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1991 第487章

作者:陈家过河卒

顿时办公室里陷入集体的沉默,亚纳耶夫在克里米亚的音讯全无让他们感到害怕,有些人甚至猜测暗流涌动的政治局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把政治斗争摆上了台面。

弗拉基米尔在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瓦列里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自己的秘书。他直接走到部长会议主席面前,也无视阿赫罗梅耶夫和亚佐夫的警惕眼神,毫不畏惧的站在他面前。

秘书面露难色的对弗拉基米尔说道,“对不起,弗拉基米尔主席,瓦列里主任说有重要情况向你汇报,所以我……”

“没事,你先出去吧,这里我会负责搞定。”

劝走了秘书之后,弗拉基米尔关上门,转过身正对瓦列里,说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吧,瓦列里同志。虽然亚纳耶夫总书记说过你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关键棋子,并且穿插了整个计划。但是在我眼中,你只是总书记身边的叛徒,保守派潜藏在我们内部的间谍,抛开那些傲慢的成见,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趁我没把内务部和克格勃的审讯专家叫过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交代清楚。”

“你是敌是友?”

弗拉基米尔发难之后,阿赫罗梅耶夫与亚佐夫下意识上前一步,准备逮捕这个叛徒,防止对方逃脱。

瓦列里举起双手,示意对方放松一点,自己并无恶意,“别急,各位同志,我是不会逃走的,当我到你面前的时候也应该知道,我选择站在哪一边。”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但是亚纳耶夫总书记从来不会以身犯险,因为总书记在这件事情上埋伏了两条线,一条明线是你,另外一条暗线是我。也正是因为我,他才敢放心的前往福罗斯别墅。”

瓦列里双手插在口袋里,迎接其他人惊讶的目光,解释说道,“你们猜对了,我是双面间谍。为了知晓卢基扬诺夫的计划,总书记把我安插在他们身边,事实上我也就比你们早几天知晓他们全盘计划。总书记现在在福罗斯别墅,放心,那里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比克里姆林宫还要安全。”

阿赫罗梅耶夫插嘴说道,“我们的总书记现在音讯全无,你告诉我他在最安全的地方?瓦列里同志,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亚佐夫也不满意瓦列里的说法,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瓦列里很认真的回答,“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任的领导人保卫局局长总以为他们的智商能够驾驭住他们保卫的领导人,但实际上却反过来被耍的团团转。格涅拉洛夫根本就不知道,他安排的哪些人手都是亚纳耶夫总书记早已经准备好的克格勃人员,总书记瞒着所有人打造这一手局。格涅拉洛夫以为自己是典狱长,实际上他才是锁在福罗斯别墅里的囚犯!亚纳耶夫就是为了捆住他,不让他潜逃出去。”

振奋人心的消息来的太快,弗拉基米尔三人有些分辨不出哪些才是真正的消息,哪些才是假消息。

瓦列里没有留给他们时间整理自己的思路,继续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一道出,“现在卢基扬诺夫已经在白宫摆好了局,就等着弗拉基米尔跳进去。鲁茨科伊是他手中最后能动用的棋子,实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够守住白宫,能跟你们谈条件。弗拉基米尔踏入了白宫,就是有去无回了。”

“现在要做的是让阿赫罗梅耶夫总司令调动塔曼师,捷尔任斯基师进入莫斯科市区,包围白宫。逼迫保守派们投降,卢基扬诺夫除了兵行险招之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当他看到T72坦克出现在白宫门口的时候,应该意识到自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了。”

计中计。

亚纳耶夫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子,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卢基扬诺夫以为自己抓到了亚纳耶夫的把柄,知晓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实际上对方早就暗中引导对方算出自己的下一步,然后在将计就计的进行布局。他们都以为自己在按照计划在走,实际上亚纳耶夫才是他们计划的一手操控人。

弗拉基米尔明白过来,为什么亚纳耶夫在最紧要的关头依旧一如既往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其实他们的局都在算计之内,根本不屑于陪这些人玩。要达到总书记的水准,他们再过几十年也比不上。

说到这里,弗拉基米尔完全有理由相信瓦列里说的是实话了,动用近卫师的力量之后,就算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武装力量之前,都只有被碾压的存在。

“亚纳耶夫总书记在离开之前还有说过什么吗?”弗拉基米尔问道,“按照总书记的性格,他应该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离开这里。”

瓦列里恍然想起什么,说道,“是的,总书记在离开之间的确说过,如果最后事情无法收手的话,还请弗拉基米尔狠下决心。”

“什么决心?”

弗拉基米尔打起了精神,亚纳耶夫总书记考虑到所有情况,保守派如果不愿意从台阶上下来的话,莫斯科应该怎么保住自己的脸皮。

瓦列里同志深吸一口气,将亚纳耶夫离开莫斯科之前最后一句话转告给了弗拉基米尔。

“炮轰白宫!”

第九百六十八章 让他死

萨雷奇海角夜晚的冷风吹得人缩紧脖子,这里是一年四季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吹风的海滩,永无休止的呼啸声似乎要将福罗斯别墅连根拔起,不断的拍打着二楼卧室的落地窗玻璃。亚纳耶夫坐在床边,他没有开灯,一个人发呆的望着窗外的黑暗的景色。

别墅上下两层的走廊上有不少于两位数的警卫在把守,就连卧室门外也有两名克格勃特工,阳台下的空地上还有一队克格勃全副武装的部队正在严阵以待,亚纳耶夫就算插翅也难从这里飞出去。既然飞不出去,索性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到政变结束之后再回去。

反正他不在乎。

平心而论,如果之前的别斯兰人质事件,平定车臣叛乱是测试题的话,那么解决政变危机就是弗拉基米尔同志的毕业考试,虽然自己已经安排好后续一系列计划,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莫斯科未来的领导人去做。只有完美的解决这次危机,弗拉基米尔的声望和地位才会达到真正无法撼动的地步。

“这场风不知道会挂到什么时候,按照计划进行的话,莫斯科现在应该差不多进入最后的精彩戏码了。”

黑暗中燃起了一点星火,亚纳耶夫点燃了放在桌上的香烟,深吸一口,吞云吐雾,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卢基扬诺夫也好,客厅里的格涅拉洛夫也一样,都不过是这场测试的难题而已。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危机,危机永远在大西洋的另一端,美国人还在虎视眈眈的窥伺我们,西欧也从没放下过争锋相对的要挟。这是我走下的为数不多最后几步棋,但是对于弗拉基米尔来讲,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再过一两年,他会成为苏联政坛一颗闪耀的新星,重新引导苏维埃人民向前迈进的领导人。成为真正的谱大帝。”这场在自己操控下的政变,算是自己给对方出的一道毕业考试题。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有人在黑暗之中打开了房间的灯。明亮的灯光晃得亚纳耶夫眯起了眼睛,他看见格涅拉洛夫站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

他终于还是来了。

亚纳耶夫靠着墙,表情淡然,他慢悠悠的问道,“怎么了?格涅拉洛夫同志,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发生?让我猜一下,是不是莫斯科那边出了重大的变故,装甲部队在向莫斯科市区方向集结?”

格涅拉洛夫呼吸急促,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塔曼师和捷尔任斯基师的装甲部队正在调动,前往莫斯科市区……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保守派的杰作,亚纳耶夫总书记,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让我来教你上一课,格涅拉洛夫同志。”

亚纳耶夫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过头对身后的格涅拉洛夫同志说道,“永远不要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你们以为看到的东西就是事实的时候,实际上只是一个无耻的谎言。难道你真的会认为,我将四月二号动手的消息随意的摆在办公室抽屉里,然后被瓦列里同志发现吗?一个愚人节的玩笑就把你们所有人骗的团团转。你有卢基扬诺夫同志这样的队友,我对保守派全军覆没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白宫的电话打不进去,想必也是你安排的第二手动作了?”

格涅拉洛夫额头渗出了冷汗,从一直忙音的状态到接到了装甲部队调动的消息,他很清楚这背后一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进行。

“信号干扰,包括切断白宫的电话通讯,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手段,只是为了预防不该逃走的人脱身事外而已。”

格涅拉洛夫上前了好几步,站到亚纳耶夫的身前,“在部长会议上撕破脸皮,兵戎相见,也是你们故意安排的吗?”

“是的,很明显你们都沉不住气,上当了。实际上要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我还会感到头疼一些,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确切日期。出卖你们的是你们自己,惊慌失措要了你们的命。”

格涅拉洛夫握紧了拳头,不好的预感在慢慢的涌上心头,亚纳耶夫总书记远没有比想象中的简单,他感觉自己已经落入的别人布置好的陷阱,而他沿着诱饵前进居然毫无察觉。

“格涅拉洛夫同志,你们看到的都是我故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挑起你们的紧张感。逼迫你们提前采取冒险行动,现在看来,这个计划非常成功。你们不顾一切的将安排缜密的行动提前,反而露出了漏洞百出的破绽,这些破绽会把你们之前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格涅拉洛夫心凉了半截,他又继续逼问,“难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些都是骗局?那么你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亚纳耶夫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灯光,他缓缓说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把你们一网打尽。我从来就不关心摆在台面上的棋子,无论有多少我都能拿下。唯一关心的是躲藏在暗处,从来没有行动过的人物,这些才是心腹大患。我还在苏维埃总书记位置上时可以压住他们,等到我退位之后,万一弗拉基米尔同志压不住他们,结局可能会是1991年事件的重演。”

“所以你苦心孤诣的设局,就是为了引出所有人?”

格涅拉洛夫面如死灰,他总算真正的见识到了对方的手段,一个老谋深算的智者在面对野蛮愚昧的斯拉夫人时,思想和知识就是他的矛与盾。

算不过,完全算计不过。以前站在总书记身边时自己还嘲笑华府的愚蠢,现在看来他们比华府的处境还要凄惨。

“引出所有人,拿下所有人,将他们从党里清除出去。我一向不怎么喜欢提倡有底线的斗争,在涉及到关键性问题的时候,踢出去的人永远不能再回来,没有什么缓期两年执行,更没有什么可以以身份来当做免死金牌。苏共党员犯了事,一样要接受法律的惩罚。以为这是一道免死金牌的人要知道一件事,总书记要让他死,他就得死!”

亚纳耶夫最后一句话吓得格涅拉洛夫魂不守舍,总书记要杀的人,没有人能拦住。

幸好现在的亚纳耶夫手无寸铁,也幸好自己把福罗斯别墅封锁的水泄不通。

他是自己的囚犯,无论权谋之术用的多好,现在都无济于事了。格涅拉洛夫掌控着绝对的局势,为了羞辱总书记的百密一疏,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一直不明白的问题,亚纳耶夫总书记你为什么要自动自觉的走入这个陷阱?就算卢基扬诺夫失败了,我远离莫斯科也能逃出去。克里米亚往下走就是土耳其,还有其他的东欧国家,你根本抓不住我!”

这是他对总书记的嘲讽,嘲讽对方再怎么考虑周全,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被算计的下场。

不过亚纳耶夫给出与他意料中截然相反的答案。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我踏入了你的陷阱?走入陷阱的人不是我,是你,格涅拉洛夫同志。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三支克格勃特工部队是忠于你的队伍?你就没有怀疑过周围的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是我安排进来的,你不过是借用而已。”

“你以为你是这座监牢的典狱长?不好意思,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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