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藏局 第516章

作者:小九徒

  吴爷等人下了马。

  立即有下属过去替他们去拴马。

  向子旬双手抱拳:“吴爷,一路辛苦!”

  吴爷小手小脚地回了一礼,脸上古井无波:“向老大客气!”

  他的嗓子非常特别。

  竟然是童音!

  向子旬恭敬地问道:“吴爷,此次年猪令有多少人响应?”

  吴爷挥了挥手。

  他身边的一位汉子代他回答道:“九路好手齐聚,在今晚太阳下山之前,全都会赶到!”

  向子旬问道:“请问有哪九路?”

  汉子又回道:“总共约五十来号人,为头的分别为滇西蜈蚣脚齐松、洹洛玉娇小虎娘胡芯、旱地鸭子麦东青、闽西瞎子林飞……”

  向子旬在听的过程中,马脸压抑着欣喜之色,抬手请吴爷进帐篷。

  吴爷背着小手,走了进去。

  后面他们在讲什么。

  我就听不见了。

  向子旬曾跟我讲过,根据海爷获取的情报,参加此次年猪令的人当中,有一位是四君家当中的神秘君家。

  我最关心的他到底哪位。

  也许是这些名头无比响亮的盗墓贼头头。

  也许是五十号人当中毫不起眼的一位。

  但可以肯定一点,无论是海爷、向子旬,他们只知道神秘君家隐藏在这些人里面,至于到底哪一位是他,他们心里并不清楚。因为如果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像对付苏、陆、徐三君家一样,找上门对神秘君家进行布局了。

  实际上这次年猪令的情况,有一点像上次老司理在公海上弄的钓金鳖局。

  只不过,这次海爷他们多加一道保险,就是用巴拓香来彻底控制这匹人,宁杀一千,不放一人,届时抓来一个一个审,绝对能审出来。

  从向子旬对吴爷的态度来看,非常之客气。

  可见这位矮个子吴爷的江湖地位相当高。

  后来我算是弄清楚了吴爷的身份。

  此人原名吴小毫,一九三二年生人,已经近七十了。

  吴小毫孩童年代由于战乱,父母双亡,他自己得了一种怪病,快要死了,没人敢收养,他只得住在义庄,每天与尸体为伴,刨一些别人给尸体上供的食物吃。后来他遇见了一位道人,把他收养为徒,治好了他的怪病,但他从此变成了这副天山童姥的模样。

  吴小毫开始跟着道人跑江湖。

  道人名叫云山子,明面上是一位道士,实际上专干盗墓掘坟的活儿。

  云山子的名气不大。

  但云山子的师父名气大,民国道教总会的发起人,龙虎山倒数第二代天师张元旭。

  不过云山子只是张元旭的一位火居弟子。

  火居弟子,也叫“伙居弟子”,最初来源于道观山下给道观送柴火、做饭的普通百姓,因有一点道心,道长会教上他们一些道法。这类人不受婚姻、饮食、戒律约束,也不大穿道袍,其实与普通人区别并不大,偶尔可以给人驱邪打灾,正式场合人家也不认可其道士的身份。

  云山子在道士界、盗墓界没混出什么名堂。

  可吴小毫却青出于蓝。

  五十年代,吴小毫在盗墓行当就出名了,据说当时他还曾与大名鼎鼎的任全生等人齐名(感兴趣可以去网上查一下任全生),年纪轻轻道上均要称呼他一声“吴爷”。

  但到后来,这货便彻底销声匿迹。

  干什么去了谁也不知道。

  想不到向子旬这次竟然请到了他。

  以吴爷的江湖威望,难怪这么多顶尖盗墓贼会来。

  相柳这局要是真的做成功了。

  国内这些古墓估计在几年之内全要遭殃。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模样全是稀奇古怪的江湖人士。

  他们来了之后,互相之间也不打招呼,相隔远远的,扎营休息,抽烟的抽烟、吃东西的吃东西、看风景的看风景。

  场面非常之诡异。

  年猪令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聚会。

  这些人全是吃死人饭的,没一个善茬,保不齐看到惊天重宝之后会在背后捅刀子。

  关键要看号召人能不能镇得住。

  晚上九点钟。

  九路盗墓贼已经全部齐聚湖边。

  我对其中两路的领头人,印象尤为深刻。

  一位是女人,三十多岁,皮肤白皙,身材姣好,气质像大学老师,头上还戴一顶可爱的老虎帽,竟然点着马灯在看书。

  一位是位盲人,戴着一副墨镜,腰间别着一把二胡,手拄着拐杖,身边只带了一个小白脸徒弟。

第644章 一把二胡拉一生

  我猜测。

  这位挑灯看书的女人应该是洹洛帮玉娇小虎娘胡芯。

  而瞎子应该是闽西瞎子林飞。

  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女人、一个瞎子。

  至于其他人谁是谁。

  我不混盗墓行当,认不出来。

  但从他们身上装扮和带来的行头来判断,九路人马,南派有四支、北派有五支。

  盗墓分南北派是民国时期的说法,以长江为界,一直延续到现在。

  北派主要为辽沈、洹洛、关中等帮系群体,常用工具为“洛阳铲”,特长是打洞摸金;南派主要为长沙、江宁、岭南等派系群体,常用工具为“短柄狙”,特长为寻龙点穴。

  卞五就属于典型岭南系的一个分支。

  不过这货向来喜欢单打独斗,虽然业务水平顶尖,但他在盗墓界几乎没太大名气。

  按卞五自己的话来说,树大招妖风、名盛鬼惦记,他只想做一个永远低调、安静、卑微的小仓鼠。

  这次年猪令没他什么事。

  太正常了。

  夜幕来临。

  估计这诡异的场面让斛律芝既担心又害怕,她脚步有些不由自主地向我靠近。

  铁憨憨却拿着喷子对着她:“你!离他远点,他对女人没兴趣!”

  斛律芝闻言,只得无奈地坐了下来,继续闭着眼睛祈祷。

  我反复观察着这九路货色。

  寻思神秘君家到底是谁呢?

  瞅谁都觉得可能。

  瞅谁又都觉得不大可能。

  此刻。

  一曲无比悠扬的二胡声突然响起。

  曲调哀切、悲惨、空寂。

  晚风拂动草原,伴着阵阵琴声,一股悲凉之感袭来。

  这是二胡十大名曲之一的《流波曲》。

  瞎子林飞拉得极为专注。

  众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人搭理他。

  唯独有两个人听得比较认真,一位是瞎子林飞的小白脸徒弟,估计在学,一个位斛律芝,美眸瞪得老大,神情充满了好奇,她纯粹是对音乐的爱好。

  忽然之间!

  一块带草的大泥块朝着瞎子林飞的头砸了过去。

  旁边传来一声爆喝:“拉尼玛啊!打扰我家老板学习!”

  玉娇小虎娘胡芯的手下开骂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

  那大泥块朝瞎子林飞砸来,眼见就要砸中他,瞎子林飞身子坐在小马扎上,纹丝不动,仅仅手往上斜提了一下手中的二胡,二胡上方的弯头迅疾将挡泥块给挡了出去。

  泥块四散。

  散开的泥土不仅没有一滴洒到瞎子林飞的身上。

  更关键是。

  瞎子林飞手中拉的曲子竟然还没有变调!

  我甚至怀疑这货到底真瞎还是假瞎!

  若是真瞎。

  这功夫非常厉害了。

  瞎子林飞身后的小白脸见状,生气了,抬脚向着玉娇小虎娘胡芯等人走了过去。

  玉娇小虎娘胡芯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时不时拿笔在书上面做笔记,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可她身后的几位壮汉下属已经朝着小白脸走了过去。

  双方在距离几米之时,停了下来。

  剑拔弩张!

  小白脸冷声问道:“刚才谁砸我师父?!”

  一位黑脸壮汉擦了一擦鼻子:“你爷爷我!赶紧叫你那瞎子师父特么停下来,别打扰我家老板学习,没听没?!”

  小白脸上神情若秋冬的深潭,提高了一个音调,手指着他们,厉声问道:“我再确认一遍,刚才谁砸我师父?!”

  黑脸壮汉也不惧,胸脯一挺,跨前了两步:“你爷爷我!你爷爷我!你爷爷我!”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打起来。

  正准备欣赏一部免费的武打大片呢。

  谁想道。

  小白脸点了点头,快步回到了瞎子林飞旁边,弯下了身子:“师父,是那位黑脸刚才砸你。”

  黑脸汉子等人都被这小白脸给整不会了。

  瞎子林飞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用无比苍老的声音说道:“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

  “既然几位刚才有雅兴打赏老夫,一首《虎落平原》,送给几位爷!”

  曲调突变!

  二胡顿时出现了杀老虎的嚎叫声。

  胡芯的外号叫小虎娘,还戴着一顶可爱的老虎帽。

  这瞎子显然在让事态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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