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潜龙 第36章

作者:尚二郎

贾璟估计永熙帝是不会给他们回复了,辽东自从元武朝建立女真三卫之后始终是一种半羁縻的状态,洪治朝虽然看起来是把他们揍服了,但没过十几年女真部落似乎又有反心,而最近更是动作频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攻击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

贾璟对此忧心忡忡,因为这种局面让他想到了他那个位面的历史,大明王朝最后正是被并不起眼的,原本以为只是疥癣之疾的“建奴”弄死的,满清居然成功入主中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的汉儿骨气散尽剃头求生,更是最后直接带着整个中华民族往地狱里冲!华夏神州历经了百年耻辱才又一次站了起来!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一次可是差点儿就挺不过去了!

不过永熙帝对此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其实也正常,因为这个时期的“中国”对蒙古(漠南瓦剌)和辽东女真部落,甚至包括南边的云南土司们都是一种羁縻的政策,只要不反我,只要老老实实的别打我,随便你们怎么瞎搞。

再加上永熙帝现在根本没心思关心大燕以外的事情,每天和那些洪治勋臣洪治老臣们斗法就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好在现在搞死了洪治老臣,却也要继续帮着新党们推行新法的施政,现在还要帮着贾璟扶起来开国元勋用以平衡洪治勋臣,他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怎么处置大燕以外的事情了。

就算有,他也不会掺和到女真各部落之间的事情的,因为现在的女真,的确还不配让大燕忌惮,要是贾璟现在真的跑到永熙帝面前说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永熙帝怕是得一脸“老子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学了个这?”的表情,然后直接弄死他……

现在的女真部落的确还不配让无比强大的大燕忌惮,所以永熙帝大概率不会在乎海西女真的求助,大燕在永熙朝,至少在近几十年来,永熙帝是绝对不会再次发动大规模的国战了,元武朝和洪治朝两朝打的仗已经够多了!

贾璟唉声叹气的站住了脚,隔着廊檐看着那如一柄弯刀一般挂在天边的明月,亮闪闪的,他来到这儿的时候,祖国的“玉兔”已经跑到上面揭开了无数先祖憧憬了数千年的广寒宫的神秘面纱,而现在这弯明月也同样照着他这个“古人”,抚慰着他这个游子的心。

贾璟微微眯着眼睛,轻声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啊……”清风看着贾璟的背影沉默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突然眼色一厉看向一旁:“什么人!”贾璟也看向那边,只见月光之下,隐隐约约仿佛广寒仙子一般从暗处走出来一道倩影,早春的夜晚微微还有些寒冷,夜风吹拂之下,她一身白衣衣袂飘飘,仿佛果真成了那那孤守广寒宫的仙娥一般。

“璟叔……”

幽幽怯怯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贾璟沉默的看着她,秦可卿原本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轻轻的垂下臻首,清风看了一眼秦可卿,又看了一眼贾璟,躬身道:“清风先退下了。”贾璟看了他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

贾璟看着秦可卿道:“怎么还没睡?”秦可卿张了张嘴,犹豫片刻道:“睡不着……”贾璟见她神色略微带着些苦楚,微微皱了皱眉道:“你大可放心,我虽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还容得下你们几个女子的,你只安心在这里住着,熬上几年,等到蓉哥儿回来,自然就熬了出来了……”

贾璟双手背在身后,以示光风霁月道:“其实也谈不上熬,我平日里事多也不爱在家,这宁国府估计仍旧只你和大嫂子住着,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不犯规矩,怎样都由得你……你怎么了?”

贾璟满头雾水的看着轻声抽泣的秦可卿,秦可卿俏脸埋在柔荑里不说话,贾璟无语的摇摇头,就要从她身边走过,谁知秦可卿突然跪下牵住贾璟的下摆,抬起头哀怜的看着他道:“璟叔……觉得我脏吗?”

贾璟语塞片刻,沉默着不说话也不敢看她的眼睛,秦可卿眼神中闪过悲伤和一股子哀绝,摇着头起身,仿若行尸走肉一般向着天香楼的方向去了,贾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一回到屋里,就看到晴雯正哼着小曲儿跪在床上铺着床,这个姿势让她美好的身姿展现无疑,小蜜桃臀摇摇摆摆的,凹凸有致的身材虽然看起来并没有成熟女性的味道,但是已经动人心魄了。

刚被秦可卿“考验”过的贾璟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强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晴雯好像也发觉了屋里多了个人惊喜的转过身下床过来道:“爷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旖旎

贾璟看着晴雯已经消了肿但还带着点儿红色痕迹的小脸,脸色沉下来没有搭理她,晴雯眨了眨眼睛,委委屈屈的跟在贾璟身边不敢说话,贾璟面无表情的自己解开了衣带,晴雯见状要上手,贾璟却一下把她柔嫩的小手拍掉了。

罕见的是晴雯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带着暖洋洋的笑容,嘟着樱桃小口一遍又一遍的把手伸向贾璟的腰带,贾璟都打烦了,这才皱着眉头看着她道:“你要脸不要?”晴雯笑着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上前帮贾璟更衣。

贾璟看着晴雯近在咫尺含笑的侧脸没好气道:“还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没脸没皮!”晴雯笑道:“最开始当然是又疼又气啦,不过爷不是帮我出了气了?”说着还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再说这不都是爷的吩咐?难道还是我的错了不成?”

贾璟瞪着晴雯道:“我叫你伸脸过去挨打了?”晴雯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弱弱道:“没有……”贾璟没好气道:“我只让你想办法惹怒她们,再让她们说点儿大逆不道的话,了不得再让推一下你装着倒了不就成了?现在好了,好端端的让人在脸上来了这么一下!还好没打出事来!若果真伤了脸,就是把她们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嫁不出去,爷看你到哪儿哭去!”

晴雯嘟着樱唇,小小声道:“本来也嫁不出去了……”贾璟没听到便道:“你说什么?”晴雯大声道:“没什么!我是说……”晴雯羞羞怯怯道:“二爷舍得我出府啊?”

贾璟就着铜盆里的水洗漱完了之后冷笑一声道:“就应该把你拉出去配小子!”晴雯急道:“不能!你不能……不能这样!”贾璟故意逗她道:“你这样蠢的丫头,不去配小子还能干什么?”晴雯尖叫道:“不行!”随后便倔强的沉默着不说话,上前抢过端着铜盆便出去倒水了。

贾璟摇摇头没好气的暗骂了一声神经,随后松开发冠上床睡觉,闭着眼睛依稀感觉似乎是晴雯趿着绣鞋回来了,悉悉索索的放下了铜盆然后是一阵水声,过了没一会儿,似乎又坐到了铜镜前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贾璟转过身冲里面睡着,没好气道:“爷明天事儿多着呢!别折腾了,赶紧睡罢!”

晴雯没回应,贾璟便昏昏沉沉的要睡过去,谁知突然又嗅到了一股香气,紧接着晴雯好像跑到了床前折腾,贾璟微微皱眉没说话往上拉了拉被子,紧接着被子突然被掀开了,贾璟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一个柔软的身子贴上了贾璟的后背。

贾璟一下就精神了!

那个身子紧紧的搂着他,全身都和他的后背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以至于贾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有微微颤抖的娇嫩肌肤,一股子热气似乎在颤抖着呼在他的后背上,扰的他心里也痒痒的。

贾璟轻声道:“晴雯?你怎么了?”晴雯摇摇头紧闭着眼贴在他的后背上不说话,贾璟等了一会儿见晴雯不说话,便心惊胆战的道:“呃……你离远点儿,你这样……爷睡不着。”晴雯颤抖了一下,还是不说话,不仅不说话,还贴的贾璟更近了,这下可要了命了!

贾璟只感觉不是在被窝里,好像是在炼丹炉里一样!浑身都好像着火了一样闷热,热的他额头上满是汗水,身后的晴雯也急促的喘息着,暧昧的气氛在两人紧密的贴合中陡然升起,贾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他今儿晚上不是得失血而亡就是得失身……

于是咽了口唾沫努力转过身来,对着晴雯近在咫尺的俏脸轻声道:“到底怎么了?”一股子香气裹着暖气扑鼻而来,贾璟都忍不住有些头晕,紧接着便愣住了,只见月光之下,晴雯微微眯着星眸嘴里呢喃着,俏脸泛着诡异的粉红色。

看到贾璟转过身来,晴雯稍微清醒了一点小声道:“爷……要了我罢!”就这一句娇媚到骨子里的话,贾璟差点就直接扑上去了,但还是强忍着道:“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晴雯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看着贾璟的眼睛坚定道:“晴雯愿意伺候爷一辈子!晴雯不想去……去配小子,晴雯伺候爷这段日子旁的男子在晴雯眼里和猪狗没什么两样,晴雯只想要爷!”

晴雯努力挤到贾璟怀里,用一种近乎哭腔的声音闷声道:“爷,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就让我伺候爷一辈子好不好!晴雯什么也不图!只要爷愿意,晴雯死也跟爷死到一块儿!”贾璟这个时候反而没什么情欲之心了,摸了摸晴雯的头发笑道:“蠢丫头,那是爷逗你玩呢!”

晴雯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真的?”贾璟笑道:“你这么好的丫头,我怎么舍得扔给别人?就是你想,爷都不许!烂也得烂我这锅里!”晴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贾璟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不怕了?”

晴雯点点头,抬起头看着贾璟道:“不怕啦,其实爷就是赶我走我也不走!我死也死这屋里!”贾璟笑道:“怎么动不动就活啊死啊的?”说着两人对视着,贾璟缓缓的摸着晴雯的俏脸,那里有一道因为他而挨了一下的伤痕。

贾璟有些心疼的抚摸着,晴雯像只小猫一样享受着贾璟的抚摸,贾璟轻声道:“爷知道你心气儿高,你放心,爷绝不让你白跟爷一场,你以后绝对会是让全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的那些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晴雯笑道:“爷果真把我当傻子了?说这样的好话哄我?”

贾璟挑挑剑眉笑道:“你不信爷?”晴雯咬着嘴唇轻笑道:“嗯……信!”真不真的,重要吗?反正她已经决定一辈子跟着这个男人了,那就算是承恩几年然后被他无情的抛弃,她也就一死了之罢了,也算对得起这几年的情意……

贾璟也知道自己的话太像那些眠花宿柳的“渣男”承诺了,不过他的确是没有说胡话,晴雯只当她就是做的最高,也不过是个姨娘,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小妾罢了,但是贾璟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做一个被人看不起说嘴的妾?一个自己的子女都得管自己叫姨娘的玩意儿?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女人,那个位置他也争定了!

晴雯看着贾璟沉思的表情越发动情,眼神迷离的上前贴在贾璟耳边:“爷,时辰不早了,咱们……睡觉?”贾璟愣了一下,看着晴雯咬着嘴唇看着他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正魅惑的看着他,贾璟一笑,在晴雯心尖儿颤动间猛地扑了过去……

第二天贾璟神清气爽的打完了一套太极拳,然后从一边脸上挂着敷粉都遮不住的黑眼圈的晴雯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之后,看着晴雯生无可恋的表情好笑道:“怎么一大早上就这么丧气?”

晴雯没好气的瞪了贾璟一眼,步伐正常的向着外面走去,吩咐厨下给贾璟备饭,贾璟看着晴雯扭来扭去的小屁股嘿嘿笑了笑,昨天晚上……其实啥也没干,不过除了最后一步也算是啥都干了,贾璟折腾了晴雯一宿,最后心满意足的睡觉了,而晴雯却不上不下的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

贾璟在晴雯杀人一样的目光下憋着笑吃完了饭,然后笑着对晴雯道:“爷去公干了,你若是困了,可以再去睡一会儿。”晴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上前帮着贾璟整理好衣服道:“爷自忙你的去便是了,我还用爷操心?主子起来了,丫头还没起来,府上哪来的这样的规矩?被人看去了我还活不活了?”

贾璟笑道:“得得得,你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罢,爷真是活该多嘴。”晴雯笑着娇媚的看了贾璟一眼,贾璟笑道:“亲一个再走。”晴雯先是小脸一红随后柳眉倒竖,推着贾璟往外走道:“爷快去!快去!大白天的没个正形,你……哎呀!”

贾璟在晴雯脸侧来了一下还没等晴雯暴跳如雷就先大笑着走了,只留晴雯在后面跳脚也不敢大喊大叫,看着贾璟大笑着远去的背影没好气的笑了一下,然后俏脸微红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两条腿都快站不住了,她得赶紧把床单被褥啥的撤下来,不然一会儿被人看了可就没脸活了……

……

贾璟春风得意的出了门,清风在门口牵着马早就等候许久了,见到贾璟出来了便牵着马上前,随后有些发愣的看着贾璟道:“公子您……就穿这身去?”贾璟穿一身月白澜衫头戴文士巾,行动间宽袍大袖,两条文士巾后面的软脚带子飘飞到前面,果真是风流人物,绝代才子。

贾璟笑着道:“有什么不妥?”清风无言以对,这还用说有什么不妥?他们今天是要去军营,虽然是玉麟军这种废物群集的草包军队,但好歹也应该作武人打扮罢?就算不穿盔甲,最起码也应该跟他们现在这样穿一身短打箭袖之类的武士衣裳罢?

再看看贾璟现在标准的文人打扮,清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张嘴,贾璟当然知道清风的意思,他笑道:“无妨,本来今儿就只是破题儿,文章……还在后头呢!”清风看着贾璟讳莫如深的样子,也只当贾璟自有主意于是也不再张嘴,于是一行数十人居然谁也没惊动就悄咪咪的向着城外玉麟军的驻地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行

京兆府尹周骥派人来通知贾家若是想给贾蓉送些什么就得尽快了,因为之前京兆府尹判了贾蓉流放三千里,今天就是上路的日子了,原本是不许家里人送什么的,只一辆囚车,有的连囚车都没有,带着枷锁徒步走三千里。

这样的天气穿着囚衣在囚车里走三千里……要知道辽东可还飘着雪呢!等到那,贾蓉差不多人也没了……所以周骥派人来通知贾家可以给贾蓉送些东西,就算到了那边也要用到银两钱财之类的。原本周骥是不会过问这种事情,不过这里面到底有贾璟的脸面,所以周骥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通知贾家一声。

原本是要上宁国府的,结果宁国府的亲兵说将主不在府内不许衙役们靠近,衙役们无奈这才想起荣府宁府都是一家子,于是一伙人商量了一下,跑到荣府那边说了一声便回去复命去了。

贾母这边听说贾蓉要被流放了,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好哭,命人叫来了尤氏和秦可卿,对二人道:“如今你们宁府那边只剩下璟哥儿一个人了,蓉儿眼瞅着也要流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也许老婆子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贾母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王熙凤等人便都跟着劝,贾母缓过来一点儿道:“说起来是我们贾家对不住你们,只是既然凑到了一起成了家人,就好歹也得一处不是?璟哥儿还没成家,跟着寡嫂侄媳妇儿住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若是你们觉得不方便,尽可来我西府来住,万不可做甚么不便宜的事,啊?”

尤氏脸色苍白的强笑着点点头,抹着泪道:“媳妇儿晓得轻重,从今往后不外乎青灯古佛的守着便是,万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贾母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都是这般过来的……最开始或许难熬,但慢慢的,也就看开了不是?一辈子啊,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尤氏低着头抹着眼泪,心里无比的绝望恨不得号啕大哭,秦可卿却始终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垂着头,众人只道她六神无主的慌了神,也不禁感叹这蓉哥儿媳妇果真生的好模样,就这样冷冰冰的坐着,身上就一股子我见犹怜的气质,便是这些女子都恨不得搂在怀里怜惜。

贾母道:“璟哥儿何在?蓉儿到底是他们东府的人,如今要走了也不见他出面?”众人面面相觑,却是黛玉站出来道:“璟哥哥公干去了,他府上的亲兵只说一大早便去了,许是要忙一天呢……”随后黛玉便注意到大家有些诡异的看着她的目光,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后俏脸通红的解释道:“昨儿差点跌倒,幸亏璟哥哥在身边这才没出什么大事,所以早上我便准备了几样小玩意儿送给哥哥,这才知道了璟哥哥一早就出了门儿了……”

众人这才释然,不然你一个西府的姑娘,老一直盯着人家东府的哥儿?满府的人都不知道贾璟去向,你一个姑娘家的却知道了?未免有些瓜田李下之嫌。

王熙凤笑道:“到底是颦儿,连这点子小事儿都记得!若是我早便甩到爪哇国去了!也难为颦儿惦记二弟,连去处都记得清清楚楚,便是平常,我连你琏二哥去了那个窝子猫着都不知道!”王熙凤促狭的看着黛玉,王熙凤和贾琏什么关系?贾璟和林黛玉又是什么关系?王熙凤都不知道贾琏去哪儿怎么黛玉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贾璟去了哪?

黛玉俏脸通红的啐了一口道:“明明清清白白的一件事!偏你说的这般我揣了心思似的!你知不知道琏二哥去哪儿,关我什么事?我倒要问你,琏二哥好端端的怎么不在你屋猫着!”王熙凤促狭的笑着不说话了,也是生怕把黛玉惹毛了,现在就已经快开启怼人模式了,再惹毛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贾母亲自下场制止了争斗,她没好气的对王熙凤道:“还是做嫂子的!就这么拿你妹妹开玩笑?”王熙凤撇着嘴不说话了,贾母便道:“既然璟儿不在,那这些东西就从西府出罢,一会儿叫赖升去京兆府大牢里送了去,他原来也是你们东府的人,必是能办妥帖的。”

尤氏原本想起身推辞,但一想她也没资格替贾璟定注意动用东府的钱财,而且贾母未必愿意看着她越过贾璟从东府的账上支钱,所以只能站起来道:“那就劳老太太费心了,等二弟回来,我必跟他回了。”

贾母叹了口气,哀声道:“一点子钱财罢了,值当什么?蓉儿说到底也是我的重孙子……”说着又抹起了眼泪,堂上众人哭了一会儿,这才吩咐下去了去办,王熙凤亲自去盯着在账上支了五百两银子,又取了些酒肉食物,备下了些棉袄棉裤并毛毡之类的御寒之物,准备妥帖了,叫了赖升进来,把东西全给了他,这才备下马车送他去了京兆府。

赖升跪地磕头辞别了一家子女人,信誓旦旦的表示必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然后就转身上了马车。眼瞅着出了荣宁街,赖升便神色自然的打开了那包袱,先是看到了一个小檀木盒子,打开来厚厚的一叠银票,赖升丝毫没有什么做贼心虚之感,全拿了出来点了点,嘿嘿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得意还是不屑。

赖升数着共五百两银子,不由得笑着叹了口气道:“这两府上如今日子过得也都不舒坦啊!堂堂的东府嫡系哥儿出门儿,居然就给了五百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可见是内囊果真早就上来了!”赖升从五百两的银票中抽了四百两出来,塞到了自己怀里,哼着小曲儿看着窗外的风景。

想起来家里的婆娘之前被东府的那个阎王爷打的屎尿齐流,躺在床上现在还动不了,赖升不由得心中暗恨,冲着车窗外面吐了口粘痰,呸!狗屁的宁荣子孙功勋之后!日子过得连特么的奴才都不如!还好意思在你赖爷爷面前拿大?等着罢!早晚眼看着你败家破业!到时候让你知道你赖爷爷的厉害!

赖升得意的想着,心里已经在幻想以后贾家破败了,他拿着钱羞辱贾璟的场面了,到时候不跪在地上喊赖爷爷饶命,爷非得皮扒了你不可!

时间和路程在赖升的美好幻想中逐渐缩短,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哐当一下,赖升差点被甩出车去,赖升的美梦瞬间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大怒的骂道:“干什么呢!不要命了?”外面沉默了一下,车夫语气怪怪的道:“赖总管您见谅!刚才一个孩子不要命的跑了出来了,您饶命。”

赖升哼了一声:“有孩子跑出来你直接撞过去不就完了?也不看看咱们这是谁家的车!”说着心有余悸的坐了回去然后擦了擦冷汗道:“再有下次,老子扒了你的好皮!哼!”车夫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赖升只当他是被自己的威严震慑住了,不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国公府大管家威严,得意洋洋的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的车夫突然说道:“赖总管,咱们到了。”赖升鼻子里嗯了一声,慢悠悠的睁开眼一股子气派劲儿的掀开车帘,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车,感受着车夫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臂,赖升不禁皱起眉头道:“你怎么了?”车夫看了他一眼,呐呐的没有说话。

赖升只当他头一次来到京兆府这种衙门所以有些害怕,不免鄙夷的挥挥手道:“快下去罢!仔细丢了国公府的脸面!”车夫点点头站到了一边,赖升小声骂了一声:“乡巴佬!”随后摇摇头让几个贾府奴仆提着包袱,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一甩袖子背着手昂首阔步的进了京兆府衙门。

赖升到底是国公府管家所以礼仪是不差的,通报了一声之后,衙役们便进去跟周骥通报,周骥听说贾家派人来了也没太在意,随便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自己去便是了,他身为京兆府尹,京城脚底下的父母官,头上不知道顶着多少高官首辅武勋贵门,每天不知道多少事儿要他亲自处理。

这次不过是为了卖贾璟一个面子罢了,但真要说起来区区一个国公府的管家,就想让他一个年纪轻轻的衣紫大员亲自去见?呵呵,贾家还没这么大的脸面……

赖升显然也没想到周骥这么不给面子,不过他到底只是个奴才罢了,所以也只能惹气吞声的认了,然后便跟在京兆府的衙役身后向着京兆府的大牢走去。穿过一道大铁门之后就进入了京兆府的大牢,稀奇的是京兆府的大牢跟别的大牢完全是两样,最起码京兆府的大牢干净干燥一点儿令人作呕的味道都没有,而且灯火通明,这里自从周骥上任之后一直在整改,所以现在虽然依旧是阴冷,但是根本就没有寻常大牢那样潮湿肮脏了。

赖升一路走到贾蓉所在的牢房,却见贾蓉此时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墙角,身上虽然看不到什么伤痕,但是也并不是特别的整洁,穿着一个肮脏的小衣,双目无神的看着牢房的天花板,赖升想起这个小子往常多对他尊重孝敬,难免有些慨叹。

那衙役道:“贾蓉,你家里人来看你了。”贾蓉依旧呆呆的看着天上不说话,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衙役摇了摇头,对赖升道:“探监时间有限,有什么事尽快说,至于给犯人的东西都需要经过我们的检查……”

赖升笑道:“您放心,您放心,规矩我们懂!”说着让身后的小厮展开包袱,衙役上前查看,然后赖升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暗戳戳的塞到了衙役手中,衙役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赖升愣了一下,赔笑道:“我们小蓉大爷承蒙诸位兄弟照顾了,这点心意,拿去喝茶,拿去喝茶。”衙役摇摇头将银子塞回了赖升手中,叹口气道:“京兆府乃是官府重地,下次再有这等收受贿赂之行,定不轻饶,弟兄们只是拿饷办事罢了,谈不上什么照顾。”说完就双手背后站在了一边。

这倒是让赖升摸不着头脑了,自古从来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帮小吏的尿性他简直是太了解了,可这京兆府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给的少了?赖升又要给衙役再塞五两银子,可这次衙役直接呵斥他收起来了。

于是赖升打定主意不再多给,随便贾蓉死活,衙役厌恶的看了赖升一眼,随后面无表情道:“你们说话罢,我先去那边看看,记住,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赖升笑道:“一定一定!”

随后看着衙役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然后笑着转身对贾蓉道:“蓉哥儿,西府老太太听说你要上路了,特地打发我给你带些东西好路上用,你可得记得老太太的恩德,早晚给老太太磕个头,这才是……啊!”

赖升一声惨叫着倒飞了出去,等到他哎哟哎哟的痛苦着抬起头时,却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只见身后的几个小厮突然扯掉头上的小帽,狞笑着抬起头看向他们,赖升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指着他们惊慌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军营

“驾!驾!”

贾璟一行十数人一路打马向着城外玉麟军驻扎的地方而去,走了近半日才到,待到了地方之后贾璟却不着急进营,在外面驻马而立,手搭凉棚双眼微眯的眺望着此处地形,清风见状上前道:“此地唤作卧麟坡,乃是当年先宁国演公亲自挑选的驻军之地。”

贾璟闻言笑道:“怕是就因为驻扎了玉麟军,所以才叫卧麟坡?”清风点点头笑道:“正是如此,附近共有大小村落近半百之数,百姓亦有来往山中的,也都知道此处乃是军营,皆是因为玉麟军驻扎在此,故而给此处取名卧麟坡。”

贾璟眯着眼打量着卧麟坡地形,慨叹道:“厉害!厉害!先祖宁国公何等英雄豪杰雄才伟略!只看此地地形便可窥伺一二!”说着用马鞭指着道:“此处背靠燕山,更兼金水环绕,三面背山易守难攻!”

说着又转过身来指向山下道:“于此处俯瞰神京,一目了然,京中倘或生变,此处便可俯瞰全局,立时便可出兵支援,四门皆可不到片刻到达,假使敌来攻我,则必以十倍之敌方可夺下卧麟坡,而我居高临下俯冲而攻之,则腾挪有余,更兼钳制出京之路,若要出神京则必过卧麟坡,此处不可谓不是兵家重地啊!”

清风笑道:“再如何了得,到最后还是要看谁来用,否则便是再如何占据地利也不过是枉然,就玉麟军这帮草包,占着这么个地方完全是给宁国公丢人!公子不是说过,彼战者,决胜之因,唯在人也吗。”贾璟笑着点点头:“人心向胜,则虽敌数倍于我,粮草广我,刀兵精我,其必败;人心思败,则虽我数倍于敌,粮广物丰,刀兵精悍,必不能胜也。”

天知道他要把前世的一些战争理论以文言文这种有逼格的方式教给古代人有多费劲……

清风笑道:“正是如此,清风虽不精于兵法之道,但每每听公子教诲总是能有所长进。”贾璟好笑的点点他道:“少拍我马屁!”身后一个亲兵上前道:“将主!斥候来报,营中异动!”贾璟看向玉麟军大营,只见几十个顶盔掼甲的人向着这边走来,歪歪垮垮的没有一点样子。

清风笑道:“这帮草包察觉到咱们了。”贾璟冷笑道:“咱们在这儿站的都差没直接在脑袋上插一个标了却到现在才发现?果真是敌军袭营,现在恐怕都打到我的帅帐前面了!”清风笑了笑率先迎了上去,那些士兵气喘吁吁的站住了身形,努力的想让自己站直了身子色厉内荏的大喝道:“什,什么人!擅闯武营者杀无赦!还不快快离去!”

清风上前冷冷道:“瞎了你的狗眼!还不来拜见主帅?”那几个士兵愣了一下:“主帅?”最后一个小旗模样的士兵挑了挑头盔,有些犹豫道:“可是宁国府的贾璟?”清风怒道:“大胆!怎么敢直呼主帅名字?”

那士兵见状立刻大叫道:“主帅来了!主帅来了!”说着也不拜见贾璟就冲玉麟军大营跑去,清风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他,他也不管,贾璟笑着上前拍了拍清风的肩膀,清风道:“这帮混账太没规矩了!”贾璟笑道:“没人管的熊孩子就是这样,不过没关系……”贾璟凤目微眯:“打一顿就好了。”

贾璟和清风等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进了玉麟军大营,只见十几个将士已经跪在了门口,看到贾璟来了,便激动的上前拉住贾璟的马缰:“拜见主帅!大帅!您可算来了!兄弟们……兄弟们都等了您好久了!”

清风呵斥道:“咄!跪下说话!拉拉扯扯的干甚么?”那几个将士不拉着了,但还是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一副终于见着解放区的亲人了的模样,贾璟笑道:“起来回话。”那十几人闻言行了一礼站了起来,贾璟笑道:“谁是管事的?”

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道:“回大帅,是标下。”贾璟打量着他片刻后笑道:“你是何人?”那中年男子道:“标下冯宏,乃是麟头营都指挥。”贾璟点了点头道:“本帅的军印虎符在你那?”

冯宏道:“岂敢如此?标下只是暂代理事,又非主帅,岂敢擅动帅印虎符?”贾璟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好,那本帅帅印何在?”冯宏与其他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道:“大帅难道不先点兵检阅吗?还有军库辎重盘查……”

贾璟摇摇头道:“先拿本帅帅印。”冯宏点点头道:“大帅请移步帅帐!”贾璟点点头,与众人下马,向着帅帐方向走去,一路上玉麟军的士兵有的在松松垮垮的巡逻,有的正在吃东西有的在躺着睡觉,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呆呆的看着贾璟。

在看到贾璟身上的月白文士服,一身的文人装扮之后,有的不屑有的愤怒有的哀叹,但更多的还是麻木,贾璟全部视若无睹,微笑着跟着冯宏进了帅帐,冯宏拱手道:“大帅请。”贾璟微笑着点点头,一股子贵族公子的气质,冯宏实在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贾璟笑着坐到了帅帐主座,打开了桌案上的一个盒子,里面赫然的是玉麟军主帅的两枚帅印并虎符,贾璟将小的帅印和虎符揣到了怀里,随后又将大的帅印放到盒子里放好,交给了清风,清风双手捧定站到了一边。

冯宏瞥了一眼,随后上前道:“大帅,另有一个匣子要您过目。”贾璟看了一眼冯宏,随后笑道:“什么?”冯宏捧着一个匣子上前轻轻打开道:“这个,也是您的……”

贾璟双眼微眯,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金饼没有说话,众人也都看着贾璟面无表情的敲击着桌案的动作,听着那笃笃笃的声音,众人感觉都仿佛敲在了心跳上一般,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众人都屏息凝神的注意着贾璟接下来的动作,贾璟看着众人的反应,忽然笑了起来,随后伸出手关上了匣子,随手递给了身后的清风,清风连忙捧好了站在了一旁。

帐内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后连气氛都轻松了不少,贾璟笑道:“今儿就先到这儿,本帅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起身向外面走去,一路上都没有停留,远处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身边的一个瘦猴儿一样的青年对俊朗青年低声道:“狗日的!平哥儿,看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浪劲儿!肯定是被冯扒皮那帮王八蛋喂饱了!”

那青年面无表情的对瘦猴儿道:“祸从口出!”说完便率先转头离去了,那一波青年中的人见状也大多转头离去,剩下的人则在那里嬉笑着看着贾璟,只觉得他穿着一身文士袍十分可笑,贾璟瞥了他们一眼,微笑着上了马,随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又重新变的懒洋洋的玉麟军大营,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

站在营门口相送的那些军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上前对冯宏道:“大哥,这就……完了?”另外一个嗤笑道:“还以为来者不善,却原来也是这个德行的!”旁边的笑道:“不管是谁来,不还就为了一个财字?真当来了个宁国公的子孙,就真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我听说宁荣二府现在也过的就是那个德行!这可不就得抓紧捞一点?”

冯宏皱眉道:“行了!别对老国公不敬!”众人不再说话,那人上前道:“大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冯宏脸色漠然道:“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准备几个兄弟上兵部去告状!”冯宏眯了眯眼睛:“原本他要是个果真有本事的,咱兄弟们也服他,只是现在派了个十几岁的娃娃挂帅!明显是越来越不把我们玉麟军放在眼里!我等大丈夫岂能居于懦夫竖子之下?”

冯宏冷笑道:“兵部尚书陈兴是新党巨擎,近些年来一直在狠查严打军务,现在我就看看,新党这个新政,到底算不算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等计策当然不可能是冯宏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冯宏冷冷道:“国公爷吩咐过了,只要扳倒了贾璟,就扶我做玉麟军统帅!到时候弟兄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还能正儿八经改换门庭,扔了这身开国元勋的臭帽子!岂不美哉?”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正是如此!他贾家这么些年对我等不管不问,如今倒是要来捞咱们的钱了!岂能如此?”

“我看冯大哥做大帅正合适!这么些年也全是冯大哥在管,凭什么平白无故的给咱们另选一个大帅?”

“就是就是!咱们这就扳倒了这个稚子!让他知道知道军中不是玩过家家的地方!”

冯宏双眼微眯的看着贾璟远去的背影,片刻之后才慢慢道:“姓沈的和小薛他们没来?”其他人面面相觑许久没敢说话,冯宏冷笑了一声:“果真现在连一丁点儿面子都不愿意给了?那过几天,就让他们去守后山去罢!”

众人没敢说话,冯宏冷笑着暗想,大帅?哼!这玉麟军早就不是贾家的玉麟军了!以为派一个姓贾的来就能管好了?做梦!离了我冯宏,玉麟军就是个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杀蓉

却说赖升惊慌失措的看着那些根本就不熟悉的“小厮们”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狞笑着看着他,赖升惊恐道:“你们,你们不是我贾家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贾家的人呢?”

那几个“小厮”狞笑着道:“等你回家了,估计就能看到他们的尸体了……”另外一个瞪了他一眼道:“跟他废那么多话做甚么?速战速决!”几个“小厮”点头应下,随后各自从怀中掏出了短剑,其中一个从怀里逃出斧子,冲着牢门一声低喝就将牢门劈的四分五裂。

另一个则拆下一边墙上的火把,向着牢房里面走去,赖升坐在地上挣扎着起身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啊!”却见那两个“小厮”一个揪住了贾蓉的头发另一个则压着他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