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135章

作者:四代重奸

等到把这番事情做完,任辰遂带领申靖邦五人及几百壮士一同来到府衙。任辰命人将附近百姓挨家挨户赶出屋外,前来观礼。

等到府衙外热闹了起来,任辰这才站出来高声喊道:“大明无道,天降旱害,连绵数月不雨,庄稼颗粒无收。”

“此上天警之也,我身负天命,得天书一卷,上书谶纬之诗歌一首,曰:八只牛来坐天下,木猴只余三十九;十八孩儿入京城,方知顺天有真龙。”

“我,任辰也,字真龙,乃是四千年一出的帝王。上承夏禹水德,承天应命,灭明火德。我号为:玄龙水德大帝,现任命周鼎为镇东将军,申靖邦为镇西将军,王升为镇北将军,周如立为镇南将军,姬之英为中军上将军。协同诸位共同起兵伐明,替天行道。”

“如有不从者,烧其房屋,毁其家室,霸其钱财。若是有从龙者,吃喝不愁,酒肉不断。要是能立下些许功劳,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原来张顺等人藏于深山之中,不知道山外情形。这河南地界,今年从开春以来,竟是滴雨未落。本当六七月收割的麦子,竟是十不存一,连种子都没能够回收回来。

有不少百姓早已经断了粮食,吃了上顿不知下顿何处。这便是禹州任辰和申靖邦等五人造反的底气所在。

他们本就是一方豪杰,但遇乱世,便能趁时搅动一番风云,反倒那张顺的到来和陈金斗的鼓动只是坚定这几人造反之心罢了。

第79章 杀千刀的陈金斗,该死的舜王

张顺刚刚返回登封县城门口,还未来得及入城,突然仰天打了几个打喷嚏,倒把柳如是等人吓了一大跳。

柳如是连忙取了怀里的手绢,要给他擦拭。张顺颇不习惯这种一举一动都被人伺候的事情。他便自己伸手接了过来,擦了两下,又还给柳如是。

嗯,有点香!

柳如是甚为担心,便问道:“爷可是一路奔波劳累,着了风寒?”

张顺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笑道:“这酷暑炎夏,热都快热死了,如何能着了风寒?若是中了暑气倒有几分可能,只是有些不对症。”

柳如是倒是俏脸一红,低声哼哼道:“晚上阴气盛,爷这些天又出了那么多汗,一热一冷,倒也说不准!”

柳如是本就是学的伺候人的本事,之前和李香在一起还放不开。如今单独跟着张顺,便趁机使出了平生的本领来。

很多法子,张顺前世也就只能在文字、影像资料上见过。如今得了实惠,自然是最近身体有点虚。

当然,男人嘛,其他地方能不能硬到底不说,嘴巴倒是要硬到底。他只是嘿嘿一笑,说道:“没的事儿,兴许是有人想我了。”

其实何止有人在想他啊,那禹州任辰等人不但想他,甚至还想他死,千刀万剐犹不解恨!

原来任辰等人杀了禹州知州起事以后,便带领众人前往禹州粮仓,准备开仓放粮,以便召集饥民跟随造反。

那禹州的粮仓早已经被张顺洗劫过了,没有人把守。其实就是有人把守,哪个还敢阻拦他“玄龙水德大帝”?

任辰率领申靖邦、张鼎、王升、周如立和姬之英五员大将及七八百由各自的奴仆、庄户和喽啰组成的大军,在禹州百姓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粮仓。

结果,仓门一开,只见里面空空如也,竟然连一颗粮食都没有找到,任辰等人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当时,他就破口大骂道:“什么鸟舜王,和特么强盗有什么区别?”

申靖邦、张鼎等人也连忙应和道:“对,他就是一个地痞无赖,连我们禹州老百姓的救命粮都不肯放过。”

当然,众人绝口不提要不是张顺攻破了禹州,任辰等人若想起事,说不得现在人头都挂城门口了。更不提,即便张顺不抢空禹州的粮仓,老百姓也没有机会吃到这口粮食。

原来这粮草虽然号称屯粮多少多少石,实际早被上下官僚官吏及士绅豪杰联手搬运空了。

等张顺占据此地以后,打开粮仓一看,只剩下三四千石陈粮烂谷。如今义军正是粮草紧缺之时,张顺也不嫌弃,便命人一并搬空了,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张顺这一搬空谷仓不要紧,反倒坑了任辰等人。众人已经当众杀了禹州知州等官吏,又纳了投名状,封了官许了愿。事到临头,反倒没有粮草召集饥民百姓一并起事。

他们只道张顺来到此地时日尚短,多少也能给他们留点余粮,结果万万没想到一滴也不剩了。

可是若没有饥民百姓影从,只凭他们五个人及七八百死忠当得了什么?到时候朝廷只需派遣一个守备,就能缚了他们,去京师菜市口游上一游。

其余众人见事不谐矣,皆面带畏惧之色,颇有悔过之心。任辰一看大事不好,低声骂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六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禹州知州,又造了朝廷的反。若是麾下没有士卒,还能落得了好吗?”

“如今是进一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退一步则是千刀万剐,万劫不复。你们都给我想仔细了,千万千万别想不开!”

众人吃了任辰的警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造反呢,不是孩童过家家,岂能出尔反尔,当做儿戏?

众人顿时冷汗淋漓,不知所措。那姬之英与任辰亲近一些,连忙低声问道:“如今粮食全无,如何是好?单凭我们这七八百人,值得了什么?”

“要不然,我们把余大忠呼来?此人麾下有三四千‘毛葫芦’,州里府里也不敢轻易得罪他。若是得此人相助,任庄主定然是大事可期!”

任辰一听余大忠要来,心中更是不满。那余大忠人多势众,自己等人起事仓促,人马不足。

若是此人真的得到消息赶来,岂不是主客易位,自己反倒要屈居此人之下?

一念至此,任辰低声喝道:“你说什么胡话,我们先起事,那余大忠却未跟随而来。若是让他得了消息,反倒借机出卖了我等,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事到如今,大家也不要太抠门了。我听说古代豪杰起事,都是散尽家财,以笼络人心。如今我等骑虎难下,再留着这些浮财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了。”

“大家都是身家万两的豪杰,又多田亩粮食。何不一同取来,共举大事?”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甚至申靖邦等人不满的反对道:“我等跟随任庄主起事,是为了发财的,而不是为了破财的!若是此事果然如此之难,我们又何必跟随任庄主呢?”

“我们听闻那舜王麾下人马众多,兵强马壮,打的官兵是望风披靡,攻城略地易如反掌。如若真个耗费这许多钱粮,我们何不前去投靠他去,好歹也能留下点家产与子孙后代。”

任辰听闻此言,不由又惊又怒:这几个鸟人居然还敢威胁他“玄龙水德大帝”,等到他日我登基大宝以后,定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任辰暗中虽然发狠,可是这时候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免得他们真个与自己分道扬镳。

他只好劝道:“赌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且不说那舜王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投靠他去,也不过寄人篱下。岂能比得上跟着我,做那开国功臣?”

“如今我们既然起事,理当同心协力才是。大家都是犯的该死的罪过,哪怕投靠了舜王,官府就会放过尔等一家老小和田地美宅不成?”

“我知晓大家舍不得,那就先从我任辰开始。我这就回去打开粮库,让任凭饥民取用。你们也不要推脱,好歹也贡献些米粮出来。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眼前的蝇头小利,如何能让其他人为我们卖命呢?”

众人听了,这从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不过,大家伙心头都在滴血,他们一边打开自己的粮仓放粮,一边暗自骂道:杀千刀的陈金斗,该死的舜王,没事谈什么鸟起事?结果大家伙起义是起义了,可是这天大的祸事也来了!

第80章 以谢天下

围棋上有句话,叫做“落子无悔”。作为棋手,无论你千般算计还是随手一放,一旦落子便不能再悔棋了。

造反这件事也是如此,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当良民,要么你就一条道走到黑。

任辰等人“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眼红张顺等人短短两年身居高位,便轻易起了造反之心。

等到他们遇到困难,再想反悔却也是来不及了。即便他们想反悔,拿着刀子准备割去他们的首级,领取功劳的大明官兵也不会同意。

等到张顺得到任辰等人已经在禹州起兵的消息以后,张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他们这些人就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张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带领大军前去邀请他们一同起义的时候,他们百般推脱。但等自己转身一走,他们反倒自个杀官造反,割据一方了。

难道他们真当大明官兵是泥捏的菩萨,纸做的罗汉不成?但等大明官兵一到,恐怕禹州城内就要一片尸山血海了。

张顺连忙喊来萧擒虎、陈金斗、李际遇等人前来商议此事,结果没想到那陈金斗直接说道:“主公无须费事,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当初主公和李际遇你们回去以后,他们留我在任府,也不过是为了问询我当初谶纬之言罢了。”

“任庄主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又素来结交豪杰,颇有不轨之心。如今他们趁我义军不在之时起事,便是有和我等抗衡之心。如今主公若去帮他,反倒惹了嫌隙,反倒怕主公谋了他的人马地盘。”

“反正这贼鸟厮已经起兵,也不怕他反悔。如此这般,主公吸引官兵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又何乐而不为呢?但等他们被杀的七零八落,主公再前去收拾残局,方能显示出主公的仁德!”

张顺倒也知道这是正理,可是仍然不免叹息道:“可是这许多条人命,皆要丧生于此了,于心何忍呐!”

陈金斗撇了撇嘴道:“管不了许多,只要咱们不死人就成!”

张顺也不是那圣母,更不是圣母婊。要让他不计后果,牺牲自己保全别人,那是万万不肯的。感慨一番以后,日子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

本来依照张顺计划,把官兵的注意力吸引到东部以后,便伺机返回抱犊寨,继续闷头种田。

只是如今官府尚未来得及调集官兵前来围剿,又有任辰等人在附近起事,若是只这么游荡一遍,未免枉费了许多脚力。

正好张顺先后在嵩县、伊阳、登封和禹州四地赚取了不少粮食,一时间无有缺粮之虞。

张顺便在登封附近把之前胁迫过来的余大忠麾下“毛葫芦”、魏知友麾下五百精兵及汤九州麾下三四百精兵一并编练一番,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原本张顺所带步卒分别为李际遇、“乱世王”和“治世王”麾下共六百人,萧擒虎麾下新练孩儿兵六百余人,合计一千二百人左右。

魏知友麾下的精锐和汤九州的精兵皆是可用之兵,张顺直接把他们打散了,重新编制为九百人,分别分给李际遇、“乱世王”和“治世王”带领,让他们实力增长到每人麾下五百精兵。

其余一千余“毛葫芦”,武艺精熟,却未经过训练,张顺便一并托付给萧擒虎带领。

反正这位萧二哥已经有较成熟的练兵经验,又有麾下六百余人训练有素的“孩儿兵”可以压制他们。

于是张顺便把那以矿徒为主的一千五百余人的“毛葫芦”一并编制在萧擒虎麾下,让他时时带着训练一番使用。

就在张顺编练步卒之余,当地“地头蛇”陈金斗和李际遇又前来拜见张顺。

那李际遇率先谏言道:“嵩山乃五岳之中,地势险要。据此地东向可窥郑州、开封,南向可觑禹州、许州,西向可与义军夹击洛阳,乃是一处军事要地。”

“如今任辰等人又起事禹州,既然主公有心凭借此人之力,又岂能坐视不理,待其自生自灭?只是此地距离河南府城太近,浅水容不下真龙,若是驻军太多,又恐为官兵集众所破。”

“以吾之见,当留一将军在此,依山借势,安营扎寨,以谋深远。若是任辰等人势大,可观其志向;若任辰等人旋灭,可降服其残部,以为义军助力。”

张顺一听,心中便乐了,这是李际遇毛遂自荐,以求留在此地。

众将出卢氏以来,已经深知此次东征只是为了吸引官兵东向罢了。即便是到了嵩县,大家也知道此乃权宜之计而已。

这李际遇亦是野心勃勃之辈,前番独自造反不成,只好无奈投了自己。如今见义军到了自家家乡,难免又起些心思。

张顺不置可否,又看向陈金斗。那陈金斗则笑嘻嘻道:“我和际遇老弟只是刚好偶遇而已,所言并非是一个事情。”

“我听说自古取天下之人,没有不重视人才的,没有不重视读书人的。主公如今承天应命,为民请命,不可不效法先人也。”

“中州自古为文教兴盛之地,人才辈出、俊杰遍地。如今文运虽衰,不及江南之地,仍有可取之处。据此地十余里,有一书院名曰‘嵩阳书院’。”

“乃是宋代四大书院之一,先后又范仲淹、司马光、程颢、程颐、杨时、朱熹、李纲、范纯仁等二十四人在此讲学,文风盛极一时。”

“待到宋末,毁于战火。及至嘉靖年间,有知县侯泰在其原址,复建嵩阳书院,辟二程祠堂,聘师聚徒,苍谷王尚絅为其题名,学院遂复。终因四百年兵灾兴废,不复往昔之盛矣。”

“好在此地如今上有百余学子在此,虽非良才,亦可作刀笔书吏。主公可趁机请之,不枉白来这登封走一遭!”

陈金斗言语未落,那李际遇不由怒目而视道:“陈金斗如何如此无耻也!际遇请主公斩陈金斗以谢天下。”

“咳咳咳!”陈金斗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往日都是他搬弄是非,向主公进谗言“斩谁谁谁以谢天下”,结果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轮到自己头上。

第81章 一石二鸟

也难怪李际遇怒气冲冲,当时百姓对读书人还是非常尊敬,以为是“文曲星”下凡,将来都是出将入相的人物。

如果当初兴盛的嵩阳书院还在,家乡在此地的李际遇、陈金斗等人多少也能沾点光。甚至如果能稍有家产,家里孩子再有点天分,未必不能借机入院读书。

李际遇最早的愿望倒和明太祖朱元璋差不多,老婆孩子热炕头。他甚至都计划好了,若是妻子诞下男孩,他一定竭尽全力送他去嵩阳书院读书,将来好做个大人物。

好家伙,先是热炕头没了。再后来孩子没了,到现在甚至连嵩阳书院都要没了,也难怪李际遇和陈金斗急了眼。

陈金斗见张顺踟蹰起来。毕竟天下无论谁人坐江山,都离不开读书人帮忙治理天下。他生怕自家主公听信了李际遇的“妖言”,拿自个祭旗收买人心。

他连忙解释道:“际遇老弟误会了,我这不是要毁掉书院,反而是保护书院呐!”

“如今任辰起兵于禹州,战火早晚也要烧到这里来。那任辰你我皆知,他本是凶残蛮横之辈,岂能如我们主公这般爱民如子,不扰百姓?到时候,恐怕那嵩阳书院才是毁于一旦。”

“与其如此,不如我等先把嵩阳书院的学子请到主公麾下做事。一来保全嵩阳书院的读书种子,以便将来再复书院之盛。二来他们也可以混个从龙之功,立德立言,省却了科举之苦。”

张顺闻言倒是对陈金斗刮目相看,不曾想这厮这些日子倒也有这般进步,难能可贵,竟然说出这般言论。

巧言令色,那李际遇哪里是陈金斗的对手,一时间反倒讷讷不语。

张顺见此倒是心生一计,便笑道:“这一回倒是陈金斗有几分道理,李际遇你也不必生气。”

“本来我打算亲自去嵩阳书院一趟,拜一拜‘二程祠堂’,访一访书院山长,以示尊敬之意。如今既然际遇兄有如此雅兴,不妨代我走这么一遭,为我请来书院文人学士,当计一大功。”

“那陈金斗做事太过粗鄙,我意属其人,又生怕他惊扰了诸位学子。唯有际遇敬重读书人,此番前去我才放心。你若是做的好此事,足以证明你堪当重任,可独领一方兵马。到时候,驻守嵩山之事,亦非你莫属也!”

李际遇闻言暗自苦笑一声,哪里不知道这是主公对他是又打又拉,又拉又防。

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驻守嵩山的重任,只是需要他前去把这嵩阳书院的山长、教师及学子“劝过来”一大批为主公做事。

这些文人墨客虽然没有几分武艺,却多是又臭又硬的骨气。此番过去,少不得动用武力,到时候恐怕他李际遇在这嵩山地界的名声和那余大忠一般无二,逆风尚且要臭十里。

日后若想做下大事,哪个肯跟随与他?幸好李际遇志不在此,他尚有其他事情要做,便一口应了。

遂后,那李际遇便点校五百精兵,明刀精甲冲向了那嵩阳书院。

嵩阳书院正位于嵩山南麓、太室山脚下。其地坐北朝南,东、北、西三面峰峦环拱,溪水围合,唯有南面开阔平缓,为学子出入之地。

这嵩阳书院倒也传奇,最早为嵩阳寺,乃是僧人居所。等到隋朝大业八年,此地又改名嵩阳观,反倒成了道士炼丹之地。

及至唐高宗、武则天之时,又曾先后两次以嵩阳观为行宫,进行改建营造,并更名为奉天宫。

待至五代,方为太乙书院,后又更名为嵩阳书院,盛极一时。

前后千余载,竟然先后历经释儒道三家和帝王行宫的变迁,也是一奇。

不知幸也不幸,历经千载沧桑,如今这嵩阳书院又成了清净之地。

这一日,天气炎热,山长正卧在席上假寐,随便听一听学堂里的读书声。

山长,即山中长老之意。因为书院多依名山大川所建,故曰山长。

山长之名,起于五代,肇于宋代。宋代以山长为学职,故而流传至今。

这山长又有洞主、堂正、院长别称,乃是掌管院务的最高执掌人,颇为类似后世的校长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