“好,好个曹变蛟!”

“下面还有一封信!”张顺毫无波澜的继续道。

“舜王在上,兹有汝州主将李信拜上。”

“自禹州一别以后,臣无日莫不尽心尽力,生怕有负舜王重托。”

“而自张将军东征以后,臣又身负汝州、禹州、许州、叶县等地守御之责,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未尝有一日能安睡也!”

“不意数十日前,驻守在汝宁的睢陈总兵骆举、徐州副总兵马爌及太监卢九德三人率九千兵马围困叶县。”

“夫叶县者,义军南下之要道,官兵北上之门户也。臣不敢怠慢,忙令滞留在临颖的蒋禾率领麾下人马前去救援。”

“不意蒋禾未至,叶县已经陷落,原甘肃总兵柴时华已降卢九德。”

“万般无奈之下,臣遂弃禹州、许州等地,命蒋禾驻扎襄城,谨防其北上,自驻宝丰,以阻其西进,暂且稳住当前局势。”

“只是如此一来,驻守在密县的李际遇便势单力薄,又被官兵绕道偷袭登封之虞,臣遂又命其退守登封。”

“只是如此一来,义军所弃城池四五座,年初舜王所获尽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