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藏局 第788章

作者:小九徒

  坛子边上的灰泥糊,其实是细小柳条虫晒干的尸体糊上去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这玩意儿要是沾了水用手搓揉,会不断地扭曲膨胀,就像虫子在不断地蠕动一样,看起来相当恶心和吓人。

  江湖把戏而已!

  以前农村偶尔有走脚郎中,到村里摆个摊子,拿一根筷子,沾上一些药粉,给人挑牙虫、眼虫,在他筷子的疯狂拨弄之下,一条条恶心的虫子源源不断地被挑出,吓得人半死。其实筷子上的药粉就是加工过的微小柳条虫(当然,有人也会用细籽草做成药粉),这些玩意儿遇到眼泪和口水,自然就会膨胀变形蠕动。

  我刚才出门点烟的时候,特意用火去烧一位道徒的眉毛,导致他端坛子不稳,帮他扶坛子的时候,故意用手擦了不少上面的柳条虫干。

  不过唐婶也算很细节了。

  她故意将这玩意儿糊在坛子外面,一般人会以为坛子里的水有什么猫腻,她在施骗的过程中,估计也会有胆大的人要求检查水,可无论怎么检查,水都不会出任何问题。

  至于手臂发麻发热的症状,唐婶肯定也学了一些穴位拍打手段,她先不断搓揉陆岑音手臂穴位,让陆岑音手发麻,紧接着,唐婶再将她手臂放在导热枕头上,悄悄打开机关导热,人在彻底麻的时候,能感知到热量,但却不知道具体传导的部位,会形成一种整条手臂暖哄哄,犹如万蚁噬咬的感觉。

  这里也再次体现了唐婶的细节,她给陆岑音治完后,给我把脉之前,还特意换了一个把脉枕,她是担心之前那个把脉枕还有余温,手臂不麻的我放上去会发觉异常。

  可再怎么细节。

  这种骗术都是垃圾!

  人家彩门幻术还有高超的技术含量,让人产生幻觉,唐婶这玩意儿完全是利用一些物理和化学原理坑蒙拐骗,简直在侮辱人智商!

  再次验证了卞五那句话:“再蠢的圈套,总有傻子会上当。”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倒在脸上,抹了一下脸,将头探在唐婶面前。

  “还认得我吗?”

  唐婶满脸疑惑:“……”

  她骗人太多了,而且当年我在唐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么多年长相发生了大变化,尽管洗了脸,她还是认不出来。

  我冷声说道:“唐婶,不认识我不要紧,你可还记得唐叔?”

  此话一出。

  她全身陡然一震,仔细瞅了我几眼,大惊道:“苏小添?!”

第1033章 难处

  我冷笑道:“有心了,还记得我小名。”

  苏小添这个乳名。

  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年我父母还想再生个女儿,特意给我取了个乳名“小添”。

  我出道之后,在金陵曾碰到花老陵,他开口叫了我一句苏小添,当时就把我给叫懵逼了。

  唐婶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随后俨然一副长辈的样子,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小添啊,这么多年你到哪儿去了呀?婶可是真的想你啊,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陆岑音问:“大师,叫你起来了么?”

  唐婶“噗通”一声又跪下了,转头对陆岑音说:“姑娘,你是小添的女朋友吧,长得可真俊啊!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小添的婶子啊,今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当年我看小添聪明伶俐,就知道他长大后准有出息,你找他当老公算是找对人了……”

  这逼逼叨叨的是真烦!

  抛去了大师的身份之后。

  她变得更加讨厌和恶心了。

  我对陆岑音说:“她的话太多了,喂她吃点穿肠药!”

  陆岑音回道:“好嘞!苏大老板!”

  她从包裹里开始拿药。

  这药是三黑子给我们防身用的,大牛屎药丸,外面看起来粗鄙,但好用实在,跟三黑子人一样。

  当年我还用过这玩意儿对付小虎娘胡沁,折腾得她不要不要的。

  陆岑音拿出了药之后,就准备往唐婶嘴里塞。

  唐婶吓得捂住了嘴,膝盖不断地挪动退后,嘴里呜呜地说:“别别别,小添咱们有事好商量……”

  我转头一看那两位躺地上瞪大眼睛正无比好奇观看我们对话的道徒,转头冲陆岑音说道:“他们两个好像很谗的样子,一人赏他们一颗吧。”

  陆岑音说:“好嘞。”

  她过去给两位道徒喂药。

  两位道徒都傻眼了,估计没想到看场戏也会遭到飞来横祸。

  陆岑音走过去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吓坏了,不断往后挪,有一个家伙还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抵抗。

  我目光顿时一冷,手中假袁大头对准他的脑门,呈发射状。

  这家伙的反应贼快,立马一个无比标准的卧倒姿势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抱着头颅。

  马上死总比拖后一些时间死要好。

  他们挺懂事。

  陆岑音无比顺利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牛屎丸。

  药效非常快。

  不一会儿之后。

  两个家伙脸色蜡白,额头大汗频出,双眼暴凸,口吐白沫,捂住肚子,疼得在地上哀嚎滚动,还爬过来抱我的大腿,疯狂求饶。

  这玩意儿就是腹疼药,死不了人,但难以忍受。

  我没理会他们,就是要让他们疼,给唐婶强大的心理震慑,为接下来的审问奠定良好基础。

  十来分钟之后。

  两个家伙疼得手指挠地都挠出血来,模样极为恐怖,实在受不了了,都晕了过去。

  唐婶瞠目结舌,浑身抖如筛糠,地下一滩水渍。

  估计大师以为这两个家伙死了,彻底吓尿了。

  为避免意外。

  陆岑音将他们和唐婶的手机收了,还关了机。

  我对唐婶说:“你放心,他们暂时还没死,这是江湖百刀散,服用之后,连疼七天,肠穿肚烂而亡,过程比死还痛苦,除非能拿到我的解药。”

  唐婶:“……”

  刚才我在暗中寻思,老司理将线索指向了唐婶,现在人已经逮到了,可问题关键在于,我并不知道线索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审问也完全无从开口。

  最好的办法是能让她自己主动讲。

  我问道:“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唐婶脸色蜡白,咽了一口唾沫,颤声回道:“小添,我真的是瞎了眼睛,不该骗你们!其实你们的身体都非常健康,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姑娘条顺盘靓,水润水润的,一定能给你生下好多大胖小子!”

  陆岑音翻了翻白眼,嘟囔一句:“要你说!”

  我冷声说道:“我不是讲这个!”

  唐婶一愣,反应极快,立马说道:“你是不是还记恨着你叔的事?小添,这事确实是婶子做得不对,婶子罪该万死!这些年来,其实我一直都非常内疚和痛苦,几乎每天都会做恶梦,梦见你叔瞪着眼睛质问我为什么要跑。”

  “可是你想想啊小添,当年婶子才不到三十岁,你叔都病成那样,起不来床了,婶也是女人,不是没想过守一辈子活寡。但当时我还年轻,害怕守寡之后被人指指点点,脑子一乱,就跑了。到后来,我年纪大了点吧,知道自己做错了,还曾偷偷跑回去看你叔和你。”

  “但房子已经完全倒了,邻居说你叔早就去世了,你也不知道去向。我觉得自己作了大孽,内心从来没安定过,所以就出家当了一位道姑……呜呜呜,婶子当年也有难处,你就原谅我吧……”

  她开始哭起来。

  看起来极为伤心、难过、自责。

  竟然还在演!

  我恼道:“把马尿憋回去!我叔乃一等一的汉子,你跑了,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你明知道我叔要钱治病,竟然把家产全部给带走,现在跟我避重就轻说只是为了不想守活寡?!你讲这话不怕得舌癌?!”

  唐婶闻言,呜咽着回道:“家产的事,都是吴小民那个挨千刀的逼我的,我要不拿钱走,他说要杀了我……”

  我气得不行,猛地一拍桌子:“所以等下我要将你们两个狗东西一起收拾!”

  正在此时。

  陆岑音拉了拉我的袖子,对我张了几下嘴唇,说了几个字。

  从她的唇语看来。

  她在对我说:“跑偏了。”

  我挠了挠头。

  一讲到唐叔的事,我就控制不住,话题确实跑偏了。

  我压了压情绪,问道:“当年你从家里都带走了些什么?”

第1034章 寄八字

  唐婶回道:“我当时偷偷把家里的财产全变卖了,总共变现了一百多万,可这些钱不到一年就让吴小民给花玩了,他爱赌!没钱了之后,他还天天打我,我被他打得受不了,无奈之下只好来了齐云山,跟着一位江湖老骗子学了一点骗术,在这里混口饭吃。”

  一百多万。

  当时可是九十年代初,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家底了。

  足见当时父母把我托付给唐叔,他们是有考虑的,至少不会让我吃苦。

  我问:“除了钱,还拿走了东西吧?”

  唐婶神情一愣:“全部都卖了啊,都是一些金银首饰和古董。老唐以前也是干你父母那行的,这事你也知道。”

  我再问:“一件没留?”

  唐婶摇了摇头:“没留,什么东西都没留。”

  竟然啥东西都没留下来。

  我想了一想,又问:“你这些年在齐云山招学员、卖茶,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尔后。

  我将老司理的相貌、气质形容了一下。

  唐婶回道:“这些年上山的学员比较多,正月十五上元节来抢茶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老板,但你讲的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我冷声问:“你确定?!”

  唐婶点了点头:“确定!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超过五十岁,你口中讲的人都七老八十了,我印象中从没跟这个人有过任何接触。”

  她刚才都吓尿了。

  现在讲得话不可能撒谎。

  之前我和陆岑音有过猜测,老司理留下的线索,应该是让我和夏禧一起扳倒相柳有关。

  既然线索指向的对象是唐婶,那最终结论大概率是唐叔死之前特意留下来,而恰巧唐婶又知道的玩意儿。它肯定不会是钱,一定是无比重要的物件。但从她刚才口中讲诉看来,当年唐叔留下来的东西,她一件都没留,而且,这些年她也从没接触过老司理,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难不成那重要的东西混在唐叔家产当中,被这女人全部给卖了?

  老司理乔装来买茶叶或者托他人在这里买茶叶?

  不管那种结果。

  线索好像一下子完全中断了!

  我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烦躁起来,站起了身,开始搓揉着手中的假袁大头。

  唐婶见我开始折腾手中的假袁大头,吓坏了,身子不断往后缩,颤声道:“小添,求求你放过婶吧……我身上还有几十万,全部都给你!这些年我虽然赚了不少,但全让吴小民给赌掉了啊,婶真的一句话都没骗你啊……”

  她开始声泪俱下起来。

  陆岑音见状,拉了拉我:“你现在情绪不大对,先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我脑子确实非常乱。

  这个时候思考下去肯定会陷入死胡同。

  我斜躺在床上,开始闷声不响地抽着烟,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让陆岑音来。

  陆岑音吩咐唐婶起来。

  唐婶不敢,转头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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