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第816章 诱拐无知少年（上）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要真正的活着吗？”
金色重瞳中流溢着异样的色彩，蔺重阳看向对面的少年，缓缓开口，述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眼前的生命，与八岐邪神，罪神虚无，以及无间阎神不同，其中的可操作性很大，并不是说一定非得将其做掉，以绝后患。
又不是谁都与好友香六牙一样，习惯小事化大。
在蔺重阳看来，眼前所见，并非是另一个时空的死国之神，而是一张白纸，一块璞玉。
他胸中连魔始都能容下，更遑论，似眼前这般失去过去，不明未来的……
嗯，姑且将其称之为少年吧。
少年再次歪了歪头：“生命的意义？活着？那又是什么？”
“先让我们从开始说起如何？”只见蔺重阳走近祂身前，循循善诱道。
“开始？”
“嗯，从我是谁说起。”
“好。”
心中疑惑能够得到解答，少年迅速颔首。
“鸿道圣元·蔺重阳，我的名字。”蔺重阳抬手指了指自己。
少年则开口进行复述：“蔺……重阳？”
“此地唤作死国，你是突然出现在这处所在，我是为了你，才特意赶来这里。”
蔺重阳轻轻颔首，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少年。
“死国？为了我？”少年在闻言后，也抬手指了指自己。
“对，为了你，我看好你，看好你的未来。”坦然的话语中，尽是对少年的肯定。
“未来？”
一部分疑惑得到解答，全新的疑惑随之诞生。
“你拥有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可以轻易做到他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这里无法承载这股力量。
同时，你还拥有另一种，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特殊能力，正因如此，你才会对生命与死亡格外敏感。”
某种意义上来说，生死法准，要比太曦神照的宇宙法准更好用，尤其是在针对某些事情之时。
“力量，我明白了。”
方才被蔺重阳压制回体内的浩能，此刻重新在少年身上浮现，强度亦趋于稳定。
只见少年面带好奇，抬手将浩能纳于掌中，而后一拳击出，连周遭的空间都在瞬间扭曲，对面的青年竟是不闪不避。
砰！
一声闷响，被拳头毫无阻碍的击在胸口，蔺重阳竟是分毫未退，丝毫无损。
少年收回拳头，拳锋上留有清晰的红痕，他也无法形容，自己刚刚究竟击在什么上面，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先将手舒展开来，然后又握起，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带有几分莫名的雀跃。
“你能够承受我的力量。”少年这样说道。
蔺重阳看着他，摇了摇头，同时抬手覆上少年伸出的拳头，轻笑道：“乖孩子，力量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面前之人并未怪他，那温凉的触感更是平生首次体会，一股奇异的力量作用在他手上，拳锋上的红痕随着话语落下，尽数褪去。
等到蔺重阳的手离开，方才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果然很聪明，这证明我没有看错人。”离开的右手并未放下，转而被抬起，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正因为你不属于这个国度，所以，自然也就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种族。”
对于青年当下的举动，少年并不排斥，他问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
“那我与你也是不同的种族。”
“没错。”蔺重阳将手收回：“你与我也是不同的种族。”
“存活与死亡又是什么？”少年又问道。
蔺重阳看着他：“这个问题，就是很复杂的问题了。”
此时的少年，并不明白复杂是什么意思，他看向面前的青年，开口追问道：
“那你能告诉我吗？”
不仅能承受自己的力量，还能解答自己心中的诸多疑惑，作为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哪怕两人的种族并不相同，但在几番交谈后，蔺重阳在少年心中的地位，开始迅速上升。
“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话。”他看着少年，语气十分认真。
少年愣了愣，问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
“你会骗我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蔺重阳反问道。
“我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哈，那我便告知你答案。”
远方地罪岛上，收起血断邪刀的地者，转头看向他身旁的天者。
不得不说，远方那一幕有些荒诞了。
蝴蝶在蔺重阳手中凭空诞生，又迎来凋零，那哄小孩一样的态度与语气，让地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因为，天者身上也存在相似的情感，只是他之骄傲使其不曾体现出来。
一旁的天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荒原之上，随着蔺重阳演法，周遭有草木与蝶花诞生，又走向死亡，在生与死之间不断轮回。
少年在看了几遍后，以另外的方式，插入了这场生与死的轮回，成功将其逆转，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也逐渐熟练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只能带来无尽的毁灭。
生与死的概念很广泛，至少，在蔺重阳看来非常广泛，而且这个概念还能够被模糊。
只是以少年那几乎为零的阅历，以及对力量十分粗浅的理解与掌握，很难做到蔺重阳心中所设想的目标罢了。
不过，神元性质上的缺陷，可以通过生死法准来弥补。
将真元收敛后，蔺重阳与少年说道：“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少年也将力量收回。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学一些全新的东西。”
以蔺重阳的性格，自然不会放任少年像另一个时空的死国之神，去四处考验人性，哪怕与死神交易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自愿做出的选择，然后被文字游戏骗了。
至于说击断异度魔龙的举动，也不是非祂之布置不可。
站在他的立场之上，能做出的选择无非两个。
少年询问道：“寻找生命的意义？”
“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但具体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蔺重阳做出回答。
生而知之也是要看人的，知道，不一定会熟练使用，不一定能够理解，有着极强的可塑性。
以天者的性格，自然不会耐下心来做这些事。
所以，另一个时空才会出现另外的走向。
第817章 诱拐无知少年（下）
死国之神所掌握的文字与术法，并非生来便存在于祂记忆中，而是来自于死国，来自于那个祂一睁眼所看到的、毫无色彩的奇异国度。
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也算把天者创造的文明给发扬光大了。
天者虽然借助祂的力量，平息死国内乱，甚至针对性的修改了计划，将目光投向更遥远的未来。
但他终归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而且总是以非常高傲自负的姿态，去掩饰内心的孤独与伤痛，最终造成诸多不理解的产生，让死国失去未来。
退一步讲，生而知之没那么万能，蔺重阳对自己的情况也算心知肚明。
他与天者不同，不会在意那些，有时候压根不需要在意的东西，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不会介意使用一些其他的手段。
也不吝付出属于自己的真心，就如同当下。
在交谈的过程中，他几乎将自己的目的，都告诉了少年，同时他也给少年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少年再次询问道。
“外面的世界，很苦，很沉重，也很残酷。”
蔺重阳转身走了两步，背对着少年，将目光投向远方那座地罪岛，轻叹道：
“或许，什么都没有接触过的现在，才是你这一生之中最开心，最快乐的岁月，红尘苦海，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选择长大，因为将来注定残酷。”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你也是从外面来的。”
“这是我的选择。”蔺重阳没有回头。
少年稍作停顿，而后道：“你想带我去外面。”
“你可以拒绝，我不会强求你跟我走。”
清冷的声线变得平淡，让少年有些迷茫，周遭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数息后，只闻少年倔强道：“你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我，你说你看好我，看好我的未来，你刚刚还说想带我离开。”
“但这是我，不是你，你该自己做出选择，为自己而活，那才是真正的活着，为我而活，只是将你当做一件工具。”
蔺重阳双眸微阖，将眼中神色掩去，平淡的话语回荡在林间，让人难以猜测，此刻的他心中究竟如何作想。
“我不懂，将我唤醒的是你，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为我解惑的也是你。”
只见少年摇了摇头，再次开口时，话语中多了一种名为急切的感情：
“我拥有凡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可以轻易做到他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只要你想，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实现。”
蔺重阳沉默了数息：“你做不到的。”
“你说过，我可以去学。”少年心中一沉，语气越发急切：“我愿意去学习，愿意跟你离开，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他得到的回答是：“我也说过，外面的世界很苦。”
“我不懂，所以我不怕！”
少年的话理直气壮，随着话语落下，无形的力量扩散而出，周遭茂盛的草木开始向外延伸，不过转瞬，便将被他之力量侵蚀的平原覆盖。
死与生逆转，荒地化作一片极为茂盛的森林。
他在表现自己，在证明自己，死国的其他生命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脆弱。
“走吧，随我去见一见这里的主宰者，死国终归是你最初降临的所在，于你而言意义非凡。
将来注定残酷，你虽做出选择，但我仍旧……”
蔺重阳转身看着少年：“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我该叫什么？”
“名字吗？”
“你带我去外面，应该给我取一个名字，就像你那样。”少年心中有些忐忑。
“让我想想，既然是降临在死国的神，拥有主宰世间生死的权柄，那便取自酆都二十四宫中，上六宫之首。”
蔺重阳稍作思考，没有采用死国的风格，而是引用了道门典籍：
“纣绝阴，你觉得怎么样？”
他对少年寄予厚望，所以，才更希望少年可以自己思考，哪怕这对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年而言，有着相当的困难。
说句不客气的话，工具，他并不缺少。
“我有名字了，与你一样的名字。”接受了这个名字的少年如是道。
纣绝阴其实不在意自己叫什么，他只是，想要以此作为证明，证明对方愿意带他离开，而不是将他抛弃在这片天地，重新陷入无尽的迷茫。
“万物一府，死生同状，号便取府之一字。”少年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连起来便是，府君·纣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