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283章

作者:四代重奸

官兵虽然也是骑兵,坐骑早已经不堪奔驰,如何比得上义军的生力军?

他们拼命的鞭笞着坐下的坐骑,快点,再快点!

可能他们都没有想到,如果祖宽和李重镇率领麾下亲卫阻拦片刻,说不定能够有更多人逃出生天。

可怜边军“善走”,早已经形成了战事不利就赶快奔走的恶习。

害人者终害己,坑人者人恒吭之!

官兵一退,张顺就知道肯定就止不住了。

胜了!张顺不由大声下令道:“传令骑兵,务必除敌勿尽,直至官兵回到城池、营地为止!”

溃败的官兵由于马力的差异,被拉成大大小小的小队。

每个小队被义军的骑兵赶上时,就是一阵砍杀,留下一片尸体。

贺锦和李辅臣追杀了三四十里,天色稍暗,只见一路上倒毙的马尸不计其数。

贺锦不由痛心疾首道:“多好的战马,真是可惜了!”

“有甚可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么死官兵的马,要么死咱们的人,哪个划算?”李辅臣笑嘻嘻地道。

第98章 酣畅淋漓的大胜

丢盔弃甲这个词,有时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而是实打实的一个生存小技巧,作为身经百战的大明军官祖宽和李重镇对此深有感触。

作为骑兵,士卒和战马的比例并非一比一。有时候人多点,比如大宋的骑兵;有时候马多点,比如大多数游牧民族。

辽东铁骑作为大明边军,虽然人和马的比例基本维持在一比一左右,但是也会配备一些驮马和备用马。

只是入关剿匪以来,来回奔波,战马多死,如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那祖宽和李重镇作为主帅,换下一两匹备用马倒是毫无困难,但是要想给左右亲卫全换下体力充沛的战马,那就是不可能了。

没有办法,为了摆脱义军生力军的追杀,官兵们只好把身上的铠甲解开,头盔摘了,掷在地上,以求能够逃出生天。

甚至有的骑兵连刀枪弓矢都弃了,恨不得全身上下脱光光,以减轻战马的载荷。

然并卵,他们依旧被义军追了上来,从背后射下、砍下马来。

有的胆气壮的,见实在无路可逃,只好转身应战,向义军发起了反冲锋。

只是由于马力已经到了极限,义军并不直接与他交手,只是暂且避其锋芒,选择有利的角度进行突击。

应战的官兵往往被义军骑兵从侧面、背后突入,一阵砍杀之后,皆跌落马下。

义军从洧川追至长葛,从长葛追至禹州,一口气追击了一百四十里路程。

一路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官兵的铠甲、武器、倒毙的战马和被砍杀的官兵尸体。

那“左金王”贺锦和“马鹞子”李辅臣这辈子没有打过这么爽快的仗。

以前他们都是被官兵追的像野狗一般,如今官兵被他们追杀的如同野狗一般,甚至连有官兵驻守的长葛县城祖宽和李重镇都没敢避入城。

当初前任河南巡抚玄默兵败身死,麾下标营便变成爹不疼、娘不爱的“后娘养的”。

新任河南巡抚傅宗龙先是命令他们驻守密县,结果被李际遇率领嵩山营偷城成功,败退回来。

虽然傅宗龙有心将这伙标营拆了,奈何手底下人手短缺严重,只好委派他们暂且驻守长葛,这才有了傅宗龙率领主力围困禹州而无后顾之忧之事。

只是玄默标营残部终究是“后娘养的”。在玄默死后,无论军饷发放,还是武器、装备的更新,都遭受到“打折”。

所以他们虽然还有近两千人,其实早已经士气低落,不堪大用。

那祖宽和李重镇亦知如此,所以未敢入城,反倒一路奔回到禹州城外大营去了。

河南巡抚傅宗龙正在营中吃早餐,听闻探子来报,有大批骑兵赶来,还自信满满地笑道:“大惊小怪,必是祖宽和李重镇的辽东铁骑到了。”

他连忙把口中的食物吐出来,对左右说道:“咱们出去迎接一下他们。”

“本来我和他们约定休息两日再归,不意今日提前归来,想必是破了贼人!”

傅宗龙一边猜度着这二人给自己带来了意外之喜,一边扒开帘子向帐外走去。

结果傅宗龙刚刚往外踏出一只脚,又有士卒一边向大帐跑来,一边奔跑高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辽东铁骑大败,被贼人追杀一百四十里。”

“尸横盈野,血流成河,损失殆半!”

“什么?”傅宗龙闻言心中一悸,伸手拔出佩剑,一剑刺死了气喘吁吁的士卒,厉声对左右喝道:“此乃贼人间谍,故意散步谣言,以乱我军心。有敢效法者,皆如此贼!”

“大人?”左右幕僚皆在帐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只听见一阵喧哗,连忙跑出来一看,只见一个士卒正倒在血泊中抽搐。

外面早有几十士卒偷偷摸摸的看来,傅宗龙不由瞪了几眼。

左右幕僚倒也识趣,连忙呵斥道:“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去,不要管不相干的事儿,以免惹祸上身!”

傅宗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了刚刚踏出去的脚,往回走去。

只是帐帘刚刚落下,傅宗龙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大人!”左右一惊,连忙将他扶住。

“没事儿,没事儿!”傅宗龙早已经老泪纵横,“我就知道祖宽、李重镇这两人是个不能成事的!”

“朝廷将河南军政诸事托付与我,我又将战事托付给诸位,将胜负托付给祖宽、李重镇之徒,以致今日,此乃吾用兵不善,识人不明之过也!”

“大人,这是真的?”左右闻言,不由浑身一冷,打了个哆嗦。

如果辽东铁骑已失,那么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是真的!”傅宗龙击碎了他们最后一点希冀,“我知道兹事体大,非凡夫俗子所能揣度,故而斩杀此人,免动摇军心!”

傅宗龙话音刚落,帐外又响起了一阵喧哗。

他心情正不好呢,不由勃然大怒,黑着脸一把扒开了帐帘,怒喝道:“何事喧哗?”

“大……大人!”正在帐外抬尸体的士卒结结巴巴的应道,“好……好像是祖将军和李将军回来了。”

“那为何无人告诉与我?”傅宗龙黑着一张脸,显然更生气了。

那两个处理尸体的士卒,下意识看了看刚刚被他们抬起的士卒,没敢答话。

傅宗龙沉默了片刻,这才下令道:“等这二人进来,着他们速度见我!”

“是,抚军大人!”左右士卒哪里敢触他的霉头,只好老老实实的应道。

刚才自己处于极度愤怒之下,难免思虑不周。

如今这人是白死了,傅宗龙看了看被士卒正抬走的尸体,无可奈何的想到。

可是官兵惨败的消息马上就要人尽皆知了,如何还能瞒得住?

傅宗龙揉了揉眉头,现在还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短时间没有一点头绪。

“大……大人?”正当傅宗龙愁容满面的时候,又有士卒走近来,低声问询道。

“何事?”傅宗龙心里烦透了。

“那个……那个城外也跟来了一伙贼人请问如何处置妥当?”士卒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多少人马?如何来的如此之快!”傅宗龙强行压抑着情绪,尽量冷静地问道。

“大概有千余人,皆是骑兵,正在城门外叫骂!”

第99章 夷丁

由于骑兵的速度优势,双方一追一逃,很快就离开了洧川城外的战场。

张顺和白广恩、贺人龙等人只能望洋兴叹,眼睁睁看着双方一骑绝尘。

“直娘贼!”贺人龙愤愤不平的骂道,“咱们辛辛苦苦顶了这么久,倒让几个小辈摘了桃子。”

“好啦,好啦,你说什么胡话?”白广恩连忙劝慰道,“那‘左金王’等人跟随舜王已久,年龄虽小点,也称得上老资格。”

“‘马鹞子’年纪轻轻,勇武已经不在你之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您老就不要图一时口快,不但传到舜王耳朵里不好,还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你这厮倒说几句人话!”贺人龙闻言不由冷笑道,“不过咱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白广恩闻言差点被他气死了,不由骂道:“蠢材,咱俩作为降将,如果勾连在一起,就不怕犯舜王的忌讳吗?”

“当初降将势大,其他义军势弱,为了避免猜忌,我才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如今舜王麾下人才济济,随便拉出个‘左金王’、‘马鹞子’都不在我等之下。若是我等再不联手,日后岂有立锥之地?”

贺人龙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这鸟人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可惜我并没有打算原谅你!”

“直娘贼,你什么意思?”任凭白广恩涵养如何好,也忍不住要骂麻麦皮。

“意思就是老子不相信你,你别想坑老子!”贺人龙振振有词道。

白广恩脸一黑,只想掏出刀来捅他个透明。

正当两人就要撕破脸皮之际,不意有士卒突然跑来宣令道:“舜王有令,着二位派人将剩余官兵围剿完毕,着二位亲自前往舜王跟前议事!”

原来官兵除了逃走的骑兵以外,还有千余失了战马的士卒,如今正在城外接阵作困兽犹斗。

这些士卒有的是因为贡献了战马冲阵,有的则是战马倒毙失了坐骑。

彼辈皆是夷丁,叽里呱啦的乱喊乱叫着。张顺听得不甚明白,奇怪地问道:“这是外国人?”

古代虽然已经有中国人的概念,但是外国人这个概念还没有形成。

那牛金星和高桂英闻言愣了一下,正不知道如何回答。

刚巧贺人龙和白广恩赶来,闻言便笑道:“舜王殿下,彼辈却非中国人,乃鞑虏、女直、生女直之属也。”

“只因彼族挣狠斗勇,尚武轻生,常被边军将领募为家丁、亲卫。”

说到这里,白广恩犹豫了一下,谏言道:“此辈皆为壮士,若是舜王能赦其罪过,招降其人,定然为征战四方!”

张顺闻言皱了皱眉头,追问了一句:“这些夷丁名声如何?”

“这……”白广恩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还是牛金星解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彼辈在狗官手中自然是屠戮百姓的屠刀,在舜王手中,则是维护正义的利剑!”

“这么说来,就是名声不好了?”张顺不由冷笑道。

“这……”牛金星也无话可说了,只好拼命的给高桂英使眼色。

高桂英见状不由苦笑一声,且不说自己不过是他的“战利品”罢了,哪怕就是李三娘、红娘子恐怕也难以改变他的决定吧?

她太了解张顺,他既然好端端的事情要找茬,肯定就是心中有了成算。

高桂英便笑道:“何止名声不好?夷丁作为客军,言语不与中国相通。”

“彼辈既来中原,杀戮建银,无恶不作,更胜其他边军百倍!我听闻当初李际遇能够轻取密县、新郑,全赖李重镇麾下夷丁祸害之功。以至于密县、新郑上下,无不怨声载道,遂私下勾连义军,以驱逐彼辈!”

果然高桂英所言正对张顺的胃口,他不要冷笑道:“既然如此,休怪我冷酷无情。给我细细的杀,万勿不使一人漏网!”

“舜王!”牛金星闻言大急,连忙劝谏道,“自古圣王以天下为要,不以个人好恶行事。此夷丁皆为精锐,若能纳之,义军实力大增矣。”

“本王起兵本为百姓,若论我一人之力,岂可与大明三百年江山相提并论哉?”张顺笑道。

“如今大明财货不可谓不多,士卒不可谓不强,土地不可谓不广,而我能够割据河南者,盖仁义不施,攻守之势易也。”

“兵法曰: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如今正是收拢天下士人之心之时,岂可为千余夷丁而置仁义而不顾哉?”

张顺大义凛然,一席话虽然说得众人无言以对,却难免被人嗤笑假仁假义,宋襄公之徒。

其实却是张顺才白广恩和贺人龙举止之间,看出这二人亦通蒙语。

其人地处边疆,言语习俗和夷丁颇类,与之又有活命之功。

若是自己果如其言,招纳彼辈,恐怕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无法被自己掌控力量,不但无益,反倒有害。万一在关键时刻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张顺不取也。

白广恩和贺人龙见状颇为遗憾,只是既然张顺下令,也只好命令士卒继续攻杀。

说是“攻杀”,其实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些步卒本就不擅长步战,如今又被义军围住,用火铳、火炮击杀,哪里有反抗之力?

那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站在洧川城上,眼睁睁看着义军屠戮官兵而无能为了,不由目眦尽裂,指天而誓道:“他日若不能报此仇,雪此恨,我定死不瞑目也!”

遂命士卒从城中夺了一副上好的棺材,抬到城墙之上,高声疾呼道:“城外官兵何其无辜,而遭贼人屠戮。今降亦死,战亦死,随本官与此城共存亡,可乎?”

“城在我既在,城陷我既亡!”

朱大典疾呼半晌,士气稍振,遂衣甲持铳以待义军。

只是等了半晌,城上士卒除了眼睁睁看着城下官兵被屠戮,别无他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