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笑了笑，马维就带上尤妮亚前往花街集市购买晚餐所需的食材，为了不引起轰动，易容是必须的，教皇的身份固然尊贵，可有时也会成为聆听民众心声的阻碍，只有切身处地的与居民们生活在一起，才能了解民众真正的需求。
傍晚的集市人来人往，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此时的海鲜最便宜，价格比早晨降了近三分之一，不过温莎王国的海鲜本来就很便宜，哪怕降低三分之一也没什么感觉，无非是三便士变成了两便士。
没有发现心仪的鱼类，马维放弃了做鱼的想法，反倒是牛肉十分新鲜，刚宰杀不久，鲜红的肉腿还在轻微跳动。
“你想吃牛肉炒洋葱吗？”马维问尤妮亚。
“好呀！爸爸做什么我都爱吃！只要不是罐头就行了！”
“老板，切五磅牛肉，要臀肉。”
“好嘞！”
称好牛肉，付过钱，马维又去买了一只母鸡，鸡蛋、土豆、洋葱可以长期存放的食材家里都有，炖个鸡汤，炒几道小菜也就差不多了，搞得太隆重也没必要，国宴早就吃腻了，翻来覆去就那几道菜……
买完菜，马维带着尤妮亚回到杂货铺，今天杂货铺休息，没什么客人，一进门就看到卡捷琳娜在货柜前走动。
“陛下，你没睡觉吗？”
“休息了一会，已经醒了。”
马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距离他出门买菜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浅睡一会儿倒也差不多。
“你打算做什么？”
卡捷琳娜凑了上来，看着篮子里的食材询问道。
“做点家常菜，有忌口吗？吃不吃牛肉？”
“牛肉肯定要吃啊。”卡捷琳娜翻了个白眼：“我不吃西蓝花和葡萄，最喜欢生榨香菜汁。”
生榨香菜汁……口味挺重啊……
马维也很喜欢吃香菜，但生榨香菜汁他大概率是喝不下去的，那东西简直反人类。
“你对魔药很感兴趣吗？”
见卡捷琳娜在摆放魔药的柜子前来回走动，马维随口问了一句。
杂货铺售卖的魔药，早已被曼施坦因魔药公司带到了世界各地，哪怕是水银之血，也对加入了北方联盟的各个国家开放售卖，至于柜子里的魔药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一些普通货色。
要说有什么好玩的，那大概率是马维之前随便鼓捣出来的一些东西了。
比如他把芨芨草和金银花的根茎研磨成粉，加入浸泡了赤尾蝎毒囊的烈酒揉捏成团，再加入几滴龙血……就做出了能让人精神焕发的小药丸，吃一粒三天都睡不着觉，事后可能会连睡三天。
类似这种药丸的小东西马维制作了很多，都是在无意中发现的，魔药配方都是如此，在把各种材料混合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东西，有些吃了可能会一命呜呼，有些则具备神奇的功效……
就是在赌博。
但有永生领域保护的马维，哪怕赌输了也不用支付代价。
许多马维自己研发的魔药只在杂货铺售卖，纯手工，卖完就没了，什么时候补货纯看马维心情，闲下来再加心情好，也许会制作一些摆进柜子。
卡捷琳娜来的很巧，正好马维昨天才给铺子补了货。
“你知道这样一颗魔药已经炒到什么价格了吗？”卡捷琳娜指着柜子里盛放龙血蜜丸的玻璃瓶说。
马维想了想：“好像是20金镑一颗吧。”
“20金镑是半个月前的价格，昨天最新价格是每颗25金镑。”卡捷琳娜说：“你太小看教皇亲手制作的魔药了，要不是杂货铺今天没开门，这些魔药早就被抢购空了，人家买回去根本不是为了吃，而是收藏！”
“难怪每天外面都要排队……感情他们是黄牛啊……”
马维嘀咕一句，拿出钥匙丢给卡捷琳娜：“你自己看吧，我去做晚餐了。”
目送马维进入厨房，卡捷琳娜看了眼手中的钥匙，抬脚朝着柜台后通往地窖的大门走去，就在她靠近之时，一只无形的触手突然缠住她的身体，不让她靠近地窖。
“你是缪尔，可以隐形的超凡生物，尤格克里斯……对吗？”
卡捷琳娜显然听马维提起过缪尔，唯一一个可以隐形的超凡种族，生活在死亡与现实的缝隙——迷雾之地，要不是被管家先生用带有神明气息的‘肉饵’引来，马维也不可能说服它留下。
第一次见到卡捷琳娜的缪尔听到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发出了疑惑之意，卡捷琳娜非常友好，让博德利诺夫拿出艾兰产出的银瓜子，笑着说：“这是见面礼，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马维神父也是我的朋友，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他对待我的态度了。”
确实，马维对待卡捷琳娜的态度十分友好，卡捷琳娜也没有欺骗缪尔，大家真的是自己人，心智单纯的缪尔一直待在杂货铺，很少接触外人，听到卡捷琳娜愿意和它做朋友，还拿出了礼物，表现得很是开心。
“我想去地窖参观一下，你看，这是马维神父给我的钥匙，他同意了。”
拿出钥匙在空中晃了晃，缪尔更相信卡捷琳娜了，松开缠绕身体的触手，卷起盒子里的银瓜子躲到一旁美美的吃了起来，吃完后还卷起一个足球丢到卡捷琳娜脚下，想要和她玩游戏。
“博德利诺夫，你陪它玩。”
“是！”
搞定缪尔，卡捷琳娜拿着钥匙来到地窖门前，插入锁孔，轻轻旋转。
咔哒！
细微的开锁声响起，卡捷琳娜推开了地窖大门，拿起挂在墙上的煤油灯，沿着石梯，独自走进了地窖。
地窖是杂货铺用来储存货物的地方，自从曼施坦因魔药公司成立后，马维就很少把原材料运到这里来了，但这里依旧储存着许多特殊物品，比如魂灵膏、活灵雕像、人鱼眼泪一类的珍稀材料。
如今的伦敦，安全性自然不用多说，再加上缪尔的防护，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入侵地窖，更何况地窖里储存的东西只是稀有，不是独一无二，真要论稀有程度，看守地窖的缪尔不比人鱼眼泪、活灵雕像稀有？
谁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入侵杂货铺呢？
费力还不讨好！
有入侵杂货铺的能力，还不如去偷莫斯克圣瓦西里大教堂的藏宝室了！
即便如此，存放在地窖里的宝贝还是足以令无数人眼红，比如人鱼眼泪，一滴就能卖到1000金镑，黑市价格更高，普通人得到它，就能一夜翻身，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昏黄的灯光照亮木箱，地窖里堆满杂物，活灵雕像、魂灵膏甚至是盛放着人鱼眼泪的玻璃瓶随意摆放在木架上，其他名贵的原材料则堆放在满是干草的箱子里，卡捷琳娜四下扫视，来到了最深处的木架前。
目光紧盯着面前的玫瑰盆栽，深蓝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卡捷琳娜将煤油灯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触碰面前盆栽的红色花瓣。
轻轻一碰，花瓣就缩了回去，像是拥有生命一般。
迷恋花！
世上唯一一盆迷恋花！
迷恋花需要定期用迷情药剂喂养，而迷情药剂的配方就掌握在命运三女神教会手中，竞选魔药经销商时，布兰登大主教将其交给了马维。
马维收集齐了所有材料，制作出迷恋花，顺利拿下了命运三女神教会魔药经销商的竞标。
迷恋花这种东西，用得起的人不需要，想要的人用不起，非常鸡肋，同时马维不想让迷恋药剂这种东西造成不利影响，一直没有宣传，唯一制作出的一盆，也储存在了杂货铺的地窖之中。
芙蕾雅想花重金购买，却遭到了马维的拒绝。
指尖温柔的抚过花蕊，卡捷琳娜轻声喃喃：“现在的你，还是无主之物……”
迷恋花仿佛听懂了卡捷琳娜的话语，花瓣不再羞涩的缩回，开始缠绕她的手指，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看来你在这里很孤独……虽然我不能带你离开，但我可以给予你存在的意义。”
咬破手指，卡捷琳娜挤出一滴鲜血，滴在迷恋花的花蕊上，血珠被瞬间吸收，原本鲜红的花瓣霎时变得像血一般深红，花瓣蜷缩了起来，紧紧包裹着花蕊，变成了花苞的模样。
几分钟后，花苞重新舒展，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红了一些，花瓣柔动着，如同美人歌舞，泛着丝丝妖异。
取下一片花瓣收入怀中，卡捷琳娜提起煤油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窖。
当她回来时，油爆的香气已经在空中飘荡，卡捷琳娜好似没事人一样走进厨房，坐到餐桌旁，看着身穿围裙的马维露出微笑：“神父，你还真像一个厨师。”
“这是夸奖吗？”
“当然，在罗曼诺夫王国，会做饭的男人最受欢迎，而不是酒鬼。”
“要是那样，餐厅里的厨师岂不成了抢手货？”
“会做饭的男人当然是要回家做饭，否则会做饭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不过是工作罢了。”
嗅了嗅锅中飘出的香气，卡捷琳娜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煮了鸡汤？”
“纯鸡汤。”马维说：“不是那种加了面疙瘩的鸡汤。”
在温莎王国有一种特殊的美食，制作方法和鸡汤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要往汤里加面疙瘩，亦或者某种面皮一样的食物，马维是吃不惯的，他更喜欢喝纯鸡汤，只加一点盐。
为了调和卡捷琳娜她们的口味，马维还准备了迷迭香、胡椒粉一类的香料。
“闻着很香。”卡捷琳娜点了点头。
马维略显诧异的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国王，鸡汤应该喝腻了吧？”
“陛下每天吃的东西很少。”
跟随卡捷琳娜进入厨房的博德利诺夫说：“每天早餐只有半片面包和一片火腿、一个炒蛋加一杯咖啡，中午也只吃面包、咸肉火腿或者香肠、罗宋汤一类的食物，心烦的时候一口也吃不下，晚餐更简单，胃口好的时候会喝一口汤，胃口不好就吃半个苹果……”
“可是中午的时候，她明明点了一大盘香肠呀！”尤妮亚很是不解。
抿了下嘴唇，博德利诺夫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很了解卡捷琳娜，曾经是彼得大帝近卫军的他，可以说看着卡捷琳娜长大的。
自从卡捷琳娜登基成为了国王，博德利诺夫就成为了秘密警察的领导者，经常向卡捷琳娜汇报信息，对卡捷琳娜的作息很是了解。
他并没有欺骗尤妮亚，说的全都是真实的，卡捷琳娜的日常饮食简单的吓人，受父亲彼得大帝影响，她从不贪图口舌之欲，吃的食物和平民没太大差别，很多人以为她吃的很好，其实不然。
宫廷医师经常让她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但卡捷琳娜从来不听。
只有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多吃一些。
今天中午吃完一整份盘香肠的卡捷琳娜已经让博德利诺夫很震惊了，这是近两个月来卡捷琳娜吃得最多的一次，上一次吃这么多，还是北方联盟成立那天……
博德利诺夫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不会暴露卡捷琳娜的‘弱点’，所以在面对尤妮亚的质疑时，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他可以错，卡捷琳娜不能错。
第35章 丹尼尔的订婚
晚上7点，亚瑟带着古丽哈娜准时赴约，还带来了一瓶陈年红酒，穿着并不隆重，看起来就像参加家宴一般自然。
除了他们，马维还叫来了丹尼尔，都是堂姐弟，相处起来也没太多拘谨，莱文与海莲娜姗姗来迟，是最后一个到的。
餐桌上，马维主动给众人分餐，这是主人的礼节，也象征客人的重要性。
这么多客人，如何分一整只母鸡是门不小的学问，尤其是两位国王在场的情况下，鸡就代表了权力。
在众人的注视中，马维抽出一把短刀，用餐布仔细擦拭。
“这把刀，是我在当皇家海军时使用的，它跟了我许久，虽然不贵重，但我非常喜欢。”
刀刃锋利，在餐叉的辅助下，轻而易举的切开鸡肉，马维先切下了一只鸡腿，熟练地进行分割，很快就将上面的肉剔了下来，骨肉分离。
不止是鸡腿，马维将整只鸡拆解，用自己多年练就的刀叉技巧，一点点剔下肉丝，煮了一个多小时的鸡肉早已软烂，稍一用力肉便脱骨，没一会儿，一只鸡就被拆解完毕。
肉，全都混合在一起，分不出腿肉还是胸肉，放到秤上衡量后，放进两个盘子，同时端给卡捷琳娜和亚瑟。
“我已经给他们送去了请柬，邀请政商界人士参加明晚的宴会……今晚是家宴，不该说这些事情的。”
笑了笑，马维换了个话题，开始讲起自己在海上航行时的见闻趣事，原本略显沉重的餐桌气氛也终于变得活跃起来，一直持续到10点，亚瑟才带着古丽哈娜离去。
“陛下，你不去公馆吗？”
望着面色酡红，醉醺醺的卡捷琳娜，马维看了眼博德利诺夫，发现他毫无反应。
依靠在沙发上的卡捷琳娜没有回答，仿佛已经睡过去了，博德利诺夫见状说道：“神父，陛下这些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让陛下在您这里留宿吧。”
“你就不怕会有流言蜚语吗？”
博德利诺夫闻言笑道：“神父，您将陛下视作一个女人吗？”
马维皱了下眉头：“难道你不是？”
“我想陛下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的。”博德利诺夫说：“世人都将她看做一位国王，不敢靠近，唯独神父你，没有世俗的成见。”
马维认识卡捷琳娜不久便认识了博德利诺夫，当时真理教会刚刚崭露头角，要论熟稔程度，博德利诺夫跟马维也算老熟人了，双方之间的交流不多，但认识时间够久。
也是仗着这一重关系，有些话题，博德利诺夫能够说出口而其他人不行。
博德利诺夫的暗示马维当然听了出来，亦或者说，卡捷琳娜的一些心思他都清楚，但他不能接受。
无关个人情感，从教会角度出发，他不能与卡捷琳娜发生除国王——教皇以外的其他关系。
那简直是灾难！
真理教会能够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付出了无数牺牲，流了无数鲜血，马维怎会因为一己之私而让努力付诸东流呢？
毫不夸张的说，马维娶芙蕾雅的概率都比娶卡捷琳娜的概率高！
政教合一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马维装作没有听懂博德利诺夫的暗示，没有同意卡捷琳娜留宿，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拿起外套说道：“我去对面的酒馆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