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河山风月 第346章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上京的属珊军和皮室军统称御帐亲军,是大辽国禁军的核心战斗力。

河谷中大量士兵正在列阵,准备一些攻城器械,就是精锐的属珊军和皮室军打头,三分之二都是步兵,即便不是步兵也下了马。

在辽国军中,五百人为一队,十队为一道,十道当一面。

河谷中的士兵在耶律斜轸部署下,一队为一阵,先将东面山坡上的,位于大军左前的秦军堡垒包围,他们在一里地外列阵,形成包围,有在前方六队人马之后,又部署了十二队人马于后方。

准备轮番上阵,四面攻打,之所以不先选择水边的堡垒,是因为那个堡一面靠水,不好合围。

同时他们也不准备全面进攻,打算先打一个看看,秦国人到点是在故弄玄虚还是有什么算计。

黑压压的整齐人马遍布河谷,对面的六座秦军堡垒就像汪洋中的小舟,看起来只要他们的大军开过去,瞬间就能将其淹没。

其实这时候韩德让对声势浩大的自家军队反而没那么在意,他目光一直在远处那些怪异的秦军堡垒上,更想知道,此时此刻,秦军堡垒中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排解,只能看着河谷中排兵布阵,准备进军的密密麻麻大军,小声嘀咕道:“佛祖保佑。”

随后,他便看到中军号令兵开始挥舞旗帜,苍凉号角响起,进攻开始了。

十八队人马,近一万人进攻一个四五百人防守的秦军堡垒,是手到擒来吧!就是堆人也能高过他们的两丈城墙!

韩德让心想,他根本想不到任何打不上去的可能。

“如果我们部署的人太多,他们不会轻易交战,如果只有二三千人在那守着,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死磕到底,因为优势很大。”史皇帝在幽州王宫,对着眼前的一个沙盘给赵侍剑解释,盘边还有机要司随行的工匠,史皇帝喜欢把他们带在身边,作为顾问一类的角色,以便随时解答一些问题。

“这引导坡为什么是二百五十步,如果更远一些火炮是不是更好发挥?”史皇帝问。

“官家这还要照顾弓弩,另外太远的因为射角的关系,城墙就必须更矮,太矮了也不好,万一敌人拼了命,靠堆尸体堆得城墙高,也上去了。”工匠说话向来是冷冰冰的。

史皇帝点头,随即又摇头一笑:“我不信他们能顶着火炮去城角堆尸。”

“只要火炮给予他们足够的打击,将他们士气打垮,我们后方的精骑就可以北上击垮他们。”史皇帝道。

其实想要歼灭辽国主力,最重要的问题一直都不是打不过,而是打过了打不了歼灭战,要说正面击败,早在老爹史彦超那个年代,他就能率骑兵屡挫契丹。

可关键是挫败归挫败,杀不了多少人,没法多杀,人家下次还来,累都累死人,所以无论是当初的关北之战,后来的河东之战,还是如今的幽州之战,如何拖住辽军主力,让他们投入战斗无法脱身都是关键。

关北之战,以王审琦部为诱饵拖住辽军,河东之战是郭进部被动成为诱饵拖住辽军,而这次也是以河谷中的秦军作为诱饵拖住辽军主力。

只不过这回有火炮加棱堡的加持,史皇帝玩了一把非常大的,也是前所未有的豪赌,他准备用两千多人,拖住十万大军!

第523章 、北口战役(一)

「我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该主动出击,以攻代守。」

「中路军已经遇敌,辽国不可能坐视不理,除非他们是傻子,否则不会坐视山后沦陷而不管不顾,如果我们方向没有辽兵,那大可出东北直取辽军侧背。」

居庸关城头,年轻的李继隆不断向主将郭进劝谏:「大帅,必须在东北方向设伏,辽军必定会来的。」

除去李继隆与郭进,杨继业也在一旁。

郭进年过五十,已是老将,杨继业则是壮年,更年轻一些。

而最为年轻的就是李继隆,大军主帅李处耘长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充满活力。

虽然他再三出言请求,不过郭进对这个年轻人却没有厌恶,反而很有好感,让他想到了年轻时充满活力,埋头苦干,寻求机会,渴望建功立业的自己。

大概是因为跟随官家身边耳濡目染的缘故,李继隆这个年轻人没有半点勋贵子弟的跋扈和不知人间疾苦,相反他是个非常能吃苦的年轻人,而且兼具勇气。

大概李处耘大帅是为避嫌的缘故,才将他放到自己麾下来。

在北进之路上,这位年轻人就一直身先士卒,充当前锋,也令他十分欣赏。

郭进没有立即同意他的冒险提议:「官家说我们的首要是防守居庸关,巩固山后,等待中军突破,就算要往东北进军,也必须等到中军敌情清晰之后。」

「可时间不等人.......」李继隆依旧有些不甘心:「如果等他们到了附近,发现关城不好打,也可能走别处去山后,咱们被动防守并不能阻止他们。」

「主动出击有风险,这里是金城汤池,不动如山,他们不可能打下居庸关。」

「以前辽国也是这么想的,还不是被我们拿下了.....

大帅,属下还是觉得必须主动出击,在辽军南下的路上设伏,东北面山势陡峭险俊,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万一辽军不从你那过呢?」郭进反问。

这确实是个问题,李继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郭进心里确有答案,很多时候这不过是选择的问题,出兵伏击必然减弱守备兵力,如果不成得不偿失,而且变数太多,万一提前被辽军发现自己反被包围呢?万一辽军直接不走那过直扑空虚的关城等等,很多问题都是风险。

可相对的,一旦成功,那获利可就非常大了。

他理解李继隆的说法,官家也一直在跟他们强调,要打运动战,打歼灭战,他何尝不想,只不过坚守居庸关关乎大军侧翼安全,顾全大局,他又不敢太过冒险。

这时杨继业也开口:「大帅,让我们河东军去,我们去打伏击,并不影响居庸关的守备。」

郭进看了眼前这个身上还带伤的男人,心里对他麾下的河东军也十分认同,不过还是嘱咐,「官家说你们的悍勇天下皆知,不过河东将士的性命可比辽军重要多了。」

说完郭进遥望北面群山许久,心里也在犹豫,又想起当年河东之战,他率军拖住辽军,随后官家即使率军赶到,全歼辽军的辉煌往事.......

最后面对满是憧憬的年轻人他想,或许确实该给他们机会试试,「你们率河东军去,我再给你们调拨两个炮兵营,两营骑兵,不过如果发现伏击位置错误,或这边已经打起来,就要立即回防,不要贪功。」

李继隆大喜,立即道:「全听大帅的!」

「所谓以正合,以奇胜,如果你们能取得战果,我们往东北突破,直取辽军侧后,就是大功一件,不过不能因此而被冲昏头脑,麻痹大意。」郭进嘱咐。

李继隆和杨继业同时道:「诺!」

郭进最后安排,「杨继业为主将。」他看来杨继业更加成熟稳重,对北方山地也更为熟悉。

李继隆没有反驳,也接受这样的安排。

.......

北口以南,旌旗遍地,耶律斜轸抬头,烈日当空,他站在自己的旗帜之后躲了一会,远处还有士兵们在轻松说笑。

他们大多身着用油泡过,随后长时间暴晒加工的硬皮甲,是辽国禁军中的精锐。

大家信心满满,他们兵强马壮,人多势众,看着坡头孤零零的秦军堡垒,没有打不下的理由。

耶律斜轸抬头,右后坡头,韩德让的旗帜在那飘扬,他已经集结了大军,准备防备河岸那边的秦军。

耶律斜轸看时机差不多了,握住腰间刀柄,对身边传令兵道:「让各队准备。」

传令兵立即下去,骑马穿梭在各个方阵前方,很快河谷中的喧闹逐渐安静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深吸口气,准备好接下来的战斗。

前排士兵披好甲,准备好刀盾,还有一些属珊军中汉人工匠从昨天开始在附近临时伐木建造的盾车,被放在各队前排,由身强力壮的人推着走。

主要用于应对秦军城头弓弩,抛石等。

不过他们最怕的还是威力巨大的床子弩,如果运气不好,那弩说不定能射穿盾车前沿盾牌。

看着眼前长度超过半里地长长缓坡,他实在猜不透秦军的想法,这样的缓坡连盾车都能推上去。

命令已经下达,各队长正在安排士兵和战术。

每队最前方都是盾车,身着厚甲,手持大盾的士兵跟随,之后则是长长的云梯和弓弩手,以及披甲的刀斧手。

面对面前的长坡,队长正骑马在各队中穿梭,不断交代士兵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因为害怕就往两边跑,越跑越容易被滚木和石头击中,那样反而危险,只能往中间靠,躲在盾车后面。

但在耶律斜轸这样的高层将领看来,往两边跑最重要的是会影响其它队,使得阵型混乱。

很快,前锋八个队,四千多人马,已经缓缓推进到距离秦军堡垒一里地左右的地方,随后按照之前安排的阵型,以四队在前,四队在后,由小方阵组成一个大阵,缓缓向着秦军堡垒推进。

他们的阵型算是严密,但远没秦军那么整齐。

耶律斜轸骑马过去,在亲兵保护下于侧后激励将士,亲自督战,因为他心里明白,如果一次就能攻上去是再好不过的!

慢慢的,大队人马推进到坡底部,随后小心翼翼往坡上推进。

前锋走了五十多步之中,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这好像没什么.......没有陷阱,也没有滚石,盾车也能轻松推上去,这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长坡道而已!

第524章 、北口战役(二)

远处坡顶堡垒越来越近,上到半坡时已经能看清城头的秦军动向。

耶律斜轸踩着夯实的地面,也跟在大队的末尾,即便他紧张的跟进,却没见坡头的秦军丢下任何滚木礌石之类的,乃至等他们到了半坡,已经进入外围奇怪城墙二百步内,城头秦军似乎也没有任何动作。

耶律斜轸正要下令进攻,突然他看到坡顶火光一闪,只是刹那,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一会儿军阵前方十几步的地方突然尘土飞溅,把前排士兵都吓了一跳。

随后一声巨大的炸响从远处城头传来,耶律斜轸有些不确定,似乎有一道很快的黑影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

不过他确确实实听到了头顶怪异的呼啸,如同尖锐哨声,他以前从未听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疑惑左顾右盼,耶律斜轸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很快回头,随后便看到远处城头,接连有光芒闪烁,如打雷一样转瞬即逝。

恐怖的炸响响彻山头,就在此时,前排盾车瞬间在咔嚓巨响中轻易变得四分五裂,大量尘土在前沿被掀起,同时被掀翻的还有人.

转瞬之间,前沿大排队人马倒地,哀嚎很快淹没在嘈杂之后,尖锐的呼啸响彻山坡,坡上尘土飞扬,严密阵型中突然被撕裂巨大的口子,残肢断臂夹杂尘土到达乱飞,哀嚎遍野。

耶律斜轸瞳孔紧缩,一时间居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左侧十步外五六名士兵瞬间倒地哀嚎,灰尘中夹杂血雾,他们的腿自膝盖下齐刷刷断了,飞出去好远,在地上流血不止,惊恐哀嚎往坡下爬.

而秦军此刻,至少还在两百步外!他抬头,在青色烟幕笼罩的高高山头,他根本看不清秦军。

短短一刻钟后,已经不用他指挥,大量士兵惊恐自发调头的往坡下跑去,独留下众多伤员在挣扎往哀嚎。

耶律斜轸反应过来之后,在数十亲卫骑兵护送下,大口从喘息,努力镇定往坡下疾驰。

他清晰的感受到,头顶有东西发出尖锐呼啸划过,跑在他前方十几的亲卫胯下战马一声哀嚎,几百斤的战马扭曲成诡异姿势,瞬间栽倒翻滚,拉起一道尘土帷幕,砂石乱飞,往坡下滑行十余步还没有停下,后方有人的战马受惊乱窜,有人来不及躲避被扳倒,尘土滚滚。

耶律斜轸心惊胆寒,他运气很好,距离前锋较远,很快勒马避开,错马而过的瞬间,他看到已经被抛飞到十几步外的骑手脑袋已经不见了。

等他惊魂未定跑到山脚,依旧没停下,一直跑到后方山梁,距离秦军堡垒一里之外,与韩德让的接应大军相会才停下。

回首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乱跑的人,如一窝蚂蚁。

前方攻城部队已经完全奔溃,正在到处乱跑,后方的预备队则有序的退了回来,阵线也弯弯曲曲,乱成一团,山坡上尘土漫天,大量的伤兵来不及撤离。

耶律斜轸对上了来接应的韩德让同样震惊又恐惧的目光,不过对方没有近距离接触那样的恐怖,如死神一样的尖啸,毫无还手之力的无力,和对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的恐惧,韩德让只是远远看着,没有切身去体会。

所以他冷静许多,立即下令派人去收拢残兵,同时让预备队全体后撤,不要靠近秦军那些奇怪的堡垒。

这一下,原本信心满满的辽军都瞬间不安起来,不少士兵窃窃私语,左右低声交谈,再没有之前的轻松惬意。

事到如今,众人也反应过来,秦军应该是动用了他们传说中大炮。

等灰头土脸回到后方,耶律斜轸,耶律沙和韩德让等一众高层才面面相觑,惊魂未定。

脑子里想起溃兵在上京和他们说桑干河之战的情景,他们当时还不以为意,以为是守军为推脱罪责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丝毫没有夸张!

耶律斜轸已经吓得手脚发凉,而耶律沙等人也不知道秦军的火炮到底是怎么回事,保守起见,他们立即下令全军后撤,撤出河谷平坦阵地,退到北口附近落脚,再想对策。

之后,秦军的炮没有再想,一些伤员自己从坡上下来,他们也冒险派人过去接应,各处溃兵也重新聚拢。

最终到天快黑的时候,大体结果也出来了,令所有人倒吸口凉气。

至少有二百人被秦军直接打死,受伤的更多,少说也有五六百多,还有另外一百多人到天黑也没有重新找到集结。

最恐怖的是,那些受伤的大多都是重伤,最多的类型就是脚直接被打断,特别是膝盖及其以下一段,满坡都是到处乱飞的断肢。

秦军没有对伤员赶尽杀绝,可爬下来的士兵都十分凄惨,受伤的部分人很难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不可能再打仗了。

耶律斜轸更是亲眼目睹,一排士兵在他面前被瞬间齐刷刷打断腿的恐怖景象。

最令高层将领不安的是,这是一次预备队加前锋一共九千多人的大规模进攻,结果开战两刻钟左右,就这么被数百秦军打退了!对军心和士气的打击必然十分沉重。

晚上,外面还时不时有嘈杂声和伤兵哀嚎夹在在夜风中。

有两个士兵在坡脚下的灌木丛中找到秦军从山上发射出来的铁球,被送到中军帐中,重达好几斤,根据士兵的交代,找到铁球的地方距离山顶秦军堡垒差不多两里地了.

打到二里地开往!

这更加让众人倒吸口凉气,二里地就算是马也有得跑了,同时耶律斜轸也猜到为什么那么多士兵会被打断脚了,那些铁球如果打到地上还会弹起来,贴着地飞,就全打在脚上了。

因为实在太快了,很多时候眼睛都看得不太清楚,顶多能看到影子。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军是怎么做到的。

耶律沙沉默很久,大帐中昏黄火光闪烁:“去把之前那个道长请来问问,说不定他知道什么。”

耶律斜轸、韩德让也点头,事到如今,他们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大军必须突破,无论如何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实在不行强冲过去,不要管他们。”耶律沙道。

虽然他不赞成与秦军全面开战,可开弓已没有回头箭,他心里明白陛下的顾虑,如果新君一登基就任由国土沦丧,大军压境,那辽国很可能会再进入一轮大动乱之中。

“先稳定人心,再准备下次进攻。”耶律沙不容置疑的说:“无论如何,我们中路大军五六万精锐可以投入战斗,秦军六个堡垒顶天二三千人。

你们要立即安抚好士兵,把秦军在河谷只有两千守军的事让所有人知道,等道长来了再问问,多想想办法,准备好下一次进攻,我们把兵力集中起来,就不信打不过去。”

韩德让和耶律斜轸拱手领命,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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