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126章

作者:四代重奸

义军人困马乏、饥肠辘辘,一双脚板亦是疼痛难忍。“闯王”深知不能再走下去了,只得下令义军就地休息,埋锅造饭。

其实义军早已经乏食了,往日劫掠虽多,身携车带皆是金银珠宝等物。如今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只得拿出一些粮食勉强煮了些稀粥充饥一番。

这时候就有义军小声抱怨道:“什么‘闯王’、‘闯将’,好大的名声!我们跟着一路吃苦受累不说,还连饭都吃不饱。想当初我们跟着舜王混,不但仗打的痛快,并且还吃喝不愁。”

“我们当初信了他的邪,何苦来哉?一路上被官兵追的像狗一样,早知如此,还不如跟着舜王混呢,好歹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总掌盘子!”

“闯王”、“闯将”闻言不由脸一黑,奈何却是时运不济,自己被人背后说闲话,也无话可说。

只是那“八大王”脾气有点火爆,闻言上前一脚蹬翻了碎嘴之人,破口大骂道:“入你酿的,你们要是跟着那个小娃娃,一路上还能快活?”

“混账驴球球的,你女人也玩了,银子珠宝也抢了,好处全让你占了,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那人见来者是凶残的“八大王”,顿时不敢吱声了,只是愤愤不平地看着他。

“闯将”黄来儿见不是那么回事儿,便上前扯了扯“八大王”,说了句:“算了!”

“八大王”实力不如人,便卖了“闯将”一个薄面。他骂骂咧咧的走到旁边,盛了碗热腾腾的稀粥“哧溜哧溜”的喝了起来。

“闯将”摇了摇头,不由苦笑了一声。这厮话虽然说得难听,倒也是实情。当初舜王就任盟主之位的时候,各营兄弟的粮草他还负担一半来着。

当初大家还觉得也就那么回事,等到各奔东西之后,才发现这厮的厉害,也不知道当时他从哪里搞得到这么多粮草。

如今别看义军有三四万众,实力更胜往昔。结果所到之处,如同蝗虫一般,竟是吃光抢净,稍有不利便是饿肚子的下场。

大家都是农民出身,没了吃喝,第一反应便是跑到山沟沟里种田,结果这大明王朝也不给他们这群流寇半点机会。

分兵之初,“八大王”在应山县,“闯王”去了郧阳附近,他“闯将”入了商洛。结果种子才刚撒下去,官府大军便追了过来,一阵乱战之后,不但失了底盘不提,连带撒下的种子全亏了进去。

“舜王”那厮麾下也有万余人马,如今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如何行事。

想了半晌,“闯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

这舜王心思活泛,异于常人,说不得又想出什么歪招来,反正肯定比自己等人逍遥快活!

“闯将”正要问询问询不久前刚刚投靠自己的谋士,以后当如何行事。

不曾想,只听得万里晴空之中一声炮响,震惊了山林鸟雀野兽。乌压压的鸟雀从林间飞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叫着,遮天蔽日,可是义军也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

只见山谷出口附近密密麻麻的冲出来一队人马,众人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一队衣甲鲜明,全副武装的官兵。

众人一惊,连忙收拢士卒,往来路退却。刚退了七八里,只见有一队披坚持锐的官兵堵在了身后。

好个“闯王”高迎祥,哪里不知自己等人中了官兵的鬼计,如今身陷险境。他连忙当机立断地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众位兄弟随我死战突围!”

生死之际,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许多?义军爆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将这股官兵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突出重围,不曾想又一队官兵赶了上来,硬是将义军堵了回去。

另一端官兵见有机可乘,又连忙赶来助战。双方从早至晚,鏖战至深夜,两败俱伤,方才各自退去休息不提。

到了第二天天亮,双方再次爆发了激战,依旧各有损伤,互不上下。

这时候“闯王”没了办法,只好召集众义军头领商议,结果都束手无策,只好各自散去。

等到“闯将”黄来儿愁眉苦脸来到了营地,想问问兄弟侄子可有办法的时候。他那新投的谋士唤作“顾君恩”的献计道:“如今义军四面楚歌,困兽犹斗,官兵不能下,当以投降为上!”

第53章 纳降

“闯将”等义军本是“诈降”的惯犯,倒无甚心理压力,只是当前情形,又如何使得?

他闻言不由苦笑道:“军师有所不知,我义军素来旋降旋起,为官兵所忌。如今且不说假降,即便是真降,也降不得了!”

“如何就降不得了?”顾君恩意有所指地问道。

“我等欲降,也得官兵欲纳才是!”“闯将”只好把话说透了。

“哈哈!”顾君恩大笑道,“将军,此言误矣。但有所求,必有所应,投其所好,无往不利!”

“那陈奇瑜又不是无追无求的圣人,如何就不能为我所用?将军可知,此次义军行动如此隐秘,又为何为官兵所知耶?”

“闯将”黄来儿闻言倒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是说义军之中有官府奸细?”

顾君恩乃是外人,比义军更看得明白。他便笑道:“官兵也好,义军也罢,皆是延绥等地军户出身。本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戚乡党,交错纵横。”

“如今义军与战不利,自然有人起了心思,搭上了线投靠了官兵。可是若是义军想和官兵传话,岂不是更是轻而易举!”

“可是即便搭上线,又有何用?”“闯将”奇怪地问道,“官匪不两立,那陈奇瑜又岂能容下我等?更何况我等亦不是可轻易打发之徒!”

顾君恩闻言斥了一声:“糊涂!如今我军欲出而不得出,官兵欲剿而不能剿,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义军身处死地,只能死战罢了。那官兵只求荣华富贵,焉有必死之心?”

“我军粮草不济,若是久拖,必将陷入险境。可是那官兵虽然占据地利,却是吃也吃不下,放也放不得,正是惧怕我等鱼死网破之时。既然如此,何不先满足其荣华富贵,再避免‘鱼死网破’之事呢?”

“闯将”闻言不由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敢问军师何计?”

顾君恩自信满满地笑道:“如今义军之中粮草虽少,奈何金银珠宝等死物不可胜数。何不拿出贿赂官兵,使其网开一面,纳降我军?”

“那陈奇瑜若是清官,又当如何?”事关自家身家性命,“闯将”连忙刨根问底道。

“陈奇瑜是清官,难道他麾下将领,左右幕僚也都是清官不成?只需将这些人一起贿赂了,难道他陈奇瑜还能自个一个人来挡我义军三四万大军不成?”

“闯将”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问道:“这得花多少银两,方才买得我等性命?”

“咱们三四万义军,哪个手里没有三五十两银子珠宝?各位头领,更是数万乃至数十万不得。如今性命都要没了,还计较这么多作甚?左右收拢收拢,怕不是能收拢三四百万白银?”

“这个总兵、守备哪怕剿灭了我等,不过升官提爵罢了,还能赏赐万两白银不成?但凡大小官员,数千数万两不等的贿赂,不怕他们不依照我的计策行事。”

“如今官兵兵力不足,拿了我等贿赂,定然不想分润给其他官兵。如此这般,官兵人少,义军人多。只需我等谈出一个,衣不解甲、刀不离身的方案出来,官兵还敢反悔不成?”

“这……”“闯将”不由大惊道,“官兵就不怕我们出了谷,再度杀官造反不成?”

“杀了就杀了,又能怎样?反正这些拿到银两之人无事便可,他们又何必关心其他官兵的死活呢?”顾君恩半点也不顾念君恩,冷笑着说道。

“闯将”至此方才拜服,连忙对顾君恩行了大礼道:“多亏了先生,不然此地便是我黄来儿的葬身之处。”

顾君恩连忙避过了,“闯将”得了此计以后,连忙说与“闯王”“八大王”“满天星”“过天星”等人。

众人皆道此乃好既,唯有“八大王”有点舍不得,心疼的咧了咧嘴。“满天星”“过天星”等人连忙劝道:“左右暂且寄存在那里罢了,都是意外之财。等到我等逃出生天,哪里不能抢得?”“八大王”闻言心道也是,便不再反对了。

话说那陈奇瑜自围了众义军于山谷之中,又惊又喜,遂命官兵日夜围攻,亦不能克。

随着官兵死伤过多,麾下官兵渐有退意。陈奇瑜思前想后,准备写信给卢象升、洪承畴等人求来救命,将如此奇功分润他们一些,以求全歼义军。

结果左右幕僚连忙阻止了他,并将义军的话带了过来。

陈奇瑜闻言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都有谁受了贿赂,此乃欺君大罪,你们如何敢做?难道忘了蓟辽督师袁崇焕的下场了吗?”

幕僚闻言不由笑道:“军门当问何人未曾接受贿赂!我等劳苦一生,亦未见过如此多的银两。如此泼天的富贵,莫说贬官受罚,就是让我们如同袁督师那般千刀万剐,这辈子也是值了!”

陈奇瑜哪里肯依,不由喝道:“你们是得了好处,我却要千刀万剐了!”

可是自己麾下居然有这么多人受贿,这些该死的贼寇究竟拿出来多少银两?

幕僚沉默了半晌,才伸出三根手指道:“那‘闯王’说了,若是军门肯放他们一马,他们肯出这么个数,全是军门一人的!”

陈奇瑜闻言大怒,不由骂道:“本官苦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区区三十万两便想让我出卖自己的良心!”

“不,是三百万两纹银!”幕僚斩钉截铁道。

陈奇瑜愣了半晌方才乐了,笑道:“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些许身外之物我亦不放在心上,只是念在你们跟我多年,劳苦功高,我且如了你们的意吧!”

陈奇瑜欺崇祯年少无知,便连忙命幕僚备下笔墨纸砚,挥毫写就疏犊,上疏皇帝。又因此地山谷又无甚名字,他便随便编造了一个“车厢峡”的名号,报了上去。

此时,金国二次征讨察哈尔林丹汗,并占据了归化城。遂后金军返回途中围困宣府、大同等地,分兵四掠,导致京师震动。

崇祯皇帝急于剿灭关内义军,以便腾出手来对付东北金国的威胁,便批复道:“贼寇亦朕之赤子,愿降则纳!”

第54章 农事

张顺哪里知道义军和五省总督陈奇瑜之间有这么多勾当,他只道义军陷入险境,恐难保全。奈何鞭长莫及,也只好听从张慎言建议,多派遣斥候间谍,收集情报,以早做准备。

只是张顺担心没有多久,就没闲心管别人的闲事了。原来这河南之地,自今年义军入境以来,至今七八个月滴雨没下。

古代社会以耕种为本,靠天吃饭。若是干旱、洪水、霜冻乃至蝗灾出现,粮食减产乃至绝收,就要死人了。

好在义军初次开垦,第一年本来就只能撒点谷子、蜀黍以改善土地。所谓蜀黍就是高粱的别称,酿酒尚可,若是作为主食实在难以下咽。

所以张顺综合考虑之后,便选择了谷子作为第一年耕作的农作物。

谷子产量很低,哪怕后世亩产也不过三四百斤罢了,在这个时代更是只有二三百斤的产量。

鉴于义军开垦之后,初次耕种,这谷子亩产也不过一百多斤罢了。只是万幸之处,谷子乃是耐旱作物,即使天气雨水稀少,仍然对谷子产量影响不大。

当然,作为农作物并非播种以后就不必管了。尚需压苗、施肥、灌溉、除草等一系列工作。

张慎言早有经验,只等谷苗发出两到五片叶子的时候,便命人用木磙压青苗一次,以壮谷子根系。

这木磙颇类似石碾子,只是材质为木质罢了,直接采用圆木制成。又可以使用耕牛的地方,就用耕牛拉着碾过一遍。排不到耕牛的地方,张慎言便命令丁壮直接用人力拉着碾压青苗。

好在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完成了压苗工作,然后就开始除草、松土和追肥。

由于是新垦土地,草木除不胜除。张慎言采取军法管理这万余丁壮,只把他们指使的团团转,累的够呛。

这些人白天起早贪黑,晚上吃过饭,就揉着酸痛的胳膊,捶这直不起来的老腰,偷偷骂道:“舜王麾下有老狗,专咬穷人不松口。起早贪黑三件事,除草追肥和松土!”

张慎言听了以后,嘿嘿一笑,又把早起时间提前一些,贪黑时间推后一些,以示报复。

等到张顺和众人商议完其他义军的情报之后,其他人皆退去了,张慎言才说道:“主公,今年天气酷热,滴雨不下,想必是个干旱之年。这谷子虽然号称耐旱,只是旱的久了,恐怕要大量减产。”

“如今主公将农事托付与我,我披星戴月,不敢懈怠。如今正是谷子抽穗之时,需及时浇水,以增加谷子产量。如若不然,穗小谷秕,产量大跌。”

原来这新开垦之地皆是恶地,第一年最为辛苦。这些人之前被张慎言逼着劳作,已经是怨声载道。如今这二万亩土地又无水渠深井等灌溉设施,只能靠人力挑水灌溉。

张慎言已经摁着他们灌溉了一些土地,但是这些人已经有了反抗的苗头。张慎言只好禀告张顺,试图借助张顺的威望来压服这些人。

张顺听了张慎言的报告以后,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垦荒耕地,本就是为了这些人吃喝,不曾想他们倒不识得好歹。

若说大道理,张顺倒是有一肚子道理。只是道理能够说服人一时,不能说服人一世。虽然说这些粮食总归还是用来填饱这些人肚子,奈何人都是鼠目寸光之辈,焉能想的长远?

这些人更是一体劳作,一体吃喝,时间一长也就懈怠了。

思索了半天,张顺这才说道:“张公所言甚是,我有三策,保管他们服服帖帖,争先恐后的忙于农活。”

张慎言闻言倒是一奇,往日都是张顺提出问题,让大家提出解决办法。如今自己解决不了了问题,张顺反倒有了计策,连忙表示洗耳恭听。

张顺笑道:“第一策,曰计量法。将工作分为小块,每人只领一块,需当日完成。完成则先吃饭,未完成则直到完成方可吃晚饭。”

“第二策,曰工分法,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每天完成一工,计为一分,若是无法完成,则不计分。等到月末,多赏少罚即可。”

“第三策,曰赏田法,这两万亩土地,我本准备平均分给众人,如今看来是我想简单了。及至年末,工分高则赏田十亩,少者一两亩不等,留作自用。若是工分太低,则一概不赏。”

张慎言闻言豁然开朗,这倒不是他没能想出此策。只是潜意识之下,便把这两万亩土地当做张顺的私人耕地,就没想到激励之策。

如今张顺情愿将这些田亩分给众人,那这些人又如何肯不卖力?

当张慎言辞别了张顺,将此策广示众人之后,顿时义军雷声欢动。“舜王”素来说到做到,信誉良好,义军皆深信不疑。

果然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干劲十足,争先恐后,唯恐自己落在了别人后面,得不到赏赐的土地。

土地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财富。若是单家独户开荒,少不得用一两代人时间吗,才能够积攒下几亩薄田。

如今“众人拾柴火焰高”,义军在张慎言指挥下已经粗略的开垦过此地,只需耕种两三年,便能成为熟田。如今这些田地给了自己,那是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义军所开垦荒地多是靠近河谷的地方,栾川镇的耕地靠近伊水,冷水和叫河的耕地更是靠近犟河,多有水源可以浇灌。

众义军不辞辛劳,纷纷挑着水桶,去河里打水,对谷子进行浇灌。虽说是车薪杯水,好歹总比没有强。至于水渠、水库等水利设施之事,今年是顾不得了,只好等今年有了好收成,再寻农闲时间,再作打算。

这边张慎言忙的热火朝天,那边张顺便亲自去冶铸区寻那张都督。

张都督先前好大的野心,声称要铸造万斤红夷大炮。只是从义军开垦荒地,编练新军以来,便忙活的不可开交。

他麾下也就百余个铜铁匠,如何忙的过来?加上张顺又给他派遣了三百个丁壮,做些杂物,当个学徒,才稍微提升了铁件产量。

如今义军开垦所用的斧头、锄头、犁子等农具,几乎都是冶炼营日夜不休制造而成,才解了义军燃眉之急。

今日张顺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是有事相求。

第55章 宝物

张顺将来意对张都督说了,张都督无奈的两手一摊,说道:“主公且看,我手下就这许多工匠,除了铁匠,亦有铜匠、木匠。”

“如今开春以来,我们日夜不休,早晚叮叮当当不停,才打造了这些农具。如今又要定做万把镰刀,那义军的火炮、铠甲、勾枪怕是一时半会儿轮不上了。”

“依我之见,武器、铠甲、火炮皆是朝廷禁止之物,由我们冶炼营打造最为合适。而这些农具,只需派人前往阳城一趟,花费些银两,一体买来使用正好,又何必如此抠抠索索?”

张顺闻言只好无奈的苦笑道:“非不为也,实不能也!我军军纪肃然,不杀不掠,岂可与其他义军相比?”

“自我起兵以来,先在泽州城诈了城中大户数万两白银。又在助义军脱困之时,讨要了两万里白银。最后在这卢氏县内,前后缴获收入了万两白银罢了。”

“如今军中粮食将尽,我早已经命李百户用尽银两,前去湖广购买粮草。如今吃食尚且不足,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去购买农具呢?”

张都督从接手制造边军火器开始,就一直有一个铸造重型红夷大炮的想法。只是朝廷自有法度,一切军械需按照边军要求进行制作,张都督得不到施展的机会。

如今他好容易加入了义军,自以为能够大展拳脚,却不曾想整日要和这些农具打交道,真是“辱于奴隶人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