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桶布丁
至于到了第一天晚宴的时候，来作陪的可不止有单位的负责人跟高层，他们到访的单位甚至还会把更高级的领导邀请来作陪。来表现出对他们的重视。
当然，之前他们这种访问经验主要是去做投资考察的。
但习惯了华夏人的热情，来到燕北体大之后碰到一头包，还是让他们颇为不适应。
尤其是单位一把手跟宁孑一直避而不见，更是让他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蒋校长，对于贵校的安排，我们一直在配合，甚至对于其中一些不合理的环节，我们都没有抱怨。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们确定安排竟然还能改变的？而且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敷衍了么？不先不谈这次开会选的时间为什么这么巧，就算陈校长真的有事情，难道学校其他领导都有事情？宁孑也有事情？我对于贵校的安排很不满意！”
库利奇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办法了，这些欧洲人跟韩岛人明显指望不上。如果他不说点什么，大概会让这次华夏人认为这次他们来的人都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吧？
这可跟谷歌的需求相悖，毕竟没谁愿意被敲竹杠。
“库利奇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蒋某不才，但也是学校的副校长啊，不瞒你说，我还是学校资历最老的副校长。你可不能看不起人啊？况且其他人的确很忙，有人要开会，有人要忙着建设，还有人要做统计，的确只有我这个明年退休的人稍微闲一点，这不合理吗？”
“好吧，就算我接受你的说法，你们体大的领导们都很忙，那么宁孑呢？”
“哦，宁孑先生啊，那他就更忙了，他要谈恋爱啊。库利奇先生，我这也是为你们考虑。大家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二十多岁的热恋期嘛，约好了跟小姑娘一起吃饭，你硬让他来参加这个晚宴，跟我们一帮老头子一起聊些有的没的，那能有啥好态度？我们也是怕宁孑先生年轻气盛，得罪了众位。”蒋校长温言解释道。
库利奇差点被一口气呛得人没了。
要忙着谈恋爱？
这个解释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眼前这老头还能说得理直气壮，字字句句的阐述都是为他们好，更是库利奇没想到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库利奇强硬的问道：“蒋校长，你们是打算搞科技霸凌那一套？”
“Technological bullying？”
老蒋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抬起手挠了挠头，一脸茫然，随后冲着还在忙着跟酒店交涉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招了招手，很快这小伙子小跑着过来。
“蒋校长，有什么事？”
“哦，刚才这位库利奇教授说我们打算搞什么Technological bullying？这是什么意思啊？”
“额……这个意思应该是科技恐吓？”
“呦，人老了，词汇量不够了，这个词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是啥意思。科技恐吓……这词听着新鲜呐。行了，你先去招待其他客人吧。”
随后蒋校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库利奇，低调的说道：“库利奇教授，你怎么能现在就说这是科技恐吓呢？这才到哪儿啊？这不是人都还没见到呢？你可能不太懂我们华夏人的文化，真要说到恐吓，那也得是见到之后才能谈的事情。在我们的文化来说，这最多就算个，嗯，算个，对，cold treament（冷处理）。”
伴随着几人站在这里沟通，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谈判团成员走进了准备好的餐厅。按照习惯开始选取喜欢的食物充饥，毕竟下午被折腾的够呛，当然也有人注意到了正在谈着的这群人，围拢的人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说起来这次来华夏的体验的确不太一样。毕竟绝大多数人都对下午的安排不太满意。
当看到晚宴时接待的还是只有那个熟悉的老家伙时，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情绪。
毕竟能参加这次谈判团的，大都是有跟华夏人打交道的经验的。
这次明显有些过分不好客了。
这种情况下，库利奇也不太好多说什么了。
单独的交流表达不满问题不大。
但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说一些不太适合的话，调动起所有人的情绪来，可能会给对面带来压力，但他还真说不好谁的压力会更大。
原因也很简单，对面就一个明显过气的副校长。就算施加压力，也很难说会传导出去。
如果他真的能扭头就走，他会毫不犹豫的挑动所有人的情绪。
但他没法做这个主。
如果最后闹得下不来台，万一这老头真就拍拍屁股走了，他还得反过来安抚这帮人的情绪……
想着都觉得憋屈。
可惜了，那个陈校长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如果正主在这里，他是真的会爆发。
“好吧，所以今天的晚宴就这样了，对吗？”
“哎，不能这么说。”
蒋校长带着歉意的笑容，应付了库利奇一句，然后拍了拍手，放大了些声音道：“各位，今天我们准备了盛大的自助晚宴来招待大家。食材都是专门通知酒店专门准备的，挑的最新鲜的食材跟酒水。这也是我们陈永刚校长专门交代亲自安排的。总之一定要让各位到访的朋友吃好，喝好。能感受到我们燕北体育大学的热情。也再次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现在就请大家去入席用餐，有什么额外的需求可以随时跟我们的工作人员联系。”
……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绝大多数人都散开了。
说起来，对于谈判团的成员来说，这种自助餐的安排也的确更适合他们的文化氛围。
挑选一些食物，端着酒水，便可以在餐厅内随意找人的交流。倒也能符合不少人的需求。
当然对于带领团队的主要负责人则还是跟在了蒋校长的身边。
毕竟这安排一改再改的，让他们感受到了极大了危机。
他们需要抢时间，需要尽快跟宁孑达成共识，然后开始抢救那些订单。
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的事情上。
于是很快，晚宴上格局便是多数自顾自的开始在晚宴上端着酒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交流着。至于三个谈判团的首脑们则都选择了跟在老校长的旁边。
没办法，他们现在也只能从这老家伙口中获知一点点情报来调整他们的谈判策略。
于是蒋校长身边便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着了七个人。
谷歌的库利奇教授，代表高通的德斯蒙德·阿默斯特，思科临时CEO尼古拉斯·哈罗德，三星电子董事会成员金奇南，跟另一位董事朴正泰，爱立信全球业务总裁弗兰克·霍迪，洛基亚网络设备事业部总裁内德·古尔森。
对于这些人来说，目前的情况的确是难以忍受的。
抵达华夏已经整整半天了，干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重要人物一个都没见到，且还不知道具体谈判什么时候进行，这特么谁受得了。
尤其是刚刚听到老蒋那句“cold treament”的几个人，大概能体会到“竟无语凝噎”的感受。
现在他们是真能感受到那股子冷意。
在找不到更高级别人对话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围在这位蒋校长身边了。
“蒋校长，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宁孑。”这次是爱立信的全球业务总裁弗兰克·霍迪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不解决，即便餐品再丰富，他也吃不下。
正如尼古拉斯·哈罗德分析的那样，对于爱立信来说，同样已经处于公司生死存亡的时刻。当然，他的焦虑可能更严重。毕竟思科的正牌CEO跟业务部门总裁同一天跳楼了，他还没跳。
这虽然跟两家公司的股权分配不同有关，但可以想象其压力也是很大的。
毕竟自从瑞典颁布法律，排除了大股东对其的控制，然后通过十多年不断收回股权，变相将这家企业收为国有之后，瑞典的各大银行便开始间接持股爱立信。
可以想象，现在同样在破产边缘的爱立信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下场大概不会比他更好。
“哦，快了，快了，只要明天的活动顺利完成，我们的小宁同学就会腾出时间跟众位见面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在明天下午，这是早已经预定好的安排。我今天下午才没陪着众位去参观苹果援建的研发中心，就是趁着我们陈校长去开会之前，专门过去确定这个事情。不瞒众位，担负起这次接待工作不容易啊，我也是操碎了心，就是想让大家都能开开心心的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蒋校长笑眯眯的说着，这番话多少能让这些人情绪稳定了许多，如果明天下午就能见到宁孑无疑是目前最好的结果，然而这位下一句的道歉，又将所有人的心情吊了起来。
“但是很抱歉啊，也正要更众位聊这个事情……”
是的，现在所有人都怕了从这位老校长口中听到“sorry”这个单词，因为每次“sorry”之后，都会有些让他们无法想象的幺蛾子。
“大家也不用太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早上的安排还是看一场电影，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变动。宁孑同学觉得这次活动非常有意义，所以希望能留下影音资料来纪念这次活动。所以明天看电影的时候会安排现场的各种拍摄设备，将大家观影的场景都记录下来。想来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吧？”
果不其然，又是一个古怪的要求。
库利奇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次没等他提问，韩岛人金奇南便抢先问道：“你的意思是，当我们看电影的时候还有专门的摄像机来拍摄我们？”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也不需要大家做额外的准备，学校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已经跟明珠幻影京城分公司谈好了，由他们全程负责拍摄这些宝贵的画面，这些视频内容也将保存在这家公司的服务器上，并同步在其旗下的视频网站哔哩直播上播放。看吧，这挺简单的，对吧？”
七个人开始面面相觑。
拍来谈判团看电影，然后放直播平台上？
这种事情他们从没有人听说过，但能感觉到其中的不怀好意。
这个时候大家才想起来，日程表上并没有写出电影名。
于是很快金奇南便开口问道：“那么这次给我们准备的是什么电影？我想这个我们总有权先知道吧？”
说到这个话题，蒋校长笑得如同一个孩子般，大声解释道：“哦，当然，当然，其实就是一部爱国主义教育电影，虽然日子有些久远了，我小时候看过不止一遍，绝对是很经典电影。没有直接通报电影名，也是考虑到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毕竟如果预先告知了电影名，你们提前搜索了相关信息，也许明天看的时候就没那种新鲜感了。”
“爱国主义教育电影？哪国的？”金奇南抖了抖眉毛，有些懵。
跟其他欧美人不一样，他们对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电影这个名词非常不敏感，但韩岛人不一样。毕竟都属于亚洲文化熏陶，其中有些东西是相通的，尤其是半岛被分成两个国家的情况下。
“这里是华夏，当然是我们华夏的经典电影。”蒋校长笑眯眯的应道。
其实说起来，他爽快的答应陈永刚趟这浑水，还真就是因为这个环节。
老蒋的父亲当年参加过那场战争，得胜回国之后才结婚并有了他。
所以老蒋小时可没少听他爹讲述当年那一场场战役有多么惊心动魄，又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才最终换来了胜利。所以当陈永刚跟他详细阐述了这些安排之后，他立刻同意接受这个任务。
反正他也想好了，干完这一票，也不等65了直接退休，自然能放的很开。抱的心思大概跟宁孑去参加世界数学家大会差不多，爽一把就开溜。
一直旁听的库利奇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不不不，蒋校长，不可以这样。如果你们坚持要拍摄观影过程的话，我们有权知道你们要播放的电影名，并决定是否接受这个安排。”
“这个嘛……那行吧，不过这个电影英文名我也不知道怎么翻译，电影名就叫上甘岭。你们可以去查询一下这个电影然后决定是否参加明天早上的活动。不过我们宁同学也说了，如果大家都拒绝明天的活动，不如今晚就直接启程回去，因为他是按照三个谈判团成员到场率来决定跟谁进行会谈的。当然，这一块我们的服务也是会跟进的。多住一晚也是可以的。不过确定了行程，我们也就不安排住宿了，毕竟招待的费用也挺紧张的。”
蒋校长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电影名报出之后，几个西方人一脸不明所以。显然从来没听说过这部电影，更不太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但两个韩岛人却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说，这本就是用地名做的电影名，地名本就是通过语音直译而来，虽然多少有点变化，但有了蒋校长前前后后透露出的信息，还是让两个聪明的韩岛人猜到了第二天想要播放的是一部什么电影。
这绝对是不可接受的。
想到明天去看这场电影，还要被直播，金奇南跟朴正泰便感觉到情况不对。
是，他们可以去参加这次活动，以获得谈判资格。但这玩意儿要是真的直播出去，到了互联网上，都不用等他们回国，大概就会直接在韩岛网络上被骂到社死，这绝对是可以预见的。
他们是非常了解韩岛那些网民敏感的自尊心跟超强的战斗力的。
“我抗议！”于是一直沉默的朴正泰直接发表了最强烈的反对意见。
“嗯？抗议什么？”蒋校长笑眯眯的问道。
“我方怀疑你们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金正南也跟着说道。
蒋校长到也不着恼，依然是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哦，这位金总，朴总，你们看这就没意思了。我刚才也说了，这个活动不是必须参加的，全凭自愿。你们要觉得没诚意，走就是了。这有什么好抗议的？我们华夏人有句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这次大家没法谈拢，说不定下次就谈拢了呢？”
“金，这个上甘岭到底是个什么电影？”一旁的尼古拉斯·哈罗德忍不住问道。
两位三星代表的激烈反应，让他有些不安。
毕竟他是真的不可能今晚扭头就走。
金正南看了眼蒋校长，看到这位体大接待负责人压根不在乎他们交流便立刻义愤填膺的说道：“哈罗德先生，这是对你我的羞辱。上甘岭是一个地名，大概六十多年前在那里曾发生过一次可怕的战役，你明白了吗？”
尼古拉斯·哈罗德怔了怔，好吧，说实话，他的历史并不太好，而且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到是库利奇明显对那段历史有些印象，皱着眉头问道：“当时的美国总统是杜鲁门？”
“是的，库利奇教授。”
库利奇点了点头，随后小声的跟尼古拉斯·哈罗德以及德斯蒙德·阿默斯特解释了几句，随后两人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显然这些美国代表的反应并没有两个韩岛人大。
至于全程旁听的两位代表欧洲公司的高管就更无所谓了，虽然也皱起了眉头，但落到尼古拉斯·哈罗德眼中，那深锁的眉头中似乎有着一丝喜意。
的确，如果是那场战争的话，反正也不关他们什么事。
到是如果这个活动能把三星的代表给气走，到是极好的。
意味着大家可以把三星的市场分掉。多少能回口血。
一念至此，尼古拉斯·哈罗德突然觉得这个安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直播就直播嘛。
无非就是看一场电影，反正也没几个人会看到。
更别提有库利奇在，借助谷歌的影响力，即便视频流传出去，也能最大限度的将影响力降到最低。更别提还有几个美国人记得六十多年前的事情呢？
Who care？
金正南看着得知了真相依然保持沉默的这些西方人，脸有些发绿。
本以为库利奇既然了解那段历史必然会跟他们一起抗议，但谁知道几个人简单的讨论几句之后，便没了声音。这时候再看蒋校长那张笑眯眯的脸，突然便气不打一处来了。
简直太可恶了！
意识到没有战友之后，金正南严肃的说道：“蒋校长，我方严正反对这一安排，贵方这是在严重损害我方感情。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所犯的错误，并及时纠正，取消明天的这一行程安排。否则我们会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表达我方谈判团的不满。”
但很明显，蒋校长笑得更慈祥了，面对着极为严肃的抗议，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不听话的儿子：“哦，可以的，可以的。不过不用等了，这个安排大概率不会取消的。表达不满当然是你们的权力，不过金总可能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这些行程安排都是小宁同学决定的，我也觉得麻烦，但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不跟众位见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