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309章

作者:四代重奸

这不说张顺如何打算,且说那商贾程贾自从离了洛阳以后,倍道兼行,一路翻山越岭来到禹州城中,然后乘船顺流直下,沿沙颍河、淮河、长江,直达扬州。

然后,他马不停蹄直接去拜见自己的侄子兼恩师程大功。

“舜王何如人也?”两人刚一见面,程大功顾不上客套,直接问道。

“见龙也!”程贾自顾端起茶水,猛地灌了一口道。

《易经》乾卦: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九二是指爻在下卦的第二位,代表着龙已经出现原野之上,利于有才德之人出山入世,出人头地。

槐堂程氏多儒商,那程大功亦诵读过四书五经,是以立刻就明白程贾说的什么意思了。

“何以见得?”程大功明显比程贾能沉得住气,到了他这般年龄和地位,早过了脑子一热,就孤注一掷的时候。

只有反复斟酌利弊以后,他们才会谨慎的下注。

“舜王欲购买粮食五百万石!”程贾嘿嘿一笑道。

“什么?”程大功也大吃一惊,随即又稳住神情,淡淡道,“就这?”

“就这!”程贾笑道,“孔圣人曰:足信、足食、足兵!以我观之,义军治下一路上田野薯麦一望无际,洛阳城内百姓安居乐业。远胜他处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多矣!”

“仅仅在官兵交战之处,出现百姓四散、田野荒芜之事。但其城外又设有舍粥之所多处,救护百姓,堪称仁人君子也!”

“其治下民无菜色,四业俱兴;又兵强马壮,用兵如神,连败官兵,堪称一方之主!”

“既然舜王亟需粮草,何以如此也?兵法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会不会此乃舜王‘障眼法’也?”程大功皱了皱眉头道。

他是个商人,当然知道有多人就吃多少饭,有多少庄稼就产多少粮。

义军如今虽然占据两府一州,实际能够稳固统治,理顺钱粮秩序者,亦只有河南一府而已。

此地又连遭兵灾,如何能供养数万大军?

“这不能,我程贾的本事恩师是知道的!”程贾自信道,“除了洛阳城以外,我又偷偷走访了城外村庄及路过的其他城市。”

“人皆言舜王仁义,麾下乃仁义之师,不杀不略,人民习以为常,百姓安居乐业!”

“有时候未免遭官兵荼毒,甚至有人主动通风报信,以免舜王义军为官兵所逐也!”

“那他要五百万石粮食做什么?”如果他什么都不缺,那上赶子也不是买卖呀!程大功奇怪道。

“由此观之,舜王志在高远!”程贾笑道,“这五百万石粮食舜王虽未言其用途,却好死不死的告诉我接货地点。”

“一百万石备于南阳,一百万石备于禹州,还有一百万石备于洛阳。由此观之,舜王欲大规模用兵,征战四方也!”

“这倒也是!”程大功点了点头道,“河南一省岁入米麦不过二百万石,即便全部如数征收,不过养十几万兵。”

“若是我等真能运去五百万石,义军足可扩军三十万,纵横四海亦不为过!”

“这事儿你算是说服我了,但是莫说这五百万石,哪怕两三百万石亦非你我能够做到,尚需你返回歙县老家,说服程氏族长,合全族之力,方能勉强为之!”

第153章 说服

两淮盐商程贾得到程大功的支持,立刻又马不停蹄赶往徽州府歙县。

从扬州到歙县,有六百多里。

程贾先坐船,逆长江而上,到达南直隶太平府,也就是后世的芜湖附近,然后弃船换马,南下歙县。

用了三五日,好容易赶到歙县老家。程贾连忙备了拜帖,前去拜访老族长程衍道。

当他赶到族长程衍道住处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指挥两个学徒在那里晾晒草药。

见到程贾,他不由抖了抖身上粘着的药末,笑道:“这不是程贾吗?如今发达了,怎么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来了?”

“您笑话我了,不是?”程贾笑嘻嘻道,“我这挣了几个阿堵物,哪比得上您这悬壶济世、积德行善之功?”

“更何况您也就比我大上几岁,如何称为‘糟老头子’?”

“你这张嘴啊,死的都能被你说活了!”程衍道指着他笑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族长,我们屋里说话!”程贾看了看旁边的学徒,低声说道。

程衍道见他神神秘秘,便点了点头,将他引入僻静之处,这才笑道:“你到底有何事要说?可不要告诉我,你想起兵造反呐!”

“着!此话虽不中,亦不远矣!”程贾拊掌笑道。

吓?程衍道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由骂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要命了?”

“族长莫忧,且听我给你细细讲来。”程贾连忙安抚了一下他激动的情绪,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

“你……你这是要让我们全族灭族吗?”程衍道颤抖着双手,就要去推他。

“富贵险中求,名利危中来!”程贾不要笑道,“族长莫扰,昔日我程贾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一日两餐尚且不饱,如何能挣得下如此家业?”

“如今若非买卖太大,我一个人吃不下,才想着点咱们宗族,岂有把到手的财富向外退却的道理?”

“这……”程衍道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这样吧,此时我也做不了主!”

“你若执意如此,我把家族德高望重和实力强劲之人喊来,你且说与他们听!若是你能说服他们,那算你的本事:若是他们执意要抓你报官,那怨你命不好,你可敢赌这么一把?”

“如何不敢?还请族长尽快安排!”程贾斩钉截铁,一口应道。

其实程贾心中也颇为忐忑。程氏家族多商贾、士人和名医,若是其他人真想拿他的错,那么明年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时他稍有退缩,那么月余之功,外加成千上万两银子的成本就全打水漂了。

随即,程贾先回到老宅休息,而那族长程衍道连忙逐个通知有名望,有实力之辈。

其中有不少分布在杭州、扬州和淮安等地,骤然之间不能齐聚。

好在歙县乃程氏宗族所在,大多数人都聚于此,有些豪门大户亦留守有当家做主之人,一时间倒凑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大家伙到期了,什么七叔公、八大伯慢慢坐了一堂。

族长程衍道把程贾这话一讲,顿时大伙都沸腾了:“你要做什么?想害的我们程氏毁家灭族不成!”

顿时,众人纷纷指责其程贾来。

程贾强忍住压力,站起来不由说道:“请诸位前辈、长老少安毋躁,听我把话说清楚,不知成也不成?”

“不成!”程贾话音未落,早有人接口道,“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程氏安敢容你!快给我把他绑起来,送去见官!”

程贾一看这事儿不好办了,不由怒道:“好胆,汝既怕官兵之刀,难不成就不怕舜王之刀了么?”

那人不由为之一滞,不由辩解道:“贼寇尚在千里之外,官兵却正在家门口,岂可为之!”

“官兵虽盛,不闻私信,谁人知之?舜王虽远,只需遣一队人马扮作百姓,悄悄赶来,哪个能挡?”程贾亦反问道。

顿时程氏诸人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如今舜王纵横河南,百战百胜,连斩督抚,哪怕程氏诸人身处长江以南的歙县亦早有耳闻。如今程贾威胁之言一出,顿时许多人都不敢做那出头鸟了。

程贾这才笑道:“我亦是程氏中人,岂可自相害也?”

“我等两淮盐商,经历数代之力,方压倒山陕边商,一举富甲天下!尔等以为这样就一劳永逸了吗?”

“贩盐之利,不过十一而已。我听说如今山陕商人,私通鞑虏、后金,贩卖米粮,获利数十倍矣!”

“内地米麦一石,价值纹银一两罢了。边地价高,价格亦不过二两!而那鞑虏、女真饥荒不断,米以斗计。最高时斗米收银八两,近年斗米收银一两,获利远超盐业甚矣!”

“什么?”在做的各大盐商顿时就红了眼,不由喝道,“他们怎敢如此?难道就没王法了吗!”

“王法?在座的都是怎么发家致富的,心里都没点谱吗?”程贾笑了。

若不是他们程氏出了若干进士,能够搭上了巡盐御史、转运使等关系,如何能排挤走了那实力雄厚的山陕盐商,垄断两淮盐业?

什么王法?王法就是他们这些盐商打击异己,攫取利润的手段。

果然,众人听了程贾之言,不由冷静了许多。甚至心思活泛的,不由想到:既然山陕盐商可用转做走私之事,我两淮盐商又如何做不得?

这时候有人便高声问道:“不知向义军走私粮草,可获利多少?”

“但这粮食一项,利一钱则获利三十余万,利二钱则获利六十余万!”程贾冷笑道,“但就如此,也就罢了。”

“豫西自古多金银铜铁锡等五金,又有玉石、木材、药材、山珍、皮毛等特产。舜王许诺,若是我等助其一臂之力,会将这些委托我们经营!”

“啊?还有这种事儿!”顿时程氏诸人轰动了起来。

莫要看三十万两、六十万两数额不大,其实由于明末白银输入骤减,闹起了“银荒”,其实际价值远远高出了清朝时期同等银两。再加上豫西金属矿和特产的开采之权,顿时让那些锱铢必较的程氏诸商沸腾了。

第154章 潼关捷报(上)

当高桂英找到张顺的时候,他刚刚和李三娘敦伦完毕。

原来这一日,张顺过来看孩子。李三娘想起卢老夫人的嘱托,就问张顺有什么壮阳的法子没有。

张顺还道自己往日不常来她这里,她有几分寂寞了,于是趁机动手动脚起来。

那李三娘从怀孕到如今两年有余,久不行周公之礼,也有几分难耐。于是,半推半就之间,两人成就了好事儿。

当高桂英进来的时候,两人依旧衣冠不整、汗水淋漓,显然刚刚欢好不久。

她不由啐了一口,红着脸骂道:“你们是有多饥渴,大白天做这事儿!”

白日宣淫搁这个时代是很严重的失礼行为,李三娘也不由羞红了脸,张张口想辩解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好在张顺脸皮够厚,前世又是现代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笑道:“值什么?我自行周公之礼,干他圣人何事儿?莫非你也想来一场不成!”

“呸!哪个有闲心与你做这个!”高桂英啐了一口。

其实往日她和张顺私下里也没少做这种事儿,在他面前自然也硬气不起来。

她抖了抖手中的书信道:“紧急军情,阌乡来信,义军击退左光先,一举攻克潼关天险!”

“哦?”张顺十分惊讶,不意陈长梃这么快就取得了成功。

他接过书信一看,只见蜡封犹在,上面盖着陈长梃的专用印章。

张顺随手拆开一看,只见陈长梃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原来自张顺因为自家“后院失火”之事返回洛阳以后,陈长梃便依照张顺之策,对潼关发起了进攻。

义军将手中的“擎天大将军炮”两门,“飞彪铳”十余门,“黄金炮”、“野战炮”十余门及各种弗朗机炮、将军炮大小不等数十门,一字排开,日夜不停对潼关进行轰击。

潼关虽固若磐石,义军火炮亦如钎锤一般,一遍又一遍敲击着关城。

“贼人要是硬磕到底,那就麻烦了!”陕西左光先站在潼关城上,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火炮,心里不免有几分发憷。

潼关固然坚固无比,这时代火炮虽然无法短时间内轰塌城墙,但是对关城的并非没有一点伤害。

若是攻城一方耐下心来,采用水磨功夫,一点点死磕,早晚也能损坏潼关的城墙。

眼见总兵官忧心忡忡,副将不由劝慰道:“将军不必忧心,兵法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贼人连番苦战,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势必不能穿鲁缟者,将军又有何虑哉?”

“吾之忧不在贼酋陈长梃、曹文昭之流,而在顺贼也!”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叹息道,“昔日督抚陈奇瑜、洪承畴何等样人,皆老于兵事,遂为顺贼所破,死伤枕藉。”

“我听闻顺贼有二宝,一曰:帅字旗;二曰:鸣冤鼓!帅字旗一出,则顺贼亲至;鸣冤鼓一响,则顺贼搏命。”

“如今帅字旗已至,吾恐潼关难守,此其一也。”

“其二,自五省总督洪承畴兵败不见影踪,陕西巡抚甘学阔乃迂腐文士,秦地流寇四窜他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余力支援我们呢?”

“长此以往,我恐怕我等只能坐守孤城,眼睁睁看着贼人打破关城,杀入关内!”

过了半晌,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又摇头笑道:“顺贼素来喜欢出奇制胜,尔等亦要小心谨慎,谨防为其所趁!”

众官兵得了总兵的命令,顿时紧张万分。早晚派遣士卒巡逻、监视,生怕被义军偷城。

如此过了三五日,果然让心细如发的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发现了端倪,探查倒义军经常派人潜往黄河岸边。

左光先遂决断道:“如今贼人攻城甚急,必然竭尽全力,岂有暇去河岸做什么勾当?想必是为了收罗船只、木料,准备偷渡黄河!”

“我意今晚出其不意、趁其无备,突袭此地,寻那船只、木料,一举焚烧干净,以绝后患!”

果然正如张顺所料,由于潼关近在咫尺,官兵轻易就能够探查到金陡关的动向。义军暗自搜索船只之事,亦被守御潼关的左光先所发现。

是夜,左光先派遣士卒趁着夜幕缒出山海关外,试图袭击义军,烧毁义军收罗的船只、木料等物。

不意被高度警惕的义军发现,被打的大败。

溃败的官兵逃至潼关之下,敲击关门请求入城。奈何张如靖率领义军追击逼迫过甚,左光先只命士卒发炮助之,关不敢开。

义军遂尽斫出关官兵于关下,其间哀嚎、惨叫之声彻夜不息,官兵为之胆颤,士气愈沮。

那左光先无奈,只好书信一封,送与山西巡抚吴甡。请他督促晋兵谨守风陵渡,以防义军进入山西,绕道从他处渡河。

不意,陈长梃早命士卒偷偷将飞彪铳三门、黄金炮两门运上了麟趾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