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斤顶
石原莞尔和岩濑武彦将进攻部队拆分为大队级别的规模，分别从两翼对第一道阵地发起了持续不断的进攻。
而且日军还对攻势做了具体规划，每个大队的进攻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一到立刻就被撤下来换上另外一个大队，刚开始的时候，一营还能凭借凶猛的火力轻松的将日军赶下去，但随着时间的退役，他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第二百章 心里一凉
“方位158，距离6860，火盘定时8，榴霰弹三发急速射。”
头戴耳机的炮二营营长庄满才接到侦查气球上观察员报出的距离后，随即用射表游尺标定出榴霰弹的射击诸元。接到命令的炮手随后摇低M2型105毫米榴弹炮炮身，利用直瞄镜瞄准数公里外的千秋桥前方阵地。
“咣！”
随着炮栓被打开，装填手将15公斤重的榴霰弹将其推入炮膛，随手关闭炮膛，炮位后两名弹药手分别抱着一发榴霰弹，随时准备将炮弹交给装镇手。
“开炮！”手扶耳机的庄满才怒喝道。
随着庄满才的怒吼，炮二营的炮兵阵地上，十二门105毫米野炮发出呼啸，整齐的炮声伴着猛烈的后坐撼动大地，雷鸣般的炮声撕破沉寂天地，阵地上立即闪现出团团黑色爆烟和橘红色炮口焰，夹带炮弹的尖锐破空声直飞数公里外的步一营的前沿阵地。
正在朝一营阵地发起进攻的日军随即听到空中刺耳的炮弹撕扯空气时发出的“嗖、嗖”声，这是死神的咆哮。
“快……卧倒……”进攻队伍里的纷纷响起了军官们的叱喝。
“轰、轰、轰……”
距离阵地前言不过百多米左右，呼啸的炮弹即将命中目标前在空中爆炸，日军进攻队形的上空立即响起了十多声爆响，升腾起十多团黑色爆烟，这是榴霰弹爆炸时产生的爆烟，每一枚105毫米榴霰弹内有四百多枚直径18毫米的小钢弹，榴霰弹中间极少量的炸药只炸开薄弹壁、同时散开钢丸，在抛射的炸药和惯性作用下四百多枚钢丸散成数米宽的弹幕向目标飞去。
这种霰榴弹其实也叫空爆弹，它和传统炮弹最大的区别就是会在落地之前爆炸，以取得更大的杀伤效果。原理是弹体加装无线电测高器，保证在一定的高度起爆。
出于空旷地带的日军士兵此刻遭到了灭顶之灾。
第一轮十二枚榴霰弹炸开的瞬间，超过四千八百枚直径18毫米的弹丸形成密集的弹幕，精准的在距离地面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弹雨瞬间覆盖了一个正在朝一营阵地进攻的日军大队，无数来不及躲避的日军士兵那脆弱躯体立刻被高速飞行钢弹丸撕扯中，一时之间整个阵地前沿响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那些躺在掩体侥幸逃过一劫的日军，放眼望去全都是被钢丸和弹片击中的尸体和伤员，被弹丸击碎的脑壳、溅飞的脑浆。
前沿阵地原本干燥的土地上，此时完全被伤员和尸体流出的血液染成红褐色，被霰弹击中的伤兵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嚎叫着。
一枚黑灰色钢珠滚到躲在一个弹坑里的大尉脚下，这名大尉正是此次发起攻击的一名中队长，他身处颤抖的手将钢珠拾起来，铸铁制的钢珠表面非常粗糙，拿在手里的钢珠甚至还带着体温余热。
还没等他仔细看清楚手中钢珠的模样，天空中又传来阵阵弹雨撕扯空气发出的呼啸声，数枚和他手中相同的钢丸击中他的身体，钢丸从他颅后进入眉间冲出将他的大脑扯出数尺远，至死都未能发出拥堵在喉咙里的惨叫，被钢丸击断的左手中仍握着那枚散发余温的钢丸，正是同样的钢丸夺去他的生命。
“这……这是什么炮弹怎么居然会在半空中爆炸？”
在后方一个掩体里督战的日军十九旅团长草场辰已少将看着前方被炸得死伤惨重己方士兵脸上露出了既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一旁的第九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更是骂出声来，“八嘎……这是什么炮弹，居然会在半空爆炸？”
草场辰已阴沉着脸道：“这应该是最新式的空爆弹，但我不明白的是，这种最新型的空爆弹应该是欧美国家最先进的技术，而且据说因为成本太高，即便是欧美国家也未大规模装备，支那人是怎么会有这种炮弹的？”
站在草场辰已旁边的还有第二十联长大野宣明大佐，心疼的说：“旅团长阁下，经过今天一天的战斗，我们旅团至少伤亡了不下一千人，照这样打下去即便能将对面那个叫高洪明的支那人消灭掉，我们师团恐怕也会遭到很大的伤亡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草场辰已叹了口气，“师团长说了，高洪明对帝国的威胁太大了，仅凭一个团的兵力就在这里跟咱们两个师团拼得旗鼓相当，若是让他再发展下去，势必会成为帝国的心腹大患，所以咱们一定要将他消灭在萌芽状态里。”
两名联队长不说话了，他们也知道石原莞尔的话是对的，任何威胁如果不尽快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里，等到它成长起来后，想要消灭它的难度将会成倍的增长。
看到两名联队长默认了自己的话，草场辰已又指着前方莲台民团的阵地道：“你们别看咱们今天伤亡了上千人，但据我观察支那人的伤亡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他们的炮兵在陆航的轰炸下也有不小的伤亡，我估计再打个一两天，他们的火炮就会消耗完毕，届时没了炮火的支援，他们还能抵挡皇军的攻势多久？”
“哟西，旅团长阁下英明。”
两人连连点头，草场辰已的分析非常到位。
别看今天日军的伤亡很大，但其中很大一部分的伤亡都是炮火造成的。
而且按照他们的估计，今天开战仅一天，对面至少消耗了不下两千发炮弹，按照这样的打法，明天他们的炮弹差不多就要消耗殆尽了，届时没了炮火的支援，面对两个师团的攻势，仅凭阵地上的步兵恐怕连半天都撑不过去。
草场辰已的话其实也是如今莲台民团不少人担心的。
等到天色黑下来，第一天的战斗结束后，吴成枫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团部，看到了也刚到的耿长顺和庄满才。
“老耿、老庄，你们俩人告诉我，现在你们的炮营还剩下多少炮弹？你们倒是说话啊……怎么磨磨唧唧的急死个人！”
看到俩人都吭哧吭哧的不说话，吴成枫心里就是一凉。
第二百零一章 不好交代
看到两名炮兵营长都嗑哧嗑哧的不说话，吴成枫心里就是一沉。
今天战斗之激烈简直是莲台民团建立以来最罕见的，日军的攻击很简单，每次都是大队级别的攻击，每次攻击只持续一个小时，时间一到立刻撤走，换另外一个大队进攻。
也就是说，今天光是一天他们营就承受了日军七八次大队级别的攻击。
尽管一营装备了包括60挺MG42通用机枪、M2HB勃朗宁重机枪以及不下与30门60、81口径迫击炮在内的众多轻武器，但面对日军不及伤亡的攻势，他们还是感到了沉重的压力，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呼叫炮火支援。
可以说，要是没有炮营的炮火支援，一营即便能守住阵地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人，如果炮弹真的打光了，明天能不能守住阵地就很难说了。
炮二营营长庄满才犹豫了一下才无奈道：“今天的战斗实在太激烈了，我们营带来的三个基数炮弹，像高爆弹、霰榴弹这样的炮弹已经差不多打光了。”
吴成枫追问道：“基本打光，那就是说还剩下一些咯？”
“是的！”庄满才点点头，“现在除了半个基数的燃烧弹之外，其他炮弹已经没有了。”
“燃烧弹啊。”吴成枫皱了皱眉头，这种炮弹没有经过太多的实战，威力不好说啊。
他又看向了耿长顺：“老梗，你们炮一营呢？”
耿长顺斜眼看了他一眼，“老吴，你就别惦记我们炮一营了。没有我们震慑住鬼子的炮兵联队，你们连半天都守不住。”
“呃……”吴成枫不说话了。
不同于装备M2型105毫米榴弹的炮二营，炮一营装备的M40型155毫米自行火炮是全团的火力支柱，正是有了他们莲台民团才能威慑住了鬼子的两个炮兵联队，一旦炮一营的炮弹打光了，莲台民团的步兵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吴成枫简直无法想象，一旦没有炮一营的掩护，在日军两个炮兵联队的掩护下日军的步兵会发挥出怎样的攻击力们，这还不止，如果日军再次出动飞机进行轰炸的话，他们营能不能撑过两个小时都是未知数。
一时间，指挥室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高洪明突然展颜一笑，“我说你们紧张什么，弹药不足那是我这个团长才应该操心的事，吴成枫你急什么？
好了，你们也别瞎担心了，现在把你们今天的损耗都报上来，今天晚上我让辎重营都给你们补上。”
“团座，咱们辎重营还有炮弹？”庄满才和吴成枫瞪大了眼睛看着高洪明。
“多新鲜啊。”高洪明扑哧一声乐了，“辎重营有没有弹药难道我不比你们清楚吗？别废话，给你们半个小时，赶紧把损耗都报上来，我好让辎重营给你们送去。
对了，庄满才你们炮二营不是损失了六门火炮么，今天晚上我一并让辎重营给你们补上。”
“真的吗？”
庄满才这下算是被震到了，辎重营携带弹药也就算了，连火炮都有这就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不过他也知道辎重营向来都是团座直接掌控的，辎重营的营长路方原更是团座的心腹，辎重营里携带着什么东西除了高洪明和路方原更是谁也不清楚。
看着一脸懵逼的几个人，高洪明摆了摆手，“好了，弹药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补齐的。吴成枫，你们营今天的伤亡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吴成枫道：“我们营的伤亡不多，一共伤亡了两百二十多人，阵亡的有上百，其他的都送往后方的野战医院了，这些伤亡中有小半都是被鬼子飞机炸的，其他才是小鬼子的步兵干的。
尤其是小鬼子的掷弹筒，几乎是一炸一个准，我们营今天光机枪就损失了，包括四挺MG42和两挺M2大口径机枪，全都是小鬼子的掷弹筒干的，要不是我下了死命令打完一梭子弹立刻就要转移阵地，机枪的损失还要大”
“嗯，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所有武器和弹药今天晚上就能补充完毕。”高洪明沉吟了一下对吴成枫道：“这样吧，你们营今天晚上撤下来跟四营对调，我让四营接替你们的阵地。”
“团座，我们营还能打。”一听到要撤下来，吴成枫急了，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完，高洪明就把眼睛一瞪：“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
“是！”
看到高洪明来真格的，吴成枫知道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悻悻的答应下来。
又交代了几句，高洪明把手一挥：“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众人都下去，高洪明这才坐了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慢慢思索起来。
从今天的战斗来看，日本人这是打算利用兵力上的优势进行车轮战把他耗死在这里啊。
“石原莞尔啊石原莞尔，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啪啪响啊。换做别人的话，搞不好还真被你得逞了，不过你遇到了我，你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
第二天，日军依然对莲台民团的阵地进行了车轮战，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发起进攻，每次一个小时，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讲莲台民团耗死在这里。
不仅如此，第三十飞行战队也不顾昨天的巨大伤亡，依旧对阵地进行了轰炸。
而莲台民团也没有客气，88毫米防空炮、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20毫米旋风自行高炮、37毫米阵风自行高炮以及步兵部队的M2HB大口径机枪也全都架起了高脚架进行对空射击。
空对地、地对空、地对地，一场场大战打下来，双方都杀红了眼。
这样的战斗一脸持续了三天，不仅莲台民团损失惨重，就连日军也有些撑不住了。
第三天夜里
十六师团指挥部，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苦着脸报告：“师团长阁下，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这几天咱们和108两个师团的损失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四千人，也就是说咱们已经打没了一个联队，再这样打下去司令官一旦追问下来咱们恐怕不好交代啊！”
第二百零二章 大吃一惊
石原莞尔转过头看向了中泽三夫，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中泽君，在你看来死四千人很多吗？”
“我……”
中泽三夫一阵愕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
四千多人的伤亡很多吗？
如果是从一个旅团长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个旅团已经伤亡近半，按照规定已经可以回国修整了，可如果平摊到两个师团来看的话，四千多人的伤亡率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看到中泽三夫有些纠结的脸，石原莞尔轻哼一声，“中泽君，你也是十六师团的老人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37年攻占南京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十六师团服役了吧？”
中泽三夫脸色一滞，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石原莞尔继续道：“当初十六师团在中岛君的带领下大肆屠戮已经放下枪的支那俘虏和平民，你想必也是清楚的吧？”
这下中泽三夫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的日本军队很多，共计七八个师团的部队，但要说谁杀的最多，第十六师团说第二，就没人敢自认第一。
南京大屠杀在国际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和震惊，因此没过多久第十六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和第六师团长谷寿夫就被调离了岗位先后被编入了预备役。
第十六师团也因此而变得声名狼藉，现在听到石原莞尔重提旧事，中泽三夫的脸色自然变得很是难看。
看到中泽三夫不自然的神情，石原莞尔淡淡一笑：“中泽君，我之所以重提旧事并不是在取笑你，而是想问你一件事，当初你们在南京屠杀了三十万支那军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杀的人是否太多呢？”
“这个嘛……”
中泽三夫一皱眉，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需要回答，因为自从日本击败了满清的北洋水师取得了对华夏的绝对优势后，日本朝野就再也不把华夏当成一个对手，而且日本军队也开始教育底层的士兵，那就是再也不把华夏军民当成人，而是类似于畜生一样的生物。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在另一个历史时空里，日本战败后，有人曾经采访过参与了南京大屠杀的日本老兵，那些老兵就是这么告诉记者的。
在参与屠城之前，他的上级告诉他，不要将支那人看成人，而是应当看成和畜生一样的东西，所以对于屠杀他们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看看吧，这就是当时日本当权者对于华夏的心态。
作为中高级军官的中泽三夫当然知道军队里的这些猫腻，可是这些东西又不变当众说出来，这就难办了。
“好了，中泽君你不便回答那就不要说了。”石原莞尔阻止了欲言又止的中泽三夫。
“中泽君，我早就说过，大日本帝国和华夏一旦开启全面战争，那就不是可以迅速解决的。
支那的国土面积是帝国的数十倍，人口更是帝国的六七倍，也只有像杉山元这样的蠢货才会叫嚣着三个月解决支那问题。”
听到这里，中泽三夫只能摇头苦笑，也只有石原莞尔这家伙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抨击帝国的参谋总长兼陆军元帅了。
意识到不能再让这家伙肆无忌惮的评价帝国的高层，中泽三夫赶紧转移了话题，“师团长阁下，您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答案？”石原莞尔晒然一笑，“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既然当年你们在南京杀了三十万的支那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咱们才死了四千多人你就受不了了，难不成你以为战争只是过家家，只需我们杀人，不许别人杀我们吗？”
“这个……”
中泽三夫沉默了，不是石原莞尔说的没道理，而是太有道理了。
是啊，谁规定只能他们杀华夏人，而不许华夏人杀日本人呢。
石原莞尔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中泽君，你要记住，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战争。胜了大日本帝国可以一跃成为世界最顶级的国家，连英美都可以踩在脚下，甚至可以奠定大日本帝国今后百年国运。
若是败了，大日本帝国将会一举跌入深渊，百年之内翻不了身，所以我们输不起，也不能输，你明白么？如果你还因为几千人的死上而伤春悲秋的话，我建议你赶紧申请调离现役吧。”
中泽三夫沉默了良久，这才默默朝石原莞尔鞠了个躬，“阁下，我明白了，看来是我被这些年的顺利冲昏了脑子，以至于有了妇人之仁。幸亏您的提醒，否则我还沉浸在大日本皇军不可战胜的美梦中不可自拔。”
“唔……你明白就好。”石原莞尔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前天就向多田司令官发了电报，请求他将SJZ的第三战车集群和驻山西的第二十一飞行战队也借调过来，等到他们一到，我们就可以向支那人发起全面进攻了。”
中泽三夫大喜过望，“哟西……原来师团长阁下早有了通盘计划，看来是我多虑了。如果二十一飞行战队和第三战车集群能够到来，消灭对面的高洪明将不费吹灰之力。”
“中泽君，你要记住，支那人有句老话，狮子搏兔也需全力，所以你千万不可看轻任何敌人，明白吗？”
“嗨……多谢师团长阁下的教诲。”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去，整片大地都陷入了黑暗。
刚结束了一天战斗的日军士兵大部分都陷入了睡眠，只有这地上只有巡逻队不时响起的口令声和脚步声。
在距离千秋桥不到十公里的莲台民团的团部指挥所里，莲台民团所有的营以上军官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