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户官开始 第120章

作者:七只跳蚤

张懋捋着胡须笑道:“你还别说,那老牛鼻子大的本事没有,可是与人相面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既然那么说,想来是可信的。”

说着张懋目光也看了张槿一眼笑道:“再说了槿儿也到了婚配的年岁,也是时候为她寻一佳婿了!”

正将一杯茶水端起,刚喝了一口的张槿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精致的玉容之上忍不住泛起一丝红晕,这一丝女儿家的娇羞,总算是冲散了身上那淡雅若仙的气质,使之多了几分红尘气息。

“爹爹,女儿一心向道,早就立誓,不沾世俗情事!”

张懋含笑道:“傻丫头,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修真炼道也不妨碍你嫁人啊,而且这还是你师尊此番让你回来的原因。”

这下张槿愣住了,俏脸之上露出几分讶异与沉吟。

张懋见状冲着张仑道:“仑儿,将邵真人的信函给槿儿瞧一瞧,让她看看邵真人是如何说的。”

张槿其实这会儿已经信了张懋的话,就算是要拿她打趣儿,也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不过张槿还是将那信函接过,然后看了看,果不其然,就如张懋所言,邵真人在信中言及,她红鸾星动,天降的姻缘将至。

看着女儿的神色反应,张懋捋着胡须轻笑道:“你师尊都说你红鸾星动,姻缘将至,这下你总无话可说了吧。”

很快张槿便反应了过来,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在这红尘里走上一遭,师尊曾说入世即出世,不知情又如何忘情,既是命定的姻缘,女儿倒是要瞧一瞧,这世间男子,谁人又配得上女儿。”

说话之间,一股孤傲出尘,恍若谪仙临尘的气质油然而生,虽身着道袍,煌煌贵气与淡雅如仙的气质交融,亦是光华照人,令人望之生愧,不敢直视。

纵然是张仑看到自家小姑姑这般风华绝代也是忍不住一阵的感叹,这世间男儿真的有人能够配得上吗?

反倒是张懋则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好,这京中各家子弟,任凭槿儿你挑选,相中了哪个,尽管告诉为父便是。”

正说话之间,老管家领着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匆匆而来。

张懋目光一扫,登时身上气质为之一变,一股肃杀之气流露而出,张懋身上气质的变化自然是引得张槿、张仑二人齐齐向着来人看了过去。

京营兵马指挥使吴世康,这可是英国公府的人,一手由张懋自军中提拔起来,执掌京营一营兵马,也算得上是京师一位实权人物了。

此时吴世康行至近前,大礼参拜,直接向着张懋拜倒于地道:“吴世康,拜见国公爷。”

张懋微微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吴世康这才起身,然后恭敬的冲着张仑一礼道:“见过小公爷,槿姑娘!”

而张懋则是皱眉道:“看你形色匆匆,莫非是京营之中出了什么事?”

吴世康神色郑重的道:“回国公爷,兵部来人,持兵部行文调走了一营兵马,末将觉得不对劲,特来禀明国公爷。”

张懋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原本佝偻的身躯一下子变得挺拔起来,直直的盯着吴世康道:“你说什么,兵部行文调走了一营兵马?做什么用的?可经了内阁?”

吴世康缓缓道:“兵部行文走的是正常的手续,至于说调集兵马作何用,末将问了,可是对方根本不予理会,末将越想越不对劲,只能来见国公爷。”

张仑、张槿二人自然清楚在这京师重地,别说是一营兵马的调动,就算是超过数十兵马的调动,那都不容小觑。

虽然说张懋早就已经不插手京营之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张懋却是提督京营,这也就意味着,若是京营出了什么事,第一个站出来承担责任的就是张懋。

张懋一只手轻轻的叩击着桌案,眼眸之中精光流转,稍稍沉吟一番便道:“吴世康,你即刻传我令,让所有京营将领回营坐镇,若然没有本公以及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许出营门一步。”

吴世康沉声道:“末将领命。”

说着吴世康略带担忧的看着张懋道:“可是如果再有人持兵部行文调兵……”

张懋淡淡的看了吴世康一眼道:“那就让他先来寻本公。”

吴世康肃声道:“末将明白了。”

看着吴世康的身影匆匆而去,张懋皱着眉头冲着张仑道:“去,派人打探一下,京城之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无缘无故的,兵部为何派人调走一营兵马,而且给我查清楚了,那一营兵马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张仑当即起身道:“孙儿这就去办。”

安排好这些,张懋身上那一股子肃杀之气散去,恢复成了一个慈祥的年长老者模样,含笑看向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张槿道:“来,给为父说说,你这两年修行如何了!”

却说钱宁随着耿立离开了锦衣卫衙门,半路之上便被带上了枷锁,直接押进了刑部大牢。

幽暗的刑部大牢之中,一间审讯室当中,火焰跳动,各种各样令人望而生寒的刑具陈列四周,钱宁整个人被捆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一片,几乎看不到一处好地方。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敢阻我入宫见驾

几名袒露着胸膛,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手中拎着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子,气喘吁吁的看着钱宁。

几人看向钱宁的眼神之中都带着几分钦佩之色,别看他们眼下所动用的不过是鞭刑,可是以他们的经验和力道,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绝对扛不到现在才对。

偏偏钱宁愣是不发一言,像钱宁这样的人,他们在这刑部大牢之中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为首的一人拎起水桶猛地浇了钱宁一头,登时那盐水侵入伤口,火辣辣的刺痛只让钱宁发出一声闷哼,生生的痛的醒转过来。

钱宁努力的抬起头来,看了几人一眼。

这会儿一直坐在边上的耿立向着钱宁道:“钱宁,本官若是你的话就将一切都认下了,就算是死,也能死个痛快不是吗,何必在这里受这等折磨。”

钱宁冷冷的看了耿立一眼,吐出一口夹杂着血丝的唾沫怒骂道:“姓耿的,你们想要钱某攀咬刘公公,简直是妄想,你们等着,刘公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耿立闻言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让你知道,你所依仗的刘瑾,怕是自身都难保了!”

说着耿立冲着那几人摆了摆手,几人连忙出了牢房,将牢房留给了耿立以及钱宁二人。

钱宁听了耿立的话,自然是露出不屑的冷笑。

刘瑾深得天子宠信,如今风头之盛,天下无二,可以说只要天子不出什么意外,不管这些人搞什么鬼,最后都将会被清算。

刘瑾那是什么性子,钱宁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要是真的敢背叛刘瑾,刘瑾绝对会让他生死两难。

耿立背着手行至钱宁近前,就那么看着钱宁微微笑道:“你不就是盼着刘瑾来救你吗?”

钱宁冷哼一声,不过耿立丝毫不在意笑道:“你身为锦衣卫千户,我想先前你应该知道,刘瑾已经被太后下旨于府中闭门思过,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钱宁自然知道这点,闻言瞥了耿立一眼道:“那又如何,我虽不知陛下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你们要知道一点,陛下才是这大明的天子,太后可以困得住刘公公一时,难道还能困得住刘公公一世吗?”

耿立阴阴一笑道:“若是陛下不在了呢?”

钱宁浑身一冷,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死死的盯着耿立,惊骇无比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陛下春秋鼎盛,又怎么可能会出意外呢。”

耿立淡淡道:“那又如何,是人总会是死的,历史上那么多少年帝王,不一样早早的没了性命吗?陛下也不例外!”

钱宁猛然之间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盯着对方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陛下都敢暗害!”

耿立摇了摇头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等身为大明臣子,效忠陛下,对陛下可谓是忠心耿耿,又怎么可能会对陛下不利!”

钱宁只是冷笑一声,他对这些文人那是再了解不过了,这些人的话十句能有一句能信那已经是不错了,真要信了这些人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真的能够干出弑君的事来啊。

一想到这点,钱宁心中便忍不住生出绝望来,如果说真的如耿立所说的那般,天子最终崩殂的话,朝堂之上绝对会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看如今以刘瑾为中心的阉党权势滔天,看似能够同文官集团争锋,但是这是建立在天子支持刘瑾的基础上,若是没了天子的支持,那些依附于刘瑾的官员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倒戈相向落井下石。

将钱宁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耿立犹如魔鬼一般在钱宁耳边道:“怎么样,只要你肯攀咬刘瑾,就说刘瑾刺杀天子,意图谋反,到时候本官或许可以帮你求个情,饶过你那些家眷。”

钱宁突然之间哈哈大笑,冲着耿立吐了一口唾液道:“你们的话,钱某信不过,想要钱某认下这等诛九族的死罪,下辈子吧。”

没想到钱宁竟然这般顽固,耿立气的尖声喊道:“来人,给我将行刑!”

时间过的飞快,又是一日过去。

英国公府

后花园之中,张懋坐在那里,身躯挺拔,哪怕是头发花白,可是却显得精神抖擞,令人不敢小觑。

张仑就站在张懋的身旁,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开口打扰张懋。

在张懋的手中正有一份打探来的消息。

以英国公府的能力,真的去查一件事的话,还真的没有多少事情能够瞒得过他们。

此时在张懋手中的情报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全都是这一夜之间所打探来的消息。

嘭的一声,就见张懋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脸上满是怒容。

“好胆,他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天子都敢算计!”

张仑事先已经看过那打探来的消息,其中有皇宫之中所发生的大事,还有京营兵马调动,甚至就连锦衣卫衙门里所发生的事情,在这上面都详细无比的记载了。

自当年土木堡一役之后,张懋执掌英国公府,数十年间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暗中编织了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

当然这一张情报网也就是在京师之地才有那么大的能量,也是亏了张懋乃是勋贵一系的领头人,这一张大网可以说是汇聚了整个京师勋贵的影响力,所以说就算是锦衣卫、东厂一时打探不出的消息,他们一样能够打探得到。

就好比皇宫之中所发生的事情,文官集团重点防备的对象自然是锦衣卫以及刘瑾那阉党之人。

但是对于勋贵集团的防备却是没多少,甚至英国公府拿到的消息也不是勋贵集团的渠道,反倒是来自于外戚张家。

张延龄、张鹤龄这两位国舅爷可是钻破了脑袋一般的想要挤进勋贵的行列之中,自然是同不少勋贵交好。

天子遇刺,昏迷不醒,这天大的消息就算是刘瑾费尽了心思也没能够得知,偏偏张延龄、张鹤龄就从太后那里知晓了。

张鹤龄、张延龄知晓了,英国公这边自然也就有办法能够从二人口中得知。

看得出张懋非常的震怒,就在不久之前,在那豹房之中,朱厚照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一股子尚武之气让张懋看到了武勋翻身崛起的希望。

甚至这些时日,张懋都在想着是不是给京中勋贵之家悄悄的通个信,让他们好好自族中挑选一些可用的子弟,他好将这些人安排进京营之中。

只是这边他刚刚看到希望,还没有动手做安排呢,结果皇宫之中,天子那里就出了事。

还有让张懋震怒的是先前兵部行文调走的那一营兵马竟然是长宁伯高长胜亲自统领,如今这一营兵马正将皇城几处宫门封禁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张懋如何不清楚。

他们勋贵集团有人已经明目张胆的依附于文官集团了,这如何不让张懋为之震怒。

虽然说张懋也知道这些年来,武勋在朝堂之上权势渐渐失去,不少人都同文官集团眉来眼去,甚至连族中子弟也都大多弃武习文试图走从文的道路。

但是像长宁波高长胜这般直接不顾脸面,亲自下场为文官集团张目这种事情,可是第一遭。

这会儿张懋甚至怀疑,此番天子遇刺不单单只有文官集团参合其中,说不定就连他们勋贵集团也有人身涉其中。

勋贵集团同大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并不代表勋贵集团就会效忠于某一个皇帝啊,皇帝是朱家的哪一位他们不管,只要大明江山还在,他们就是与国同休的勋贵。

张仑看着张懋面色难看不禁有些担心的道:“爷爷,身子要紧,可别气坏了身子。”

张懋拍着桌案,冷笑道:“呵呵,现在竟然有人敢带兵围住皇城大门,老夫是真的没想到,他长宁伯高长胜真是脑袋里进了水,连这等犯忌讳的事情都敢亲自下场。”

张仑道:“爷爷,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几位阁老竟然没有通知爷爷,他们……”

张懋眼中闪烁着精芒,看向紫禁城方向缓缓道:“仑儿,将爷爷的朝服准备好,我要进宫面圣。”

张仑闻言不由愣了一下道:“爷爷,这个时候入宫是不是……”

看着孙子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担心,张懋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放心吧,就算是他们再怎么的疯狂,也不会对爷爷我动手的。”

说着张懋缓缓道:“爷爷入宫是为了陛下,陛下身边如今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若是真的……”

刘瑾被禁足于府中,高凤、丘聚、乃至执掌腾襄四卫营的谷大用也被召入宫中,如今被关在了偏殿之中。

宿卫统领被调换,锦衣卫入不了皇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昭示着皇城之中的局势到底有多么的紧张和凶险。

瞪了迟疑的张仑一眼,张懋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取我朝服来!”

很快张仑便换上了一身盛装朝服,随即英国公府门打开,数十名精锐私兵开道,英国公府的马车直奔着皇城而去。

皇城之中

太后张氏、皇后夏氏一脸紧张的看着帮天子诊脉的太医陈就。

陈就缓缓转过身来,向着张太后道:“太后,陛下的脉象一日昨日跳动无力,只怕……”

“滚!”

哪怕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张太后还是忍不住发火,要不是还要靠着对方吊着天子性命的话,恐怕张太后已经下令将其拖出去杖毙了。

坐在天子床榻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朱厚照,张太后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朱厚照那一张酷似孝宗皇帝,却又带着几分稚嫩之气的面孔。

“皇儿啊,你好狠的心啊,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让为娘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夏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而已,这会儿也是坐在一旁无声的啜泣着。

目光落在朱厚照脖颈之间那明显的淤痕,张太后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豁然起身,冲着外间喊道:“给本宫传李首辅、杨阁老前来。”

很快就见杨廷和、李东阳二人快步走了过来,只看二人那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就知道这两日二人肯定是累的不轻。

看到两人模样,张太后轻叹一声,止住二人见礼道:“两位卿家却是辛苦了,本宫代皇儿谢过两位阁老在此为难之际稳住朝中局势,不至生出乱子。”

李东阳、杨廷和连道不敢。

吩咐内侍给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准备座椅,待到二人坐下之后,张太后方才看向二人道:“天子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如今全靠太医院吊着性命,也不知究竟何时方才能够醒来。”

说着稍稍迟疑了一番,张太后又道:“在陛下醒来之前,朝中诸事便由两位阁老暂时主持,两位能拿主意的便由两位商议着办,若是不能拿主意,便召集六部九卿共议,不知两位阁老以为如何?”

对视了一眼,二人忙起身向着张太后道:“臣等谨遵太后懿旨,在陛下醒来之前,定会竭尽所能,稳固朝纲。”

听二人这么说,张太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先帝在时便对诸位信任有加,如今陛下遭此劫数,便有劳诸位卿家了。”

宫门之前,挂着英国公府的招牌的马车稳稳的停下,一队私兵护卫两次,浑身弥漫着一股子煞气,令人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