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随着话语落下，云气自生，弥漫如瘴，将轮回峰主峰笼罩其中，正式与外界隔绝，立于峰顶的身影消失不见，被盘踞于云中的生命取而代之。
白云烟卷动之间，偶然能窥得一鳞半爪，龙蛇之身缠绕在如天剑一般巍峨的高峰上，覆盖在身上的鳞甲纹理盎然，包罗万象，一对神角指天，阐述着世间一切之根本，修长的尾部探入轮回海中，使银色的海面缓缓上升，而后开始向外扩散。
海面有雾气升腾，一股特殊的神韵弥漫开来。
……
第756章 带后辈的日常
一段往事，被蔺重阳娓娓道来，在场三人心中想法各异。
不过，将那句神通直达天力，放在眼前之人身上同样十分合适，如此能为，已经远超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其中高深的内容，他们三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具体解释的话，就是，每个字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完全理解不了，跟听天书差不多，好在大概的因果关系是搞明白了。
一切的源头，是前辈功体受到重创，需要借助灭境玄牝疗复。
正是因为有这个大前提，众人才会来到灭境。
前辈的其他动作，不是在针对这一目的进行布置，比如斩杀未来之宰与问天敌，再比如放走万魔天指，甚至与佛业双身合作；便是在过程中得到的副产物，诸如轮回海以及缔魔剑的全新形态等。
以他们相对浅薄的阅历，也难以评价蔺重阳的手段是否偏激，做法是否正确。
毕竟，超凡道的变化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者。
若是一行人没有前来灭境，那些百姓都要被邪灵之祸殃及，更遑论去谈手段与做法，而且这一路行来十余万里的见闻，也让他们感触颇深。
心软如赭杉军，都快对邪灵这个种族放弃了。
猜忌，多疑，贪婪，残暴，皆是对邪灵这种生命的描述，它们心中，似乎根本没有人性与良知的存在，更像是一种能够化作人形的野兽。
但，赭杉军毕竟还是那个赭杉军，就连仙墨因果的激进思想，都未能让他改变。
在听完蔺重阳的解答之后，他出言询问道：
“前辈，灭境的邪灵之中，是否也有心怀良善者？”
“有。”蔺重阳的回答是肯定的：“不过，邪灵的认知与人族不同，那所谓的良善，与你心中的良善可能会有极大的不同。”
另一个时空中，卧佛一枕眠协助未来之宰复活便是例子，邪灵终究是邪灵。
若是没有这一步，便能够免去大量的牺牲。
“这样吗？”赭杉军似懂非懂。
“无需想那么多，对于邪灵，杀一个放一个绝对会有漏网之鱼，全杀了没一个冤枉的，若有一日他们借超凡道攻入道境，届时再后悔便迟了。”
蔺重阳是绝对的激进派与行动派，在一众好友之中，与剑谪仙最为合得来。
立场分明，行事雷厉风行，信念相当之坚定。
若是他们此次没有来到灭境，那佛业双身借超凡道攻入道境这一可能，几乎是必然之事，届时玄宗定会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苍能够想明白，甚至迅速做下决断。
赭杉军微微颔首：“那佛皇前辈……”
“邪灵内部亦有压迫与不公，佛皇慈悲，愿意去度他们，为他们种下名为善念的种子，我非是佛皇，对邪灵我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杀。”
不过，蔺重阳的激进程度，还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与他们此前接触的玉织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来到灭境至今，玉织翔尚未出手击杀过任何一个邪灵，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慈悲。
也就仙墨因果对此亳不意外，苍还会对轮回海的成因讶异一阵，他反倒认为一切理所当然，不会真有人觉得师伯的心怀天下，有教无类，是完全不分对象的吧？
那他觉得，鬼族和厉族可能有话要说。
嗯，可能……
战云界也有话要说。
“多谢前辈解惑。”话是苍说的，他觉得以赭杉军的性格，要做出改变并不是那么容易。
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砺，他比以前要通透许多。
“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能够独立进行思考，这很好。”
蔺重阳并未在意，在他看来有个性是好事。
他继续说道：“修行上若是遇到不懂的，可以随时找我，不过有一点需要提前告知你们，术法跟道术我自己都没研究明白，便不误人子弟了。”
正如仙墨因果所言那般，他对此十分坦然。
不会就是不会，须知，大道天生有缺，无法十全十美，人也是同样。
苍和赭杉军都收回心神，开始专注修行之事。
他们两个还是穿着干净的衣服，毕竟，此番是与前辈的正式见面，不能失礼，仙墨因果则要随意很多，他知道师伯不会在意这个。
此时，只见蔺重阳起身，作为寄体的缔魔剑化现而出，被他执在手中。
“若是你们不介意的话，便从剑道学起如何？”
他出言征求着苍与赭杉军的意见，好友将得意门生托付给他，他自然要对得起好友的信任，从压箱底的东西教起。
“全凭前辈安排。”这是他收到的答复。
然后，仙墨因果便发现，师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应该啊，为什么是他先挨揍？
他先前的处理方式应该没问题才对，打不过求救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
“志新，拔剑。”
在蔺重阳开口后，他整个人精神一振，随即苍书逐日化现而出，迅速腾身而起。
然后，苍与赭杉军便看到了名为战斗的艺术。
这方面光靠勤学苦练可远远不够，还需要一点天赋，一点悟性，一点才情，以及一点机缘。
还是老生常谈的，会修行，并不一定会战斗。
玄宗的课业共分刀、剑、掌、术、乐五门。
未来的六弦四奇各有所长，众所周知，六弦完全就是苍与他的五个挂件，较之四奇，实战能力差的一塌糊涂。
不过，根据渊微子所述，他如今只有苍跟赭杉军两个徒弟，等之后灭境这边忙完，会重新广开山门收徒，将该传承的东西一并传承下去。
待到将来，他还打算牵头，邀请各方道门势力在道境举办一场交流性质的会武，并将先前委托江南春信打造的明玥与白虹双剑作为奖品，他对自己的徒弟相当有信心。
将来是将来，蔺重阳反正因为情况特殊，不能前往旁观，仙墨因果倒是能过去看看。
当下，他倒是有所发现。
简单来说，苍对于道的感应，远超旁人。
即便是仙墨因果与赭杉军，在这方面也多有不及，换句话说，他是天生的修道苗子，上天赏饭吃那一种。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轮回海的异状。
……
第757章 后辈们的日常
时光如落花流水，转瞬即逝，当轮回海上的薄雾散去，它的占地面积也扩大了不少，大概，从一千里的直径涨到了两千余里。
这个过程，用了有接近一年的时间。
曾有人闻讯赶来查看，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陷入癫狂自戕而亡，生命禁区不可轻视。
海平面倒是没有升高太多，毕竟有人控制。
灭境可比苦境好折腾，它水就这么浅，一眼即可望到尽头，似这般险地若是出现在苦境，三教方面早出人处理掉了，甚至，极大可能是由造就轮回海的这位亲自出手。
主峰上的云雾散去之时，是仙墨因果三人到来的第六年，蔺重阳将道染解决，功成出关。
实际上，他与闭关前的变化不大，或者干脆可以说看起来没有似乎变化，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确实消失了。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力量，只要注意到，处理起来并不困难，正好还能查漏补缺一下，谁让苦境已经在向着末法时代前进，道染的问题若是没有提前发现并解决，将来终极一跃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正应了那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在这修行路上，道与人的双向奔赴，对人来说可不一定是好事。
……
山还是那座山，但仙墨因果三人在山顶自己搭建了住处，然后，他给自己的住处，取了一个相当气派的名字——疏影龙轩。
在蔺重阳出关后，轮回峰群峰的空间随之恢复正常，先前之举，乃是对这几名后辈的保护。
山顶空地。
两道赤发身影执剑对立。
一者风采绝伦，一者正气沛然。
“还是像往常一样，使用全力。”
出言同时，蔺重阳摘下挂在腰带上的玉佩，光芒闪动间，只见其化作了一支黑色剑胎，修长典雅的剑身无锋无刃，细密的金色纹理遍布其上。
即便是金子陵亲自前来，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支沾血冰蛾乃是由蜃楼云模仿的赝品。
在平日中，蜃楼云以玉佩的形态，与那件由鲲鯩五珠之一制作的挂饰，一同挂在蔺重阳腰带上，似眼前这般对练，用真剑或者假剑差别不大。
“前辈，得罪了。”
话语落，赭杉军猛地冲出，前进中紫霞之涛同时上手，剑锋瞬动，抹向蔺重阳之咽喉。
却在距离其脖颈尚有三寸时，攻势戛然而止。
“嘶——”
空地边缘，观战的仙墨因果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所见景象，是蔺重阳手中的剑胎，已经抵在了赭杉军心口。
在他身旁，同样坐在地上的苍，此刻也睁大了双眼，虽然其实与没有睁大一样，但是，他确实没看清前辈是如何出剑的。
太快了，即便是他们两人，亦未曾看出赭杉军这一招的破绽，但，生死胜负在一瞬间便判定。
在蔺重阳出关前，他们一直在与剑气留形的影像对练，期间也与被轮回海复活的未来之宰，以及问天敌对练过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遍体鳞伤，却也收获匪浅。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复活，只是拥有他们战斗经验的傀儡，若否，那就不是对练了。
以他们的年岁，时间一长，少不了意气风发。
毕竟，在这六年里，他们的进步肉眼可见，现在的他们一只手可以打两个之前的自己，当然仅限于苍与赭杉军。
仙墨因果可以说从小被揍到大，他对自己那几斤几两相当有数，膨胀？一看就是被揍得少了。
有一说一，看好友挨揍也是一件趣事。
因为，在德风古道，都是好友在看他挨揍，或者他们一起挨揍，在道武王谷就不用说了，师祖亲自揍他，说多了都是糟心事。
不过苍和赭杉军还没来得及膨胀，他们两人心性都很不错，再加上蔺重阳出关，本体的对练强度可要比剑气留形高多了，便也没了那份心思。
就像现在，他们千锤百炼的战技，被一碰就碎。
这代表着他们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往后需要更加努力，不辜负师尊与前辈的寄望。
“继续。”
出言同时，蔺重阳将沾血冰蛾撤回，赭杉军亦将紫霞之涛收回，向后撤了两步。
旋即，只见他身形一转，再次进步攻上，剑锋一扬，径自向蔺重阳左肩削去，在出手果断这方面他算是被调教出来了。
叮！
剑胎被扬起，荡开了赭杉军的攻势，而后顺势沿着他握剑的右臂递进，不过眨眼，沾血冰蛾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继续。”
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蔺重阳再次将剑胎撤了回来。
赭杉军将剑收回，脚步后撤，呼出一口浊气。
而后，他开始提运真元，身形一闪，在下一瞬出现在了蔺重阳身后，一剑刺出直指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