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第30章 闹剧？演戏！
唰！
灰雾中，数道视线齐刷刷射向弗朗索瓦二世，让他成为了谈判席上的焦点。
就连坐在弗朗索瓦二世身边的拿破仑·波拿巴，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明知故问……
马维的这句话，透露出了许多信息，将智慧神教推上了风口浪尖。
感受到周围射来的视线，弗朗索瓦二世眉头紧蹙，寒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维低头看向手中的真实怀表，指针停留在白色表盘3点的位置，证明弗朗索瓦二世说的是实话，他说的当然是实话，智慧神教跟不知道钥匙的下落，其他教会也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马维和尤妮亚知道。
正因如此，马维的言论，是其他教会追查钥匙下落的唯一讯息途径。
“看来阁下真的不知道有关钥匙的事情。”
当着众人的面，马维举起真实怀表，将判决结果摆放到众人面前，淡淡说道：“我建议阁下去问一问阿纳托尔，祂应该知道些什么。”
“你不要在这儿信口胡诌！编造事实！”弗朗索瓦二世愤怒的注视着马维，咬牙说道：“如果阿纳托尔知晓钥匙的下落，为何还要命令我们暗中调查？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谁知道呢？”马维耸了耸肩，始终保持轻松的笑容：“四年前，贵教会派出的那只商船不是去了一趟死亡海域吗？船上有一块黑色的石碑以及无数珍宝，应该是发现了某个宝藏吧，可惜圣马蒂尔舰队没能安然回到温莎王国，辜负了罗德四世陛下寄予的‘厚望’，真是惭愧……”
平静的眼眸瞥向沉默不语的罗德四世和乌布利大主教，马维说道：“这或许就是健康女神维尔德口中的命运吧，如果我们不去劫掠智慧神教的商船，是不是能毫发无损的返回温莎王国呢？”
“罗德四世陛下，现在想想，当初圣马蒂尔舰队出航前，您并没有给我们安排随船神父，和以往的惯例不同，圣马蒂尔舰队的航行路线，都是由您亲自制定的，对吗？”
“是这样没错。”罗德四世坦然说道：“当时温莎王国与波庞王国敌对，我变签署了私掠证书，让圣马蒂尔舰队前往波庞王国的海域巡航，适合航行的路线就那么几条，我也不知道你们会遭遇智慧神教的船只。”
“至于随船神父，是因为临出航前制定的神父突发重病，找不到合适人选，才取消了这个职位，不过……”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命运。”
听着罗德四世的解释，马维垂下眼眸，语气哀伤的说：“圣马蒂尔舰队辜负了您的期望，没能将战利品带回温莎王国，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心中有愧。”
“是吗？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罗德四世说：“如果你一直留在皇家海军中服役，到今天至少也是一位上校，说不定能达到准将，而且还能获得贵族称号，享用无尽的荣华富贵。”
“罗德四世陛下，到了你我这个地步，钱，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我想得到的东西，不需要用钱购买。”
“看来你已经品尝到权力的滋味了。”罗德四世笑了起来，眼神促狭，有些像一只狡猾的黑毛狐狸。
马维嗤笑一声，继续说道：“还是谈回正事吧，有关钥匙的事情，我能提供的信息就这么多，如果你们认为钥匙在我身上，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知道钥匙的存在还是前不久的事情，内蕾伊达不愧是天启之神啊，祂算到了一切，包括……阿纳托尔对祂的感情。”
呼吸一滞，弗朗索瓦二世张了张发干苦涩的嘴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常年侍奉阿纳托尔的他，知道阿纳托尔对内蕾伊达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就像是男人幼年时的初恋，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忘怀，恍若近在眼前，伸手就能触摸。
如果说马维之前的‘明知故问’这句话只是单纯的指证，那么后面这句‘对祂的感情’就变成了如山的铁证，一下子将阿纳托尔牢牢钉在了有罪的坐席上！
阿纳托尔和内蕾伊达的事情，是马维在特维尔会战中得知的，他一直记在心里，到了关键时刻才摆到明面上使用。
其他神明得到了钥匙，大概率会吞噬融化，让自己晋升成新的主神，取代内蕾伊达。
唯一的例外，就是阿纳托尔！
摆放在桌面上的真实怀表，红色指针一直停留在3点的位置，无论马维说什么，都纹丝不动。
巴吉没有暗中捣鬼，在众神议厅中，使用魔法会被敏锐的感知到，真实怀表做出的判决……
是公平公正的。
真实怀表证明了马维这番话的正确性，没有人怀疑真实怀表的判决结果，钥匙确实不在马维身上，而阿纳托尔对内蕾伊达的感情又是实打实的。
似乎……
没什么好说的了。
目光集中在弗朗索瓦二世的身上，乌布利一世略带讥讽的说：“阿纳托尔，隐藏的真好啊……连教皇都被祂蒙骗了。”
“我觉得关于钥匙的事情，大家应该从长计议。”多普勒二世说。
“各位，无论你们想如何处置钥匙，都应该等到会议结束之后。”马维说道：“我已经说出了钥匙的下落，只想知道，先前定下的条约还有没有效用。”
“与你定下条约的是智慧神教，不是我们。”乌布利一世缓缓摇头：“想让命运三女神教会承认罗曼诺夫王国的领土主权，你们还要拿出更多的诚意。”
旁边的多普勒二世重重点头，附和了乌布利一世的说法。
“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注重契约精神的教会的所作所为吗？！”卡捷琳娜拍桌而起，深蓝色的眼眸中弥漫着杀意：“谁敢第一个将军队派遣进驻华沙、基辅、赫尔辛基地区，就等着迎接罗曼诺夫王国的报复吧！神父，我们走！”
马维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神谕蚕虫，掐断了它口中吐出的红色丝线，弥漫会议厅上方的灰雾瞬息黯淡，眨眼间消散了，缠绕在神像上的蚕丝，也迅速褪色腐败，化作一捧尘土。
罗曼诺夫王国、真理教会，退出了会议。
灰雾消失，卡捷琳娜脸上的怒意一点点消失，转变成了微笑：“神父，你还真是狡猾。”
“陛下你的演技也不错。”马维由衷的感慨道。
嘴里含着蜂蜜糖的尤妮亚左看看右看看，惊讶的说：“爸爸，你们刚才是在演戏吗？”
“从头到尾，都是剧本。”马维将手中的草纸放到煤油灯前点燃，看着它慢慢燃烧成灰烬：“一大早卡捷琳娜陛下就来了，我们对戏对了很久，不认真一点，又怎么蒙骗这群老狐狸呢？他们可都是人精啊……”
“可是可是！”尤妮亚有些焦急的指向桌上的真实怀表：“怀表给出的判决全部都是正确呀！爸爸你说的明明很多都是假话！”
“我说的真的是假话吗？”马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谆谆说道：“你仔细想想。”
“嗯……”尤妮亚好好回忆了一番，还是坚定的说：“爸爸你之前说弗朗索瓦教皇是明知故问，这句绝对是假话呀！你知道他不知道的！”
“所以当时我只是把真实怀表拿在手中，并没有把结果表露出来，直到弗朗索瓦二世回答之后，才亮出了真实怀表。”马维语气平淡道：“正确，只是为了给那些老狐狸留下一个印象，他们是知道真实怀表的，当他们看到结果时，会下意识的认为我前一句话也是正确的，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边际错位效应。”
“就像你吃一袋糖果，入口之前，你并不知道糖果具体的味道，但只要吃了一颗，就会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象，这个印象会混淆你的判断，让你误以为袋子里其他糖果都是同样的味道。”
尤妮亚歪着脑袋，满眼疑惑：“可是那些老狐狸摸爬滚打一辈子，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吗？”
“我并没有给他们细细思考的时间，在亮出真实怀表之后，我立刻用阿纳托尔的名字，引起了弗朗索瓦二世的愤怒，使话题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利用真实怀表，不断强化他们的认知，甚至提到了四年前的劫掠舰队……”
马维笑道：
“当印象加深的差不多时，我才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为了不让他们继续询问下去露出破绽，卡捷琳娜陛下才要用愤怒离场来收尾，给这场闹剧拉下帷幕。”
第31章 以夷制夷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命运三女神教会他们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阿纳托尔的身上，无暇顾及我们。”
会议结束，马维将神谕蚕虫小心装进瓶子，塞进怀中：“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发展机会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或者找到对付其他神国的方法，战争就要爆发了……”
命运三女神教会、裁决神教、丰饶神教以及智慧神教都想得到内蕾伊达留下的钥匙，这关乎到祂们能否晋升主神，比起拥有通神白烛，走投无路就会鱼死网破接引神国降临的真理教会来说，寻找钥匙才是各教会的主要目标。
马维将悬念抛给了阿纳托尔，就是想转移注意力，但这个方法并不长久，很快其他教会就能意识到钥匙并不在阿纳托尔的手中，届时……
他们一定会调转枪头，继续针对真理教会。
通神白烛是大杀器，但不一定没有弱点，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一劳永逸！
“神父。”卡捷琳娜投来目光：“你要动身前往温莎王国了吗？”
“嗯，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马维点头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跟丹尼尔学习日耳曼语，每天都用日耳曼语互相交流，包括书面语和日常用语等不同情景下的语言使用模式，有语法错误的地方他会第一时间给我纠正……”
为了保证伪装的足够完美，除了日耳曼语之外，马维甚至还学习了丹尼尔的温莎语发音、一些方言和行为习惯，比如温莎人喜欢吃罐头制品，腓特烈人顿顿都得吃酸菜、香肠，种类繁多的香肠有不同名称，用什么肉做的、熏制多久、烤还是煎，都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简而言之……
马维正在把自己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腓特烈人。
“你要带谁一同前往温莎王国？”
“莱文、胖橘、小黑、丹尼尔，还有一些极光会成员。”
尤妮亚是不用说的，她肯定要跟马维一同前往温莎王国，如果不带上她，马维还怎么跟温莎王国抗衡呢？
“迪诺不去吗？”
“他的职务很重要，不仅需要维持教会的正常运作，还得从罗曼诺夫王国给我提供物资帮助，所以他要留下来。”马维说：“爱德华也要跟我一起去，但我还在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带上它。”
爱德华与真理教会签订的契约中，第一条就是帮助爱德华找回失去的记忆，而血族的灭亡又与天启神系有关，所以爱德华觉得去往伦敦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但在马维看来……
如果尤妮亚、莱文、胖橘、爱德华全部离开了罗曼诺夫王国，那中央教廷岂不完全空虚了？
顶尖战力都走了，万一敌人打来，谁能防御？
幸运的是，目前真理教会的高层，大多是马维一手提拔出来的老班底，无论是忠诚还是可信度都很高，即使他们离开了，下面的修士也不会知道教皇等人离开了莫斯克。
只要他们的行踪完全保密，其他教会就不敢轻举妄动。
马维前往温莎王国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克里斯托弗、萨琳娜他们知道，脱离了核心决策层的修士、神父们，都对此一无所知。
听完马维的计划，卡捷琳娜思索着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10月15日，我们打算从南部边境线附近潜入腓特烈王国，从那里乘坐马车抵达腓特烈王国北部港口，乘船前往温莎王国……虽然兜了一个圈子，但这样是最保险稳妥的方法，即使敌人追查起来，也只能查到我们是从腓特烈王国出发的。”
“还有半个月吗……”卡捷琳娜皱了下眉头，看向马维的眼睛：“神父，这一去，风险太高，如果你不幸……罹难，真理教会就要四分五裂了，我建议……”
“陛下。”
马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如果我死了，真理教会还有尤妮亚，她是真理女神，我想她一定能扛起大旗。”
尤妮亚……真的可以吗？
卡捷琳娜看向嘴里含着蜂蜜糖，一脸天真没有任何烦恼的尤妮亚，对此持怀疑态度。
巴吉说的没错，尤妮亚的体内，人性牢牢压制了神性，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被父亲溺爱的小女孩，哪怕马维教给了她很多知识、经验，也很难让她在短时间内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女神。
至于领导教会什么的……就更加困难了。
神明十分强大，但祂们不是万能的，就像真实之神巴吉无法预测未来，天启之神内蕾伊达无法看破历史迷雾一样，神也有缺点，如果祂们只凭自己就能做到一切，还要教皇、主教做什么呢？
像马维这样的开派教宗，当今世上能有几个？
做到他这个地步的，也仅此一家。
开派教宗是教会中除了神明外最特殊的存在，他们是思想的奠基人，是教义的诠释者，他们最强大的地方在于，教会是由他们一手组建的，只要开派教宗在一天，教会的凝聚力就无比强大，绝不会出现分裂的情况，也不会有人去质疑开派教宗的权威！
信徒们追随的不仅仅是女神，还有开派教宗的身影。
“出发之前，我会完成罗曼诺夫王国的统一，聚集散布在各地区的所有超凡种族，与它们签订契约，强化中央教廷的权威。”
马维起身戴上圆顶礼帽：“来自真理教会的邀请函，已经下发给各地区的教会、修道院了，凡是可以归化的超凡种族，都会受到邀请函，参加七天后的真理大会。”
这是马维在取得胜利后召开的第一届真理大会，意义非凡，一年一届的真理大会上，会聚集来自各地的神父、主教，他们都是某个教区的负责人，齐聚一堂，共同商讨教会未来的政策方针。
上一届，也是第一届真理大会是在秋明城召开的，当时参加的人很少，只有马维、莱文、爱德华、迪诺、胖橘小黑、克里斯托弗、萨琳娜这些初期成员，那时的真理教会还很弱小，到了今天……
真理教会已经发展成了庞然大物，分教会、修道院遍布罗曼诺夫王国大大小小的城市、村镇，信徒早已超过了千万，修士数量也在前几天破万了。
信徒们捐献的钱财、修士们日常的吃穿用度、薪资差费……如此复杂的财政，全部压在了迪诺一人的身上，他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一句话能解决的事绝不说两句话，开会反而成了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跟迪诺相比，马维等人还算是悠闲了。
“收到邀请函的超凡种族都会来莫斯克吗？”卡捷琳娜想了想说：“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它们在莫斯克大闹……”
“风险肯定会有，但是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我已经通知了夜狼族和血族，让它们协助极光会进行巡查工作，还有遍布民间的猫猫军团也在暗中行动，尤妮亚坐镇圣瓦西里大教堂，出了任何事，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夜狼族？它们不是刚刚和教会签订契约吗？”
“这支夜狼族曾经是人类，就和血族一样，虽然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但依旧对人类社会有着极强的认同、归属感，所以我征调了它们，选出几个佼佼者，编入了极光会。”
马维目光平静，轻声说道：“以后也会这样的，所有和真理教会签订了契约的超凡种族，都会选出几位佼佼者编入极光会，以夷制夷，这样不仅能让它们迅速融入人类社会，还能在发生一些特殊案件时，让它们出面处理，避免激起人类和异族之间的矛盾。”
“听起来像是古罗马使用过的雇佣兵团制度。”
“大体上有些相像，但本质上还是有许多不同，古罗马并没有给雇佣兵团公民的身份，始终排斥异族，惹得他们不满，而真理教会，从一开始就给了异族正式身份，并长期的、潜移默化的改变它们的思维习惯，长此以往……还怕它们不为教会、不为罗曼诺夫王国出力吗？”
第32章 超凡代表团
10月15日，莫斯克。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月眨眼就过去了，这些天里，马维将教会事务交给克里斯托弗、萨琳娜处理，自己和尤妮亚、莱文以及丹尼尔整天窝在会议室中，用学到的日耳曼语天南海北的聊着，从大饥荒聊到腓特烈王室，又从腓特烈王室聊到底层平民，再从底层平民聊到容克贵族……
无时无刻不在聊天的他们，语言水平可谓突飞猛进，对当地的文化习俗也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在我们腓特烈王国，因为喜欢吃乳酪和熏香肠的原因，不会在面包中加盐，最常见的是加了砂糖的甜面包和没有味道的小面包……”
会议桌旁，丹尼尔拿着炭笔，在纸上画出一个拳头大小，顶部是螺旋纹状的圆形面包：“腓特烈人是非常严谨的，吃面包一定要从正中间切开，巴伐利亚州的南方人喜欢竖着切，图林根州以北的则喜欢横着切……”
“烤制这样的小面包既费时又费力，难道腓特烈王国就没有其他更大的面包了吗？”莱文用略带一些南方口音的日耳曼语问道。
“当然有。”丹尼尔立刻说道：“腓特烈王国可是有三千种面包的样式，最常见的是用小麦粉、磨碎麸皮粉制成的圆盘面包，比人脸还要大上一圈，这种圆盘面包一般要切成三角状，配酸菜猪肘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