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户官开始 第438章

作者:七只跳蚤

此时数万大军列作军阵,一眼望去旌旗林立,盔甲齐整,那股不动如山的气势扑面而来,但凡不是傻子,只看一眼就能够看出,这绝对是一支精锐之师。

当王纶、杨清等人率领着叛军大部人马摆开阵势同李桓所部兵马遥遥相对的时候,二人皆是面色为之一变,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好歹两人也是军伍之人,虽然说在宁王麾下那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即便如此,如果说两人没有一点能力的话,也不可能会被宁王所看重。

所以说两人看着那不动如山的朝廷大军,再看看自己身后那嘈杂一片,乱糟糟一团,宛若集市一般的大军,孰强孰弱一眼可知。

深吸了一口气,杨清不禁苦笑一声向着王纶道:“王兄,这次的差事可是不好办啊!”

王纶看着朝廷大军,咬牙道:“不好办也得办,要么挡住朝廷大军,为王爷拿下南京城争取足够的时间,到时候你我皆为从龙之臣,若然失败,你我二人将是乱臣贼子,那个时候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杨清闻言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咽了口水,他以往不过是落草为寇的贼人罢了,后来被宁王收做手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替宁王招兵买马,自认是宁王的心腹。

如他这般的心腹手下,就算是想要投降朝廷,朝廷也不可能会接纳的,所以说就如王纶所讲,他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只能一条道同宁王走到黑,要么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么全家一起升天。

双方大军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万之多,一股肃杀之气渐渐弥漫开来,便是乱糟糟一团的叛军仿佛也受到了朝廷大军气势的影响,竟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却是能够察觉到这些叛军看向对面那齐整的朝廷大军的目光当中隐隐的流露出几分畏惧之色。

这倒也正常,且不说这些叛军在成为叛军之前,其身份可能就是地方豪强的佃户,一介农夫而已,连杀鸡都未必敢,如今陡然之间让他们拎起刀枪与人拼命厮杀,这些人要是比朝廷大军表现的还像大军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叛军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在面对代表了朝廷正统的兵马的时候,心理上先天便低了一头。

王纶、杨清等叛军将领显然也注意到了麾下士卒的士气变化。

便是再没有什么统兵经验,王纶等人也知道如果说麾下士卒没有战心、士气低落的话,只怕等下朝廷大军发起攻击,大军就要一溃而散了。

就见王纶纵马于阵前,高声向着一众人大吼道:“将士们,王爷有令,今日杀敌,取一人首级者赏白银二十两,稻米二石!”

一众叛军听得清清楚楚,王纶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眸之中闪过兴奋之色。

有士卒下意识的看着王纶道:“将军不会是欺骗咱们吧!”

一道道的目光灼热无比的盯着王纶。

王纶哈哈大笑道:“本将军既然敢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这么说,自然不会欺瞒众将士,难道本将军就不怕大家伙将我给砍了吗!”

听王纶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道:“王爷万岁,王爷万岁!”

王纶看着手下一众士卒陡然高涨的士气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道:“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军拼命,王某倒是要看看他李桓如何破我大军。”

信心为之高涨的王纶此刻意气风发的看向对面的朝廷大军。

李桓等将领此刻同样也遥遥观望着叛军的动静,王纶以悬赏的方式鼓舞士气的一幕自然是看在李桓等人的眼中。

看着对面叛军士气发生明显的变化,不过无论是李桓还是张淮、徐英、陈昂等人皆是神色平静,仿佛是没有受到一丝的影响。

张淮更是带着几分不屑道:“都说王纶乃是宁王麾下第一大将,今日一看真是让人失望,他也就这点手段了。”

说着张淮向着李桓请命道:“大将军,末将请命,愿为先锋冲阵,歼灭叛军!”

眼看着张淮开口要做那先锋,陈昂、徐英等将领也反应了过来,齐齐开口向李桓请命。

李桓目光从身边众将领身上扫过,数十名将领一个个的战意高昂,李桓微微一笑道:“本将军知晓诸位立功心切,区区叛军也想抵挡朝廷天兵,当真是不自量力。”

说话之间,李桓沉声道:“张淮听令!”

眼睛一亮,张淮当即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在!”

看着张淮,李桓道:“命你率领三千精骑在火炮齐射之后给本将军冲入叛军之中,给我狠狠的将叛军军阵搅乱。”

张淮兴奋的道:“末将领命!”

看着张淮退下,陈昂、徐英等将领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桓。

而这会儿李桓则是向着一员将领道:“朱亮听令。”

出身于成国公府的朱亮绝对算得上是成国公府这一代的佼佼者,论及辈分的话,朱琳尚且还要称呼其为族兄。

此刻朱亮神色郑重的走出向着李桓恭敬一礼道:“末将在!”

李桓看着朱亮道:“朱亮,命你执掌火器营,三百门大小火炮给本将军狠狠的轰,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将叛军军阵轰开。”

此番出京,李桓可是带了大量的火炮,这些火炮可不同于先前的火炮,皆是由李桓自匠作监抽调的能工巧匠改良之后铸造而成,无论是制造工艺还是威力较之先前至少提升了数成之多。

随着李桓一一安排,一员员的将领各自领命而去,很快数万精锐大军开始缓缓有了变化。

对面的王纶、杨清等叛军虽然说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可是面对朝廷精锐大军的时候却是不敢主动发起攻击,而是摆出一副全力防守的架势。

李桓骑在马上,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身后的主帅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迎风招展,很是醒目。

伴随着一阵的呼喝声,一门门偌大的火炮在数千士卒的努力之下正缓缓被推倒大军前方,动静却是一点都不小。

大大小小至少数百门之多的火炮就那么对着前方的叛军军阵方向。

对面的王纶、杨清等叛军将领其实在朝廷大军这边有动静的时候便已经有所察觉,当他们看到那一门门被拉出来的火炮的时候,众人皆是齐齐变色。

火炮的威力如何,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眼见朝廷大军竟然摆出了火炮来,当即便有叛军将领向着王纶、杨清提出立刻对朝廷大军发起攻势,绝对不能任由朝廷大军将火炮摆好。

王纶、杨清等人显然也不傻,他们也清楚不能够坐视朝廷大军将火炮摆好,当即便派出上万叛军发起攻击。

这会儿看到了朝廷大军的火炮,那怕是王纶他们再怎么想要防守,也不得不发起主动攻击了。

被金银鼓起了士气的叛军一部在叛军将领的率领之下嗷嗷叫的冲向朝廷大军,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就像是撒欢一般。

看到这般情形,早已经领了命令的陈昂一声长啸,当即高举手中长枪吼道:“众将士,随我杀敌。”

顿时就见一队骑兵呼啸而出,这一支骑兵便是李桓早早准备下的,防备的就是叛军趁着火器营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突袭。

数千骑兵奔跑起来,烟尘滚滚,大地为之震动,伴随着呼喊声,声势极为骇人,而对面的叛军何曾见过这般的场景,直接便被镇住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兵败如山倒

正率领一众骑兵冲锋的陈昂看到前方一众叛军的反应,眼眸之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口中大声咆哮道:“一群土鸡瓦狗之辈,众将士给我杀!”

能够被挑选出来成为骑兵的可以说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这些精锐自然是有着自身的傲气。

这会儿看着那些叛军的反应,可以说一众骑兵士卒皆是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似这等杂乱无章的叛军,别说是只有一万人,就算是再多上几倍,他们也敢纵马驰骋,杀他个七进七出。

此时听了陈昂的咆哮声,一众骑兵士卒也是跟着高声大喊起来:“杀敌,杀敌!”

这边朝廷大军战意高昂,煞气十足,可是被王纶、杨清他们所派出来试图打乱朝廷大军的一众叛军却是有些慌了。

尤其是感受着大地的震颤,再看对面冲锋而来黑压压的一片的骑兵,竟然有不少叛军士卒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了方才因为王纶、杨清他们的悬赏而升起的勇气,在骑兵的威势压迫之下,心中只剩下慌乱。

“杀!”

当双方接触的一瞬间,顿时卷起了一片血雨腥风,大量的叛军士卒根本就没有一丝反抗之力的便被骑兵给撞飞了出去。

就算是有士卒侥幸没有被撞飞出去,同样也被从其身旁飞掠而过的骑兵士卒斩去了脑袋。

就算是精锐的步卒如果说没有准备的话,遭遇到骑兵的冲锋,同样也是没有多少反抗之力,更不要说是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阵型可言的叛军了。

毕竟靠着一定的军阵,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迟滞骑兵的冲锋速度,给骑兵造成一定的影响以及威胁,只可惜这些叛军士卒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懂什么军阵,更不要说是给骑兵造成什么影响了。

可以想像在这种情况下,数千骑兵直接是如猛虎冲进了羊群当中一般横冲直撞,无有敌手,大量的叛军士卒更是被眼前同伴那凄惨的模样给吓得几乎是转身就逃。

与此同时得了李桓命令的朱亮则是不停的催促手下的士卒将一门门的火炮给推上来并且安置好。

数百门的火炮想要安排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不过只从这些士卒的反应速度来看,显然这些士卒皆是经过严格的操练,一举一动之间都尽显章法。

叛军阵前,看着手下上万士卒竟然被数千骑兵给追着砍杀的场面,王纶、杨清就算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仍然是被镇住了。

他们尽管说早就知道朝廷的援军肯定都是精锐,再加上那上万士卒所面临的还是所向披靡的骑兵,所以说他们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也决然没有想到派出去的手下士卒竟然会这么的不经打啊。

如果说不是二人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抽调军中的弓箭手拼命的朝着阵前射箭,连同败退下来的手下人也都射杀当场,这才勉强阻止住顺势试图冲进他们军阵之中的骑兵人马的话,说不得这会儿陈昂已经率领着骑兵冲杀进来了。

看着退去的陈昂所部骑兵,无论是王纶还是杨清一颗心皆是沉了下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上万人马竟然被数千骑兵给杀了个七零八落,放眼望去,怕是死伤不下七八千人之多,真正活命下来的连一成都不到。

“朝廷的兵马怎么会这么强?”

王纶、杨清二人的心中皆是生出这般的疑惑来。

朝廷的兵马如何,杨清不说了,王纶至少也算得上是朝廷中人,他自然清楚大明军卒的具体情况。

在王纶看来,纵然是京营的兵马堪称精锐,但是强的也必然有限,然而这一次他亲眼看着陈昂率领大军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这完全同他想象之中的朝廷大军不一样啊。

杨清看向王纶道:“王大人,朝廷的兵马若是全都是这般的精锐的话,恐怕你我二人此番未必能够挡得住朝廷大军的冲锋陷阵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清眼中明显闪过几分忌惮以及担忧之色。

宁王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挡住朝廷的援军,给他们争取足够拿下南京城的时间。

南京城如今有了防备的情况下,便是宁王命令杨代拼命攻城,只怕也不是三两日所能够攻破的,这百年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抵挡数万朝廷大军相当一段时日。

本来没有同朝廷大军交手之前,杨清心中对于是否能够挡得住朝廷大军还是有着几分信心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们麾下也是有着十万之中的兵马的。

怎么看十万大军对上朝廷五万兵马,保持不败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只是现在杨清却是不这么想了,在杨清看来,如果说朝廷数万大军尽皆是精锐的话,别说是抵挡朝廷大军多日了,怕是他们连一两日都未必能够挡得住。

而这会儿王纶同样也是皱着眉头,看了杨清一眼道:“王爷将此重任交给你我二人,可以说是对我们二人器重有加,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替王爷拦下朝廷援军,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

杨清眼睛一缩,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同王纶对视。

不过低下头去的杨清眼眸之中则是闪过一丝阴霾之色,他本就是贼寇出身,后来投奔了宁王,得了宁王的看重方才有今日。

若是换做那种忠义之人的话可能就会自此对宁王忠心不二,誓死以抱。

但是杨清可不是那种人,他对宁王还没有那样的忠诚度,这会儿听王纶的意思,杨清不禁有些慌了。至少他还没有想过要替宁王去死。

当然杨清心中所想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王纶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杨清一眼,对于杨清到底如何想,王纶并不在意,大家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杨清便是再贪生怕死,有一点王纶却是可以肯定,那就是杨清必然不敢投降了朝廷,不管如何,以他的出身,但凡是落入朝廷之手,便只有一个下场。

目光收回,王纶冲着杨清道:“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做好准备,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挡住朝廷的援军给王爷争取时间。”

杨清定了定心神,抬头看向王纶道:“大人,我们还是派人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王爷吧,希望王爷能够尽快攻破南京城,如此我们也可退进南京城,为王爷保存几分实力。”

听杨清这么说,王纶点了点头道:“杨兄弟你所言甚是,我这便派人传讯于王爷。”

而这会儿李桓那高高的帅旗之下,就见一脸正色的朱亮正冲着李桓恭敬道:“大将军,火炮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炮击叛军。”

李桓眼睛一亮,目光扫过前方那一排排的火炮,然后又看了看陈昂、张淮等人,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立刻炮击叛军。”

朱亮闻言长声吼道:“开炮!”

“开炮!”

顿时开炮的命令之声传开,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只见硝烟弥漫之间,火光闪现,一颗颗的弹丸顿时呼啸而出直奔着数百丈之外的叛军阵营飞了过去。

数百名火炮齐齐发射,那动静可是一点都不小,对面的叛军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动静。

不过等到他们听到动静的时候,那被射出的弹丸也已经是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进了大军队伍之中。

近十万大军聚集在一处,尤其是方才陈昂率领骑兵冲击之下,不少士卒被吓到了,下意识的聚集在一起试图抱团来排解心中的恐慌。

这种情况下叛军的密度也就可想而知了,而那一枚枚的弹丸就那么从天而降砸进了人群当中,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伴随着一阵阵的凄厉的惨叫声,大量的士卒被砸了个正着,弹丸砸碎了人体,然后又在地上跳动着,每一次落地都能够带走一条或者几条人命。

可以说在如此的情况之下,每一枚弹丸都至少能够带走数条人命。

数百门大小火炮齐射,只是一轮炮击便给叛军造成了不下上千人死亡,这还不包括还要超过几倍的伤者。

一轮接着一轮的炮击如同暴雨一般轰然砸下,直接便将一众叛军给砸懵了。

前不久还只是田间乞食的佃农,哪里经历过这般残酷的场面啊。

别说是叛军这些乌合之众了,恐怕就是精锐之师被这么多的火炮炮击也要被砸懵了。

伴随着大炮轰鸣声,如果说一开始叛军还只是被轰的有些发懵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话,那么等到一众叛军士卒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本能的便是转身就逃。

这般的场景让王纶、杨清等叛军将领看的目瞪口呆,眼看着大军几乎在盏茶功夫便被火炮给轰的七零八落甚至四散奔逃,一众将领这才算是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的带着手下亲兵前取阻止大军溃散。

他们很清楚,只要不是倒霉的被火炮的弹丸砸中的话,其实炮击也没有那么的可怕,但是谁也不敢去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天上掉落下来的弹丸是不是落在自己的头上啊。

所以说大军直接便崩溃了,而这种情况下想要收拢人心惶惶,四散奔逃的叛军,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说无法将乱成一团的大军给稳住的话,都不用朝廷大军冲锋了,他们自身便完了。

“该死,真是该死啊!”

率领着手下的亲兵正疯狂的砍杀逃兵试图阻止大军溃散的王纶这会儿红着眼睛,手中的大刀染满了鲜血,宛若疯魔了一般。

“不许逃,谁都不许他,不战而逃者,杀无赦!”

王纶、杨清等叛军将领一边挥刀砍着四散的叛军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只可惜数百门火炮带来的那种心理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任凭王纶、杨清他们如何的努力阻止叛军溃散却是效果寥寥无几。

远处帅旗之下的李桓等人清楚的看到叛军阵地之上那混乱的一幕,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