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位面恶魔导师 第402章

作者:去冬边

  ……

  ……

  天上没有月亮。而湖心中却有。真不知道是谁不正常。

  维里·肖一头扎在上面,把月亮的影子撞个粉碎。这片湖在一座突兀的树林里,是水泽仙女不允许任何小组成员进入的禁地。不过诺洛儿自己都不在了。压根没有所谓。

  维里·肖踌躇满志,期待着重大的发现。一般来说他喜爱转折,但最近觉得少些麻烦也挺好——

  尤其是泡在这又冷又热的湖水里实在太难受了。

  他拼命向下钻。拼命地。

  快要喝不下的时候(实在也不好喝。隐隐约约他记得有类似的法术可以改善口感,但花时间来这么一套显然有点多余了),维里·肖感觉自己的手触摸到了柔软的湖底。在他想要继续探索的时候,立刻有坚韧但绝不打结的水草递到他手中,让他能沿着它在湖底行进。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他终于摸到了一个巨大开口的边缘——睁不开眼睛,但是他知道。之前他有点害怕那是岩缝般满是阻碍和崎岖危险的东西,但他所摸到的边缘光滑平整,仿佛一道向下的大门。

  摸到新的水草,正好能让他攀住。

  一阵向下的柔和水流涌来,正好将他客客气气地推进门里。

第673章 纸皮人和银皮人

  维里·肖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他想去——差不多最想去的地方。神奇的是,在他到达那里之前他还不知道那是哪。

  不过很快,他轻车熟路起来了。秘法学者踌躇满志,期待着重大的发现。

  这样的发现在万象森林。

  在万象森林维里·肖碰见的第一个家伙是个人。他一点也没考虑几率的事情,兴奋地迎上去。

  “你也是来参加战争的吗?”那个人对他说。

  “什么?你是谁?”维里·肖问他。

  “我是踏步者。你是来参加战争的吗?”那个人答道。

  “不是诶。什么战争?”

  “当然是争夺踏步者的战争。”

  “为什么要争夺踏步者呢?”

  “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踏步者了。”

  “哇,那见到你可真荣幸啊!”

  ……

  ……

  ……

  “万象森林。怎么说呢?有关万象森林有各种千差万别,互相矛盾的描述。经过多的数不清次数的考证。学者们惊奇地发现,这些描述可能都是对的。万象森林所展现的外在比列瑟芬钻石的切面还要多。

  这些外在并非域或幻觉,是真正稳定存在的。其中的矛盾被多样性稀释了。就像这本书一样。”

  ——《九位面一本通·万象森林·概述》

  ……

  就像他眼前看到的事情一样。是真正稳定存在的。维里·肖一点也没有怀疑这个念头,跟随踏步者来到了框一号战场。

  他一点不觉得哪里奇怪。

  战场上的生物都是人。一些人的皮肤是纸,一些人的皮肤是银。他们对着彼此甩东西。一些东西是泥点,一些东西是火星,它们所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还有一些银皮人发射钩爪,一下就把一个纸皮人掏个大洞。

  他们边掏边哭。被掏破的纸皮人有的分裂成几个更小的纸皮人——这些人的皮肤简直是纸中之纸——有的干净利落地融化在泥地里。

  维里·肖感觉有意思极了,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场战争。踏步者也和他一起看着。

  这会维里·肖已经觉得跟他很熟了。他们一会儿深入前线,观察纸皮人和银皮人嘴角和手肘的弯度;一会儿在不远处的两块石头上坐下,倾听他们在丢东西时的号叫,被击中了的破碎声,和倒下之前的咒骂声;一会儿登上战场边缘的高台,清点着双方的数量以评估哪一方正占上风——

  双方的数量处于动态变化中,纸皮人消耗的快得多,但补充的也快得多。新补充的纸皮人总会第一时间向两个方向跑去——直接冲向银皮人被击倒,或者直接扭头逃跑。渡过这么一个(或者没渡过)过程他们才会变成真正的纸皮人,加入丢泥巴的大军。

  维里·肖看了一会儿,情势变了。

  银皮人纷纷长出翅膀飞向了高空中,手拉着手越飞越高。纸皮人无能为力,愤怒地仰着头跳来跳去。

  刚开始他们还能击打对方的小腿,过了一会儿就只能拿泥巴和火星来丢银皮人了,很快,银皮人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鸽子大小,连投掷物也触及不到了。

  不过银皮人并非摆脱了所有威胁——有一些聪明的纸皮人在银皮人刚刚升起的时候抓住了他们的膝盖,得以一起升上天空。

  这当然得到了银皮人的死命反对。纸皮人向上攀爬的时候,他们用尖尖的银鞋跟无情地揣着那些纸脸。大部分的纸皮人掉下去摔得粉碎,但还是有零星的纸皮人用抓钩把自己和银皮人牢牢绑在一处,安全的升了上去。

  地面上的纸皮人意识到这宝贵的机会,大喊大叫起来。“好样的!把我们也拉上去!”他们喊说。

  有些天上的纸皮人开始尝试丢下钩爪——这导致了一些和之前差不多的坠落——但还是有两个纸皮人成功了。他们好像有看不见的翅膀,无论银皮人怎么对他们拳打脚踢,都不能撼动他们分毫。

  天上的纸皮人放下钩爪,眼看源源不断的纸皮人就要从地面攀登而上,银皮人似乎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包围了两个纸皮人。维里·肖急切地伸长脖子,但只看得到他们的背影——他们皮肤表面的银似乎正在流动。

  没过一会儿,银皮人堆散开了,露出了中心的纸皮人——它们也变得银闪闪的,看不见的翅膀变成了看的见的翅膀。

  地面上的纸皮人又是一阵尖叫。天上的两个纸皮人——现在已经是银皮人了,向下看了看,利落地把抓钩收回。

  还没来得及爬上来的纸皮人被抖落一地。

  维里·肖看的正起劲,听见踏步者小声说:“不好。”

  “怎么不好了?”

  他好奇地转过头。想了想。“对了。你说战争的目标是为了争夺踏步者——就是你。可你不是就站在这儿吗?”

  这会儿为了看的更清楚,他们已经挪到了战局的中心,纸皮人聚集最密集的地方。头顶就是一闪一闪的银皮人。奇怪的是,在纸皮人攻击不到银皮人之后,银皮人对纸皮人的攻击也停止了,这会儿他们只是充满敌意地注视着对方。

  战争似乎进行到了第三个阶段。但无论在哪个阶段,战争中的双方都对踏步者熟视无睹。

  “是的。他们赢了就能得到我。”踏步者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我对他们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

  “我一点都没听懂。兄弟。”维里·肖抗议。

  他们说话的时候,纸皮人和银皮人并没有就此握手言和。刚刚由纸皮人变成的银皮人向所有的银皮人说了两句什么。他们在天空上聚在一起,身上的银皮又开始流动。

  他们同时抬手向地,一股一股的银水从手心发出。地面上的纸皮人被银水浇中,行动变得缓慢,好像身体很沉重似的。

  太沉重了。他们太沉重了。感觉地面都无力承载了,颤抖起来——维里·肖左右打量,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耳边传来踏步者的大叫声:

  “完了!我要被抓走了!!救命!!!”

  维里·肖一惊,稀里糊涂地跳起来,抓住踏步者就向外挤。地面猛地一抖,然后向下降去,耳边传来纸皮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踏步者好像踩在钉子路上一样一路惨叫不止。维里·肖心惊胆战,边狂跑边仰头看去——不知道是地面下降还是他们又上升了,银皮人简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又高又远,可怕极了。

  他赶紧低头死命继续跑。

  他们跑了不知道多久。地面的下降终于停止了——是停止了吗?维里·肖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扭过头。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框一号战场变成的无垠的深坑。黑黝黝的。而他正好停在深坑的边缘。纸皮人们都不见了。银皮人在天上闪烁着。

  踏步者已经不叫了,怔怔地站在原地。

  “没事了。”维里·肖边喘边摇摇他的胳膊。

  踏步者随着他的摇晃变成了两半,一半栽在地上,化作银水顺着深坑边缘向下流淌。另一半留在他的手里。

  这一半像纸一样轻,一样惨白。

  维里·肖松开手,尖叫了好一会儿。

第674章 在正二号有逻辑的故事

  他一边跑一边甩手。跑出去老远了仍然没摆脱指尖那生涩的纸皮触感。于是他又跑了一会儿,直到镇定一些。维里·肖跑呀跑呀跑,把框一号战场远远的丢在身后,把银皮人,纸皮人和踏步者也远远的丢在身后。

  没过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他会碰到期待的事情的。他这么觉得。虽然三天时限已经开始岌岌可危,但他压线的本事一流,再说,他打心底觉得以查只是想表明态度——他也向他表明态度就好了。

  维里·肖有的是态度。

  一只幽灵和他相向而行——也许是幽灵,也许不是,他会这么写的反正,虽然在生活中不管什么灵他都更喜欢叫它“鬼”。

  毫无疑问,鬼一靠近就和他打起招呼。“你来啦。这里是正二号城。”它热情地报出地点。

  “我来了。”维里·肖嘿嘿笑着回应,伸脖子左右打量。他们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一条漂漂亮亮的大街上,每隔一段有一盏黑色的灯,把四周照暗。

  “挺好的嘛!生活不错?”他看着那些精雕细琢的房檐——阳台上的花盆像许多蝙蝠倒吊在露台背阴侧,向下长得很茂盛。维里·肖和鬼并肩而行——他们总有一个是改变了初始的方向的,不过维里·肖不太记得那是谁了。

  反正现在非常和谐就行了。

  他们很快熟的像亲兄弟一样。

  “你们这里没有战争需要我看吧?那我可就准备让你帮我点忙咯。”维里·肖对鬼乐呵呵地说。

  “什么忙都行。但得等到黑天。”鬼一只手紧着大衣,小心翼翼地走在路灯照下的黑暗里,“我们一般不在日晚活动。你听见街道上的声音了吗?十分吵闹对不对?这是大家还没起来呢。现在这条街上只有我一个正二号城民醒着。等大家起来就安静了。现在是——”鬼抬头眺望了一眼,“——反正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去喝一杯吧。”

  “喝一杯当然好。不急。”维里·肖连连点头。他已好久没听到这么切实而充满积极意义的提议了。两个小时和三天相比不值一提——简直就和没有一样。他跟着鬼向喝一杯的地方去——名叫“金索纹正”的小酒馆,很快发现了这名同伴身上的神奇之处——尽管已经换了两个目的地,它却一次也没改变过方向。

  他们一路上一个其他的鬼也没碰到。

  “真奇怪。是不?发现没有?”维里·肖左看看右看看,胸有成竹,朝身边的鬼神秘地笑。鬼学着他左右看了好一会儿,也学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怎样?”

  “嗨呀。看来还是得我亲自解释。”维里·肖眯起眼睛看着身边的鬼——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以查因特这么喜欢做这个神情了:

  “你说大家平时都不在这个时间活动,那你为什么起来了?”他以一种智商上的碾压态势发表演讲:“再说,如果正二号城里的大家都不起来。我们去喝一杯的地方又是为谁开的呢?你没发现吗?金索纹正根本不应该开门才对——再说,这个名字也太怪了。我的鬼。这个酒馆真的存在吗?它的名字和你们这里的命名规律完全不同。这会不会是一个虚构的地方呢?”

  “什么呀。金索闻正就是金索闻正,喝一杯的地方。开着就是开着。我逗你玩干嘛?”

  鬼撇了撇嘴角,显得不屑一顾。另一方面,它似乎在心底被秘法学者敏锐的直觉和犀利的言辞暂时地震慑住了,想了一想,才停在一只路灯的阴影下,皱起眉头抱起双臂。

  “原来你在怀疑我啊!”它气愤地叫道,“不想去就别去了呗。我们就在这站到黑天到来好了!”

  “我没怀疑你!当然没有!只是这样不合理嘛!嗨呀!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这是职业病,职业病!”维里·肖拍了拍鬼的肩膀,脸上带着化解冲突的笑容——还算有效,鬼看了他一会儿,吐了吐舌头,就放下胳膊继续向前走了。

  “还没说完呢。听我继续说。我是秘法学者,一名文字工作者。你可能看过我的书。我的报纸,收听过我的电台。顺便说一句,我接下来的作品将会是一部惊世之作——来自一头恶魔影响我们所在宇宙的真实故事。”

  维里·肖用自己的聪明睿智成功挑起和化解同一个矛盾后——这令他感到四倍的得意——边走边洋洋得意地拍着随便什么灵的肩膀: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棒,与众不同吗?因为我特别注重故事的逻辑性。我的故事都是有逻辑的。”维里·肖慷慨陈词,循循善诱:

  “所以我才会问你这些问题。这不是闲聊。你知道嘛?你可能不知道,这其中蕴含了多少的思辨和专业能力……嗯。反正是很多的。你看。”街道已经被他们走尽了,他们正站在一栋美丽的小白楼的前方。

  维里·肖指了指小白楼上,只见他们头顶不远的招牌上俨然以两行不同长短的符号组成了名为“金索闻正”的文字。

  鬼不解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维里·肖也没有着急,眯眼以对:

  “我们已经到这里了。我已经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了。”他豪迈地摊开一只手——这自然也是学以查因特的,反正恶魔现在不在这儿,这种豪迈不会因为模仿而减少:

  “但我还是要问你那两个问题:为什么大家都没起来的时候你会一个鬼起来,碰到我。为什么正二号的居民在这个时候明明不活动,但还有酒馆开着。我还要问你这两个问题,不是因为我怀疑你,是因为我特别在意逻辑性。特别特别在意。这两个逻辑必须说的通才可以。”

  “我明白了。”

  鬼点了点头。它好像真明白了,接下来的语气变得十分郑重:

  “是这样,了不起的维里·肖:因为如果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居民在日晚起来,你就没办法被迎接到这里了。而如果金索闻正不开着,你在等待黑天来临的时候就没有地方去。我们也不好召集帮你忙的家伙。这样说的通吗?”

  “太说的通了。这就是逻辑。看。这不是很简单吗?”维里·肖严肃地点头,“做得好。兄弟。咱们现在就可以去喝一杯了。”

  他们走进金索闻正。

  两个小时之后,走了出来。

  黑太阳在天上挂着,放射阴影。两个鬼一左一右把维里·肖扶上一座马车——这些马的马鬃像火一样亮。

  维里·肖打着嗝。他前面坐着四个鬼,身边坐着迎接他来这里的鬼。

  “找桐油。对吧?”身旁的鬼说,“我们去‘三加三标’。”

第675章 恶魔之力的杰作

  涅塞捏了捏下巴上的胡茬,直视着镜中的自己。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模样。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天差地别。

  没有谁会提到这样的细节。无论是人类的书籍,恶魔老师的口中,泛位面众说纷纭的资料记载里都不会屑于提到这样的小事:守护者竟然还需要管理自己的胡子。

  对,这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即使是他,也有超过四十种方法可以在一秒钟让自己的下巴光洁的像初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