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二人虽然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绝对不会像这样登门拜访。
眼下突然到来。
绝对是来者不善啊！
“殿下，你没必要见他们。”奥斯丁伯爵说：“这里是你的私人领地，哪怕是国王也不能硬闯，就说不在好了。”
“不，舒克里来，大概率是为了议会上提出的法案，我还没搞清楚他想做什么，眼下他送上门来，我得好好打听。”
思索片刻，大王子对女佣说道：“带他们去客厅。”
“是。”
“奥斯丁伯爵，亚瑟还有本杰明，你们可以去偏房偷听，也可以留在这里，随便你们。”
亚瑟和高文对视一眼，说道：“我也很好奇舒克里要说些什么。”
“那就让女佣带你们过去，我先去招待他们。”
整理了一下衣服，亚瑟来到一楼客厅，在女佣带领马维几人进入时，挤出假笑，热情的迎了上来：
“舒克里！尼古拉斯！还有弗雷德里克男爵……欢迎你们！”
兄弟俩亲切地行了贴面礼，彼此都有些膈应，但脸上还是笑吟吟的，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假笑，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
落座后，女佣端来了热茶，大王子抿了一口茶水，询问道：“舒克里，你们今天突然来，是为了《教育改革法案》的事情吧。”
“查尔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舒克里笑道：“我在你面前，从小就藏不住秘密，没错，你说的很对，我是为了《教育改革法案》来的。”
“唉。”
大王子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说：“在议会上，我很想支持弗雷德里克男爵，很想支持你们，真的，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
“我个人是很想支持你们的，但有些人不想，至于是谁，我想舒克里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大王子欣慰的点了点头：“我猜，《教育改革法案》应该是尼古拉斯的主意吧？他想法多。”
“还真不是尼古拉斯。”二王子笑了笑：“这次的《教育改革法案》，跟尼古拉斯没什么关系，是我想提出来的。”
“你？”
大王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提出法案呢？”
“唔……”
二王子有些为难的低下头，没有回答大王子的问题。
心领神会的大王子立刻说道：“为了温莎王国，为了舒克里你，只要理由恰当，我愿意冒被斥责的风险支持你！”
“真的？！”二王子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
“当然是真的，你可是我的亲弟弟，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哪怕是要我的命。”
“查尔斯……”
二王子不禁动容，仿佛是被大王子这番话感动，开口说道：“《教育改革法案》只是幌子，准确的讲，是引子。”
“嗯，你继续说。”
“查尔斯，你认为，如果我们改善当下的教育环境，会对温莎王国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大王子想了想说：“教育改革当然是件好事，现在的公学确实乌烟瘴气，亚瑟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过此事，但要说起好处……当然是找到更多人才，增强温莎王国的科研力量。”
“这些，都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好处不在这儿。”
微微一笑，二王子缓声说道：“教育一旦进行改革，是不是会有更多孩子上学？上了学的孩子，是不是能学到更多有用的知识？将来，他们会不会进入大学，成为王国的顶梁柱呢？”
“当然会。”大王子说。
“你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世界上的生意分两种，一种是生产，一种是掠夺，生产发明很困难，想要赚钱，9成以上的商业手段都是在掠夺，而掠夺就是利用信息差。”
二王子说道：“当你的想法和别人一致时，赚钱的机会其实早就溜走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勤奋者，跟他们争，你赚不到好处。”
“最赚钱的生意就像宝物，是普通民众是接触不到的，等他们接触到，蛋糕早被分完了。”
“只有利用信息差，我们才能大赚特赚，并维持自己上流阶层的身份。”
听到这儿，哪怕是平日里看不惯舒克里的查尔斯也不免点头，十分赞同弟弟的说法。
生产者与掠夺者之间，最赚钱的一定是后者。
生产需要逻辑，掠夺则不需要。
关键是你用什么手段去掠夺。
“一个合格的商人，会在没有信息差的时候，去主动制造信息差，比如《教育改革法案》。”
二王子语速越来越快：“《教育改革法案》一旦通过，教育界的格局也会发生剧变，而对于底层家庭的孩子来说，学习是他们上进的最简单渠道，只要努力学习，考进名牌大学，就能接触到上流社会的孩子，运气好，甚至能得到人脉上的帮助。”
“查尔斯你想到了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那么我们如何利用这件事来赚钱呢？”
眼睛虚眯，二王子伸手指了指头顶。
大王子看了眼天花板，脸上残存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惊疑：“公学是就近入学制度，房子……你想利用房子来赚钱？”
“你终于想通了。”
二王子颔首笑道：“查尔斯，没有人不需要房子，这是绝对的硬通货，只要和银行合作，我们就能掠夺海量的财富！”
“你……现在愿意支持了我吗？”
第313章 租售同权
“生产与掠夺……舒克里，你对商业的见解，每一次都超乎我的意料。”
客厅里，大王子点燃一支雪茄，优雅的抽了一口，示意马维几人随意后，开口说道：“绵羊创造羊毛、优质奶源，被人类所掠夺，同理，人类也能掠夺其他生产者创造的价值。”
“不仅是价值，还有他们的一切。”二王子说：“没有风口，我们便创造风口，世界是属于我们的，那些底层人绝大多数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是啊，待宰的羔羊……”
“查尔斯，只要你我合作，绝对能赚到海量的钱财，甚至比以往所见过的都要多！”
“告诉我这些，你是想获得我的支持，对吗？”
“你明白我的目的，若是法案通过，这一切都能实现。”
大王子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只是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反正下个月才能重新提交法案，不急于一时。”
“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见查尔斯态度放缓，二王子没有继续紧逼，和马维、弗雷德里克男爵起身告辞，他们离开后，大王子抽了会儿烟，看也没看坐在身边的亚瑟、奥斯丁伯爵、高文，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许久后问道：“你们都听见了？”
“二王子殿下有很大的野心。”奥斯丁伯爵感慨道：“利用公学来提高房价，这个想法真是太厉害了，哪怕是曼施坦因魔药公司恐怖的吸金能力，估计都无法和地产行业相比，因为土地，本就是最原始的生产资料，是有限的。”
“你觉得我应该同意舒克里的提议？与自由党合作？”
奥斯丁伯爵笑道：“合作才能共赢，这对保守党不是一件坏事，谁会嫌钱多呢？”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大王子幽幽的说：“如此赚钱的生意，他竟然就这样告诉我了，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只有法案通过，二王子的设想才有可能实现，而我们手中掌握了60％的选票，没有我们同意，法案是不可能通过的。”
“可舒克里并不知道这一点。”大王子沉声说道：“哪怕亚瑟是保守党明面上的助力，罗素·本杰明呢？只要能得到北方议员和其他小党的支持，自由党还是能以微弱的优势强行通过法案，不需要与我们合作。而如今舒克里连争取都没有争取，直接放弃了获得北方议员支持的希望，前来和我谈合作……”
奥斯丁伯爵想了想说：“也许二王子殿下不想那样麻烦呢？若是他争取北方议员的支持，我们也会受到消息，只要横加阻拦，他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说的有道理……”
想了想，大王子看向亚瑟和高文：“你们的意见呢？亚瑟，从小父亲就夸你聪明，你先说吧。”
“同意可以，不同意也可以。”亚瑟说：“若是同意舒克里的提议，与他们合作，那我们就要争取最大的优势。”
“继续说。”
“舒克里想要利用提高房价来赚钱，那么他势必要提前收购房屋，现在是低价，等法案通过后，房价可就水涨船高了。”
亚瑟语气平静道：“这一个月的空窗期，也是他留给自己回旋资金的时间，今天提案只是为了探探咱们的意见，而我认为，伦敦的房价肯定会上涨，但我们可以从中作梗，给舒克里挖个陷阱。”
大王子好奇道：“什么陷阱？”
“舒克里要搞学区房制度，也就是说，一个区域内的孩子都能入学就读，越富有的大区，师资力量自然更好，提供的教育好了，买房的也就多了，房价自然高。”亚瑟说道：“理论上，舒克里这套方案可行，但他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民众有没有必要购买房屋。”
“不买房子，就没有入学资格不是吗？”奥斯丁伯爵插嘴道。
“如果是租售同权呢？”
大王子眼睛猛然一亮，抓住了亚瑟话中的重点：“租售同权……意味着不需要购买房屋，也能让孩子获得就读好学校的机会！”
“是的，一个孩子上学需要几年？六七年而已，如此短的时间，当然是租房比买房划算。”
租房六年花费的钱，可能还没有银行的贷款利息高，对于许多家庭来说，若是租售同权，选择的余地就更多了。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若是租售同权，那二王子苦心积虑提前收购的房屋将很有可能无人问津！
花费大量资金购买的房屋若是卖不出去，就会变成绳索套住自己，短期内，连本金都无法收回！
这可真是毒计！
至少也能让自由党伤筋动骨！
“二王子殿下肯定会和泰晤士银行合作，如果把他们手里的资金套牢，再放出消息制造恐慌，让储户们争相取款……”
奥斯丁伯爵舔了舔嘴唇，眼瞳发亮：“很可能会让泰晤士银行就此倒闭！”
泰晤士银行一旦倒闭，烂账将铺天盖地的袭来，届时，从泰晤士银行借款购买房屋的贵族们也会受到牵连，最后引发蝴蝶效应，直接影响王国经济……
房价就此崩盘也说不一定！
要是房价崩溃了，将身家全部投进房市的贵族……岂不是一夜破产？
想到那副场景，大王子险些笑出声。
赚钱，当然是件好事。
可要是能在赚钱的同时，给竞争对手挖个坑，那就太妙了……
亚瑟的提议正中大王子下怀，他觉得这个主意太棒了，租售同权……提出这项议案的时候，舒克里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高文问道。
“不需要好处，自由党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拖住了他们，就是给我们争取时间。”
这时，奥斯丁伯爵说道：“好处当然是有的，比如在法案颁布之后，我们可以去找那些愿意弃暗投明的议员，给予他们支持，让他们转而投靠保守党……”
美好愿景仿佛就在眼前，大王子当机立断，采取亚瑟的提议，在法案提出当天添加租售同权专项，以此来破坏二王子的计划。
“记住，这件事必须高度保密，除了你我四人，决不能有其他人知道。”
“放心吧殿下，我一定守口如瓶。”
翌日，二王子的收购行动开启了，西伦敦的富人区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内，那里的师资力量本就是最顶级，有钱人家的孩子上的都是私立的贵族学校，与免费的公学完全不同，可谓天壤之别。
真正值得收购的房屋，是南北伦敦的居民区，相比过于贫困的东伦敦和过于富有的西伦敦不同，生活在南北伦敦的民众往往不必为了温饱而烦忧，他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赚到的钱足够养活家人。
这些人，才是二王子盯上的目标。
曼施坦因魔药公司没有参与这次的收购行动，马维也没有为自由党提供任何方面的帮助，让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
就在二王子等人为收购房屋而疯狂的时候，大王子那边也在举办宴会，表面上实在庆贺一个月后的法案，实则是在为二王子等人即将踩坑感到高兴。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二王子发现，大王子也派出手下收购房屋，但收购仅处于谈判阶段，始终无法达成交易——哪怕卖家很乐意在合同上签字。
二王子没有注意到大王子的异常，完全沉浸在颁布法案后受到民众爱戴的场景之中。
各怀鬼胎的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心思。
一个月一晃而过。
嚓……嚓……嚓……
杂货铺二楼，马维拿着小刀，在门框上划出一个豁口，记录下尤妮亚的生长过程。
神会像人类那样生长吗？
其他的神，马维不清楚，但尤妮亚似乎是这样的，从莫斯克出发时，她还只有马维的膝盖高，现如今，已经比膝盖高出几厘米了。
据尤妮亚说，她这不是人类的生长，而是力量的增长后的膨胀，就像储存容器，其体积决定了容量，要想储存更多力量，当然要增大体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