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230章

作者:四代重奸

他不由张口吟道:“二八佳人方及笄,上元佳节看灯花。洛阳城里多才俊,低问郎君是谁家?”

“好!好诗,好诗!”张顺听罢连忙拊掌赞道。其实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和顺口溜差不多?

难道古人所谓的诗会其实都是这个?大海全是水,骏马四条腿?

得了,柳如是和李香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出来人家什么意思。她们两人相视一眼,李香便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这是典型的闺怨诗,托物言志,以少女怀春,比拟遭遇明主,和那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差不多类似。”

张顺一愣,这才明白这厮什么意思。表面上是说少女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趁着上元节看灯,挑选了洛阳城里的才俊,见到了合眼的男子,便偷偷的大胆问人家是哪家才俊!

其实表达的意思却是我们都翘首以盼,希望舜王能够像那家才俊一般,及时准备“提亲”。

张顺古怪地看了众才子一眼,暗戳戳的心道:“得了,你们都是我的翅膀,老子是一万两千翼大天使!”

这诗格律虽然不咋地,用词也不甚讲究。好歹既符合当前场景,又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意图,也勉强算得上佳作了。毕竟上下五千年,也不过只有李杜二人罢了。

只是既然别人作了诗,张顺就作了难。他之前不是没有作过诗,那是为了糊弄红娘子编的打油诗。若是让他像这帮人一人,短时间内写出一首合情合理的诗来应和,那可真是要了他小命了。

好在他本事不行,但是他有老婆啊。无论是“男老婆”还是“女老婆”都能助他一臂之力。

果然这时候他便听到柳如是低声吟道:“不见长条见短枝,止缘幽恨减芳时。红娘一去不复返,莫怪春日意迟迟!”

其实这诗歌一旦懂了其中窍门,便一通百通了。张顺一听,感觉这首诗可比刚才那个高了一筹不止,他不由连忙摇头晃脑的背诵了一遍。

只是当他背到“红娘一去不复返”的时候,觉得有点犯了红娘子的忌讳,便灵机一动,擅自改成了“媒婆一去不复返”。

柳如是听了看了李香一眼,不由撇了撇嘴,那李香只是笑着摇了摇他,倒没说些什么。

众人一听,哟呵,舜王居然有如此才华?原来竟然不是一介粗鄙武夫,士子顿生亲近之心,不由纷纷诚心实意地赞道:“好诗,好诗!”

张顺这一首亦是闺怨诗,描写了一个姑娘在春天看着短短的柳枝,却有几分埋怨,原因是又过了一年,自己芳龄又增加了一岁。而刚刚造访的媒婆已经离去了,自己懒懒散散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表达了自己对“姻缘”的渴望。

经过这番一唱一和,气氛倒活跃了起来。那吕维祺也不由吃了一惊,不意张顺有这般本事。于是,一边看灯,吕维祺一边亲自为张顺介绍道:“舜王,这位有诗才之人,便是洛阳董氏董笃行!”

“原来是他?”“我刚才听其声音便知是此人!”“看了董氏都看好舜王啊!”众人一听,不由哗然,顿生窃窃私语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顺和吕维祺相视一笑,便拍了拍董笃行的肩膀,笑道:“脱颖而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才啊!”

董氏想左右逢源,那义军不也正想利用董氏的影响力,吸引其他家族的人才加入义军嘛?双方各取所需,倒也相得益彰。

随即,吕维祺又喊来一个少年,充满几分溺爱道:“此乃犬子吕兆麟,字叔玉,还不快拜见舜王?”

那吕兆麟不过十六七岁,搁后世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他先前触犯了舜王,私下里没少被父亲吕维祺收拾,如今他见了张顺不由诚惶诚恐,连忙上前拜了。

念在他尚未对义军造成较大损失的份上,更有吕维祺的情面在此,张顺当然不会再和他计较。他不由和蔼地笑道:“你就是叔玉啊,咱俩也算有缘。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新婚大喜,我这诸事繁忙,倒不曾前去恭贺,真是失礼了!”

那吕兆麟闻言脸都绿了,感情舜王还惦记着自己婆娘?孔子曾言:年少戒之在色。吕兆麟新婚燕尔,正是如漆似胶之时,岂能容张顺如此辱他?他不由双面睁圆,一股无明业火腾腾而上。

张顺一看这厮神情,哪里还不知道他误会了?他连忙笑道:“莫怪,你那老丈人孟津王铎与我亦是故人,如今算起来令夫人还是我的晚辈呢!”

原来这吕兆麟的妻子正是王铎的女儿,王沐王清之那厮的姑姑。

不过,若是论起辈分了,倒也有趣。当初张顺先是和王铎称兄道弟,后面又和王铎的孙子王清之称兄道弟,早乱成一锅粥了。

好在张顺也知道若是自己从王清之算起,怕他承受不住。故而干脆从王铎算起,倒也成了吕兆麟的长辈。

张顺这番话到有个技巧,既然辈分有别,自然就不存在他惦记吕兆麟婆娘之事。

吕兆麟心中稍安,年轻人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由红着脸向张顺施了一礼,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世叔”。

张顺哈哈一笑,白捡了一个侄子,也就罢了。

那吕维祺心惊胆战的看了半天,见张顺并无怪罪自己儿子之意,心中不由一松。

他连忙有逐个向张顺介绍道:“此乃张氏嫡子张其瑾;我门人弟子袁应参、刘标、姜品高、陆冲霄、王泽泓、韩赵碧、张芮以及我的女婿戚孟瑛、郭允清。”

这吕维祺倒是好气魄,居然把身家性命、全家老小都压注在张顺身上了。

张顺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刘标和戚孟瑛有功,回头照例赏了。其余诸人单凭才能,各有留用!”

第333章 结盟

这一次灯会虽然仓促,却颇为有特色。

在夜空绽开的绚丽烟花,满天飞舞的孔明灯,被绳索系着在半空飘荡的大孔明灯,以及街道两旁挂满的各色彩灯。

更有小商小贩来往叫卖声,稚子幼童调皮的点燃的爆竹声,以及人山人海的喧哗声。

一时间声色俱全,天上地下无所不欢。

这种立体式的布局,比起以往仅在地上做文章,对见多识广的众文士来说,更令人惊奇不已。

于是,众人一边赏灯,一边探讨些诗词文章,倒有几分雅兴。

一时间兴致来了,张顺亦不由笑道:“今日我亦偶有所得,请诸位斧正。”

“舜王好诗才,我等洗耳恭听!”此前由柳如是捉刀,张顺倒是好生出了一回风头,众人倒对他有信心。

只是张顺这一次是偶有所感,自己所写,心中就没几分底了。

他不由先打预防针道:“哪里,哪里!哪怕李杜那样的大家,也不是篇篇传世经典,更何况我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人?”

“莫过谦了,若是舜王是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之人,那我们成了什么?且快快吟来,让我等一听为快!”众人纷纷起哄道。

那李香和柳如是不要面面相觑,她们两个“代笔”还没出手呢,你怎么就有了?

两人狐疑地看了一眼对方,发觉对方眼中亦充满了疑惑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爷又要搞骚操作了。

两人不由都想先了掩了面目,以防日后没了见人。

不意却听到张顺用那有几分低沉的声音吟道:“地上灯点点,天上星灿灿;地灯腾空起,日月皆黯淡!”

“九天若有仙,应悔登九天!地景若如此,何似在人间?”

众人沉默了半晌,突然不知何人高呼了一声“好”!众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附和起来。

“好在何处?”张顺笑咪咪地问道。

有人说:“好在‘地灯腾空起,日月皆黯淡’一句”。有人说:“好在‘九天若有仙,应悔登九天’之语。”

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精,若是众人听不出来张顺的意思,那还不如拿块豆腐一把撞死拉倒。

连李香和柳如是目瞪口呆了半晌,也不由窃窃私语道:“爷这一次真写了一手好诗!”

原来当众人听到“地上灯点点,天上星灿灿”的时候,暗中只是摇头。

可是当众人听到“地灯腾空起,日月皆黯淡”的时候,就觉得味儿不对了。

再到“九天若有仙,应悔登九天!地景若如此,何似在人间”,已经是非常赤果果了。

很明显地灯指义军,天星指朝廷。地灯腾空而起,势力大兴,那么代表日月的大明朝廷便只能黯淡无光了。

而“九天”更是神来之笔,既指天空,又指代宫禁。那么九天上的仙,很明显就是指代宫禁之中的帝王了。

“地景若如此,何似在人间”一句,更让人想起了南朝宋武帝第八子刘子鸾临死之前说的那句“愿身不复生王家”。

有三人听了之后,不由神情一动,上前拜道:“舜王果有凌云志,愿为羽毛助飞天。不须高处不胜寒,但愿青史有遗篇!”

张顺仔细一看,却是三位少年才俊,颇为面生。

那吕维祺如何不知何意?他连忙上前介绍道:“此三人号‘嶰谷三才’,分别是温廷枟,字伯庸;张师樊,字胜之;师佐,字靖公!”

哦?原来君择臣,臣亦择君,还有不少人虽然应邀前来,却是还在观望。估计这三人刚才被自己志向所动,这才站出来出仕。

张顺心中一亮,不由连忙夸道:“原来是三位少年才俊,如今肯为出仕义军,真是不胜荣幸!”

“三位且跟随我左右,做一段时间文书。回头州县有缺了,再屈就不迟!”

跟着张顺左右做文书,那是要当做亲信来培养了。回头再外放州县,那就是按照封疆大吏、中枢阁老的标准进行选拔了。

且不说以后如何,但就外放州县就足以动人心了。

十年寒窗何所事,半为苍生半为官!

依照他们的学问,恐怕也得个十年二十年才有中举中进士的可能,再等到外放为官,又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一时间众学子两眼放光,顾不得杀头诛九族大罪,纷纷或吟诗或作赋,尽力展现自己的才华。

那吕维祺也不得不喜笑颜开,口干舌燥的向张顺逐个介绍起来。

张顺又先后收纳贤才:姚赓唐、杨英、丁泰吉、杨镰、杨士英、刘绍周、石岳、田乃实、李旒楠、张鉴横、张祖恕、吴治平、刘介、徐琦等五十余人。

一时间宾主皆欢,赏灯会大获成功。

只有吕维祺还懊恼的抱怨道:“惜乎孟化鲤、张抱初二位大家已逝,不然天下文人墨客来者更众矣!”

“更可恨那灵宝许氏,竟是半分颜面不肯卖与我。家中嫡庶无一人肯来。”

念及此处,吕维祺还有几分愤愤不平。

也难怪吕维祺这般神态,那灵宝许氏盛于明代前中期。其家族许进和三个儿子,皆官至明代尚书。

“父子四尚书”,古今罕见。哪怕已经成为河南府儒林代表的吕维祺,在人面前也不敢大声出气。

当然,这吕维祺看似抱怨,实在报功。颇有后世“凡尔赛”的风范。

张顺哪里不知?他不由摆了摆手,笑道:“天道轮回,兴衰有常。许氏虽然名望甚高,只是如今人才凋零,不复往日之盛,又值得什么?”

“今日全赖吕公之力,方招得河南英豪,尽数来投。如若不然,即便我夺取了这豫州之地,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忍痛弃之矣!”

“过誉了,过誉了!”虽然这只是双方一个交易罢了,实则是双方结成了文武联盟。

那吕维祺嘴上不说,心中也颇为得意。

昔日荀彧见曹操,颍川谋士尽归魏;如今我吕维祺见舜王,河南文士尽仕顺,庶几无差矣!

第334章 收获与战略

经过上元节“赏灯会”一役,张顺战果斐然,几乎把河南府里的人才一网打尽,为义军政权在文官上面增添了许多血肉;而与此同时,义军大破官兵的战果也已经计算出来,更是让义军“鸟枪换炮”,有了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张慎言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当众大声朗读道:“经嵩县一役,活捉郧阳巡抚卢象升,阵斩副总兵李卑,破官兵四千余人。俘获官兵二千一百一十七人,斩杀八百七十七人,余则溃散而去。”

“洛阳一役,活捉五省总督洪承畴,降服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参将贺人龙、白广恩,阵斩临洮总兵官王承恩、副总兵艾万年、副总兵柳国镇、副总兵刘成功三四将,只有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一人在逃。”

“破官兵四万两千人,阵斩六千零八十二人,擒获五千零六十三人,受降一万六千五百二十一人,余则在逃。未免骚扰百姓,义军当及时清剿为务。”

“缴获红衣大炮二十门,大将军炮九十八门,弗朗机炮六十二门,灭虏炮一百零一门,其余鸟铳、三眼铳、快枪、弓箭不计其数。缴获铠甲四千七百二十七副,腰刀、长矛、斧头、剑等不计其数。”

“缴获粮食八千石,火药五千二百斤,硝石、硫磺及木炭近万斤,肉干、油、盐、酱及咸菜等不计其数。”

“义军伤亡二千七百五十八人,轻伤四千余人。大将‘乱世王’不幸战死;主公舜王身受重伤;大将刘成身负重伤,幸得香夫人医治,暂无性命之忧。其余将领各有大小伤,已经无碍矣!”

“义军又先后夺取汝州、新安两县,官兵为之一空。如今之际,当命义军分兵四向,占据周边诸县,以为根据,不知舜王意下如何?”

“你们觉得呢?”张顺闻言不由笑着向大家问道。

曹文诏闻言不由站了出来谏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明有天下二百余载,坐拥天下两京十三省,岂可轻视哉?如今五省总督洪承畴新败,秦地无主,舜王何不取之?效法秦汉故智,坐拥关中而制天下,进可攻,退可守,足为天下王!”

曹文诏话音刚落,顿时满座哗然。这是取天下的大计,几乎关乎到在座的每个人身家性命。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岂能轻易而定?

吕维祺连忙站起来反对道:“昔日荀彧劝魏武舍徐守兖以固根本,张宾劝石勒取河北以成基业,皆帝王策也!”

“夫长驱四野,飘荡掳掠,此盗贼之术也。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何也?根不固则木不长,虽百战百胜,亦为无本之木,稍有挫折,则作鸟兽散矣!”

“昔日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终济大业,此乃帝王之略也!”

“今舜王既据洛阳,方破官兵,正合全据河南。内以八关为守,外以潼关、怀庆、南阳、郑汴为据,以豫西毛葫芦为干戈,以河洛英豪为城橹,天下孰能挡之?”

开玩笑,自己这边才效法荀彧说服众士人投靠舜王,你后脚就让义军主力走了,大家身家性命还要不要了?

即便众士子不被杀全家,到时候陕西“地头蛇”来投,哪里还能显示出他豫西子弟的用途?

曹文诏听了毫不畏惧,反倒笑道:“吕先生所言深根固本之说,甚合吾意。我听说江南有盆景,但取松柏植于盆中,时人谓之‘小天地’是也。正所谓‘盆小天地大,树老景物新’!”

“于家于国,亦盖如此也。夫植于天地之间,方能成参天大树;植于盆池之中,唯有成一景矣。如今河南府地狭小,譬如盆池,岂可成参天之株哉?猛虎虽烈,不可落平阳;蛟龙虽雄,不可入浅水,盖如是哉?”

那吕维祺本道自己的对手乃是“亚夫”张慎言,他万万没料到竟然本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反倒曹文诏和自己唱起来对台戏。

原来这曹文诏身为边军最有声望的将领,又多次统帅过边军诸将,是以声望颇隆。原本投降义军之后,他一来担心舜王猜忌,二来不屑与诸将争权罢了。

如今义军大胜五省总督洪承畴,舜王一飞冲天可知矣。又有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参将白广恩、贺人龙加入,一时间降军系实力大增。那曹文诏不由蠢蠢欲动,借以成为降军系头领人物。

这倒是不是曹文诏心怀异志,要与张顺争一日之长短,反倒是对张顺的前途更加信心十足了,要借机表明自己的价值。

曹文诏借力打力,一通“盆景说”,差点把河洛士子代表吕维祺噎死当场。不过,那吕维祺也不甚吃素的,闻言稍作思量,不由辩驳道:“阁下视我河洛为盆池,实乃不值一驳。于此向南则湖广也,向西则三秦之地,向北则河内、山西,向东则平原一望无际,天下膏腴之地也。舜王坐河洛而觑天下,此乃夏商之业也!”

“南湖广,北山西,西三秦,东中原,此乃四战之地也,何以称广?”曹文诏闻言便讥讽的道,“秦地有精兵悍卒之利,号为天下精兵。西接青甘西域,有甲马之胜;地处九边,无四面围攻之虞;坐拥崤函之固,成四塞之国。进可攻,退可守,秦汉唐拥之以制天下,遂成汉唐之胜矣!”

吕维祺被曹文诏一通搅和,差点吐血。他连忙对张顺说道:“世异则事异,昔日膏腴之地,四塞之国,如今龙脉断绝矣。”

“一曰:汉水改道,关中至汉中水路绝矣;二曰:干旱,自从大明立国以来,陕西多旱灾,近年来更是连年大旱。洪武之初,陕西、河南人口相差仿佛,如今其人口不过河南之半,赋税亦不过河南之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