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永恒之火
看了许久,脚步声自门外传来,随后是周春风一口略带沙哑的江南软语:“是你把洪诚送进神狱?”
李清闲转过头,望着周春风,不愧是美探花,身形挺拔,丰姿佳容,在午后的阳光下仿佛闪着光。
“周叔,明明是他犯了户部忌讳,被罗井抓走,跟我李清闲有什么关系?”
周春风摇头道:“是不是还要说自己是阳光男孩?”
“周叔也看出来了?我真是。”李清闲道。
周春风扫了一眼李清闲面前的小说,走到桌案后,坐在雕鹤纹黄花梨木圈椅上。
“韦庸如果沉得住气,今日不闻不问。若沉不住气,定会兴师问罪。”周春风道。
“哦。”李清闲一脸淡定。
“我宁愿他马上来。若是不来,反倒难办。”
“憋着坏?”李清闲心道巧了,我也一样。
“嗯。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周春风道。
“主要是新队副的事。”
“还是韩安博当吧。”周春风道。
“周叔,早上在司正殿站的双腿发麻,当时我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李清闲也要坐到椅子上。所以……您看看什么时候把我提到正十品,为我晋升九品做准备。”李清闲满面笑容。
周春风哭笑不得道:“你惹的祸让我擦屁股不说,还给你升官?”
“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周春风拿起牛骨扇,轻轻晃了晃,道:“晋升正十品,需要与九品过招百回合,我记得你的刀法都没入门。”
“这就要说重点了,您给我弄本雷法秘籍,我看幼妃姐出手就是雷电风火,噼里啪啦的很威风。”李清闲道。
“你以为雷法就那么……嗯,你既得神霄雷种,修炼雷法的确一日千里。你不是想当命术师吗,贪多嚼不烂。”周春风道。
“不冲突,命术为主,道法自保。”李清闲道。
“幼妃没教你?”
“她怕她师父骂她,不教。”李清闲道。
周春风起身进入后面的房间,不一会儿,拿出一个贴着黄符的纸包。
“里面是我早年间偶然得到的五雷正法,据说源自神霄古派。这本书我给姜执剑老先生看过,老先生说是真本,不比他们天霄派的五雷正法差。”周春风道。
“这东西挺贵重的吧?”李清闲小心翼翼接过来,黄褐色的硬厚纸封得严严实实,表面细风流动,显露法力痕迹。
朱砂黄符贴在正中。
“卖个三五万两不成问题,修炼完记得送回来。”周春风道。
“我先看看。”李清闲用姜幼妃教的手段,伸指点在符纸上,送出一丝法力。
符纸下端轻轻一扬,厚皮纸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本蓝黑色封皮的线装古书,足足一寸厚。
上书六个大字《五雷正法集注》。
李清闲猛地抬头,望向周春风。
周春风低头喝茶。
李清闲哪怕是个刚入门的修士,也明白集注类修炼典籍的价值,三五万?一个大门派绝对愿意拿三五十万买。
李清闲小心翼翼翻开书,阅读前言,越看越心惊。
注解这本书的每一个人,都在修行界鼎鼎有名,神霄嫡传王渡江、开国名相徐子平、五雷宗开山掌门李少微、雷法名宿张云岩等等等等。
“周叔,您这是抄了哪个大宗门的老窝?”李清闲问。
“在夜卫库房里偶然发现的,当时没封皮,被当做寻常古书,我见上面文字笔力浑厚,非常人所及,随手一翻,惊为天人,于是……为了避免明珠蒙尘,取了出来,加上封面,亲笔写上书名,你难道看不出封面上是我的字迹?”
李清闲翻回封面一看,轻咳一声,挤出乖巧笑容道:“我早看出是周叔的字,也只有周叔这样的字,才配得上大家集注、天人留文。”
“收好,记得用法力重新洗练灵符,避免别人打开。”周春风道。
“是。周叔,不过这书随身携带麻烦,有空间宝物就好了。怎么能得到空间宝物?比如叶寒的乾坤戒,您的气运鱼袋。”李清闲问。
“乾坤戒是上古之物,制法早就失传,此类宝物,少之又少,你别想了。你真夺叶寒的乾坤戒,必遭他的命格反噬。气运鱼袋可以代替乾坤戒。只是气运鱼袋和所有气运宝物一样,归属朝廷,一旦致仕或身亡,朝廷都会收回,不允许流落在外。”
“可惜了。”李清闲小心翼翼包好书,向条状黄符送入法力,封存书籍。
“有什么不懂的,等过些天幼妃来,让她指点一二。”周春风道。
“好。反正我认识青霄观,可以去请教她。”
周春风摇摇头。
“对了周叔,您有没有命书类的书?或者这东西哪儿有卖的?”李清闲问。
“朝廷的命书,大都被收归钦天监。现在先练你们量命宗的命术,等入了正九品,我带你去借几本。”
“周叔面子真大!”
第49章 送妻人
“你也可以去市面上淘书。”周春风道。
“有空我去试试。”
“另外,就这几日,工部民器司的刘司正会同内承运库的宦官核查你的烈酒酿造之法,他们很忙,时间不定,很可能是放衙后,你做好准备。”周春风道。
“好。”
李清闲偷瞄一眼周春风,道:“周叔,您知道,我是老实人,韦庸肯定不会放过我,但我要自保。您看看,能不能让我翻阅一下夜卫的卷宗,比如韦庸和陶直的。”
“你以为堂堂财司司正在夜卫是瞎子吗?真要调阅他的卷宗,第二天他就会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
李清闲大喜,道:“这样最好!我主要想知道韦庸的背景、关系、资源、家庭和平时的喜好。”
周春风想了想,道:“韦庸是武修,出身平平,年轻时非常刻苦,后来不知道为何被韦夫人看中,便喜结连理。韦夫人的父亲是位从六品武修,在京营任职,几个儿子也有出息,颇有些人脉。韦庸前中期仕途顺利,几乎全拜他岳父所赐。所以韦夫人在韦家地位很高,他也私下抱怨过大舅子小舅子没把他放在眼里。哦,对了,今天听同僚说,韦夫人明日过生辰……”
李清闲一一记下,而后询问陶直。
周春风轻哼一声,道:“陶直纯粹是个登徒子,仗着不错的面容和天赋,年轻时骗了许多风尘女子,只我知道的,就有四个女子被他逼得投河自尽。此人哄女人的手段异常厉害,哪怕有女子告他,最终也不了了之。他升官的手段……”原本沙哑的声音更加厚重。
周春风皱了皱眉头,停顿片刻继续道:“主要靠他的妻妾。”
“他的妻妾也是大门大户?”李清闲问。
周春风无奈道:“你毕竟入品,也算大人,有些事听听也无妨。陶直在夜卫有个外号,送妻人,背地里都叫他陶七。”
李清闲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阳光么……那韦庸提拔他……我懂了。”
周春风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道:“你准备用命术对付他们?”
“周叔火眼金睛!”李清闲道。
“一个五品,一个七品,你只是从十品。”周春风道。
李清闲微笑道:“您放心,我会先试探,不会伤了自己。”
“不用再等等?”周春风问。
“您又不告诉我罪魁祸首是谁,我只能自己慢慢解决了。”李清闲唉声叹气。
“我不说,是怕你冲动。那人现在是条疯狗,我怕他铤而走险。现在有我压着,他就算动你,也只能动用明面的实力,反而不需要忌惮。”周春风道。
李清闲沉默许久,道:“好。”
“我知你心有不甘,他若有下一步的举动,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不会让你蒙在鼓里。”周春风道。
“谢谢周叔!”
李清闲又扫了一眼桌子,来的不是时候,没有糕点,于是辞别周春风,抱着《五雷正法集注》和《命术师游记》离开。
周春风望着门外池塘的荷花骨朵,无奈摇头道:“比你爹还能折腾,希望别像你爹一样,半朝政敌。”
不远处的财司司正韦庸办公之所,门口挂着“金蟾”两字。
房屋内玉雕白菜、金钱树、三足金蟾等等招财物件遍布各处,满室金光。
“韦大人,洪诚不能不救啊!”陶直一脸急切,还算英俊的面庞略显狰狞。
韦庸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却一脸从容,慢慢悠悠点上熏香,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以为美探花只有美?我若是去了,他有一万个理由搪塞我,甚至倒打一耙。”
“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洪诚在神狱受罪?”
“一粒沙子而已,他自己不争气。不过话说回来,那李清闲果然有其父之风,心狠手辣。”韦庸喝了一杯茶。
“您是不是另有打算?”陶直笑了。
韦庸扫了陶直一眼,道:“现在不急了?”
“我急是因为我把事做砸了,不急是知道您定然有万全之策。”陶直笑道。
“现在找上门,就等于白白浪费了洪诚。若是换个时机,比如工部与内库的人会见周春风,我们趁机出面,效果自是不同。”
“怎么说?”
“昨天打听到,神都司准备跟户部、工部与内库合伙经营一笔买卖。至于是什么买卖,各方口风都紧,查不出什么,但怎么也绕不开咱们财司。所以,我找人留意神都司那边,一旦他们正式会谈,我便找借口加入。”韦庸道。
“您的意思是,借口周春风纵容下属暗害夜卫,搅黄他们合作?我看行。”陶直笑道。
韦庸叹了口气,默默喝光杯中茶水。
陶直偷偷观察,低声问:“大人为何叹气?”
“你呀,眼皮子太浅,怪不得我扶你上来,众多同僚反对。我搅黄他们合作,等于同时得罪工部、内库和户部,好处呢?争一口气?我要捏着洪诚这张牌不出,让周春风担心我从中作梗,而后妥协。这样,我从买卖中分一杯羹,趁机结识各方同僚,又让那周春风心里腻味,一举三得。”
“大人高瞻远瞩,卑职只懂蝇头小利,不及大人万一,卑职汗颜。”陶直抬手用袖子擦拭额头。
“无妨,我也年轻过。”韦庸笑了笑。
陶直上前半步,低声道:“大人,家里的小翠还念叨大人,不如今晚的酒宴带上她?”
韦庸脸上轻咳一声,扫视房间内外,压低声音道:“不可,拙荆颇为机警,不能让两人见面,你只带你正妻。”
“是。”陶直后退半步,面色如常。
巡街房。
李清闲回到甲九房,翻开《五雷正法集注》,学了一刻钟,头昏脑胀。
“这东西,还得找个师父教,自己学太慢……”
李清闲心里想着,合上《五雷正法集注》,打开《命术师游记》,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临近黄昏,太阳还未落山,韩安博与卫平急匆匆走进屋子。
李清闲放下书,看向面露喜色的两人。
“李队,今日有个好时机,不知您去不去?”
李清闲道:“你先说。”
韩安博道:“我们探查到,明日韦夫人生辰,今日韦庸夫妇在绣江楼定了江暖间,宴请答谢几个财司同僚。绣江楼在大运河南岸,江暖阁窗户朝向江面,我们若在靠北的船上,您便可看到他们观命。”
第50章 命星:罪桃妖
“现在能直接去?”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乌篷船,只等天黑悄悄出发。”韩安博。
李清闲笑道:“不愧是韩哥,妥妥当当。”
于平道:“韩哥很细心,他准备稍稍易容,假装渔夫夜钓,万无一失。”
“能瞒过中品高手的眼睛?”李清闲问。
韩安博站直身体,道:“我当年侦查官员敌情的时候从未失手,我还能顺手给您易容,保准认不出来”
“走!”
三人走出夜卫,上了马车。
夜幕降临,马车停在大运河北岸边,李清闲三人走下车。
三人身穿寻常的蓝粗布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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