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我在德风古道那些年 第269章

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只是应无骞与崇玉旨不同,他尚保留了儒门的清高与雅致,为了儒门大道,可以牺牲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对权势与力量,也没有那么多不择手段。

  所谓“独尊儒学”并非空谈,可惜,那一身所学,终归是用错了地方。

  机关算尽,终是一切成空,他败在了自负与刚愎,亦败在了勇武不足。

  临终之前,是对大业未成的不甘?亦或是感慨个人之得失?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在得知少年的名字后,蔺重阳思绪如电,复盘着一系列的信息。

  因为他之影响,单锋剑更早盛于江湖,诸多派系也随之而生,导致很多事情提前发生,很多事情没有发生,很多事情发生了,却与另一个时空有所差别。

  比如,单锋剑所有派系林立,却未曾听闻赋剑流觞;冥帝冥帝得以重铸,却是由生命练习生将材料带回;诸如此类,数之不尽。

  而浩星探龙历劫归来,天剑老人与其他相关之人的际遇,也会因此有所变化。

  即便如此,映云骞依旧离家出走,甚至比另一个时空更早接触有儒门之理念,就目前来看,不算坏事。

  不过寒武纪没有前来苦境,更没有被夸幻之父与地冥算计,映鸿雪的际遇,也会有所不同。

  这不过是影响辐射下的冰山一角。

  “志存高远,如云高翔。”蔺重阳不动声色的夸赞了一句,随后继续道:“云骞,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自无不可。”映云骞先是点头应下,而后出言询问道:“只是晚辈亦不知晓前辈尊讳,不知前辈可否相告?”

  “尊讳谈不上,不过是一号一名,腾光灵曜·蔺重阳。”

  就在蔺重阳说完同时,只见映云骞当即楞在原地,而后,猛的将捂在怀里的书册拿出,赫见封面所书:公羊春秋。

  少年将扉页翻开,其上所书作者名讳,便是腾光灵曜·蔺重阳!

  “前辈便是此书的作者!”少年激动道:“也是新儒学体系的奠基人!”

  蔺重阳纠正道:“你手中之书非我所著,当是门人摘录之作,内容上有所删减。”

  少年将书重新捂回怀里,遗憾道:“原来是这样吗?”

  “哈,走吧,随我先办件小事,然后一同回德风古道。

  门内尚有原稿存留,你若是感兴趣,届时大可自行查阅。”

  ……

  有了合适的媒介,两人的关系,便不像刚开始那般生硬。

  两人在赶路途中交谈了很多,可能是因为见到了偶像的缘故,映云骞虽然放下了戒备,却多了几分忐忑。

  不过,关于思想上的教育,蔺重阳已经提前在给他进行了:

  “就像此地,原本是一片山区,地方不大,生活的人却是不少,但水源只有一条河流。

  沿途的村落,每年都会因为争夺水源,大打出手,死伤惨重。”

  进入城池后,两人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若非亲耳所闻,映云骞很难想象,此地在很多年前,尚是未曾开化之地。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少年好奇道。

  “自是有人为百姓开山引源,于筚路蓝缕之中建起这座城池,并拓展商道,推行教化,方使此地有了如今之繁荣。”

  “前辈又是如何知晓?”

  “你未曾留意吗?方才那段城墙之上,便纂刻有昔日之事,以供后人瞻仰,提醒他们莫要忘记那段历史。”

  目睹着苦境这些年来发生的变化,蔺重阳甚是欣慰,这代表着,他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开山引源,普通人需要数代的努力,付出无数的牺牲,都不一定能得到成功,但先天人仅需要几招,便能将目的达成。

  不管是效率,亦或者安全性,皆不是寻常人能比较的。

  当生产力提到提升,促使百姓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再加上经济的发展,丰富了他们物质生活。

  在这个过程中,教育便能开始普及,将未开化的山村,建设为人人皆识字的城镇。

  一步又一步的努力,使此地摆脱了“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状况,进而面向更美好的未来。

  将理论与现实结合后,少年询问:“那位前辈也是儒门中人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是。”

  察觉到蔺重阳语气中的波动,映云骞小心翼翼的欲言又止:

  “那他……”

  “牺牲了,尸身被葬入圣葬骨林,名字被刻入门内圣地,感其恩,记其贤,望追其列。”

  蔺重阳的语气有些沉重,在他记忆中,是自己与师叔帮他们做的手续,并且亲自送他们出门。

  当他们再回来之时,已经是一具具尸体,一个个名字,别说与他同届的儒生,便是晚几届的,亦没有剩下几名。

  这是他们自己做下的选择,用一己性命,救万民于水火,无疑是值得的,后人亦会引以为荣。

  前人以己之生命,贯彻了救世护世之信念,而活下来的人,不仅要将前人之信念肩负,更要连带那份责任一同承接,然后,去接续未竟的事业。

  苦境的变化,足以证明,这条道路是正确的。

  “他们这样做,值得吗?”

  映云骞有些不太能理解,现实发生之事,与他在书中看到的不太一样。

  蔺重阳抬起左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既然决定要加入儒门,有些道理,你便需要早些明白。

  牺牲,是否能用值得来衡量?信念,是否需要他人之肯定?”

  城镇的街道上,虽然不能算人山人海,但也绝对谈不上少,各种摊位从街头摆到街尾,甚至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商贩。

  不同的香气,以及各种烟火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不时还能听到几句叫卖声,让人眼花缭乱。

  从小到大,映云骞其实很少有时间,来逛像这样的市集,因为他们家算是隐居,平日中不是在练武,便是在读书,与普通百姓的交集并不多。

  蔺重阳的问题,让少年有些迷茫,毕竟,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我曾在书中看到过,所谓杀身以成仁,舍生以取义,但是,现在的我还不太能明白。”

第494章 萍水相逢楚某人

  太过深奥的道理,太过崇高的理想,对如今的映云骞来说,确实有些难以理解,自然也就做不到感同身受。

  先前的谈吐,已然是他多年之积累,真要说什么信手捏来,还是太过于遥远。

  “你还有时间,能够慢慢去学,慢慢去想。”

  将手收回,蔺重阳之脚步亦未曾停歇,目标似是极为明确。

  跟在他身边的少年,此刻出口的话语,却是有些迟疑:

  “若是有朝一日,前辈,也会走上这条路吗?”

  将个人之生死置之度外,映云骞不知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

  “儒者,乃承天道圣心,行人道圣行,自当守心持志,除恶斩邪,以正天地;

  亦当秉礼持义,明善扬仁,宣扬教化,以护天下苍生;

  宏治世之念者,于苍生危难之际,仗剑挺身而出,尽仁于天下,是选择,亦是责任。”

  随着话语落下,脚步亦随之而停,看着眼前的建筑,蔺重阳轻声道:

  “到了。”

  一股难以言述的气息,自古旧的门板上,从斑驳的墙粉中,从阶前的青石缝隙里透出,眼前所见之建筑,牵引着无数路人之向往。

  无关历史厚重,不问沧桑墨迹,淡淡的酒香随着轻风飘入鼻中,映云骞抬头望去,只见牌匾上写着:“文君坊”三个大字。

  自外部看,此地似乎很是特殊,但进入其中会发现,与寻常酒坊也没有区别。

  映云骞跟在蔺重阳身后,看他拿出一张纸,交给柜台上那正在敲算盘的掌柜:

  “劳烦掌柜,按此名单帮忙置办,外带。”

  那掌柜看到名单后,手中动作一顿,随后又看向蔺重阳,说道:

  “先生所购量比较大,需要一些时间安置,劳烦先生在此稍等。”

  “无妨。”

  得到答复后,掌柜先收起交付的银两,随后拿了那名单,前往内厢进行置办。

  嗅着酒香,立在柜台边的人,又不自觉的想起从前。

  昔年,城池建好后,那儒生想要拓宽商道,却苦于没有能够作为主打的产品,最终便将目标,放在了酒上。

  村中人大多以耕田养牛为业,平日中,也是以物易物居多,鲜少有商贾以及手工业者,虽有物质基础,却无技术支撑,儒门的课业,也没有教人如何酿酒。

  于是,一封飞信传回德风古道,不日便迎来了相应的支援,文君坊与千日甘,便应运而生。

  “文君”两字,便是取自那儒生的名字,作为一种纪念。

  初,民风淳淳,鲜有饮者,后有一人尝之,叹其果然甘美,遂饮者云集。

  一时间,生意甚是红火,乡民获利颇丰,随着时间流逝,口碑与品牌便也打了出去。

  当人们看到,商贾与酿酒,获利远甚于耕种之后,参与者便逐渐增多,这些年下来,早已正式形成了产业,在苦境各地皆有连锁。

  追忆往事,一幕幕好似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铭心刻骨。

  片刻后,一股潮气自外而来,同一时间,一道清朗之音自门外传入:

  “楚某以为自己就够早了,未曾料到,还有比楚某来得更早之人。”

  映云骞回首,只见来人头戴斗笠,背后负有剑袋,腰间插有竹简,周身气质似儒似道。

  显然,这是一名高手,至于到底有多高,以他之实力,自然看不出来,不过,说不定要比某个老头高。

  “如此说来,兄台想必是爱酒之人。”蔺重阳侧过身,将柜台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进入室内后,来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自来熟的出言道:

  “但在楚某看来,朋友可非是好酒之人。”

  想他时常游历江湖,偶尔还会与好友一同,给他人做导游,形形色色的人物见过不少,就似眼前这一款,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一眼,他便判断出,对方平日中应当没有饮酒的习惯,更非是好酒之人。

  “哦?何以见得?”

  蔺重阳也来了兴致,而来人之身份,他亦是心中有数。

  “楚某若说,是同类之间的直觉,朋友可愿相信?”

  出言同人,只见来人将自己的酒壶化出,放在柜台上。

  浅色的玉质酒壶,清雅素丽,倒是与其之气质很是契合。

  “当真?”蔺重阳饶有兴味的问道。

  倚在柜台边的人回道:“也没那么玄乎,只是看朋友举止,不像我们这些酒鬼那般随意。”

  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还有某些时候下意识的动作,进而推断出其人之品行,也算他们这一行吃饭的家伙了。

  若无绝艺傍身,还真吃不了他们这晚饭,哪怕苦境这些年来,治安比从前要好了不少,但危险依旧存在,这鱼龙混杂的江湖,出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都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兄台倒是一位妙人。”

  蔺重阳姿态从容,心下了然,也没准备深究。

  “隔行如隔山,最少,在诗书礼易方面,楚某只能甘拜下风。”

  一番交谈下来,楚某人对面前之人的身份,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不过对方未提及,他也就当做不知晓。

  虽非酒逢知己,却也算是萍水相逢,为何不洒脱一些?

  此时,掌柜搬着一方木箱,自后厢走出,将其放在柜台后,对蔺重阳说道:

  “先生,您的酒。”

  木箱之上,有明显的术法封存痕迹,毕竟是做大做强的酒坊,售后服务自有保障。

  “有劳了。”

  将木箱收好后,蔺重阳对那人说道:

  “此间事了,我二人便不多再留,兄台,请。”

  “朋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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