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轮回荣光 第279章

作者:九四或跃在渊

  “然后呢?”他问。

第13章 火炬,心光,将军

  他问。

  他难以获得回答。

  眼前的女性呆呆地看着他在顷刻之间所造就的一切。庞大的情绪冲动在她的灵魂体内回荡。而下一刻,她那灵质化的双眸立刻便化作朦胧,热泪盈眶。

  她看着他,她的眼里并不是他。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给眼前的异性一个拥抱。

  “队长……是你……你回来了吗?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们!我……呜!”她的情绪失控了。她的形体甚至因此而动荡。姜玉眉梢一挑,刚寻思着怎么回应或者搪塞,眼前的灵魂体女性却又重归冷静模样。

  ‘队长’……这个称呼,让他的思维稍微不那么流畅。

  “对不起。这位……先生。”她向后退了一步,向姜玉深深一躬。她外在冷静,但内心依旧动摇。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请问有什么是我们北溪基地能够为您效劳的吗?救命之恩,无论是怎样的需求我们都一定竭力为您做到。”

  姜玉偏转视线,他从那数以万计的幸存者目光中感知到了某种热忱和期盼。他知道这群活在后启示录时代里的人们都需要一些什么。而他也知道自己完全都能够做得到。

  他的确有一些想法。不过,不急在这一瞬时光。

  于是他抬起手。

  在他身后,地面崩坏,山峦扭曲振动。大片的岩石和泥土拔地而起,并在顷刻间转化成为一座坚固巍峨的金色高塔。他的形体在反重力场的驱动下向着塔顶上扬,而他的意志也随即留下。

  “虽然不知道你把我认成什么了,但我绝对不是你所期望见到的那个人——你们现在显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不需要修整帮助。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等你们自己的问题解决之后,到塔的顶端过来见我。”

  他的话结束了。他的形体便也飘飞到高塔顶端。而下一刻,自高塔的尖峰,有光闪烁。

  ‘嘭——!’一重具备形质的冲击波向着外侧急速延展。天幕之上,那浑浊晦暗的云层随即崩散。并不炽烈的阳光从巨大的空洞之中洒落下来。而下一刻,被温暖浸润的安全感,便降临在了这帮基地幸存者们的身上。

  他们因此而雀跃,因此而欢呼。因为他们看见从塔的顶端,一重弧形的光罩覆盖了方圆数十公里的大片地方。

  他们获得了他们所期望的庇护。哪怕,他们并未开口恳求。

  而在沸腾的人群中,几位灵魂者一脸凝重地看着对方。他们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一重光罩中所蕴含着的庞大能量,而寄宿其中的善意,他们也在这一刻清楚地知道。

  一个决定已然在他们心中做出。而这个决定是否是一厢情愿,还得看不久之后的那一场对话。

  不过在那之前……

  光罩边界,紧赶慢赶以全速向着基地奔跑的侦察兵段瑞将眼睛睁到最大。那一重金色的光罩就擦着他的脚后跟落下,几乎就差一线,便把他挡在了外部的废土荒原上!

  他应该为此而心怀感激,因为他立刻就发现了一点状况。从高塔展开的光罩并不是完满的球形,他所在的那个方位正好是圆弧处的一个额外凸出,可以说是特别地照顾了他。

  而下一刻,凸出变转成正常的圆弧。而那正在原地发呆发愣的某人就此被光壁击中。以不会破坏执念灵魂装甲的五倍音速,急剧地‘被’飞往正中央的战场区域上!

  很好,需要对话的人,获取了最低限度的基础情报。当然,如果这枚信封没有在传递的时候发出高频的吱哇乱叫,那情况或许会更好。

  ……

  ——这是一支火炬。

  姜玉调整了一下那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但对这座基地的住民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细节。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他所期望的地方上。他在动手之前并没有想到如何铸造屏障,他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而相应的力量技巧便作用在这片土地上方。

  广域防护罩只是一个作为表象的基础功能。这座高塔更重要的目的是作为一个力量信标。他意识到自己的优先目标是找到那团和自己一起造访这个世界的火,而第二目的,则是处理好这方世界的问题,然后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这座塔便是第一个目的。因为找人这个问题麻烦而又复杂。所以,让人来找自己,显然比自己去搜刮地板更加迅捷顺畅。

  然而很可惜,哪怕他立起力量火炬。他也没有感知到对等的响应。反而是和魔王级鬼怪转轮王同等,甚至更加强出不少的能量波动因此而被他捕捉到了许多,而它们基本都位于距离自己当下坐标点至少五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它们似乎并没有群起而攻之的打算。它们留在原地,向着立起火炬的姜玉释放出了跨越漫长地域的敌意却并未亲身抵达。而从它们的能量反应活跃度来看,它们似乎也并没有正好经历过一场足够激烈的力量对抗。

  看来自己的同伴并不在这里。

  运气好的话,对方可能在星球的另一面。而运气若是不佳,则对方处于另一个空间断层里的可能性也不算小。

  不过,无妨。

  姜玉来到塔的顶端,塔顶的火焰在他眼前炽烈燃烧。驱动它们的可以是姜玉的能量。但若是换上一些燃料,倒也不是不能够做到。

  一些混杂着黑气的灵质残骸出现在他手上。黑气是罪孽,而那些灵质则是鬼怪死去后未能够形成天生武器的载体残渣。他从空气中读到的些许思维波动残余对这种残渣有着解释。而它们似乎有‘执念’这样一个独特的名字。

  执念混合纯粹罪孽,以情绪塑形,便是天生武器。而将能量注入其中,便是天生武器的驱动。

  而眼前这团火,便是他锻造天生武器的尝试。他解离了孟婆的‘忘乡’之宝并将其重塑。让它成为了一团以执念和能量为食,也可以些许燃烧罪孽的火。

  火还不够旺盛。

  他将残渣投入火中,眼前的火炬顿时便明亮了一个小小的幅度。

  他并不担心和自己一同造访这片大地的另一团火。因为他只是稍稍转动一下头脑,便能猜测到那位同伴的烈火足以将罪孽炽烈燃烧。换而言之,所有的鬼怪在遇见他的时候,都像是纸老虎遇到了通水的莲蓬头。

  毁灭将十分高效并且迅速。

  至少,比自己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要快捷,便利上许多许多。

  “我的力量是构筑。”姜玉看着眼前的火,得出了判断。“构筑·拆解。构筑·重塑——比起提供保护,我更像是一个工匠。只不过我能够锻造出盾牌,所以便也能够为身边处于困境之人提供一定程度的支援以及庇护。”

  锻造,建设,以及……复制,改良,甚至量产。

  眼前的这团火炎毋庸置疑的是对那位失散同伴的模仿,哪怕姜玉已然不记得他的模样,不记得他的名字。他的性质也依旧本能地出现在他的构思之上。他很清楚自己在锻造这团烈火的时候有很多细节原理上的地方根本就是蒙着头凭感觉操作,但最终的成品却是出乎预料的好。

  火焰正在燃烧。

  力量却已然碰触到了一个关卡。

  他知道自己还可以变得更强,但却没有办法变得更强。而其缘由,便是自己的真正力量,需要一个强大的媒介才能够完全释放。

  ——我需要一具肉体。

  姜玉想到。他当然不会去挖别人的坟墓或者悄悄地打扫战场。

  他伸出手,庞大的能量和些许熔炼后的执念残渣便随着他的意志而向着眼前汇集。他的脑海中随即出现细胞等级的人体设计图,而下一刻,一具符合他当前外貌的,强度和稳定性都堪比真魔级巅峰鬼怪的‘肉体’便得以塑造。

  这是他所能够制造出的最好的肉体。

  他伸出手,迈出脚,走进了它。

  而下一刻,眼前的坚韧‘肉体’,便在一瞬间完全地崩解成渣。

  他清楚自己当前的本质——不是鬼怪,也不是执念灵魂。他的存在形式是一团从内在深处迸发出的光然后勾勒成了躯体的模样。而这一团光的真实力量,需要载体才能够有效释放。

  这光源自他的心灵,它或许便可称作是心灵之光。它过于纯粹,强大,以至于常规的载体完全没有办法容纳它。

  能量和执念构造出来躯体不可以。

  用钢铁和贵重金属制作出来的坚固外壳也不行。

  解析碳基方程式,从而塑造出血肉结构,也完全无法在这一刻起到任何替代功效。甚至就算是拿转轮王所残留的天生武器作为材料,也无法起到寄托的功效。

  宝轮要强一些,但唯一强出来的点,便是它不会在姜玉尝试一遍后便立刻碎掉。而其它的任何构筑躯壳或者后天载体,都只有在承载这一缕光后便灰飞烟灭的下场。

  有点头疼。

  但姜玉目前并不打算搞出一些夺舍之类的操作。他有预感,自己就算夺舍了也不会成功。且他也相信这些天生地养的血肉之躯,完全比不上他自己的工匠构造。

  注定失败的决策,那还是不违逆自己的操守信条比较好——他在接下来又尝试了好一会儿。最终的收获便也只不过是增加了不少被验证的错误方向。而在这一通忙碌之后,他觉得自己提供给当地人,让他们碰头开会的时光,也流逝了足够充裕的份量。

  他觉得对方应该会给他带来他所期望的答复,告知他所想要知道的情报。

  以及,他对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队长’什么的……稍微有一点想要探究的想法。

  ……

  女人和男人一起登上了金色的高塔。因为基地之中本来就是他们主事,并且他们在驻守灵魂者的行列之中最为强大。

  女人的姓氏是任而男人的姓氏是杨。而至于完整的名讳,他们早已忘掉。

  因为基地里的人很早就没有用名姓的方式来称呼他们,包括他们自己也是一样。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十分明显的旧时代印记,而他们将这视作是自己的勋章。

  女人总是被称作任上校,男人也有着杨参谋这个称号。因为这本就是他们作为世界政府成员而被授予的岗位,他们为此而自豪。

  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政府和往常网络,实体文学里的形象并不一样。

  因为在一切崩坏之前,世界政府所组成的远征军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并为残余的人类争取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冲时光。

  因为世界早就应当毁灭,只不过是被推迟到了并不遥远的未来。然而很遗憾的是,接过牺牲者旗帜的残存者们,并不能回应死者的期望。

  哪怕是现在,也是一样。

  从先前的激动和期盼中挣脱出来的两人迈着并不轻盈的步伐。他们知道塔顶的男人的确很强,知道他有着足以轻松歼灭一位魔王的强大。可是……这又能够怎么样呢?

  转轮王严格来说是最弱的魔王,因为它在诞生的瞬间,被基地拼死赋予了难以愈合的创伤。而这就导致它将高级鬼怪少有的智慧用在了突然袭击的战术之上。然而,对于正常的魔王而言,它们只有在幻想地内,才算得上是真切的强大。

  离开幻想地的魔王或许依旧很强,但它们的生命却就此不再顽强。真正的成熟魔王级鬼怪不会随意离开自己的幻想地,它们只会驱使着幻想地扩张,并享有着幻想地内那近乎无穷的支援力量。

  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对抗数十……甚至更多的魔王级鬼怪。更何况,还有更加恐怖的东西,正被封印在天的彼方。

  两人组织着语言,他们并不打算向眼前的陌生人隐瞒情况。陌生人的具体来历他们已然有所猜测,而这或许意味着他可以成为残存者逃离正面战场的曙光。

  他们思考着。

  他们看见了他。

  他们看见了一蓬炽烈的白金光火,他们看见那个陌生人的形体,正悠闲地靠在火炬前方的黄金王座之上。

  然而他们的目光却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偏移。

  因为就在陌生人的面前,数具规格不同的灵魂装甲正在被凭空塑造。而它们哪怕未曾激活,也有着常规真魔级的力量!

  他们于是下意识地便开口说了话。

  “您……可以来当我们的将军吗?”

第14章 是,将军

  将军。

  为什么是将军?

  眼前的人并没有开口,然而这样的疑惑意志却在整座高塔之上回荡。他身后的火炎如炬般炽烈旺盛,他的双眸中映射着自内心深处迸发的光。

  它不是人——它是一座爆发的火山,它是一片沸腾的雷暴。它是一颗天坠的陨星,它的存在感便和一个新生的世界等价。

  这并非幻觉,这是自那眸中辉光中涌现出的虚象。初生的日月星辰在那辉光的深处蠕动翻滚。时而显现成深红的雷霆,时而化作黄金交织的树状。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和压迫感迎面袭来,而这甚至并不是它自身意志的明确表达。

  谁会愿意站在崩塌的雪山面前呢?谁能面不改色地直面遮蔽天穹的千米巨浪?凡人试图理解自然天象本就是谬误和愚蠢的体现。他们本应只懂得,也只需要逃避和对抗。

  但雪崩不会说话,海啸也不会表达。

  知性体以自身的可交流性彰显出了它不同于蛮荒蠢物的特殊性质。而可控的力量,自然也就不再恐怖并且可怕。

  所以,他是人。一个坐在黄金王座之上,背靠一座庞然炬火的人。他驯服了他的力量,就像驯服了一群躁动野马。而他更加难得的是驯服了他的心,让他即便有着超越凡尘的本质,也依旧能够用正当且稳定的态度和来访者对话。

  所以……

  来访者们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因为他们知晓,对方有着正当展现自身意志的器量。他们能够知晓对方的念头只不过是因为那庞大的意志在不经意间的微小流出。但若是正常的人类,则会确切地用常人能够理解的方式对话。

  哪怕他从生理结构上,早已和‘正常人类’无法等价。但守护了这座基地数年的灵魂者们,却也一直都是这样。

  于是。

  “为什么是将军?”王座上的男人抬起眸光,他终究是用声带,用振动。而非沸腾的光,火,雷霆说出了人类之间的话。

  那庞大的存在感消失了。

  雪山化作了小丘,海啸变转成了水波。爆发的火山就此熄灭,沸腾的雷暴云散烟消。陨星只是一块别致独到的石头。而那庞然宏大的未成形世界,也恍若从一开始就不曾出现过的幻象。

  塔的顶端只剩下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团燃烧的火,并伴随着几具别致的甲胄在空中漂浮。来访者内心的震撼和潮涌并未被他以超凡之力强行抹消,相反,他做出了等待,等待访客们的恢复,以及应答和解惑。

  哪怕他在开口的瞬间便已然将答案知晓。

  ‘呼——’任上校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是灵魂体,但她用活人,人类的方式来平复自身的内心激荡。她因为更加强大所以调整的更快一些,而身为女性的她,在交流的时候的确先天便处于一个相对具备优越性的立场。

  她是主,而杨参谋是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因为力量和权力等价。”她快速地在灵质的大脑中过了一遍腹稿,然后做出解答。“在灾难还未爆发之前,世界政府曾经对鬼怪和灵魂者的层次进行了划分。鬼怪具备‘入魔’,‘真魔’,以及‘魔王’这三个不同的阶段,而每一个阶段,都具备着不同的特质以及力量。”

  “入魔级的鬼怪和电影中常见的小鬼类似,它们能够穿越墙壁,将灵体单向转变为实体然后对活人或者物品造成杀伤。它们之中比较强悍的个体能够放出能量,制造出火焰,寒霜,有着轻易歼灭一支装备常规反灵体武器小队的力量。”

  “真魔级的鬼怪具备一种被称作‘气势场’的东西。那是由某种单一情绪所推动的,能够有效压制区域范围内物理规则的力量。它们基本可以无视常规饱和火力,除却核弹这种极端光热冲击以外的一切干涉。而它们可以和一支特化装备齐全,有复数初级灵魂者的合成营,甚至加强团对抗。”

  “而魔王级的鬼怪往往支配着一座,或者一部分幻想地。它能够从中获得近乎无限的支援,制造出比较弱小的真魔级衍生体。它们的气势场更加强大并且时刻处于燃烧状态。一支配备了高级装备和各种重型反灵体火力的装甲师都很难击败它们。而它们若是处于主场,则就算有顶级灵魂者带队,也很难具备一半以上的胜算。”

  这似乎是某种不着边际,甚至有些离题的解说。她身侧的男性都忍不住想要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