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1881:西部传奇 第7章

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肖恩吓得赶紧把枪拔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裆下。

“对了,老大,疤羽是怎么知道罗伯特的死讯和我们的信息的?”

“很有可能是被抓了之后,联邦士兵告诉他的。”

“可联邦士兵又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电报。”

肖恩瞪大了眼睛,难道莫里斯区区一个治安官,还能指挥一支现役的军队?

“这支队伍可能在这附近晃了很久了,石泉镇那边出了事儿,莫里斯判断出了我们的方向,就直接拍电报了。”陈剑秋停顿了下,继续说,“他们原本的目标应该就是飞鸟的部落。”

飞鸟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行了,别自责了,我们明天去看看,说不定剩下的人跑掉了一部分。”陈剑秋安慰了下飞鸟,便找了一个角落睡去了。

……

山中的天气说变就变,等到第二天三人走出山洞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他们吃掉了最后干粮,继续上路了。

离部落驻地越近的地方,三个人的交流就越少,在翻过一个山头之后,他们听见了水声。

三人牵马靠近之后,发现是一条溪水,不算很宽,也不算很窄,水还算清澈。

“这条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我们当时选营地的时候,就离这条溪水不远。”飞鸟指着溪水的上游方向说道,“我们沿着这条溪水逆流而上,就能找到营地了。”

肖恩已经下马,他拿着水袋想要装一点饮用水。

陈剑秋屏息凝神,他好像听见更大的声音从溪水上游的山谷中传来。

“飞鸟,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飞鸟也开始仔细地听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上游山谷那边昏暗的天色,说道:“应该是上游在下雨,等下会有大水要来。”

还未等他说完,一道汹涌的水流出现在溪水的拐角处,撞击着河床中的石头。

夹杂着泥土的水流很浑浊,但是颜色却很奇怪,泛着暗红色。

突然,他们看到前方取水的肖恩呆呆地站在岸边的岩石上,望着奔涌而至的水流,如泥塑一般。

“上帝啊,我都看到了些什么。”他喃喃道。

溪水的颜色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而水流中裹挟着的,是一具具印第安人的尸体!

第十二章 幻觉

飞鸟跟疯了一样冲进水里,想把水中的尸体拖到岸上来。

陈剑秋和肖恩也跑过去帮忙,尸体中有男人和女人,也有老人,甚至还有小孩。

水流越来越湍急,飞鸟被冲得跌倒,眼见着就要被水流卷走。

陈剑秋一把捞住他的手臂,肖恩去抓他的另外一只手,两人七手八脚地把飞鸟拖到了岸上。

飞鸟仰面躺在了岸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一个个尸体看过去。

“我的母亲不在里面,不行,我要去找她。”他狂奔到休伊身边,翻身上马,向着上游飞马而去。

“走,跟上他,他现在的状态肯定要出事。”陈剑秋示意肖恩上马,两人紧紧地跟在了飞鸟后面。

沿途的景象让他们越来越心惊,溪边倒毙着很多印第安人的尸体,陈剑秋观察到,很多尸体面部朝下,背后有枪伤,估计是被人追赶着从背后射杀。

在马冲出山路,踏上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地时,飞鸟和他的马停住了。

眼前是一片焦土,地面被灼烧成了黑色,到处散落着物品的残骸,几根残存未烧尽的木杆还能够依稀辨别原先帐篷圆锥形的结构,里面还有几具被烧焦了的尸体,从他们的姿势可以想象出被活活烤死时的痛苦。

飞鸟滚下马来,“咚”得一下跪倒在地,一声悲嚎响彻了整个山谷。

然而,在不远处,一声枪响,飞鸟的肩上绽放出一朵血花,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早已全神戒备的陈剑秋抬起霰弹枪对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就是两发,但射程有限,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四周的枪声也跟着响起来。

陈剑秋不做停留,双腿夹着黑萝卜,俯下身子,一把捞起地上的飞鸟,放在了肖恩马上。

“按住他的伤口。”他冲着肖恩大声喊道,同时调转马头,“有埋伏,撤!”

黑萝卜不等主人吩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肖恩伏在马背上,紧紧护住飞鸟,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飞鸟的座马——休伊。

枪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但好像除了第一枪特别准以外,其他准头都稀松平常。

“追!”

两匹马从废墟边的树林里纵马而出,向着陈剑秋他们的方向追去。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雨点都连成了线,形成了一道雨幕,把穿过这道雨幕的人都淋的浑身湿透。

“肖恩,飞鸟还撑得住吗?”雨水劈头盖脸地打在陈剑秋的头上,顺着额头留下,再灌进他的嘴里。

“什么?我听不见!”肖恩在后面根本听不清,他看了眼身下的飞鸟,脸色惨白。

陈剑秋转身看了他们一眼,知道飞鸟情况不妙,他起身观察了一下,驾马拐入了山路边的一片森林。

“你继续向前,前面树林茂密,雨会小一点,找个山洞把篝火升起来。”他翻身下马,对马上的肖恩喊道。

“那你呢?”

“我留下来处理掉那两个追兵。”陈剑秋从休伊的马鞍袋里,抽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

肖恩点了点头,沿着山路继续向前。

……

“少尉,在这么大的雨里面追踪他们,实在是太难了,能见度低,雨水又会冲淡他们的马蹄印。”一个士兵骑在马上,对前面的长官说道。

“你给我闭嘴,从这下山就一条路,只要还能看见马蹄痕迹,我们就能继续追。”少尉骂了一句,“那个印第安人受伤了,走不了多远,头儿说要尽量要活的,最好能丢在笼子里四处去展览。”

两人也来到了陈剑秋他们分开的地方。

“少尉,你看那是什么?”士兵突然指着路边的森林里。

少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己瞧去,一匹黑马正孤零零地徘徊在一棵树边上。

“那不是刚才三个人里面那个中国人的马么?怎么马丢在这里,人却不见了?”

两人也停了下来,拐进了树林里。

“一定是这匹马被流弹打中受伤了,他们丢弃了马,我们应该继续向前追。”士兵开始分析。

“也有可能,他们藏在这树林里。”少尉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他们把另外两匹马藏了起来,埋伏我们。”

对方三个流匪,还有一个中枪受伤,火力配置从回击的状况来看只有一把霰弹枪,这玩意儿在林子里毫无卵用;自己这边两个经验丰富的士兵,就算对面躲起来,也毫无胜算。

雨从针叶林的缝隙中落下,林中的能见度不高,但看清楚十米开外完全不成问题。

对面到底藏在哪呢?树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向黑马,黑马似乎并没有跑的意思,难道真的和他那个手下说的一样受伤了?这三个人不会真的弃马跑了吧。

他们背靠着背进行,搜索着每一棵树的后面。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黑马的时候。

忽然,一道黑影从空中如大鸟一般落下,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印第安战斧从上至下劈进了士兵的脑袋。

少尉猛地回过身,扣动了扳机。

然而根本来不及,眼前的这个黑影弃掉了嵌在士兵脑袋上的斧子,一个猫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失去平衡的少尉枪口朝天打了个寂寞,还未等他爬起来,一阵窒息感从颈部传来,那个黑影已经拿住了他的背,一条强有力的胳膊牢牢锁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身体被黑影的双腿像蟒蛇一样扣住,任凭何如挣扎都无法摆脱。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眼神中散发出恐惧和绝望。

臂膀中的人很快陷入了晕厥,陈剑秋带着一身泥泞站了起来。他拔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

正当他准备一斧子了结眼前这个人的生命的时候,一张纸从少尉的口袋中滑落。

抹掉了脸上混合在一起的血水和雨水后,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家书,写给远在纽约的妈妈的,抱怨自己既是长官,又是父亲的老爹,完全不给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货原来还是条大鱼。

……

肖恩手里哆哆嗦嗦拿着火石,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将篝火点燃。

他看了看躺在一边的飞鸟,虽然还没有昏迷,但也因为失血状态不太好。

“这个太湿了,点不着,得去刮点干燥的松脂,拿刀刨去树皮,里面说不定有干的。”飞鸟喘着气。

“直接用子弹里的火药吧”山洞外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陈剑秋走了进来。肩上还扛着个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嘴里面塞了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破布。

两人看着他腰间多出来的两把左轮和夹克上雨水还没冲干净的血污,知道刚刚必然发生了一场血战。

陈剑秋把少尉扔在了火堆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子弹递给了肖恩。

肖恩小心翼翼地拧开子弹的弹头,倒出一些火药,陈剑秋把树枝湿润的树皮割开,露出里面尚且干燥的部分。

篝火终于点燃了,给山洞带来一丝光明和温暖。

陈剑秋借着火光看了眼半躺着的飞鸟,他的侧影出现在洞壁上,随着火光摇曳。

忽然间,他产生了一丝幻觉。

飞鸟的脸逐渐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中年人,黄皮肤,中国人。

他用手捂着自己肩部的伤口,咬着牙对陈剑秋说道:“长洛,你赶紧走,出了这座山便是广东地界,山脚下的村子会有人接应你,我在这里拖他们一阵!快走……啊!”

疼痛让中年的面孔扭曲,逐渐模糊。

等他愣过神来,中年人的人又变成了飞鸟的,飞鸟的枪伤发作了。

“你怎么了?”肖恩一边去扶飞鸟,一边转过头问陈剑秋。

“没什么。”陈剑秋掏出了匕首,“得先替他把子弹取出来。”

第十三章 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

拿着匕首在篝火上烤过消毒后,陈剑秋蹲到了飞鸟身边。

“飞鸟,你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痛。”

肖恩按住他的肩膀,陈剑秋贴上来,用身体控制住飞鸟的另半边。

所幸子弹的位置并不是很深,匕首很快把子弹挑了出来,尽管如此,还是痛的飞鸟一头的汗。

所幸没伤到骨头,只是伤口有点大,方才一路颠簸,流了不少血而已。

可伤口怎么处理呢?这荒郊野岭的,难不成和自己曾经在电影上看过的一样,用火药灼烧伤口试试?

“陈,可以帮我找一种草药么?叶子像羽毛一样,平顶小白花簇。我的族人们都用它来止血和治疗外伤,我们管它叫蓍草。这片山应该有。”

“我现在去看看。”

山中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山洞外,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仍旧昏暗。

蓍草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陈剑秋在山洞外转了一圈,很快在几棵树之间的空地上,找到了很多。

另外老天爷还附赠了一个额外的惊喜,在那几株蓍草附近,有几只野兔在旁若无人的进食。

陈剑秋拔出匕首,瞄准了其中的一只,将匕首掷了过去。

匕首又疾又准,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兔子,可怜的兔子连蹦都没蹦跶几下,闷倒在了地上。

陈剑秋跑过去提起了兔子,又折了几株蓍草,揣在口袋里,准备返回山洞。

刚才在山洞里的幻觉,如临其境,绝对不是凭空产生,难道是自己被尘封的记忆中的东西?

这一手飞刀,他也是顺手而发,但百发百中。被自己穿越附体的这具躯体,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一边思索着,陈剑秋一边回到了山洞。他把兔子的尸体丢给了肖恩。

“晚饭。”

肖恩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接过兔子和匕首,开始剥皮。

陈剑秋走到飞鸟身边,从兜中掏出蓍草,揪下上面的叶子,递给他。

飞鸟把叶子放到嘴里嚼烂成泥,敷在了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