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前方便是幽谷之尽头，山壁上，赫见一字刻于其上——“武”！
而在山壁之下，两人对坐，两剑对立，若非亲眼所见，尚不知此地有人，两者之存在，已与天地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
“啊这，不会是让我给猜中了吧。”原无乡眉梢一挑，轻声感叹。
他就随便那么一猜，真就直接中了？怎么今天净是碰到些离谱的事啊？
身旁是梦丹青则有些恍惚：“那道背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与其说是见过背影，不如说是那衣服以及头冠的制式，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毕竟丹青一道收集些素材是常有之事。
“丹青你见过？”原无乡好奇道。
梦丹青摇了摇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难道是三教之中的前辈？”
“前辈……”
“算了，上前一观便知。”
话甫落，只见原无乡已腾身而出，留在原地的梦丹青，无声的喃喃着前辈两字，脑中灵光一闪，却是为时已晚：
“兄长等……”
嗡——！
倏闻一声颤鸣，在幽谷之中回荡，宛若天地宇宙之根，玄，而莫能述其妙。
只见静坐的两人，于此刻缓缓睁开双眼。
霎时，无边威势迅速扩张，令天地万物动弹不得，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世间万法的运行，亦在这一刻停滞。
一股难以言状的意志，将天地笼罩，正主宰着天地之间的一切。
在梦丹青的视线中，天地宛若失去了颜色，腾身而出的兄长停滞在半空，他自己的身体亦是无法动弹，甚至连思维，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直至——
“多久了，有多久时间，未再进行过似这般全心全意的战斗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停滞的天地恢复原状，两人醒觉之后，都不禁怀疑，方才那种感受是否是他们之错觉。
“剑中仁皇，名不虚传。”
“侠中武痴，亦不遑多让。”
山壁前，结束战斗的两人互相赞叹，这场论道持续了一月有余，两人皆受益匪浅。
凭心而论，若非以心，念，意进行论道，武痴觉得，自己八成坚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毕竟，不论是功体，武学，还是招式，兵器，各方各面，他都处于劣质，唯有精神与信念，两人可以称得上不分伯仲。
以此论道，方能凸显出应有的效果，论道的核心，便在一个“论”上。
不过，从宏观角度而言，两人皆以修身以及修心为主，武学皆无固定套路，只是风格多有不同。
随后只闻蔺重阳提醒道：“兄台要等的有缘人来了。”
“剑皇此言差矣，可非是我一人的有缘人。”武痴却是摇了摇头，抚须笑道。
蔺重阳轻叹：“也罢，既然能在此相见，那便是缘分。”
此时，因故前来归心渊的两人，亦行至山壁之前，只见原无乡抱拳见礼：
“道真原无乡，见过两位前辈，这是舍妹梦丹青。”
蔺重阳点头示意后，看向另一道身影，开口询问道：
“道论齐同诀，你与解天籁是何关系？”
看起来，他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如今已是愈来愈大。
“道门法宗梦丹青，代师尊向剑皇前辈问好。”
先向蔺重阳欠身一礼，道明身份之后，梦丹青又转身向武痴行礼道：
“晚辈见过武痴前辈。”
第567章 论道来处即是缘
对于原无乡与梦丹青而言，像蔺重阳这个年龄的前辈，一开始认不出来是正常事，别说他们，就算换道真之主前来，一样认不出来。
毕竟，这中间相隔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过久远了，完全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道真一脉的建立，是在三阳同天结束之后，昔年，有道者白手起家，于筚路蓝缕之间开创了道真一脉，虽然底蕴不足，但也为道门中人立下体系。
再加上之后建立的道灵一脉，苦境道门组织便不再像从前那般松散，最少，一些想要修道，却又不想专心修道之人，在那之后便有了去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道武王谷那群人一般，整日里不是在研究道法，便是在研究武学。
甚至若是空出时间，还能再去兼修一番炼丹以及炼器等，励志要向道武之皇学习，做一名全方面发展的高素质道门先天。
不过，相较于道真，道灵一脉要更加庞大，底蕴也要深厚许多，只是其中多隐世门派，门人不怎么行走江湖。
而道真一脉因为底蕴不足，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能出一名绝顶高手。
再加上内部问题不断，导致直到如今，底蕴不足这个问题，依旧未能得到解决，进而没有绝顶高手诞生的条件，哪怕有天赋杰出的门人，亦未能受到足够良好的教育，进而使整个门派，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话归正题，在道真建立之前，蔺重阳便已经成名多年，同时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频繁在江湖上走跳，双方虽同为三教组织，却因体量不同，基本没有交集。
像大乘灵云寺，大家同为三教高层，哪怕平日里没有交集，但要找一张存世画像，并不困难。
当然，似道真这般就差远了，即便有画像存世，也不是谁都有幸得见。
要知道，德风古道之内的儒生，为了表示对主事的尊重，哪怕私下做画，都只会画一个背影，就是梦丹青曾经看到过的那种。
身为道门法宗之主的弟子，以及在苦境丹青界享有一席之地的丹青圣手，梦丹青了解的信息，是要多于其之兄长的，哪怕很多同样是只知晓名字。
比如似武痴这般高手，平日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是从方才蔺重阳与其之对话中，真正确定了两人之身份。
种种原因，导致了蔺重阳虽是当今苦境儒门两大招牌之一，但真要不提名字，只看样貌的话，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当面认出来。
当然，那号作儒圣的学海无涯太学主，亦是同样的情况，哪怕他经常游历江湖。
……
武痴颔首示意后，指了指两人身旁的空地，出言道：
“行走江湖，无需太多繁文缛节，来，坐。”
正如蔺重阳先前所言，既然能在此地相见，那便是缘分。
而且，那名叫做原无乡的少年人，虽然天赋相当不错，却未能将其兑现，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情况只会出现在散修身上，三教门人不该是这个情况才对。
总不能说，他身处的那道门，不如眼前之人的儒门吧？
不管怎么说，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后，武痴便生出了指点对方一番的想法，甚至，还拉上了蔺重阳一起。
因为在提携后辈方面，两人态度并无不同，对方虽是一方之主，却同样不在意门第之见。
“无需拘谨，坐吧。”蔺重阳亦是出言道。
道真一脉的问题，他自然是知晓的，遥想当年，月无缺可没少与他吐过苦水，甚至还在信中多次埋怨剑劫：
为何将倦收天送去道真？
彼时，蔺重阳的回答是：若好友早些年前往道武王谷，歧天人定然会很乐意，将人送至好友身边。
如今见到原无乡，他方明白，道真一脉存在的问题，远比他所想的要大，不过若是结合一番另一个时空的历史，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为道门组织，道真一脉的历史，可以简单概述为两个字——内讧。
若是详细一点来说：不是在内讧，便是在内讧的路上。
“多谢两位前辈。”
道谢之后，原无乡两人便就地坐下，随后只见他开口道：
“山壁上的武字，可是两位前辈所留？”
武痴闻言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抚须笑道：
“你这小子不坦诚，你想问的，是先前那动静，是否为我二人造成的吧？”
“前辈见谅，晚辈其实是想挨个问的。”
小心思被道破，原无乡的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
毕竟，先贤坐化之地什么的……
以面前两位前辈之修为，定然是听到了，却未曾与他计较。
蔺重阳解释道：“山壁之上，乃武痴兄所留传承，与我无关。
至于这月余时间内，附近天地之中的异动，乃的因我二人论道所成，若是为两位带来不便，还望见谅。”
“前辈别这样说，参悟两位前辈之道韵，让晚辈受益匪浅，连修为都精进了不少，是晚辈应该致谢才是。”原无乡急忙说道。
此前之时，他哪里见过这般随和的前辈，道真之中，每天不是斗来，便是斗去。
抓着点小过小失，便能往人头上扣一口大锅。
武痴笑道：“相逢即是缘，若有疑问，可以与我二人道来。”
“这个还真有，先前之时，详情听说……”
看两人这般随和，原无乡也没有再拘谨，他本来就不是严肃的性格，索性直接出言，将先前打坐时所见，与二人尽数道明。
一旁，梦丹青亦是颔首，他遇到的问题，与原无乡遇到的类似。
“此事涉及的内容，尚不是你如今之境界需要接触的，不过你既有兴趣，说与你听倒也无妨。”
看着武痴投来的目光，蔺重阳摇头轻笑，随后继续出言：
“便从人体的精气神开始说起吧，人体之中自成循环，骨作为支柱，血肉经脉则为容器，为真元的运行提供了基础。
如此种种，皆可与天地环境相对应，元精对应物质，元气对应能量……”
然后，原无乡便发现，虽然每个字他都知道怎么念，但连在一起之后，他完全听不懂，这是境界与知识储备上的差距。
若是换一名太易绝巅，说不定能够借此机会，摸上四关道途的门槛。
第568章 坏了，我成有缘人了
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原无乡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听的这些内容，只能是——天书。
除此之外，很难再做他想。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或者，自己应该能够理解，因为每个字他都知道该怎么读，虽然也就仅此而已了。
最起码，通过这件事，能够证明，他在道真这么多年的修行，没修到狗身上去。
所以，一旦这些字连在一起，便造就了他完全听不懂的事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前辈应该是出身儒门才对吧？儒门不是主修四书五经六艺吗？最多再加个剑法什么的。
但剑法道门也学啊，不止道门有学，佛门，甚至江湖上的世家与散修，都有学的。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原无乡现在跟听天书一样，却也能勉强做出判断，他现在正在听的内容，隐约与道门关系匪浅，却又似是而非。
说关系匪浅，是因为什么精气神，什么天人合一，还有什么道分阴阳，基本上都是道门讲究的，可以算作是练气的基本功；
至于似是而非，则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不管是道真一脉，还是解天籁那里，他都没有看到过有类似记载的典籍，更没有听人讲过。
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跟听天书一样，不过他还是将这些内容，强行记在了心里。
毕竟是前辈讲道，而且是修为很高很高的大前辈讲道，道真一脉十数万道生，有多少人想求这样一个机会，都找不到门路。
现在听不懂？
不要紧！
这并不是问题，因为等到以后，一定会有用到的机会，这明显是一条前路，同时也是道真一脉一直都缺少的事物。
谁让门内没有绝顶高手呢？太始之境还好，不管是他，还是倦收天，亦或者央千澈他们，都处于这一境界，也都卡在了这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