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圣水还要继续熬煮，尽全力拯救更多的平民，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爸爸，这样就可以了吗？”
尤妮亚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好奇的问道：“胖橘不是说，如果不把圣水赐给信徒的话，他们就不会再信仰真理了吗？”
“真理是需要追随的，尤妮亚……”
坐到桌前，马维抱起女儿说：“它就在我们身边，只要用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至于胖橘的担忧……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是的。”马维感慨道：“命运三女神教会判断其他教会有无神明出现的依据是圣水有无作用，也就是说，他们会密切追查所有教会圣水的去向。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什么错误？”
“那就是他们自己。”
马维含笑解释道：“整个新罗斯城，大教会共有四家，分别是温莎王国的命运三女神教会、波庞王国的智慧神教、腓特烈王国的裁决神教以及撒丁王国的丰饶神教。”
“在温莎王国的疆域内，命运三女神教会无疑是最强大的，可其他三家大教会都有各自的信徒、王国支持，虽然影响力不如命运三女神教会，但他们同样实力强大。”
“命运三女神教会的陷阱，只能波及到小教会，其他三家大教会根本不会与他同心同德，在我发表今晚的声明后，他们一定会大量发放圣水，趁机捣乱……”
尤妮亚歪头，眼中满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要捣乱呢？”
“很简单。”
马维目光平静的说：“因为这里是温莎王国，权利必须统一，以前各个教会只是统治的附属品，多教会无伤大雅，而在神明降临后，时代发生了变化，信徒成为了根本，所以为了防止其他大教会与自己争抢信徒，命运三女神教会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其他大教会赶出自己的地盘。”
“这一天不会太远，其他三家大教会肯定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会在不得不离开前，给命运三女神教会制造点麻烦。”
“没有什么能比两家教会争锋更让他们高兴的了，于是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扰乱命运三女神教会的计划，一旦圣水大量派发，多到溢出了人们的需求，谁又知道有没有其他神明呢？”
“而我刚刚发表的声明，则是窃取了他们胜利的果实，那些人回到家，发现家中的病人已经痊愈，请问……”
“他们是感激身为真理女神的你，还是其他几家无限分发圣水的大教会呢？”
“唔……”
尤妮亚想了想，觉得脑壳有点疼：“应该都不会感激吧，这太难判断了……”
“按照正常情况，确实哪家都不会感激，但……”
马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千万别忽略了其他没有神明的小教会，要知道，他们分发的圣水是没有效果的，因此一定会有很多人反驳命运三女神教会神父的‘圣水有用论’，届时……”
“真理教会，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第14章 神仆，神父
一排排摇曳的烛火照亮房间，蜡油沿着洁白的烛身滚落，一名身穿达拉里斯神父长袍，发鬓灰白的老人站在神像前，颔首闭目，仿佛是在聆听女神的教诲，神色虔诚。
突然，后方的房门被人推开，黑衣神仆匆匆走进，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满是褶皱的手指点了下眉心，随后转身，褐色的眼瞳凝视着黑衣神仆，声音沙哑着说：“你可听清楚了？”
“萨图克神父，我听的清清楚楚，真理教会的马维神父确实是这样告知信徒们的。”神仆恭恭敬敬的回答：“他不仅没有分发圣水，还一直紧闭教堂大门，直到不久前才突然现身，发表了一番宣言。”
萨图克神父面无表情，伸出苍老枯槁，皮肤如树皮一般紧贴在骨头上的干瘦手掌，端起了神像前一个嵌着金色花纹的宽口酒杯，一边晃动着里面如血一样鲜红的液体，一边陷入了沉思。
“聪明啊……”
他忽然叹了口气。
“聪明？”
神仆有些困惑：“那些信徒们可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也能算聪明吗？”
“现在不信，不代表将来不信……”
萨图克神父嘬饮了一口红色的液体，幽幽的说：“我太心急了，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希望健康女神维尔德能够宽恕我的冒失……”
旁边的神仆还是一头雾水，在他看来，萨图克神父今晚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了！
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能逼迫其他教会不得不出手，这种一石二鸟的妙计，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混乱的时代，必有璀璨新星崛起，福勒主教是对的，我们应该按兵不动，等候教皇的旨意。”
萨图克神父放下酒杯，淡淡的问道：“真理教会的资料在哪儿？”
黑衣神仆赶紧从一旁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薄薄的文件，交到了神父手中。
“马维·恩德斯，26岁，圣马蒂尔舰队的副指挥官，前皇家海军中尉，国王罗德四世亲手为其颁发了皇家荣誉徽章，参加过多次国王亲自委派的任务，并于佩雷亚海战中，在指挥官图雷·克劳利中弹落水后，指挥舰队击沉波庞王国超级联合舰队船只共计35艘……该死！”
咚！
萨图克神父将文件重重的砸在桌上，脸色难看道：“这种人怎么会跑到新罗斯城当一个小小的神父？！他在皇家海军中有大好前程！”
见到神父难得失态的模样，黑衣神仆心中一肃：“他很棘手吗？”
“呼……”
深吸口气，萨图克神父稳住心态，说道：“目前王都并不平静，权利的天平还没有倒向咱们这边，国王罗德四世不会轻易放权……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黑衣神仆眼睛滴溜一转，压低声音说：“神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想说什么？”
“您想啊，这个马维·恩德斯，既然是皇家荣誉徽章获得者，说明他为王国立下过大功，这样的一个人，通常前途光明，潜力无限，可他偏偏舍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誉，跑到边陲小城来当一个神父……”
“这难道不可疑吗？”
萨图克神父眯起眼睛，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你的意思是，马维·恩德斯跑到新罗斯城当神父，其背后有一桩天大的阴谋？”
“如果他是一个蠢货的话，就算有阴谋也不足为惧了，但神父您刚才自己也说，他非常聪明，是一个狠角色，所以我多想了一些，若是说错了，还请神父您宽恕……”黑衣神仆低下头，诚惶诚恐，姿态摆的极低。
“不，你非但没说错，反而提醒了我。”
大手一挥，萨图克神父‘宽容’的原谅了他：“拿纸笔来，我要立刻将这件事汇报上去，无论马维·恩德斯成立教会的背后有没有阴谋，都不可不防！”
“是啊神父，这样一来，您今天犯的错误倒也合情合理的变成了功劳……”黑衣神仆一边准备纸笔一边笑着说。
“你说什么？！”
“对……对不起，我失言了……”
萨图克神父目光阴鸷的盯着神仆，半晌后目光突然温和，含笑说道：“我身边正好缺一位助理神仆，帮我打理日常琐事，你愿意担任这个职务吗？”
“哦！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黑衣神仆手指点在眉心，激动的说：“我愿意！”
“很好，你先去地窖，帮我拿一瓶波庞王国的陈年红酒来，虽然他们极其傲慢，但酿的酒还是很不错的，还有，记得去通知其他人，开放圣水的分发，事到如今，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遵命。”
目送黑衣神仆离去后，萨图克神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文件，上面记载的，赫然是黑衣神仆的资料！
“雏雀伪装的再好，也逃不过老练鹰隼的利爪……一个智慧神教的小奸细，以为能骗过我吗？”
冷笑声中，萨图克神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品尝酒液在舌尖醇香的回味时，自言自语的说：
“不过他给出的建议确实很有用，嗯……有点意思。”
……
“神使！神使真的降临了！！！”
“神啊……原来您真能聆听到我虔诚的祈祷……”
深夜，一只又一只娇小的身影穿梭在各处屋顶之上，它们井然有序，分工明确，所过之处，必能清除躲藏在各种狭小缝隙中的老鼠，勇敢而又无畏，甚至连主人家的一口水都不喝。
每有它们降临的地方，屋子里总是能传出人们兴奋的呐喊，哪怕平日里这些人没少欺负街头的流浪猫，可从今天之后，他们恨不能把猫猫当神明一样供奉起来。
“快一点！快一点喵！赫特先生家怎么没人去？那是谁负责的区域？！”
小黑坐在屋脊之巅，观察着面前窜行而过的猫猫，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波波！波波！我记得赫特先生家是你负责的，你不能因为他前天早上为了一条鱼追你半条街就置气啊！猫猫的胸怀要宽广一些喵！”
“等等喵！小美你嘴里叼着什么？一块肉？”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偷主人家的东西吗？以后人家会怎么看待咱们？将来咱们可是要转正的！”
“什么？你饿？这块肉是主人奖励你的？”
“算了，看在你是只小母猫的份上，下不为例喵！”
第15章 这都是小黑应该做的
一直忙到后半夜，马维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根据猫猫带回来的情报，城中各大教会已经开放了圣水份额，从一开始的少量供应，变成了无限提供。
这意味着他的计划成功了。
有了这么多的圣水，他无需再为信徒的安危发愁，等肃清城中老鼠后，人们的生活也能回到正轨。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除了早饭，什么也没吃的尤妮亚肚子早就饿扁了，可她坚持陪在爸爸身边，等马维忙完后，才蹬蹬蹬的跑向了厨房：“爸爸快过来呀，咱们终于可以吃晚饭了！”
塞西尔太太说是简单准备一些晚餐，但为了欢迎尤妮亚的到来，她制作的晚餐不可谓不丰盛。
豌豆火腿肉汤、烤土豆、煎培根、黄油炒蛋……
一道道精心烹饪的菜肴盛放在瓷盘中，等候食客们的临幸。
尤妮亚迫不及待的抓起一颗带皮烤土豆，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然后……
默默的放下了。
“怎么了？”
马维一边将抹了黄油的面包送进口中一边问道：“不合你的口味吗？”
尤妮亚点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小手拧在一起，纠结的说：“我想吃昨天晚上的牛肉……”
凉掉的土豆味同嚼蜡，更没什么味道，吃起来口感并不好，马维想了想，抬手拿过尤妮亚盘中的土豆，转而将自己的培根和炒蛋放到了她面前。
“爸爸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培根和鸡蛋。”
听到这句话，尤妮亚才开心的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黄澄澄的炒蛋放入嘴中，小腿在桌下晃来晃去，一勺接一勺。
“豌豆汤一定要喝，里面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对身体好。”马维叮嘱道。
“什么是维生素呀，爸爸。”
“唔……”
面对尤妮亚的问题，马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想用现代医学的理念来解释，可又怕尤妮亚听不懂。
“豌豆能防止坏血病。”他说。
“坏血病？”
“没错，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疾病，会导致牙齿脱落，心情抑郁，皮肤出现红黑色的斑点……”马维呲了呲牙：“如果不多吃蔬菜的话，漂亮的尤妮亚可就要变得难看了。”
“啊！”
尤妮亚吓了一跳，赶紧舍弃培根，对豌豆汤发起了进攻，一边喝一边吐舌头，显然味道不怎么好。
“嗝……爸爸，尤妮亚喝完啦！”
或许是喝的太快，导致空气进入胃部的缘故，尤妮亚打了个嗝，放下一滴不剩的汤盘，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下尤妮亚不会掉牙齿了吧……”
“不会了。”马维笑着说：“不过只喝一次还不行，蔬菜必须经常吃，否则牙齿还是要掉光的……唉，要是发生了那种情况，可怜的尤妮亚就连肉都吃不了了。”
“一定吃！尤妮亚一定会经常吃蔬菜的！”
马维满意点头：“明天带你去买几套衣服，虽然塞西尔太太带来了很多旧衣服，但那些都已经过时了。”
“好呀好呀！”
就在这时……
胖橘小黑从窗户跳了进来，一脸疲惫的说：“搞定了，死老鼠都丢到中央大道那边去了，等巡警发现，就会集中火化处理。”
“辛苦了，吃面包吗？”马维将吃了一半的黄油面包递上前。
胖橘看都不看面包一眼，只是坐到尤妮亚身旁，短暂思考后，欲言又止。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