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尽头 第41章

作者:一桶布丁

听到这个话题,兴奋中的丁雨霖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到一声脆响,抬头一看,妈妈手中的碗已经跌落到了桌上,脸上的表情还特别怪异……

“妈,你咋了?”

“没什么!”罗玉芳快速的答了句,随后深吸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问道:“霖霖,刚才我好想听到你这个偶像的名字叫宁孑?是哪两个字啊?”

“宁就是宁静的宁啊,孑字就是一个了字多了一撇。名字挺怪的对吧?”

“啊……这个名字是有点怪。你刚才说有他的照片?给妈看看?”

“妈,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儿?刚才不是还说不看的吗?”

“没有,就是想起来以前一个熟人家的孩子了。我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切,你想多了吧?怎么可能是你熟人家的?你是南湖丘山人,网上说他是南湖逻与县的,喏……这就是他了。”嘴上说着不相信妈妈的话,但丁雨霖还是从群聊里找到了刚刚发的照片,点开,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虽然宁孑六岁她便离开了,但看到照片她还是第一眼便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当看到照片中那个帅气的年轻人左边嘴角下方那颗小痣的时候。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孩子大了些,嘴角浮现出那颗痣的时,孩子他爹乐颠颠的抱着宁孑在那里嘀咕着:“这是颗好吃痣,以后我们的小宁孑长大了肯定特别会吃,能长得又高又壮!”

“妈,妈,你发什么愣啊?这是你说的那个熟人的孩子吗?”丁雨霖的催促声将罗玉芳从回忆中惊醒。

看着女儿急切的目光,罗玉芳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哦,不是的,只是恰好名字一样。”

罗玉芳没有告诉过女儿她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自然更没有提及过她在逻与县的那段经历。她本以为这些已经从记忆中抹去了,谁敢想此刻她曾经的儿子会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时间,罗玉芳迷惘了。

……

美国,加州,圣何塞。

对于跨国的大公司而言,时差总是特别让人感觉烦恼。

尤其是对于一些突发情况,会让双方沟通变得困难。

尤其是像美国跟华夏之间,绝大部分地区时差在十二小时左右,每天都处于上班的时间,往往只有那么几个小时。如果在碰到一些事情被耽搁,便让沟通变得困难。

所以遇到一些重大事件需要沟通时,往往总有一边需要作出些加班的牺牲。

平日里华夏作出的牺牲比较多。

但今天,两边都在牺牲。

……

虽然不过早上六点,还远没到上班时间,但大型跨国电信网络设备供应商思科集团的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内已经亮起了灯,事实上会议室里的灯一整晚都没熄过。

这是一个分秒必争的游戏。

美国总部跟华夏分部一直保持着信息上的畅通,以保证不会错过任何有用的信息。

此时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依然是宁孑的照片。

没错,就是邱尘风提议拍的那张照片,只是这位邱老板此时完全被无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宁孑跟戈东树身上。

“各位,要做决定了。我们守在那里的人已经想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跟这个,嗯……宁联系上,他们甚至没有看到宁孑从那栋楼里走出来过。所以有为集团已经抢在了我们之前。如果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那么接下来有为集团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申请注册湍流算法的专利。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被动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大。有为集团本就是华夏公司,且在华夏年轻一代心中有着较好的声誉。我们得到消息有为内部早在一年前便开始探讨成立专门的有为云部门,理由其产业优势进军云服务市场,同时补全其消费者业务的服务缺口。这也意味着湍流算法对他们接下来发展的战略意义更大。”

“从有为这次直接派出了集团的排序在前五的高管戈就能知道他们的野心,戈本身就是有为集团董事会成员,在集团内权限极大,我们有理由相信,戈跟宁的这次见面,已经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所以留给我们做决定的时间并不多了。”

思科全球业务总裁弗兰克·摩根索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如果宁孑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位思科高管的汇报,大概会由衷的感叹原来外国佬也能做出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猜这种事情。

当然感慨更多的大概还是三月大人心思竟然细腻如斯。

仅仅只是鼓动他拍了一张照片,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让无数人脑补出了九九八十一种花样。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些身处高位的人们心眼是真多,各个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当然这些人的心眼加起来,大概也没有三月大人的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思科的疑虑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湍流算法最大的漏洞大概就是没有在任何国家跟地区申请专利。如果这些专利被有为集团申请了,可想而知在跟竞争对手谈条件的时候,会面对多的阻力。

至于说明文档里关于收费的详细说明,早已经被这些大人物忽略了。

一个说明文档,没有任何的法律效率,谁会在乎?

甚至哪怕真有法律效率,在百分之百的利润面前,其实都可以不在乎,不然大公司养着法务部那些精英律师,还跟全世界的顶级律所合作是干嘛的?无非是给法务部多加点KPI而已。

于是现在大家正在面对一个艰难的道德抉择,其实可能也不那么艰难。

要不要抢先把专利给申请了?

正如戈东树担心的那样,面对利益,大家的道德底线都是可以自适应的。当利益超过一定的界限时,有没有道德其实也无所谓了。

……

思科现任CEO钱伯森·凯瑞将目光投向公司的首席技术官迈伦·克米特。做这种事当然必须听取技术部们的建议。

跟钱伯森目光相对,迈轮·克米特耸了耸肩,说道:“克劳德已经在组织我们的工程师测试跟修改那些代码了。目前我们并没有从这些代码中发现明显的漏洞,或者有意留下的后门。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不过对此我想表示乐观态度,因为技术部门并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我们还有时间去研究那些代码。”

说到这里迈轮顿了顿,提示道:“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的科学家们可以看懂代码实现的功能,但却无法完全理解。这是个很奇怪的技术。我们的科学家们到现在还不明白激活码具体的作用,以及为什么要设置这些,但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肯定能破解这个问题!”

“当然,我们不排除这也许只是故弄玄虚。毕竟理论上来说只要源代码是安全的,直接使用自然就是安全的。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先将实现主要功能的代码模块剥离出来,进行修改跟重新组合后,再次还原成能够使用的源代码,并重新进行测试。可以保证我们所使用的代码跟原始代码不同,但功能无碍。这个工作大概三天后就能完成。”

……

钱伯森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希望听到的。

既然技术部的官员都对这件事情表示出谨慎的乐观态度,那么也没什么必要犹豫了。

于是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其实刚刚我跟谷歌的乔纳森先生通过电话,他觉得我们可以合作。谷歌的科学家们也在尝试分析那段代码,你可以跟他们沟通。我们觉得可以申请专利这件事交给威尔尼森科技公司去做。按照沟通的结果,我们会向威尔尼森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当他们成功申请到专利之后,将会以每年五百万美元的价格将这项技术授权给思科跟谷歌使用。所以大家的看法呢?”

会议室内的绅士们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每年五百万美元的专利授权费用跟湍流算法的价值比起来,就跟不要钱没什么区别。

当然,这其中风险也是有的。

威尔尼森本就是一家皮包公司,并不具备任何研发能力,不过对于技术雄厚的大公司而言,也没想过这些。公司那些科学家不正是研究这些的?

“看来大家都没意见,那么便这么决定了。艾伦,你让克劳德加快些进度,当然,谷歌其实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让他们之间多交流,这也能早些让我们的合作伙伴启动专利申请工作。”

“放心吧,钱伯森。大家都知道这个工作很重要,我相信这次奖金丰厚到他们愿意牺牲一些个人时间,来完成这个并不算复杂的工作。”

“很好!”

冲着迈伦·克米特点了点头后,钱伯森敛去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这次会议不会留下任何记录,也请众位要保持警惕。当然我们会跟威尔尼森签署一系列的保密协议来保证我们的利益,同样,诸位也应该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承认与威尔尼森的这次交易。”

……

一大早尼森·蒙巴顿正在阅读着那些大公司发给他的技术资料。

作为威尔尼森公司的特聘律师,以及老板,他对于这项工作非常重视,毕竟他的公司一般来说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而这次情况不同,如果真能把这单业务做好的话,能让公司在这个世界生存很久……

当然,做这件事肯定是会被骂的,甚至还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但他不在乎。实际上他很清楚,即便是找他合作,但那些穿着西装的家伙终究是看不起他的。如果不是这次情况特殊,这些大公司甚至恨他牙痒痒,但谁在乎呢?

赚钱才是硬道理。

直接申请一个属于公司的专利,可比他每天搜集信息,去研究那些即将破产的公司手中掌握的专利能否找那些大公司碰瓷简单多了,更别提后者危险性更高。

毕竟做专利蟑螂其实就跟碰瓷差不多。通过收购那些破产公司的专利,发起对那些科技公司的诉讼,以各种外观、布局等等非核心技术,从大型科技公司嘴巴里抢出一块肉来,本就是个危险性极高的事情。

一来大公司的法务本就也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且那些大公司对于核心技术专利把控都极为严格,一些边角料的专利其实很难敲出太多钱来。往往都是走庭外和解的路子。大公司节省精力,打发点小钱,他也能把生活维持下去。

但这次不一样了。

按照两位大人物给的口头约定,如果他能把这个事情办好,不但每年会有一千万美元的稳定收益,他还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将专利授权给第三方。一亿?两亿?甚至更多……

怎么说呢,尼森·蒙巴顿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

贵人并不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位大人物,而是那个没有在任何地方申请专利便将所有技术细节上传到网络上的蠢萌作者,听说是华夏一个年轻的学生。

尼森·蒙巴顿甚至决定等他把钱赚到了,一定要去华夏一趟,去见一见这位送了他一场富贵的华夏人。如果对方愿意的话,他一定要请这位贵人喝上一杯,然后诚恳的道歉,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朋友。

好吧,想远了。

在经过一整夜的资料搜集跟查找之后,尼森·蒙巴顿已经可以确定只要拿到具体代码,他的确就能快速的在全世界注册好专利。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在任何专利检索库中找到类似的技术跟功能,这也意味着对于任何市场来说,技术的新颖性跟排他性没有问题……

是的,尼森·蒙巴顿并不懂技术,但他懂专利法就够了。

能被这两家公司重视的技术……

尼森·蒙巴顿觉得,威尔尼森公司即将起飞,成为世界……不,在成为世界知名公司之前,也许他应该把公司给洗白。毕竟专利蟑螂的绰号,不那么好听……

……

几内亚共和国,拉贝大学。

对于许多人来说拉贝大学就跟几内亚这个国家一样不知名。几内亚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所以也很少有国外的人愿意去了解这个国家的大学是什么样的。

不是刻意冷落,纯粹是习惯性无视。

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无视,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挺好。在拉贝大学当个教授已经比国内大多数人要强了。

当然也有人不甘心被无视,渴望逃离这种环境,站到更高的平台去看更好的风景。

奥博特·雷洛显然属于后者。

从小,奥博特就是个不甘平凡的人。事实上在这片充斥着战乱的土地上长大,还能拥有高等学历也的确已经算是天赋惊人了。当然,重要的是他的家境也不错。

但这还不够,尤其是在法国留学之后,开阔了眼界的奥博特向往着西方世界那种洒脱、浪漫的生活。

可惜的是,他从巴黎萨克雷大学毕业之后并没能留在那片土地上。他就读的萨克雷大学的名头不够响亮,甚至被冠以野鸡大学的称呼,于是留学签证到期之后他便只能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不过这次留学经历还是让他成功的应聘到了拉贝大学,成为数学系的一名教授。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接受命运的安排,但奥博特并不认为自己是普通人。在拉贝大学当教授的日子里,他从没停止过学习跟研究,他希望能去普林斯顿、哈佛又或者帝国理工、巴黎大学这样的名校去任教,并通过高校的跳板去接触哪些名流。

两年时间,投递了数封简历石沉大海之后,奥博特终于开始静下心来分析情况,然后发现想要被这些学校重视,他需要有一封地位足够高的学术大拿的推荐信,又或者能够做出让这些学校明白他价值的成绩。

选题,研究,论文……

他将目光盯准了由普林斯顿大学主编的《数学年刊》,他相信只要他努力,只要有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能在《数学年刊》上发表,他的理想便会实现。全世界都会看到他的闪光之处。

于是他开始潜心研究大学时分数最高的偏微分方程。

又是五年过去了,他总计向《数学年刊》投递了六篇论文,然后迎来了六次失望。拒稿邮件收到的越来越快,让他怀疑《数学年刊》那些编辑们根本没有仔细阅读他的文章。

奥博特怀疑是因为他的肤色遭到了区别对待,但这种事他没有证据,那些该死的白人老爷!

这也让他的心态越来越焦躁,毕竟他已经三十六岁了。继续在拉贝大学蹉跎几年的话,他怀疑自己会跟这所大学一样,渐渐腐朽,他不甘心。

……

“如同这个示例,我们需要巧妙利用流体速度场与磁场的藕合作用来计算不可压磁流体方程组的光滑解在BMo空间的爆破准则,当然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思路,可以说是我独创的数学方法。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看一下我的这篇论文,并通过我论文中讲述的这种数学方法解决黑板上的例题。”

课堂上奥博特·雷洛交代的课后作业换来讲台下学生的一片哀嚎。

跟正常的作业相比这种夹带私货的作业是最难下笔的。

尤其是奥博特·雷洛教授的论文本就晦涩难懂,让他们根据论文中的数学方法来解决问题,基本上相当于要写一篇论文了,日常作业都要布置论文,让人想死。

不过了奥博特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

没有给学生们抗议的机会,下课铃声一响他便拿起整理好的教案走出了课堂。

这些孩子还不懂事,他们现在接触到的是一位伟大的数学思想家所留下的宝贵财富,奥博特相信等这些学生毕业之后,总会有那么几个有天赋的会理解他的。

所以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回到简陋的办公室,奥博特·雷洛打开了电脑,开始习惯性的登陆《数学年刊》官网。

对于一个在这家期刊上发表论文已经成为执念的教授来说,每天花费一些时间,看看这里刊登的相关论文引言,从中找到那些所谓的大学者们都无法发现的疏漏可以说是一种能让他的精神获得无限满足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拉贝大学的网络太糟糕了,每次登录网站都要花费一、两分钟的时间。这其实不止是拉贝大学的问题,事实上网络基础设施太糟糕也无法怪罪到学校身上。

奥博特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那些电信运营商……

赚了钱却从不想着尽快提高服务质量,只配穷一辈子。

终于,一分钟后,官网登录了,但看上去跟以往不太一样,硕大的标题出现在奥博特·雷洛面前,看到这个标题的一瞬间,他愣了愣,这才疑惑的点了进去。

《数学年刊》的首页不应该是这样的,除非这篇论文……

脑子里想到一半,奥博特便看到了加载出的作者信息。

“华夏人?燕北数学研究中心、燕北大学、燕北体育大学?学生?这是什么鬼?”

当看到作者单位那一栏时,奥博特·雷洛愤怒了。

他在法国留学时听过许多关于华夏的新闻,显然那是一个愚昧而落后的国家,那里的人民每天都受着沉重的压迫,却早已经麻木,甚至忘了如何反抗,如同行尸走肉。

这样一个国家的学生竟然发表了这样一篇论文,声称自己解决了NS方程光滑与唯一解?《数学年刊》竟然刊载了这种明显不可理喻的论文,而拒绝了他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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