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垒 第119章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是被自己的不祥气场笼罩了么?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缓缓走下病床,幻梦带来的眩晕感基本消失了,未等他打开窗户,瑟瑟发抖的鸟儿受了惊吓,竭尽全力挪移,最终掉下窗台边缘,向着楼下摔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一柄刀鞘探出,接住了这只折翼之鸟。

岚切的力量可以凌厉,也可以柔和。

靠坐在窗边的陆南槿缓缓将鸟儿收拢在掌心,轻柔安抚。

“呼……”

顾慎松了口气。

本想伸出援手。

但却导致了折翼之鸟的摔落。

顾慎悻悻然收回手掌,自从自由礼堂见面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最近经历的事情都不太顺,气运之说很可能是真的……不管怎么样,他是不想再和冢鬼见面了。

“不要接近冢鬼。”

南槿低声调侃道:“你会变得不幸。”

“我本以为‘新世界’项目组是一个香饽饽,没曾想是一个深坑……”顾慎揉了揉脑袋,重新坐回床榻,皱眉问道:“这句话有些耳熟,你先前好像说过一句类似的?”

“有么?”

南槿挑眉,淡定道:“可能是你身体太虚所以记错了。小巷爆炸后,你走出警戒线没几步就晕了,一直睡到现在。我没跟你说过几句话。”

“???”

顾慎望向光幕。

备选议员的竞选仪式已经结束,夫人的那句我反对,想必已经在议会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两极反转。

南湾放弃了争夺,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从南槿的神情来看,她对这一切的发生,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师姐,这些……是你们提前预谋好的吧?”

顾慎缓缓开口,“反对觉醒法案。”

陆南槿抱着刀坐在靠窗的桌面,她把受伤的鸟儿放回窗台,目送后者一颤一颤的展翅飞远,远离病房后果然脱离了危险。

“嗯。”

她没有反驳。

而是直截了当的承认。

“是因为……狮巷案?”

去过老城区,也查过案卷……顾慎自认,自己现在算是为数不多的,还关心狮巷案真相的人了。

这桩案卷经历了太久的岁月。

久到,除了乌鸦,南槿,南栀,已经不会再有人在乎。

现在大都的平衡,某种意义上,都是“多亏”了陆承的死……多亏这个词听起来鲜血淋漓,却实际上却是十分恰当的。

“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

师姐打开窗户,微风吹过她的面庞。

“没有证据,但你就是认定……真相是这样的。”

顾慎一下子沉默了。

加入裁决所以来,他真正解决的事件就那么两起,还都是崔忠诚算计之后送到自己手上的……但他能够理解师姐的感受。

特殊事件之前,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尤其是女人。

“你觉得赵西来是凶手……”顾慎小声开口。

“不是觉得,而是肯定。”

“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有这种直觉,正因如此我才拼命练刀,我的仇家是站在大都最高点的男人,我必须要足够强大。”

陆南槿平静道:“这次回大都,就是为了复原当年狮巷案的真相。”

“那……找到了真相之后呢?”

这个问题,本该在脑海里被翻来覆去回想一千遍。

但练刀之人,好像却疏忽了。

她只顾着练刀,只顾着前行……至于找到真相这件事情,被放在了最后的终点。

过了很久。

师姐吐出四个字。

“杀人,偿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 窃帜之贼

“陆南栀在议员竞选时的发言,对觉醒法案的推进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

“西洲光明城要撤出花帜在觉醒法案上的资金注入。”

“北方要塞的林家,也致电了办公室。”

落英小道。

一老一青。

崔忠诚推着轮椅,轻声道:“花帜顶楼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他们要表达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要撤出‘新世界’的合作,并且严重不看好法案的竞争”

“虽然您很不愿意听到这句话,但我必须要说……如今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赵西来像是睡着了,就这么坐在轮椅上,默默听着。

“现在来看,自由礼堂的会面是一个幌子……陆南栀瞒过了我也瞒过了您,直到她登台前,所有人都认为南湾三位备选议员的放弃竞选是一种妥协。”

小崔先生道:“后撤,蓄力。这是干净利落的致命一击。”

不得不说。

这一击很漂亮。

而且……很疼!

议员竞选流程之后,东洲议会的民意选举团会给出统票结果……事实上这一次选举的结果已经不需要统票了,只有陆南栀一人。

而留给法案支持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旦陆南栀上任,压倒法案的最后一票就会诞生……

“民意选举团的统票结果,需要一周。陆南栀正式接手议员席位,需要一周,满打满算,我们还有两周的时间。”崔忠诚缓缓道:“这两周如果能劝说她改变票型,那么法案还能通过。”

“临时倒戈,不算什么。”

赵西来伸出一只手,示意崔忠诚停下推动。

两人就站在落叶的小道之中。

老人看着一片枯叶缓缓下坠,“在过往的斗争中……被欺骗,被背叛,都是家常便饭,我早已经习惯。往往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用紧张,因为一定有得谈,无非是让出利益的多少。只要给足了利益,那么对方就会心甘情愿地再一次归顺服从。”

“可这一次……不一样……”

赵西来用手掌接住枯叶,笑道:“还有谁,能比我给陆南栀的更多?”

崔忠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可是——”

“把花帜的未来全都给了她啊——”

赵西来的声音逐渐变小,道:“或许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我总是在不经意间回想起过往旧事,情绪也容易变得多愁善感……我曾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也曾一直期待着她接手这份庞大产业……”

“雏鸟展翅,奋力高飞。”

“如今,她成长起来了,成为了大都的‘夫人’。”

赵西来欣慰笑道:“可在最后‘传承’的时刻,却出现了这档子事……”

“小崔,你说,是我待她还不够好么?”

“……”

崔忠诚沉默了很久。

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议员先生,您视她为己出……这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小崔先生缓缓道:“可她的父亲是陆承。”

赵西来有些恍惚。

他缓缓合掌,那片枯叶被碾入掌心,发出清脆的,干枯的裂声。

“陆……承……”

赵西来垂首自嘲道:“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这明明是我最好的故友,如今却是连听到名字都觉得陌生……”

“原来你是想提醒我,花帜本来就应该是她的啊……”

老人语气中并没有愤怒,只是飘荡着轻轻的怅然。

“也对。”

赵西来笑了笑,“如果这些年她将仇恨深埋心中,那么每一次看到我,应该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偷,我偷走了陆承的家产,梦想,所有的一切。”

“花帜地底的那些仿生舱,基因实验室,数之不清的设计文稿,那些远大的,恢弘的,令人震撼的理念,构思,那些令花帜闻名五洲的发明,创造……都是我偷来的。”

“每一次人们为花帜震惊,为花帜骄傲,享受这一切赞誉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我这么一个窃贼。”

老人喃喃开口。

“陆承死了,籍籍无名的死去,埋在老城区的小山坡。这些年我一直假装不知道那座坟地的所在,假装忘记了这个老友的一切。”

“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忠诚看着梦呓般喃喃自语的老人,他摇了摇头。

“因为……对陆承这个名字而言……没有什么是比默默无闻的死去更好的结局了。”

老人抬起头,松开手掌,簌簌的枯叶碎屑落下。

“妄图颠覆世界秩序的疯子,能够体面的死去,留下一个清白的名声,这已是一种奢望。”

崔忠诚皱起眉头。

“陆南槿也回大都了,很显然……她是来找我报仇的。”赵西来轻轻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十年,一晃而过。

“当年的狮巷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崔忠诚缓缓问道。

他没有得到回答。

“当年狮巷发生了什么,还重要么?结果早已尘埃落定,陆承死在了那条小巷里。”

赵西来淡淡道:“她们如果认为狮巷案是我做的。那么……就这么认为好了……”

崔忠诚知道。

陆承死后,花帜遭遇了大洗牌。

在那时候他离开了大藤公学,加入了赵氏,并且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洗涤旧部,重新栽培心腹,赵西来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将陆承的心血完全摧毁重建。

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除了旗帜是旧的,其他的都是新的。

“你刚刚说……还有两周?”

“两周时间,足够了。”老人闭上双眼,那股淡淡的哀伤衰老之意从眉宇间一扫而空,他屏息冷冷道:“告诉光明城和林家,关于觉醒法案的推行,花帜一定会拿下。”

“是。”

崔忠诚看着这头年迈力衰的老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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